【伪MZ】Journey6-18更新第五十八章

（二十五）暗涌

索隆没有正规的念过书，大部分字句都是在自学成才的山治威逼利诱下学的，作为一个对着书就犯困的屁孩，他所知的词汇量是极其有限的，所以，当他看见辛普森太太客厅里躺在摇椅上小睡的男人，觉得所有关于美好的词语用在那人身上也不为过，但实际上，他能想到的也只有最直接的形容词——好看。

男人好看得过分的脸掩盖了他真实的年龄，让人觉得他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他的皮肤白皙通透，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微卷的金发拢在耳后，蓬松的头发给人随性的错觉，索隆见他披着薄毯躺在藤椅里煞是惬意的神态，猜想他该是个温柔的人，温和而无害。

然而，当那人睁开眼望向索隆时，索隆立即推翻了之前的评价，那人有一双美丽的水碧色眼眸，凌厉且危险，直觉告诉他，离那人远点。

男人看清了索隆后，便笑着朝他招手，“小剑士，你从哪里来的？”

索隆向在厨房打包南瓜派的辛普森太太望了一眼，警惕的走到男人跟前，“我是乔艾里家的。”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万圣节的捣蛋鬼可不能害羞啊，要不然会被魔鬼抓走的。”

男人的玩笑没能令索隆放松下来，因为那人的眼中并没有一丝笑意，索隆不想跟他攀谈，再次转头看向厨房，就在那一瞬，索隆腰上的短刀被无声无息拔出来握在了那人手中，索隆心中警铃大作，急忙退了两步，那人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颇有兴趣的观赏短刀。

短刀并非索隆唯一的防身武器，他的衣袖里暗藏了一枚袖珍电击器，强壮的成年男人也经不起轻轻一击，他暗暗握紧了电击器，作好了反击的准备。

男人的手指轻轻滑过刀身，兀自感叹着这把刀的做工精良，刀锋微转，银白的光线闪了索隆的眼睛一下，索隆没有闪避，他知道，一个小小的分神都是致命的，他只是本能的眨了下眼睛，眼皮阖上张开不超过半秒，可就在那半秒，短刀已回归刀鞘。

索隆甚至没感到这个动作的发生，他咬紧牙关瞪着男人，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那人在羞辱他，以惊人的差距让他明白，取他性命如探囊取物。

“抱歉，我只是对你的佩刀有点兴趣，你不介意吧？”

男人的调侃使索隆的怒火更盛，他不客气的回敬道“真正的剑士从不会轻易把刀交给陌生人观赏！”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要是成了朋友，你就不会生气了吧，我叫Jack，你可以叫我J。”

“我不随便和人交朋友。”

名叫Jack的男人露出失望的表情说，“很少有人会拒绝我的请求。”

索隆不知道那是因为男人好看的容貌还是有其他缘故，他就是莫名的反感这个人，包括这张完美无瑕的脸，“那我就加入少数人里好了。”

索隆突然发现男人背后的通道上的Hazel，着实吃了一惊，好在男人被从厨房出来的辛普森太太吸引了注意力，没注意到异样，索隆给了Hazel一个按兵不动的眼神，后者领会后迅速原路返回。

“J，你醒了，身体舒服些了吗？”辛普森太太问。

“看到这么有趣的小剑士，心情舒畅身体也好多了。”

索隆避开男人冰冷的笑容，领了南瓜派，对辛普森太太道了谢便转身离去，选择性无视背后传来的声音，“红叶市很小，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关门声是给他的唯一回应，男人支着下巴轻哼，“物以类聚，怪不得会走到一起，都骄傲得不可一世啊。”他又拨了个号码，对电话那头说“你们暴露了，不想搞砸就快走。”


索隆到了别墅外，Hazel忙拉着他问“那人是谁，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索隆想了想，虽然他不喜欢那个人，但那人也没伤害他，便摇头道“是辛普森太太的侄子，他没做什么。”

“有嫌疑吗？”

“身手好算吗？”总不能把那人太漂亮也归为疑点吧。

Hazel正考虑要不要再进去探探，米霍克也回到汇合点，“怎么了？”

“没什么，去最后一家试试吧。”索隆结束了刚刚的话题，他不想让米霍克知道自己违背了他的意愿擅自进入别墅，既然没发生任何事，不提起也无妨。

Hazel也顺索隆的意闭口不谈刚才的突发事件，要是米霍克知道她放任索隆进入别墅，他们岌岌可危的关系将会更加恶化。

“等等，”索隆和Hazel以为米霍克看出了什么，都心虚得没敢回头，不过米霍克只是对索隆说“最后一家你不用去，我和Hazel两个人够了。”

“为什么？我可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样你们查起来不是轻松多了嘛。”

米霍克知道索隆自尊心极强，要是说是出于安全考虑，没准这小子会擅自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来，于是编了个好听的借口，“你要守在门口，监视可疑人员进出，要是他们出来，你就记下他们的特征和车牌，这比扮捣蛋鬼难度大很多，能胜任吗？”

索隆心思单纯，怎么看得穿米霍克的想法，他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

米霍克见索隆如此信任他，他却时常哄骗这个一根筋的小子，心中生出一丝愧疚，他周边的人个个居心叵测，只有索隆不会欺骗他，等事情都解决了，日后他一定真诚相待。

夜色朦胧，给米霍克提供了最佳掩护，他和Hazel身行矫捷的攀爬进庭院内，很快融入黑暗中不见人影，索隆也藏进大门外半人高的草丛中，瞪大眼睛望向别墅，即使角度不好视线不明，他仍然看中这份貌似简单的差事，绝对不能辜负米霍克对他的期望。

米霍克设法让索隆留守在外边，哪里料得到屋内的人已收到消息正准备潜逃，他们前脚刚潜入别墅内，就有车子以最大马力从车库冲出来，远光灯光线刺眼，索隆根本无法看清车内的人更别提车牌号了。

他们肯定还没跟米霍克打过照面，索隆猜想，以米霍克的身手绝不可能让他们逃脱，或许是因其他事外出，此刻不多记录些信息，可能就没第二次机会了。

车内一男一女接到报信后便匆忙收拾了设备准备离开，上头只要求他们监视Tracy·Dracula的行动，得知她女儿失踪后也只让他们静观其变，要是刺激到这个疯女人，连组织也承担不起后果。

车子在铁门打开时放缓了速度，开车的男人刚要踩油门，前面忽然冒出个小鬼吓了他们一跳，装扮奇怪的小鬼像这个节日所有爱玩闹的孩子一样，敲敲他们的车窗，伸手说“不给糖就捣蛋！”

索隆聪明的选择站在女人所坐的位置，年轻的女人虽然谨慎但没有恶意，她笑道“抱歉啊小家伙，我们今天没准备糖果，下次好吗？”

索隆另一只手握在短刀上，他一直保持着无害的笑容，微笑是武器，可以降低敌人的防备，微笑也是保命符，当车内的男人看清他的容貌时明显有一瞬的惊愕，他便故意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好，万圣节快乐！”

“你也一样。”说完，女人拍拍男人的手臂，男人才将带着恶意的视线从索隆身上挪开，踩下油门疾驰下山。

索隆揉搓着笑得僵硬的两颊，把车牌号记在了脑中，他不知道的是，刚刚那一幕有多惊险，要不是女人一时仁慈按住男人掏枪的手，他此时已是一具尸体。


很快，米霍克和Hazel从别墅跑出来，对方训练有素，该销毁的证据一点没留下，这导致了他们也无法确定这座别墅是不是窃听者的巢穴。
“有没有看见出去的是什么人？”米霍克问。

“一男一女。”索隆把写了车牌号的纸条交给米霍克。

“男的是金发吗？”Hazel问。

“不，是黑色的，看起来像三十来岁。”

“那他们十有八九就是了，把别墅清理得这么【干净】，是收到风声了吗？”

米霍克觉得不对劲，车子开出来时发出不小的马达声，那样的速度下索隆居然能看清对方长相甚至记下完整的车牌号，没经过特殊训练根本办不到，“你拦车了？”

“没、没有，他们在门口熄火了，我就顺便…向他们要糖了。”索隆没敢直视米霍克的眼睛，他实在不擅说谎。

米霍克不想再给他增加压力，毕竟早上才发生了出走的事，便用不那么严肃的语气说道“下次再这么鲁莽，拿自己的命冒险，我就不让你插手任何事了。”

“哦……”

“还有，以后撒谎别脸红，在敌人面前会穿帮。”米霍克又不痛不痒的说了句。

唉？有吗？索隆看向Hazel，后者无奈的耸肩，他在心里嘀咕，还不是因为欺骗的对象是你嘛，不过他嘴上逞强道“下次会面不改色的。”

“别在我面前撒谎。”被戳穿，只会令自己难堪，后半句米霍克没说出口打击小鬼。

“哦。”索隆只能乖乖应承。


三人回到居住的别墅，用探测仪将全屋上下扫描了遍，包括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只在Hazel的卧室找到第二个，意外的少，只有米霍克清楚，对方极可能是因为昨晚索隆提前回家打乱了计划，一想起索隆因此受到牵连，他心中便阴郁不快。

到凌晨十二点，他们还是没有接到关于波妮的电话，Hazel让索隆先去睡觉，索隆还想再坚持，米霍克便用不容反驳的口气命令他回房洗漱休息，“否则明天就安排你住宾馆。”

“又来这招……”索隆不满的哼哼，还是回二楼去了。

“你也走吧，留在客厅也不是办法。”Hazel对米霍克说。

“我已经知道了，”米霍克冷淡的说，“波妮是你领养的，昨晚找她谈话的男人是她的生父。”
Hazel迅速在脑里组织了多种解释，可是一条都用不上，米霍克根本不会需要她的多余解释，她索性闭嘴听米霍克继续讲下去。
“其实中午看到监控影像我就知道了，我会唇语，奥洛夫对波妮说，乔艾里骗了你，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她一直在阻挠我见你。”

米霍克的声音像一根直线没有任何起伏，但空气中涌动的不安分子在昭示凶险将至，Hazel无声的笑，“都知道他叫奥洛夫了，那么，你已经见过他本人了吧，难怪质疑我自导自演让波妮失踪，哈，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不走，是要看你最后怎么收场！”他最后一次告诫，“要是让我知道，你利用我，我将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呵呵呵，这才像你鹰眼的作风，”Hazel的喉咙里发出难听的笑声，“假如有天，索隆也背叛了你，你会不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呢？”
米霍克没有回答这个荒谬的假设，他甚至不愿去想这个假设，Hazel同情的看着他说“米霍克，别让自己变成一个人。”

后来有一天，米霍克突然想起Hazel的这句话，才体会到其中的苦涩，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所有，变成一个人。


米霍克在楼梯口碰上下楼的索隆，“我……下来倒杯热水，你先睡觉吧。”

“我说过，别在我面前撒谎。”

索隆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老实交代了，“我不像你们本领通天，但我也想用自己的方法帮你们找波妮，没效率的笨法子还是不告诉你们了，等有效果了再说。”

米霍克知道，索隆做这么多无非是想替他分担，他要是阻拦恐怕又得被扣上一项轻视的罪名，这小子的尊严容不得丝毫的践踏，“好，说不说，什么时候说，这些都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强迫你。”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可是……”索隆显得很为难，事实总是伤人，可是他又不愿欺瞒米霍克。

“等你认为是时候了，你再来跟我说吧，我去给你煮点咖啡。”

米霍克意外的宽容让索隆有些恍惚，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比如现在，米霍克亲自为他煮咖啡，跟脑中米霍克的形象极为违和，然而，这个表面严肃的面瘫实际是个温柔的人，煮咖啡看起来似乎也很自然。

等索隆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Hazel的房门外了，是了，他本来就是要来知会她的。
卧室门没锁，他轻轻推开一条细缝，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弥漫在床边，Hazel坐在地毯上靠着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他犹豫了下，还是敲了敲房门。

Hazel没有回应也没有动，索隆走到她正面，发现她的腿上放着本相册，是波妮年幼时的照片，她闭着眼，垂落的头发掩盖住大半张脸，不过他不看也知道，黑暗中的她必定是痛苦难捱的。

“Hazel，我有件事必须跟你说。”
Hazel睁开眼微微抬起头，索隆继续说道，“傍晚你和米霍克在厨房的谈话我听到了一些，我不明白你们的恩怨是非，但有一点我听懂了，米霍克怀疑你可能安排了波妮的失踪。”

索隆不带表情的样子颇带米霍克几分影子，她哼笑，“怎么，连你也来质问我？”

“不，我来是要告诉你，前几天的晚上，我无意间听到你和波妮的对话，得知了你的一个秘密，你怀了克林特的孩子。”

“那又怎样？”

“那代表波妮不再是你惟一的孩子。”

“于是，波妮成为棋子的可能性也大大提高了，是吗？哈，一晚上你们都成了福尔摩斯了，令我这个罪犯无处遁形了啊哈哈！”

Hazel笑容狰狞，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索隆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将视线转移到波妮的相簿上，上面有几点反射灯光的水珠，“我不是来恶意揣测你的，我只是来告诉你，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米霍克，在此之前，我觉得有必要知会你。”

“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推到那些特工身上？”

“你不会。”索隆平静而自信的回答。

“哼，你真是高估我了，小鬼。”她目露凶光，杀意尽现。


（二十六）夜

Hazel捏住索隆的脖子将他拽到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子却固执的不作反抗，她像只濒死的野兽低吼“你真不怕死？！”

索隆直直的看着她，还是简单的三个字，“你不会。”

“你凭什么认定？”

“因为，你爱波妮。”

索隆冷静的说，他的眼瞳周围有不少红血丝，下午他们一起把监控录像看了两遍仍一无所获，他仍然坚持的反复慢速观看。
明明只是个头脑简单的小鬼，却总会将复杂的人心看透，他说，【你爱波妮】，只要一个理由便够了，仇恨、利益、谎言，统统是迷惑人心的屏障。

Hazel忽的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着他，索隆感到她身体颤抖得厉害，安慰的话他不会说，便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索隆的话是最坚硬的利器，直插Hazel心脏，她极力压抑的痛苦再无法克制，从伤口喷涌而出，击溃她最后的防线。

门外，米霍克靠在墙上，他明白，他不该把自己和Hazel的关系推入绝境，可人心都是自私的，他不想到最后陷入被动。


索隆坐在书房的电脑前，支着脑袋回想Hazel最后对他说的话，【坚定自己的心，别让外面的世界影响你的信念。】
外面的世界……曾经，孤儿院就是他全部的世界，简单快乐。
旅行的这一路他已见识过不少险恶人心，迷惘过也无助过，但是寻求梦想的心从未动摇，他肩负着两个梦想——世界第一大剑豪和All Blue。

米霍克端着两杯咖啡坐到旁边，气味香醇的咖啡吸引了索隆的目光，他想，这段旅程中最大的异数便是眼前这个亦正亦邪、高深莫测的男人了，从可可亚西到红叶市，米霍克带他经历了种种以前无法想象的，惊险刺激，却从骨子里吸引着他。

“你说的找波妮的方法不会就是干坐着发呆吧？”米霍克略带戏谑的说。

索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可以回房去了！”

米霍克慢悠悠的喝了口咖啡，靠在椅背上说“这里暖气十足，比卧室舒服。”

“随便你。”索隆拿起咖啡一饮而尽，他可不会像那些绅士淑女慢慢品尝，咖啡对他而言就是用来提神的。

米霍克见他点开公园的监控视频，拉到某个时间点，画面上在人群中随波逐流的波妮，心情糟糕的垂着头，茫无目的地乱逛，索隆点击暂停键，然后在纸笺上飞快的记录着什么，期间频频抬头看影像画面，应该和视频内容相关，米霍克注意到他手边放了厚厚一叠写满了文字的纸张。

索隆写完一张便撕下来放到旁边，继续播放视频，半分钟后又暂停，接着重新记录，忽然，他放下笔满脸不爽的瞪着米霍克，“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任谁都不能在这家伙注视下做到若无其事吧，米霍克的视线令他浑身不自在，米霍克在他挪开身子后看见纸笺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天使女，铁钩海盗……】之类的词语，对应了视频上的各色人物，那叠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类似的人物名称。

米霍克脑子飞快的运转，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可能，“你是要在这些人中找出带走波妮的可疑人？”

“是啊，对方肯定早就盯上我们了，才会趁波妮一个人的时候下手，我猜他们一定有在我们周围暗中观察，所以从我们分开到她波妮失踪这段时间内出现得最频繁的人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索隆说得很有道理，米霍克没想到这个方法就如索隆说的，这是个效率低下的笨法子，聪明人往往不会花费大把时间精力用这个方法找线索，可是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最原始的反而可能成为突破点。
“难得你的脑袋瓜会想出这个方法。”米霍克感叹的说。

“多谢夸奖！”索隆哼道，“你不会就是来看我怎么做事的吧？”米霍克点头，索隆顿感满头黑线，“你想知道可以问我啊！”

“我说过，你不想说的事，我不会勉强。”

亏这家伙一脸的理所当然，坐在人背后盯着更不舒服好不好！索隆懒得对米霍克说教了，大脑构造和他相差太大了，他转身继续做记录，轻声说了句“怪胎。”

怪胎得到想要知道的答案了，却依然赖在书房不走，还拿起下午写的资料，包括了时间地点人物，“你一味的记录，都没有整理是否已有重复出现的人物？”

索隆拿笔的手僵了僵，他还真没想到这点，实际上他能想到这个方法已经很不容易了，米霍克没有继续数落他，而是自顾自的阅览他的笔记，偶尔用笔在上面划上两笔，索隆心里不是滋味，他宁愿这家伙嘲讽两句呢，见这家伙一目十行的处理自己辛苦了一下午的成果，便不满道，“仔细点，别看漏了。”

米霍克微微抬眼，不急不缓的回道“只有你记漏的份，没有我看漏的可能。”

索隆捏着笔在纸上戳出个窟窿眼，恨恨的咬牙把头转向电脑，只能在心里骂，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混球！

米霍克以为坏脾气的小鬼下一刻就要跳起来跟他争论，居然忍住了，他嘴角微扬，有进步。

很快，米霍克就把手头的笔记都看完并初步整理了出现2次以上的人物，反观索隆，只记录好了三页，米霍克的挑衅让他过分的小心谨慎，绝不能出现错漏给这家伙落下话柄，他揉了揉困倦的双眼，生怕漏掉一个可疑人物。

米霍克见索隆抵挡不住疲劳的侵袭，半个身子都趴在书桌上了，照这小子的脾气，要是不找出什么结果，谁都没法让他停下休息。

“你画的这几只羊是同一个人装扮的吗？”

索隆听米霍克询问，便依言看向记录，眼皮子跳了跳，“明明是张人脸，这都能看成羊，你眼力真好。”

“抱歉，我不是抽象派的。”米霍克淡淡的说。

“啪！”索隆用力的将笔拍在桌面发出响亮的声音，米霍克好整以暇的等着小鬼爆发，等了半天，小鬼却只从牙缝里挤出句“不好意思啊，让你看抽象画真是难为你了。”

“没关系，”米霍克坦然接受道歉，“这只羊……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吗需要画下来？”

“没什么，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罢了。”索隆放松的躺在转椅上，脚尖踢着桌子轻轻转动。

看得出来，索隆对童话、神话及动漫故事都知之甚少，除了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笔记上大多是形容穿着的人物名，加上词汇量贫乏，许多名称都差不多，看得米霍克都不断叹气。
“这些人脸是同一个人吗？”

“不，但很相似，他们有时结伴成双，有时三个同时出没，人脸后有数字代表人数，”索隆将拖动视频进度定格在一格画面上，“喏，就是他们。”

米霍克上前细看，打扮确实很相像，清一色的毛线帽加浓密的络腮胡，不过算不上怪异，普通人都认得他们，“七个小矮人。”

“有七个那么多？”索隆凑近了瞧，“他们也不矮啊。”

米霍克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个没受过童话熏陶的小鬼解释高矮问题，“七个小矮人是童话故事里角色。”

“你也知道童话故事啊？”

索隆一脸的不可置信，米霍克剑眉微挑，“我什么都知道，想听吗？”

索隆耸耸肩，他就不信这个扑克脸能讲出什么靠谱的童话故事，米霍克还不清楚小鬼肚子里的小算盘，摆明了等他编不下去的时候笑话他，他稍稍整理了下思路，便开口说起《白雪公主与小矮人》的故事。

“在某个国度，有一位国王，他有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儿……”
米霍克用自己的方式将公主和矮人的故事呈现在索隆面前，没有丰富动人的形容描绘，米霍克的语言简单却不枯燥，更难得的是，索隆没在中途打岔，反而听得聚精会神，他看着米霍克偶尔停顿，思考用什么通俗的词语让他容易理解，听着米霍克成熟的带着磁性的声线，那是种享受。

“你有在听吗？”米霍克突然问。

“没有。”像是知道米霍克不会生气一样，索隆坦白回答。

果然，米霍克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本来他就只是想让这小子停下休息，听不听故事也无所谓，还以为小鬼会被无聊的故事催眠，结果小鬼毫无睡意的盯着他出神，眼中流转的是他熟悉的东西。

“你还真会童话故事啊，是小时候听妈妈讲的吗？”索隆调侃道。

“我从未见过我母亲，她在生我时死去。”

米霍克神色如常，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尽管如此，索隆还是十分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很遗憾。”

没什么可遗憾的，独眼龙从来没爱过她，死大概是最好的解脱。
“要得到我的原谅，就由我来完成你手头的工作。”

“凭什么？这是我的方法！”

“你记得太慢，而且，字写得太难看。”

“你……你别太过分！”索隆气得从转椅上跳起来，这个老混蛋欺人太甚！

米霍克顺势坐到椅子上，对索隆的抗议置若罔闻，拖动进度条便动手做起记录，索隆发觉跟米霍克理论纯属浪费口舌，索性闭了嘴，只见米霍克运笔如风，一行行字遒劲有力，相比之下，他写的跟狗爬似的，米霍克在任何方面都强他太多，这样一想，气势顿时弱了一大截。

米霍克瞧小鬼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杵在旁边不说话了，把写好的笔记连同先前他写的几张一块儿塞到他手上，“你负责找出可疑人物。”想了想又加了句“我需要你的协助。”

索隆先是不在状态的啊了声，等明白过来米霍克的意思，眼睛一亮，紧接着又故作不满的哼道“请人帮忙也不客气点，我度量大就不计较了。”

米霍克无奈的摇头，别扭的小鬼。


凌晨三点一刻，米霍克完成了所有记录，比索隆原来预计的时间缩减了一半，“有两把刷子嘛大叔，没老眼昏花记漏吧？”索隆边打呵欠边对比最后一张笔记。

“所以你该承认，由我接手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吧，换做是你，到天亮也弄不完。”米霍克不客气的回敬道。

“信不信天亮前我重新弄一份给你看？！”

米霍克见小鬼怒气汹汹，完全有可能干出这种无聊事的架势，只好退一步，“我信，不过，在此之前去泡杯咖啡给我。”

“凭什么？”

“要不你把之前我煮的咖啡吐出来还我？”米霍克得承认，看这小鬼吃瘪是件很愉快的事，尤其是因为他的缘故，就像现在，索隆指着他信誓旦旦的说“你等着，我就弄杯出来让你瞧瞧！”小鬼摩拳擦掌的模样煞是有趣。

米霍克将监控中重复出现两次及三次以上的人物、时间、地点分别罗列在两张便笺上，然后从几个嫌疑最重的人入手，在几段视频中将那些人的影像重新调出，挑出角度最佳的正面照放大，再利用脸部还原技术完善模糊的五官，接着重新骇入警方内部系统试着查询这些人的案底。

索隆在厨房把煮咖啡的一套用具在案板上一字排开，研究了老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使用，只能在储物柜里翻找说明书，在放弃前一秒终于翻出压箱底的咖啡机使用说明。

说明书中一堆生僻的专业术语，对不爱读书的索隆来说跟天书一样，他花了将近半小时结合有限的想象力才将它研读完毕。
首先是磨咖啡豆，他从袋子里倒了一把到研磨器里，边磨边抱怨，以后再也不随便吃喝那个大叔的东西了，等咖啡粉磨好了，依照说明书上的指示用机子煮，剩下的就是等待咖啡自己滴出来了。

索隆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煮咖啡这种事除了厨子，只有那种闲得慌的人才喜欢干，消耗了他多少脑细胞啊……
盯着咖啡慢慢从出口滴进壶中，睏意止不住的袭来，索隆觉得眼皮子越来越重，心想小睡两分钟也没事，醒来咖啡也就煮好了，几乎是下一秒他就会周公去了。

一小时后，米霍克从书房出来，他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才想起索隆一去不返，还真有些担心这小子，到厨房一看，小鬼趴在料理台上睡得天昏地暗的鼻子里吹泡泡，再看咖啡壶里满满一壶淡褐色咖啡，不，那已经是咖啡水了。

“醒醒。”米霍克拍拍索隆的脸，索隆嗫嚅着“别吵，再让我睡会儿……”转个头继续做梦去了。

米霍克又不能为了杯咖啡把他踹醒，只能认栽的把他转移到沙发上，盖上毯子，想了想又脱了外套披在上面，温暖舒适的感觉反而令索隆有所警觉，眼皮倏地睁开，只见米霍克穿着单薄的衬衣无奈的望着他，而厚实的呢外套在他身上。

“我……似乎睡了三四……五分钟？”
米霍克瞧他心虚的样，嗯了声，小鬼一拍脑门，“我煮好了咖啡，绝对不比你做的逊色！”

等索隆看到自己的作品，又拿眼角瞥了瞥米霍克，小声说“我好像不小心睡久了一下下……”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米霍克拿起说明书，“起码正确的使用了器材，你的心意我领了。”

米霍克的夸赞令索隆心中一暖，这家伙在待人接物方面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可是，我只要你泡杯咖啡，储物柜里就有速溶咖啡，你浪费这么多时间煮咖啡做什么？”

索隆好像被盆冷水突然泼了一身，在这寒夜里分外冰冷，冷得他汗毛直立，“对不起啊，让你等了那么久。”

“算了，反正要睡了，也用不着咖啡醒神了。”

“笔记都整理完了？”

“嗯，有初步结论了，等天亮了和Hazel商讨下，我们还有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米霍克在内卫简单洗漱后出来，发现索隆正在地板上铺被子，“我说过，你可以睡床上。”

“我知道，地铺是为你弄的。”索隆跳上床钻进暖烘烘的被窝，“我不习惯和大叔一起睡。”

米霍克面无表情的看看索隆又看看地铺，心知被摆了一道，小鬼在报当初被赶下床的仇呢。

索隆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说“看在你年纪大了的份上，你要是请求我，我会考虑让你睡床上。”

（二十七）狼与羊·上

上午九点半，索隆坐在副驾驶座昏昏欲睡，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正常休息了，清晨他醒来时米霍克早已下楼和Hazel讨论他们凌晨发现的线索，等他下到二楼，两人已商量好各自的行程。

索隆的土方法创造了新的转机，米霍克将能所有可疑人物都查了遍，果真搜到两个有案底的人资料的相似之处，都曾经替一家有黑道背景的公司工作过，而这家公司近期陷入了不小的麻烦中。

Hazel负责去这家公司摸底，“搞清来龙去脉前收敛下你的暴躁脾气，得罪那些人对救波妮没半点好处。”米霍克劝告，而他则另有行动，这回，不用索隆开口他也要将索隆随身带着。

米霍克先是带索隆不慌不忙享用了顿早餐，九点的时候才出发到现在这个人烟稀少的桥洞下，说是要等人，索隆明白米霍克做任何事都自有分寸，便安静的待在他身旁，没半分不耐烦。

约莫一刻钟后有个穿黑皮衣的人骑着摩托车停到车前，敲了三下车窗，二急一缓，米霍克摇下车窗给了那人一个信封袋，里面装着一沓钞票，那人拿捏了下厚度，觉得没问题了才从怀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扔给米霍克，随即发动摩托车快速离开，期间没摘下过头盔。

米霍克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些伪造的证件，包括克林特的社会安全号码和公司的相关证明，今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查清楚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他看向盯着这些文件的索隆，“你不问它们是做什么用的吗？”

索隆撇撇嘴，“你不是说让我少管你的闲事嘛。”说完用鼻子哼了声。

“我不是已经向你道过歉了吗，剑士的胸襟可纳百川，怎能对过去的事斤斤计较？”

米霍克说得一套一套的，论口才索隆哪里是他的对手，只能讷讷的问“那你要用这些东西做什么？”

米霍克将计划简单说了下，从克林特的银行账户着手调查他的经济状况以及与其有资金往来的人，私人财产的保护总是最严密的，联邦银行的系统和漏洞百出的警务系统相比，防火墙是军事级别的，虽然花些时间也不是问题，但反追踪定位导致不能在别墅操作入侵，米霍克索性选了简单冒进的方式，以克林特助理的身份去查询账户明细，失败也无所谓，反正还有后路。

“你还真把所有事都告诉我啊……”索隆以为米霍克只是糊弄他的，现在却将计划和盘告之，同万圣节前夜的态度相比来了个大反转，他甚至没做好心理准备接受米霍克的转变。

“从我把真实姓名告诉你的那刻起，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过，在外人面前你不能叫我的真名，还是叫Hawk吧。”

“你……是被通缉对象？值多少钱？”

米霍克睨了他一眼，“值一万个你。”

“哈，那你也不怎么值钱嘛。”从小被佩罗娜和山治挖苦找碴，他再笨嘴拙舌也被训练成伶牙俐齿了。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银行前，米霍克拿出假胡子贴上，戴上一副金丝眼镜，凌厉的气息顿时收敛了不少，但无论如何改变，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是不像个小助理。

“我需要跟进去吗？”

米霍克把一顶贝雷帽扔索隆手里，“你要是担心我，可以一起来。”说完，不等他回答便打开车门下去了。

索隆立即戴上帽子跳下车，两三步跟上米霍克的步伐，“我担心你搞不定。”

“那就麻烦你监督了。”米霍克故意用力按了下他的脑袋瓜子，惹来小鬼不满的瞪视。

带着索隆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危险，让工作人员降低警惕性，毕竟没有哪个诈骗犯作案时还会带个小孩。
米霍克在宽敞的大厅环视了一圈，选择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动作不那么利索的菜鸟。

“您好，我能为您做什么吗？”女职员奉上一个标准的笑容，当她看见米霍克英俊的脸庞，表情和眼神都有些细微的变化，这一切都逃不过米霍克的眼睛。

“你好，”米霍克表现得谦和有礼，他把事先准备好的证件材料一并递给女职员，“我是替我的老板克林特·威尔斯曼来查询这两年与工作室有资金往来的明细账目的，因为我们只能查到最近六个月的流水账，所以要麻烦你们将过去两年的纪录调出来打印一份。”

女职员打开威尔斯曼证券咨询室的档案，拿起证件一一核对，期间不时抬眼瞄几下米霍克，当所有材料都确认无误后，她客气的说道“抱歉，先生，虽然您提供的资料无误，但是根据威尔斯曼先生和本行签订的私人协议，除他本人外，任何人不得查阅公司的相关账目。”

保密工作做得果然周道，米霍克在心里冷笑，没猫腻才有鬼，“是吗？威尔斯曼先生并未提到此事，可能时间久远他也忘记了，没办法通融吗？”

“不好意思，我也只是小员工，只能按章程办事。”女职员礼貌的拒绝，要是方便，她还是想帮米霍克的。

“威尔斯曼先生要我整理下近两年和我们工作室有生意来往的客户资料，说是要为感恩节礼品回馈做准备，难道保密协议也针对证件齐全的工作室内部成员吗？”

女职员为难的又仔细研读了下协议，“协议上明文写着只有本人有权力查看公司账目，要不您让威尔斯曼先生抽空来一下吧。”

“他现在正忙着一桩大生意，实在抽不开身才委托我来办这事，算了，我先给他打电话问一下吧。”米霍克装模作样的掏出手机往角落走去。

女职员盯着米霍克的背影出神，不知道她做事这样死板会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嗨，你好。”

索隆的招呼让她回过神来，她才注意到刚刚一直沉默的站在旁边的男孩，“你好，小朋友，有事吗？”

“那人是我叔叔，”索隆指指米霍克，“他之前经营的公司破产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新工作，我们家里都知道他管理人惯了，不习惯给人打工，可是他为了还债，仍然认真努力的坚持，要是这事办不好，恐怕会被老板训斥，小姐，你能帮帮他吗？”

“怪不得他一点都不像助理……”女职员富有同情心的望向米霍克。

“怎么了？”视察工作的主管恰巧经过听到两人的对话，便询问道。

女职员将原委讲述了一遍，并着重描述了米霍克惨淡的近况，主管正思忖如何处理，米霍克折回前台，为难的说“我老板实在没时间，他已经把所有证件都带来了，他以为没问题了。”

“我看看。”主管拿起桌上的资料翻看。

索隆悄悄拉米霍克的衣袖让他转过身，然后附在他耳畔低声说“你赞美下这个主管阿姨，说得好听点，快！”

米霍克明白了索隆的用意，于是对女主管解释道“我需要完整的客户名单用作感恩节派送礼品的依据，这位女士的耳环做工真精致，很配你的肤色，猫眼绿既增添了鲜亮色彩又不减端庄，请问你是哪里买的，我可以作参考给客户买上这样一对耳环。”

女主管合上资料，哂笑道“卡伦商场，那里有许多不错的货色，我看了下你的材料，既然威尔斯曼先生信任你，那这回就破例给你账目，下次拿上他亲笔签名的委托书。”

“谢谢。”

“另外，你把联系方式留一下，有事我们方便联系你。”

米霍克犹豫了，不给会招来怀疑，正在打印的资料可能拿不到手，给假号码更容易引来追究，要是他们联系克林特确认，此事很快就会暴露。

“我婶婶不准叔叔随便给陌生女人留号码，要不我把她的号码给你，你先征询她的同意？”插嘴的是装天真懵懂的索隆。

女主管见状只能微笑着摇头，“算了，有工作室的电话就够了。”

米霍克看了索隆一眼，后者撇过脸偷笑，女职员把打印好的账号明细交给他，见女主管巡视其他人去了，便说“这一份是这两年的流水账和客户资料，这一份是最近五年的账目，希望可以帮你更了解公司的客户情况，对重点客户多加关注，说起来我也得在万圣节问候大客户们呢。”

“给人打工都不容易，多谢。”米霍克拿着厚厚一叠战利品，真是意外的收获。


回到车里，米霍克打开便携式电脑，逐一查询那些跟克林特资金往来密切的账户，一边调侃索隆，“不错嘛，昨天刚指正，今天就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编瞎话了。”

“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你的夸奖。”索隆也拿出笔帮米霍克整理过去五年的资料，将重点客户圈出来。

“你怎么知道称赞对那个女主管有效？”

“你迟钝啊，看不出来她看你就像狼看见羊一样啊。”

米霍克哼笑，这个比喻真不靠谱，“谁是羊谁是狼还真没准。”

“那你是披着羊皮的狼咯？”

“我是盯着狼的猎人。”


仅从银行调取的资料上得知，与克林特转账汇款最密切的六个户头中，有两个属于避税圣地开曼群岛，其余四个则是瑞士银行的账户，无论哪个都极难查到银行信息，而克林特的资金绝大部分都投入了证券交易市场，奇怪的是，从流水账上看，这些金额巨大的资金十有八九都是单方面流向证券投资领域，即使是年底结算分红，也极少出现返回的情况。

除此之外，米霍克还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件，去年三月份有一笔两百万的巨款汇入克林特的户头，年底克林特返了六十余万到对方公司，但从今年四月开始，这家公司又陆陆续续汇了将近一百万，到六月份停止往来至今，这是家皮包公司，而且属于颇有些名声的【教父】卡彭·贝基，那么巧，Hazel去查的那家公司也是卡彭的名下财产。

米霍克想，他大概碰触到核心所在了，他下车用公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Turkey，我是Hawk，你记下这几个人的名字。”代号Turkey的人在蜘蛛的情报部门担任要职，拥有最稳定可靠的信息渠道，在不违反组织规定的情况下，跟米霍克交易过多次，当然，只要出得起高价钱，任何人都可以向他买情报消息。

“我需要这些人的详细资料，包括现居地，家庭状况及他们的名下不动产清单，还有，卡彭·贝基的匪帮最近出了点经济问题，我需要内情，三小时内把资料发到我邮箱。”
“钱不是问题，按老规矩。”

米霍克突然觉得有视线盯着他，立即警觉的扫视周围，正值下班高峰期，人群淹没了一切可疑之处，他瞥见对面车里的索隆隔着车窗凝望着他，心想，也许是他多虑了。

回到车上，索隆问下一站去哪儿，米霍克看了下手表，“找个地方吃中饭。”

米霍克选择了一家普通的小餐馆，在落地窗旁坐下，点了两份套餐，思忖了下对索隆说“现在起我们要节约开支了，我手头的钱所剩无几了，这顿由你付钱。”

索隆正用叉子叉起肉酱面上的小番茄，一口咬下，过多的番茄汁在米霍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溅了他一身，他皱着眉用餐巾擦拭衣服，“一顿饭而已，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索隆见他脸颊边残留着点番茄汁，便拿起餐巾布凑过去帮他擦拭。

就在此时，在电话亭那种异样的视线又出现了，米霍克锐利的目光扫过对面街道上每一个人、每一处角落，却找不出暗中监视他们的人，他可以确定，有人在跟踪他，也许是对付Hazel的特工对他也起了疑心。

“怎么了？”索隆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外面。

米霍克把自己的疑虑告诉了索隆，“这人的跟踪方法非常高明，仅凭我一个人未必能揪出他，我有一个主意。”

两人用过餐后，米霍克先一步出去，没有上车而是徒步走向附近的商场，一分钟后索隆才走出餐馆，沿着米霍克的路线跟上去。

米霍克走进商场，像是闲逛般在一些服装门店内逗留少许时间便继续往前，索隆则在远处观望，他的任务是通过反跟踪找出监视他们的可疑对象，他从未干过这种事，也没任何技巧可言，米霍克让他凭直觉来，有六成把握即可。

“嗨，小剑士，”索隆警惕的转身，是辛普森太太家的男人，“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瞧，我们挺有缘的吧。”

索隆不想搭理这个人，米霍克已经走远了，正要跟上前，头上的帽子被那人拿了去，那人擅作主张的挑了顶毛线帽戴在他头上，“跟你很配。”

“我不需要！”索隆恼怒的摘下帽子。

“那你在这儿做什么？”那人的笑容魅惑且危险，“想找出跟踪者吗？”


米霍克觉得不对劲，原本那种时隐时现的视线彻底消失了，而且，他察觉不到索隆的存在，相比暗中的监视，他更在意尾随的索隆，可现在他发觉，索隆和哪个神秘人同时消失了。

米霍克沿路折回，搜寻先前逗留过的精品店面，最后停在一家衣帽店前面，小店中央供给客人休息的沙发上放着顶格子贝雷帽，是索隆的帽子！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起帽子，帽子下面附了张纸条，字迹优雅美丽——明天中午十二点，我在白石城等你，Jack。

米霍克将纸条捏成一团，怒意令他的手微微抖动，“Jonathan·Jack·Bentham！”


（二十八）狼与羊·中

红叶市郊区别墅区，Hazel驱车疾驰而来，停在一群临湖的复式别墅前，她满脸怒容的甩上车门，小跑到大门前，输入密码，验证指纹。

“克林特，克林特！”她在楼梯上便按捺不住大声叫道，可是无人回应。

经过二楼廊道的时候，微风吹拂白纱窗帘轻轻飘动，那是临湖的窗户，通常她和克林特会将它打开通风，尽管此刻她怒气冲冲，脑中思绪纷杂，但是从小练就的洞察力还是让她注意到窗边的异样。

暗红的木质地板上残留少许灰黄色粉末，窗框上有条约一公分的污迹印，那是有人徒手攀爬入屋时留下的，Hazel心中警铃大作，这身手绝不会是普通窃贼。

有人悄无声息的走近，当她意识到，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同时掷出随身携带的飞镖，这是她的看家绝技，天底下没几个人能彻底躲开，包括她此刻面对的人，飞镖擦过那人的脖子嵌入背后的墙面。

“米…霍克……”Hazel不敢置信的望着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米霍克，他竟然能找到这里！

米霍克是根据turkey提供的资料找到这处隐僻居所的，和克林特资金往来密切的几人大多移民国外，或者常年不在国内，在红叶市有房产的只有两人，其中一处便是这座别墅。

深红的血液从那道伤口溢出来，在白皙的脖颈上蜿蜒流淌，像妖冶的彼岸花，引领迷途的人走向死亡和地狱。
“跟我过来！”Hazel慌忙抓住米霍克的手臂往卧室走去。

米霍克觉得被飞镖擦伤的创口有些酥麻感，鲜血从细微的口子涌出来肆意蔓延，他想，大概是Hazel在那飞镖上涂了剧毒吧。

到了卧室，Hazel立即从墙后的暗格拿出药箱，用针筒将解毒药剂注射入米霍克的静脉，米霍克才觉得晕眩感稍稍减轻，“你对自己的飞镖本领那么不自信吗，居然用毒？”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见他有力气调侃，Hazel紧锁的眉头才微微展开，可是，米霍克到了这里，有些事已经不能再回避。

米霍克自己在药箱找出酒精棉签擦干净创口，再用纱布简单的贴住，“你以为用伪造的身份登记房产就安全了，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真是可怕的男人，在他面前任何伪装都失去作用，Hazel庆幸此刻他们还没敌对，否则，她就不能为他解毒，眼睁睁看着仅剩的亲人在面前死去的痛苦，她再也不想体会。

“把这里隐藏得如此严密，不会只是为了和男朋友来度假的吧。”米霍克盯着Hazel问，不过他不并指望她会坦白，不等她回答便继续问“你了解自己的男朋友克林特吗？”

“你想说什么？”

“我猜你不了解，否则你不会任由匪帮的人把他逼上绝路，还连累到你女儿。”Hazel没有表现出惊讶，“看来你都知道了。”

Hazel默认，克林特去年开始瞒着她重操旧业做起对冲基金，结果碰上经济危机血本无归，原本投资理财有亏损很正常，偏偏对方是黑帮角色，岂会善罢甘休，多次追债不成便把目标转移到Hazel和波妮身上。

“这件事我已经和卡彭·贝基谈妥了，损失我会补偿，他也撤销了对那两人的通缉令。”
原来找克林特投资的人是偷偷挪用了卡彭公司的钱，头年尝到了甜头便加大了投入，没想到今年情况急转直下，公司的空缺补不上，事情被揭发后他们便藏匿起来，绑架波妮是为了从克林特那儿勒索一笔给卡彭希望换条生路，实在不行就拿钱跑路。

Hazel颇费了番功夫才见到卡彭，她把仿真手榴弹塞卡彭嘴里才逼匪帮二把手当面逐一给干部们打电话通知取消对那两人的抓捕，她也不担心卡彭事后反悔，毕竟被羞辱这种事传出去有损他的名声，

“那两个人得到消息后应该不会再为难波妮，这事相信你能自己解决，我得走了，Jonathan把索隆带走了。”

难以想象居然有人能在米霍克手里将人绑走，Jonathan，那个男人迟早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如果米霍克能将他除掉就再好不过了。
“你要去白石城？”
那是Bentham家族的大本营，Jack病后一直在白石城静养，而独眼龙也把生活重心转移到那里，米霍克此番回去少不了和他们碰面，时隔数年，不知再相见是怎样的场景。

米霍克没有为此感到太多纠结，只要克服了最初的心理难关，他便会放手去做，无论如何，他不会弃索隆不顾，还有，不好好教训Jonathan一番是不可能的！


此时，从市区归来的克林特回来别墅，有些惊讶米霍克的出现，这些年来Hazel从不让第三个人涉足此地，尤其是万圣节他们会面时，Hazel特意嘱咐他穿得朴素些，就是有意提防。
“亨特先生。”克林特还是礼貌性的打招呼。

“你出来。”Hazel克制着怒火往外走去。

克林特不明所以的跟着出去，他刚出门想办法筹赎金救波妮，可惜仍是一无所获，今天是最后期限，再不拿钱出来，波妮恐怕有性命之虞，他边走边想要不要向Hazel坦承。

到了一楼，Hazel要他把手机交给她，他心中满是疑虑，但也没敢多问，便心虚的将手机递到她手上。

从前天晚上开始，来电最多的是个未记名号码，Hazel在克林特惊惶的表情下按下回拨键，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了，对方直接凶狠的叱问“钱准备好了吗？”

Hazel顿了顿说“我是乔艾里，”电话那头没了声响，大概一时惊讶不知说什么，她调整好心态继续道“我已经让卡彭撤销了对你们的通缉，你们造成的损失由我负责，请你们不要为难我女儿。”

“哼，你男朋友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啊，这事可没那么容易就算了！”

“只要你们放了我女儿，其他补偿都好商量，你们也不想继续躲躲藏藏过日子吧？”

对方考虑了会儿，也动摇了，既然乔艾里帮他们解决了通缉令，并大方的接受任何要求，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好，你要你女儿就先拿出诚意来，我们要现金五十万，下午五点在泰勒广场前。”

“没问题，不过我现在要听我女儿的声音，证明她安然无恙。”

“好，等等。”Hazel竖起耳朵听电话那头的动静，那人推开一扇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你妈妈的电话，应一声。”没有声音，那人催促道“快说话，别装死！”

“波妮！”Hazel焦急的呼唤，话筒内突然传来那人短促的尖叫，“臭丫头敢咬我！”几声钝响后那人又发出痛苦的呻吟，“小混蛋找死！”

Hazel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心中一沉，“别碰我女儿！”她怒吼道“你再动她一根手指头，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们！”

那人也极为光火，手被波妮咬出血不止，脚背还被波妮用椅子腿碾伤，“少和我们谈条件，你女儿的小命在我手上！”

“我听说，卡彭抓了你们的亲人，你是维斯还是坦德，坦德奶奶一把岁数了心脏没问题吧，维斯的女朋友怀孕了，才三个月，不知道会不会受惊吓流产呢，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假使波妮被你们虐打了，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我会把他们的手指一根根剁下来，再把舌头割了眼珠子挖了……”

“够了！”对方已无法忍受Hazel平静到残忍的语调述说让自己毛骨悚然的事，“拿上钱准时到，你的小野猫就不会有事，别耍花招！”

Hazel挂断电话，米霍克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我陪你去，算是对这件事的一个了结。”

“好，你先去车上，我马上来。”

米霍克关上门后，Hazel强作冷静的对克林特说“五年前，我在你最落魄潦倒的时候救了你，你却这样报答我。”

事到如今克林特也不打算辩解了，他直视曾经最亲密的恋人，“我不想永远在你背后做个无名小卒，无名小卒配不上Tracy·Dracula。”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真实身份的？”

“重要吗？我又不是傻子，替你干了那么多年活，怎么会察觉不到真相。”

“你很聪明，只是缺了运气，我很欣慰你没把我的股票套现，我们的情人关系结束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做我的理财顾问。”

感情没了，还有利益关系，这是个现实的问题，他是有案底的人，纵然在金融证券界独具慧眼，也很难再翻身了，Hazel深谋远略，将来必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做她的分析师总比在最底层苦苦打拼好。
“我愿意。”

“很好，毕竟没人比你更清楚我们的目标和手段了。”


泰勒广场，Hazel从银行取了钱后直奔这里，她抬手看表，五点差三分，没到下班时间，广场上只有少数老人和失业者闲逛，她睁大眼睛审视周围的每一个人，维斯或者坦德其中一个必定已经混在人群中。

米霍克拿着报纸坐在喷泉前，也密切关注广场四周的动态，愿意支付赎金是一回事，抓不抓绑匪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唯利是图的恶棍收到钱也未必会真的放了波妮。

五点整，维斯的电话准时打来，“在你的左前方有个电话亭，那里有条空袋子，把钱放到袋子里。”

Hazel抬头望向广场周围的藏身处，对方没有问她到达没有而是直接下命令，那代表他已经藏匿在附近视线良好的地方，市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前，咖啡屋的雅座，贩卖纪念品的商铺内，可疑的场所太多，而他们只有两个人，根本来不及逐一排查。

“别东张西望的，如果我发现有人试图寻找我，交易立刻取消！现在，去电话亭！”

Hazel只能按维斯的指示去做，到了公共电话亭，将保险箱里的现金转移至那条袋子中，她压低身体遮挡住外部视线，她在几捆现金中夹杂了信号跟踪器，不过维斯让她使用指定的袋子，极可能包含隔绝信号的特殊材质。

喷泉边的米霍克将手中的报纸合上，那是情况不妙的暗示，定位仪器在他那里，也就是说，追踪信号被屏蔽了。

“图书馆西门旁边有只垃圾箱，把钱扔里面。”维斯又打电话指示道。

米霍克立即起身往图书馆快步走去，Hazel挂掉电话便用唇语通知他下一步动作，他迅速跑到图书馆二层西面，找到视野清楚可以观察西门周遭情况的窗户，此时，刻意放慢脚步的Hazel还未到达楼下。

这座大楼是红叶市的标志性建筑，规模巨大，娱乐休闲设施齐全，一楼主要陈列展示些年代久远的书籍刊物珍本，二楼是全市最大的图书馆，三楼是会员制的资料查询室及咖啡吧，四楼是餐厅。

对方不在二楼就只能在四楼，米霍克快速跑至四楼西面的安全通道，没人，包括餐厅内的客人也寥寥无几，米霍克在脑中设想了几个可能的情况，然后果断放弃继续等待。

三楼的监控室，盯着几十台显示器的安保人员正昏昏欲睡，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来者说了句“我是警探，刚刚有通缉犯在本楼出没，我要调看监控录像。”边大摇大摆进去了。

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件的保安见米霍克高挑健硕且气质非凡，没敢向他要警证来证实，“四楼西面楼道的监控是哪个？”保安瞧米霍克口气一点不客气，心中便笃定他官衔不小，不敢怠慢，忙指出第四层楼层显示器中的一个。

“往前快进十分钟。”米霍克命令道。

米霍克如鹰隼般的眼眸盯着屏幕上快速闪过的一帧帧画面，任何异样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停！”他认出在窗口徘徊的维斯，拿着手机在和Hazel通话，结束通话后便立即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他从其他几个显示器上观察维斯离开的方向，最后确定在一楼东边的侧面离去。

米霍克边跑向出口，边思考维斯在未确定Hazel交付赎金的情况下离开最佳监视点的原因，到达维斯离开的出口时，米霍克发现这扇门长期没使用，门把上锈迹斑斑，更奇怪的是外面是个死胡同，原本是连接花房的通道，花房关闭后这条通道也废弃了。

隔离的铁丝网没有被破坏过的迹象，花房也锁链重重未被开启过，米霍克突然看向脚下的井盖，是下水道！

“注意身边的下水井盖，维斯在下面！”米霍克给Hazel提醒后便掀开井盖顺着梯架跳进去。

Hazel随即检查放进垃圾箱内的赎金，哪儿还有影子，她一踢垃圾箱底部，早被维斯焊割了一个宽口，再用木板遮盖住，垃圾箱下面的井盖事前已被移开，维斯只等她把赎金扔进来就可以从下面偷龙转凤。

难怪没再打电话过来，混蛋，敢诓我！Hazel随即移开垃圾箱，跳进下水道，没跑几步就听到枪声，她拔出随身的手枪，往声源处跑去。

地下管道错综复杂，没详细研究过线路图的极容易迷路，米霍克凭借优秀的听力幸运的捕捉到维斯在管道里的跑步声，悄悄靠近时发现还有一人在追赶维斯，是Hazel？

一声被消音器降低到最低分贝的枪响，维斯惨叫着倒地，不是Hazel！她的枪没装消音器，是谁？！

米霍克不再刻意掩饰脚步声，迅速往维斯所在地奔跑，快到目的地时，管道里却飘散出浓浓的黄色烟雾，是那人扔的烟雾弹！尽管视线被弥漫的烟雾干扰，米霍克还是不作停留的冲进浓雾中，在同样视觉为零的状态下，他自觉不会输给任何人。

可是，那人制造烟雾的目的不是偷袭他，而是掩护自己逃离现场，留给米霍克的只有维斯的尸体。

又被摆了一道！米霍克扔下没了气息的维斯，旁边的现金没被带走，神秘人的目标不在钱，难道只为了切断他们的线索吗？假使维斯在死前供出波妮的藏身之所，是否会给波妮带来生命危险……

当纵横交错的地下管道成了追逐的战场，听力就是最好的武器，米霍克步步紧追，而那人虽然摆脱不了米霍克，但两人保持的距离也未曾缩小。

米霍克一直追到宽阔的泄水道才在廊桥的另一端见到神秘人本尊，压低的棒球帽遮盖住大半张脸，远远望去，隐藏在阴影中的半张脸令米霍克觉得熟悉。

两人对峙了一下，那人朝米霍克伸出拇指，倒转往下笔了笔，嘴角扯出狂妄的弧度。

米霍克的情绪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他调整好呼吸，接下来还有一场持久战，一切干扰行动的情感都该抛却。

Hazel的意外出现打破了僵持的状态，“别动！”她举枪对准那人，缓缓靠近。

那人转过脸正面对上Hazel，看清了对方容貌的Hazel着实吃了一惊，那人突然握住枪管把枪口按在自己胸膛上，Hazel不明白他意欲何为，没有立刻按下扳机，那人料准她不会开枪似的，放肆的靠近，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米霍克暗叫不妙，以最快速度往两人奔去，却还是来不及，那人趁Hazel分神之际扭住她的肩膀再踢中膝弯令她重心不稳，将她从廊桥上甩下，Hazel及时抓住栏杆悬在半空。

那人见米霍克转眼就要跑到近前，朝Hazel左胸开了一枪后往隧道内退去，他满意的看着米霍克毫不犹豫的跟着Hazel滑下十余米高的斜坡，摘下自己的棒球帽在食指尖转了两圈扔下泄水道。

“愚蠢。”

（二十九）狼与羊·下

弥漫着淡淡消毒药水味的加护病房内，只有心电示波器发出平缓有节奏的波音，Hazel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米霍克坐在一边等待麻醉药效退去，她刚经历了两个手术。

Hazel醒来的时间比医生预计的要早，她脸色平静的看向米霍克，像在等待一个宣判。

“抱歉，没能保住你的孩子。”米霍克望向别处，他明白此时的Hazel绝不愿在人前展露脆弱。

Hazel微微撇过脸，为她未能出世的宝宝留下眼泪，“我早就知道，我无法顺利生下这个孩子。”

两人沉默良久，Hazel先开了口，“现在几点？”

“晚八点。”

“你该准备去白石城了。”
白石城不是大城市，从红叶市搭乘飞机到附近的城市还要转几班汽车才能到达，在此之前，必须养精蓄锐对付那帮恶狼。
“别让索隆成为你的弱点。”

“没有弱点的人无法真正变强的。”米霍克坚定的说道，不论挡在前方是什么阻碍，他都会为了自己的野心一一清除。

Hazel凝视他沉淀了沧桑的眼眸，他的内心如此强大，不会为任何事物蒙蔽，也不会被任何人困阻，鹰眼米霍克，这才是无人能及的强者。

“克林特在外面，要让他进来吗？”

她点头，米霍克转身往门口走去，“你不问我下水道那人是谁吗？”

“你不说自然有你的理由。”米霍克没有停下脚步，“再见了，Tracy。”

“Mil！”Hazel突然喊道，声音沙哑，“杀了Jonathan，在他毁了你之前。”

“我明白。”说完，米霍克打开房门，不再回头。

“珍重。”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在泄水道上，是Jonathan·Bentham在她耳边说，【波妮会在她外祖父那里等你，一个人去！】

“Hazzy，你觉得怎么样？”克林特一直等在病房外，得了允许才进来。

“你替我买张明早的机票。”Hazel面无表情的吩咐。

“你身体还虚弱，什么事这么急……”

“克林特，”Hazel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好好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按我说的做。”


白石城
索隆醒转时已日落西山，他伸手探了探温暖柔软的床被，转头望了眼光线柔和的落地灯和宽敞陌生的房间，然后使劲揉搓自己的脸让头脑清醒些。

商场、跟踪、厌恶的男人……是他！索隆倏地弹坐而起，是那个叫Jack的男人不知道用是什么法子把他弄晕了，这里是那家伙的老窝？

索隆迅速爬起来翻找自己的衣物，找了半天只找到摆放在床边的一套崭新便服，质地高档且正合他的尺寸，他才发现自己贴身的里衣也已换成新的，是谁做的？抓他来的混蛋有这么好心？可是他又没被限制自由……

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便穿上新衣，自己走人得了，好在鞋子没换，这双火焰跑鞋可是米霍克送他的。

索隆一开门，守在门口的女佣就站起来，恭敬的向他行了一礼，柔声道“你醒了，身体觉得舒服吗？”

“啊？……你是谁，这里又是哪儿？”索隆被女佣客气的态度搞得浑身不自在。

女佣微笑道“这里是Bentham府邸，我是这里的佣人，你可以叫我丽塔，我负责你的起居饮食，有麻烦我都可以代劳。”

女佣说了一堆，索隆没一句明白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又不是少爷不需要人照顾，“我怎么在这里？”

“你是少爷的客人，他差人带你回来的，他本人还在外办事未归，但你是贵客，有任何事都可以差遣我们。”

什么地方啊还是少爷佣人的，索隆真烦她说差遣之类的话，他最看不惯上流社会的人使唤他人的嘴脸了，“你家少爷叫Jack？”

女佣的笑脸有一瞬的不自然，Jack是老爷的名讳，在家中只有那位先生能这样叫，而少爷只允许那位先生用这个名字称呼他，“少爷叫Jonathan，你不知道吗？”

“我要走了。”索隆不耐烦的挥挥手，管那混蛋叫什么，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回到米霍克身边，“大门在哪边？”

“你要走吗？你的身体还没复原不适合奔波劳顿。”

“我又没病！”

“家庭医生先前替你检查过了，你额头的伤有轻微的发炎，身体也因长期营养摄入不足处于亚健康状态，我们喂你吃了安神药，你足足睡了一下午呢。”

怪不得睡了那么久，虽然这一觉醒来感觉全身轻松爽快了许多，不过这些人擅自喂他吃安眠药让他很是不快，“亚健康个屁，让那个庸医早点滚蛋吧，我生龙活虎着呢！”

“啊？”索隆粗鲁的言语令女佣不知所措，她接触的都是修养良好的人士，面对这么个乡下小子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能挡在他前面后退，“你这么走了会让我很为难啊，少爷会责怪我的，小、小先生。”

索隆停下脚步，“别用这么恶心的称呼叫我。”

“那…小、小朋友……”

女佣唯唯诺诺的样子让索隆心里烦躁，“你就说我自己要走，要怪就怪他自己没绑着我。”

“可是……可是……你起码用过晚餐再走，拜托了！”

吃完饭不知道又会找出什么借口留他，索隆对她肚子里的算盘清楚着呢，他装模作样的考虑了下，点头道“好吧，反正我也饿了，你去弄份海鲜炒饭，我在房里等你。”

女佣欢喜的连连应首，“好，好，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吩咐厨房去做。”

等女佣走开，索隆冷哼一声，直接走人。

然而，要离开这座由数幢别墅和花园构成的府邸，对一个路痴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既要躲着人不能问路，又分不清东西南北，更不用说修剪得差不多的花园了。

索隆在某个院落里绕了好几圈才发现一个出口，结果还是一座别墅的入口，门口站着一个保镖模样的中年人，大概是认为不会有人潜入，那人的警惕性也不高，只是偶尔向别处望两眼，索隆便趁他不备溜到别墅的另一边。

只能穿过这里找其他出口了，索隆盘算着，找了扇没关的窗户翻进别墅，相较其他几幢现代风格较重的别墅，这幢别墅内部装潢得特别古朴庄严，也许这里的主人是个怀旧严谨的人吧。

经过一扇未关严实的大门时，索隆极为谨慎的先观察屋内是否有人活动，而非大摇大摆的从门前走过，他紧贴在墙上，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瞟觑里面的情况。
这是间宽大的书房，数十排书架上列满了或新或旧的书籍档案，俨然是座小型图书馆，书架前摆放了一张貌似陈旧的暗红色书案，上面竖着两个相框和几个文件夹。

索隆又往里瞧了瞧，忽然看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立在窗前，那背影像极了米霍克，以致于他忍不住脱口叫道“米霍克！”

他的声音极低，可屋内的人还是立即发现了他的存在，“是谁？”

那人的声线和米霍克也是如此相像，吸引着索隆推开门走进房内，再看那人的容貌，除了令人惋惜的右眼，眉眼之间与米霍克简直一般无二，心中更是惊讶万分。

那人瞧索隆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也是疑惑重重，“你是谁？”

尽管这个中年男人与米霍克似乎有着莫大的联系，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如何离开，加诸他对擅自闯入别墅一事略为心虚，便稍稍后退，“我迷路了，不是有意闯进来的。”

“我在问，你是谁？”那人仅剩的一颗金色眼眸凝视着索隆，语气轻淡的问。

这人的左眼和米霍克是如此相似，又是如此不同，米霍克看着他的时候，会令他平静，而不是震畏，那人的神色淡然，却犹如帝王般不容得半分抗拒。
“罗罗诺亚。”索隆攥紧了拳头答道。

“谁带你来的，来做什么？”

索隆想了想说“有人抓我来，我只想离开。”

那人微微眯起眼，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你一个小鬼，怎么逃出来的？”

“抓我的人没把我捆绑，是他大意。”

那人突然快步上前，揪住索隆的衣襟将他提起来，“你在门外叫了什么？”

索隆心知米霍克仇家不少，因此规定在外人面前不能直呼其名，而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不是简单角色，他就更不能如实回答了，“麦汉克。”

索隆以为他会怀疑，他却不疑有他，放开了手，“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那人听后露出极淡的笑容，微扬的嘴角隐隐流露出轻蔑，仿佛在嘲笑索隆的自以为是，那让索隆极为恼怒，“有什么可笑的？”

那人将索隆打量一番，“你说，你凭什么成为他的朋友？”

“只要喜欢对方就够了，朋友不是工具，不是有用才行！像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根本不懂！”

那人的脸色变得阴沉，索隆以为他要发作，可他只是将自己拉得更近，戏谑道“那你喜欢他什么？”

米霍克是上帝几近完美的作品，无论优秀的外貌或强悍的能力，怎能叫人不喜欢，但这份喜欢索隆只放在心里，即使对米霍克也不曾坦言，何况对一个奇怪的陌生人，他龇着牙叫道“关你什么事！快放开我混蛋！”

那人虽然年近半百，手劲却不输任何一个年轻人，任凭索隆死命掰他的手指加拳打脚踢，就是纹丝不动，让索隆不免泄气，干脆放弃挣扎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理会。

“你就别逗他了，Don。”
书房内的套房中走出一个更年长的男人，面容憔悴，但目光矍铄，他是白石城的主人Jackson·Bentham，而另一位便是朱洛基尔家族的当家，独眼龙Donald·Dracula。

“你怎么出来了？”独眼龙放开索隆，收起了所有戾气。

“觉得精神，想出来走走，很多天没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Jack走到索隆面前弯下腰，替索隆抚平被独眼龙抓皱的衣襟，“小朋友，”他语气柔和，“你告诉我，你喜欢你那个朋友什么？”

结果还不是一样戏弄他！索隆额角抽筋，没一个正经的！“我要走了！”

没走两步后衣领又被提起来，Don冷笑道“你以为这是哪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今夜万里无云，白石城的天空被繁星点缀得格外美丽，Don和Jack坐在露天的阳台上欣赏夜景，而索隆则充当苦力在炉子旁看火，阳台四周摆满了一人高的盆栽，上方的竹架上也缠满了浓密的藤条，因此，即使是在初冬的夜里，只要点上柴火，便不会觉得寒冷。

沉睡了一下午的索隆百无聊赖的用铁钩拨弄着木柴，不知道米霍克会不会找来，应该会为他担心吧，可恶的老头居然强迫他留下来干这些无聊的活，还得忍受他们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谈论什么家族和集团事宜。

“葬礼的程序可以从简，但没必要限制参与人数，也不用刻意回避媒体，白石城很久没热闹过了，毕竟，只有想见我最后一面的人才会来，关心我的人才会关注我的消息，不是么？”Jack平静的说道。

索隆回过神，发现他们终于转换了话题，不过，这个男人能那么平淡自若的谈论自己的身后事，着实令他感到惊讶，心中也生出一丝敬佩之情。

“一切听你的。”Don明白，Jack是为了方便让Mihawk和Tracy混在人群中参加葬礼，师徒一场，这两人再无情也会来送启蒙导师最后一程。

“别再纠结于过去种种啦，”Jack拍拍Don的肩膀，“我们都老了，上一辈的恩怨是该划下句号了，原谅Tracy，也原谅Johnson吧，只有将所有仇恨释怀，他才会回来啊。”

放弃仇恨，谅解仇人，这需要多么宽广的胸襟啊，他Donald十年来从未减弱对Johnson一派的打压，就是放不下心底的恨意。
然而，他们都已老去，甚至Jack即将离他而去，任何事情都将失去意义，包括复仇。
只有一件事，让米霍克回归，这是Jack最后的心愿，他无法拒绝。

“好，我听你的。”Don把Jack微凉的手握在掌心，曾经，这双手给了他无数次温暖，现在，他要让自己最重要的人安心离开。

索隆听得云里雾里，只注意到Jack提到的Tracy，依稀记得好像Hazel的本名，又听Don继续说“Jon三十岁了，我记得他是在你二十九的时候出生的，都说三十而立，他也该成家了。”

Jack勉强笑道“他心性高傲，普通女孩看不上眼，缘分未到，我们着急也没用。”

Don以为Jack会赞同自己的意见，他却毫不忧心，“我帮他物色了几个好女孩，论家世、品德、才貌都配得上他，回头让他与她们见见面，说不定缘分就来了。”

这下Jack笑不出来了，知子莫若父，Jon的心思他最清楚，恐怕Don也有几分察觉，安排相亲一事或许是Don想让Jon及时回头吧，Jack轻轻叹息，“感情的事我们做长辈的做不了主，还是征询下他的意见再做安排吧。”

“不用问了，只要是先生的意思，我无条件接受。”说话的是从红叶市回来的Jonathan。

“是你！”索隆跳起来，拿着烧红的铁钩指着他。

“好好看火！”Don一个爆栗敲在索隆后脑勺上。

索隆捂着脑袋愤愤骂道“混蛋！干嘛打我！这个小白脸就是抓我来这里的混蛋啦！”

“不能因为我长得英俊就叫我小白脸啊，小朋友，这是很没礼貌的行为。”说完无奈的摇摇头，表达了对无礼行为的遗憾。

“滚！你个混蛋抓我来干嘛？”索隆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依旧我行我素将粗鲁进行到底。

“【抓】这个字眼用得不好，我是请你来的。”

“你带这个小鬼来究竟做什么？”见Jonathan打起马虎眼，Don插嘴问道，他也想知道Jon的目的。

“我累了，Don，陪我回去休息吧。”Jack咳了两声，“年轻人的事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Don知道此事关系到米霍克，所以才留下索隆想当面质问Jon，可Jack明显不愿他插手，犹豫了下，他对Jon严厉道“别做得太过火！”说完，轻扶着Jack进了别墅。

“了解。”Jonathan对Don的后背恭敬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索隆叫道。

Jonathan收起温柔的面具，他碧色的眸子闪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活不长久。”

索隆咧嘴笑，“是吗？”

“不知死活的小鬼，别惹我生气，否则……”

“杀我灭口？试试看啊！”

Jonathan发现对索隆采取强硬政策似乎行不通，他无奈的笑，“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本来打算请你来参观我的私人藏剑室，被人拒绝的滋味不好受，何况你已经拒绝过一次，为了顾及自尊心我才强行带你来的，不过看样子你好像没那个兴趣。”

不出意外的，索隆听到藏剑室两眼都发光了，但又努力克制着兴奋的情绪，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嫌弃道“就你能有什么好剑，小白脸能有什么品味……”

“是啊，像影秀和黑龙这种普通的刀子你肯定看不上眼的，那就算了吧。”

“等等！你说影秀？大快刀影秀？黑龙也是名刀啊，你说的是真的吗？”一提及名刀名剑索隆就把敌我关系抛诸脑后了，拉着Jonathan不住追问。

Jonathan满意的笑道“那就要请你这位刀剑专家鉴定真伪了。”

“那走吧，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索隆急不可耐的率先走出去。

“喂，你走错方向了……”Jonathan小跑跟上前去。


（三十）烟消云散·上

索隆顺着绑在一起的窗帘从三楼窗口慢慢爬下来，窗帘布尾端离地面还有两米距离，已经够了，索隆想着便蹬了墙壁一脚借力翻下来，还没站稳就听旁边有人叹息“你就这么讨厌呆在这儿吗？”吓得他跌了一跤。

Jonathan悠然自得的抱胸靠在墙上，惋惜的摇头道“可惜了这上等的天鹅绒窗帘，被一个野蛮小子给毁了。”

索隆抹了抹下巴上的泥巴，愤愤的说“大不了赔你，快放我走！”

“除去零头就算你四千吧，刷卡还是现金？”Jon调笑着问，见索隆窘迫不语，又笑道“还是等你的米霍克来替你赔钱？”

索隆警觉的瞪着他，“你认识米霍克？”

“岂止认识，我们还是童年伙伴呢，其实我已经通知他来接你了，再过两小时他就会来了，你不用那么心急离开。”

信你就是白痴！索隆在心里骂，“那些限制我自由的保镖肯定是吃饱了没事干才杵在我房门口喽？”

“那是他们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只命令他们好好照看你，”见索隆毫无相信的意思，想了想说，“要不我带你去参观米霍克以前练剑的地方？”

“……行。”索隆回道。
既然知道米霍克是剑道高手，想必和米霍克有几分渊源，不论是朋友还是仇敌，此刻单凭他一人之力逃出去的几率太低，姑且就去看看米霍克旧时的剑道馆，反正对他没坏处。


和风的小屋孤零零的立在离别墅群不远的空地上，周遭浓密的树木将它与外界隔绝，相比奢华的别墅，这座道馆显得有些太过简朴。

这是米霍克成长的地方……直觉告诉索隆，这座小屋是米霍克挥剑练剑一步步成为大剑豪的地方。
他推开日式的推门，内部装设同样的朴素简单，空荡的道馆并不大，却给他无限寂寥的感觉，他的脚步踏上米霍克曾经站立的地板，经过几十年的时光洗礼，陈旧老化的木质地面不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索隆进入道场内部的一个小房间，除了一张榻榻米和茶几便别无其他家具了，这里是米霍克临时休息的地方，虽然他时常夜宿于此，比起与他格格不入的Bentham家族，这里更适合他。

索隆的目光被墙边放置在架子上的两把长刀吸引，他站在刀架前迈不开步子。

“喜欢就拔出来看吧，”Jon进屋后首度开口，“这是米霍克的刀子，如果是你，他不会介意。”

得到许可，索隆便不再忍耐，他用双手恭敬的将其中一把抓在手心，轻轻抚过几乎没有缀饰的刀鞘，右手握住刀柄，深吸一口气后将刀缓缓拔出，岁月无法掩盖它锐利的锋芒，刀身上倒映着他因兴奋而炯亮的双眼，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刃口。

“别做傻事，这里可没创口贴或纱布给你止血。”Jon淡淡说道。

索隆轻轻叹气，他不怕割伤手指，只是不想弄脏米霍克的刀，他把太刀放回架子，又取下另一把细细观赏。

“米霍克九岁之前在这里习剑，七岁开始使用真剑，两年后他的老师无法再教他更多了，他就离开去学习更上乘的剑术了。”

“后来呢？”索隆终于把视线从刀转移到Jon身上，他已经相信这个男人的话了。

“后来？”Jon哂笑，夹杂着一分不屑，这令索隆暗生不爽，“听说他又找了两个师父，其中一个还是大名鼎鼎的剑师龙马，再往后的事我也没兴趣打听了，似乎他十五岁时便成为造诣极高的大剑豪了。”

“那你和他相比又如何？”索隆看不惯他轻蔑的态度，故意问道。

“我？我和他不一样，对剑道没什么兴趣，”Jon正对着索隆一字一字说道，“除了剑道，他任何方面都比不过我。”

“哼！嘴上夸夸其谈的人通常没什么本领！”索隆驳斥道。

“没错，有些人也只能耍耍嘴皮子，哦对了，你不是自称剑士吗，反正等米霍克来的这段时间闲着无聊，不如我帮你测试下你的天分？虽然我没正式训练过剑术，对付你，我想还是绰绰有余的。”

“少废话了！来吧！”

索隆正要拿太刀，被Jon拉住，“切磋而已，用不着真剑，否则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向米霍克交待。”

“放屁！担心你自个儿的小白脸吧！”

Jon从储藏室取出古早前米霍克使用的几把竹剑，剑身都已磨损严重，他挑了两把相对完好的扔给索隆一把，接着走向道馆中央，索隆紧握剑柄，从竹片上布满的划痕看，可以想象当初米霍克用它进行过多激烈的打斗。

“要是伤到你了，记得认输，我会停手的。”Jon调侃道，索隆懒得继续回嘴，手执竹剑攻上前去。

索隆其实没有经历过正式的剑道培训，儿时父亲只教了初初懂事的他入门之道，后来他颠沛流离进了孤儿院，就更没机会学习剑术了，只能靠自己琢磨领悟父亲教授的基础法门。

Jon挥剑的速度不快，却总能轻松的将索隆的攻击挡开，索隆的剑法看似凶猛，实则破绽诸多，Jon抓住空隙便给他几个突刺，力道控制得正好，不至于让他受伤，也能给他点苦头吃。

索隆被击中倒地后会立即爬起来用更快的快速、更强的力道继续攻击，好似Jon的打击不痛不痒完全够不成对他的伤害，这不免令Jon怀疑是不是自己下手太轻了。

啪！竹剑相击的脆响后，索隆手中的竹刀被斩落于地，他的虎口被方才的重击震得发麻，此刻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胸口、手臂也有隐隐的钝痛感。

“怎么样，认输吗？”Jon被他没完没了的进攻搅得没了兴致，干脆来一记重击让他知道好歹。

索隆沉默片刻，向储藏室走去，很快拿着一柄竹剑折回，再拾起地上的那柄，左右两手各执一剑，摆开再次战斗的架势。

Jon嗤笑，“你以为拿两把剑就能赢了？”

“试试看。”
相较之前的冲动狂乱的剑法，这回索隆变得异常冷静，既然对方以慢打快，一味的追求速度和力道反而会给对方可趁之机，他靠自己摸索出的双刀流可不可行，今天就要试验了！

甫一交手，Jon便觉出索隆的变化了，他居然会使双刀流？不仅仅是使两把刀，而是他有一对双巧手，左右两手都能灵巧的使用刀子，有些人刻意追求双刀往往事倍功半，这小子居然有这天赋！

两把竹剑配合得相当默契，当其中一把与对方交斗，另一把便会寻找契机攻击防守漏洞，两个回合下来Jon不得不认真和索隆比试了。

在一次索隆的剑端扫到Jon的衣角后，Jon直刺索隆左肩，用了七成力，成功令索隆跌出几米远并且失去战斗力。
“好了，这场无聊的游戏该结束了。”再进行下去，他恐怕会忍不住废了这个极具潜力的小鬼。

索隆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因疼痛呻吟，他按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肩，不知有没有伤及骨头。

“还没结束。”
一句话从屋外轻飘飘传来，索隆惊讶的望向自己熟悉的声音来源，米霍克经过廊道在门前站定，让屋内的两人都变了脸色，不一样的是，一个喜悦，一个面无表情。

“你来得太早了。”Jon不满的说。

米霍克没理会他，直接走到索隆跟前检查伤势，确定没大碍后问道“他用哪只手打伤你的？”

“右手。”

“好，我就断了他的右手。”

Jon只来得及做好防御准备，米霍克已拿起索隆的竹剑杀将而来，两剑相击他便知道米霍克是认真的，论力道和速度两人不相伯仲，但论剑术，在世界第一面前他连只蝼蚁还不如。

“听着！我让你来是有事跟你商量，我们没必要战斗下去！”Jon架住米霍克的竹刀喊道，而米霍克对此充耳不闻，一心只想砍断他的手臂。
Jon落了下风，处处受制，再吃了米霍克一记重刺后恼怒道“为了个小鬼，你连朱洛基尔家族都不顾了吗？！”

“你没资格和我谈。”米霍克淡淡回了句，接着便是毫不留情的步步逼迫，直将Jon逼退至角落。

剑道馆内充斥着竹剑击打在一起的响声，光听这激烈的声响就能知道打斗有多猛烈，竹剑上的竹片承受不住压力纷纷迸裂，索隆见米霍克貌似轻轻的一个斩击，散开的竹片挟数道剑风撕裂Jon的衬衣，割开他白皙的皮肤。

当米霍克提剑要斩断Jon的右臂，一个疾如闪电的身影冲向二人，挡开了米霍克手中的竹剑。

索隆认出那人是昨晚为难自己的中年男人，没想到他能那么轻易阻断米霍克的斩击，而他手中的剑……是影秀！

Don的剑术如海洋般磅礴大气，时而又像出海蛟龙灵动九霄，可比起米霍克，总差了一点，但是在武器上他又胜了一筹。

影秀锋利无比，地板为剑风所及，数道刀痕纵横交错，假使竹刀与它正面交锋，必定会被其斩断，索隆紧张的望着米霍克，只见米霍克身姿微动，巧妙的躲开所有斩击，高手对峙，胜负往往只在瞬间，虽然米霍克没有被压制，可数十招过后，他仍无取胜的势头。

Don突然收剑，米霍克只守不攻，他既无法取胜也不会战败，他将刀锋指向索隆，“你为他回来？”

米霍克沉默不语，Don剑眉微锁，淡淡一句“他太危险了。”

索隆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影秀以迅雷之势划破空气直刺向他面门，千钧之际米霍克以竹剑击中影秀刀身，硬生生将刀刃方向移开几分，而他也站到索隆前面。

Don举剑齐肩，赤金色的左眼冷冷的凝视着米霍克，影秀发出一声铮鸣，简简单单的一剑如雷霆万钧，米霍克像是早就作好应对之策，不急不缓的抬起竹剑，迎向影秀势不可挡的一击。

大快刀对竹刀，结局似乎早已注定。
影秀刺穿竹刀先革，笔直的穿透刀身直至柄革，剑柄之后便是米霍克的手掌，可是影秀无法再前进分毫，它困在破败不堪的柄革中，在米霍克坚定的手中。

鲜血染红了灰黄的柄革，独眼龙的佩刀即使不能取人性命，亦不会轻易被竹刀困住。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没长进，该断不断，一事无成！”
米霍克依旧沉默，Don抽回影秀，不再看米霍克，将受伤的Jon扶起，往外走去。

索隆忽然抓起地上的一把竹刀跑到Don前面，“站住！给我道歉！”

“你说什么？”Don蹙起眉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竟敢拦他的路！

索隆横剑胸前，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你以为自己赚大钱住豪宅就了不起吗，混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你有什么资格责骂米霍克，向他道歉！”

“黄毛小子……”Don一时词穷不知该如何教训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臭老头，以为自己年纪大就可以胡乱指责别人了，不道歉就跟我决斗！”

“噗嗤！”Jon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惹来两人异口同声的不满“笑什么？！”

两人说完又恶狠狠的互瞪，Don觉得跟个小鬼斗气有损他的威严，扔下一句“老子教训儿子还轮不到外人管！”便不再理会索隆径直往外走去。

索隆一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米霍克望向离去的两人，却见Jon微微转身，冲他笔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米霍克心中一个激灵，那动作和嚣张的笑脸分明和在下水道攻击Hazel的家伙同属一人，是他！

怪不得临走前Hazel要他杀了Jonathan，这个男人酝酿着什么阴谋？


“那老头居然割伤了你的手！”索隆赶紧掏出随身的帕子帮米霍克止血。

“没伤到筋骨，皮肉伤，一会儿就好了。”米霍克抬手瞧了瞧他送给索隆的手帕，“没用它擦过鼻涕什么的吧？”

“没，就是洗脚后用来擦脚的。”

米霍克轻叹，会开玩笑代表在这里没受什么伤害，他拍拍小鬼的脑袋，“等一下。”

折回时，他手中多了两把太刀，是他曾经在道馆无数次挥击的佩刀，现在，就用它们结束不该存留下来的东西吧。

“你站在原地别动。”米霍克对索隆说道，他拔剑出鞘，双手执剑，脚步轻移，索隆见他随意的挥动手中利剑，还未看清他究竟做了什么，四周的木墙和推门忽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冲击，纷纷往外炸裂开来。

米霍克走到道馆的支柱前，不做犹豫的将其劈成几截，少了支撑的屋子摇摇欲坠，米霍克没有抬头看屋顶掉落的木块，他把两把刀子深深插入地板中，然后牵着索隆慢慢走出去。

途中不时有瓦片、木块砸在脚边，却没一点碰到他们的身体，索隆起初有些担心，但见米霍克镇定自若的模样，也就安心跟着他走了，他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木屋在身后轰然倒塌，带着过去种种回忆一起销毁，该断则断！

米霍克没工夫去怀念自己成长的地方，此刻他在意的是Jonathan在泄水道跟Hazel说了什么，他思忖着拨打了Hazel的手机，已经关机，想了想又拨通了克林特的。

“既然你问了，我也不隐瞒了，亨特先生，如果你能帮Hazzy，请你去亘理城吧，我怕她有危险。”

米霍克挂了电话，这就是Jonathan的计划，利用索隆牵制他，再使计让Hazel和Johnson相互残杀，他看了下手表，希望还能来得及。

在Bentham家车库【借】了辆性能不错的车子，最快一个半小时就能到达亘理城，米霍克踩足了油门疾驰向目的地。

“啊！”索隆突然一拍脑袋作恍然惊觉状，“那个老头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他、他、他是你父亲？”

米霍克被他的大叫惊了下，没想到这小子迟钝到这地步，“是，他是我父亲。”

难怪高傲的米霍克会对Don如此忍让，原来还有这层关系，索隆拨弄着手指小声道“那我刚刚……那样骂他……”

“不必介怀，你说得很好。”米霍克平视前方，说得云淡风轻。

诶？米霍克的态度让索隆感到奇怪，“那个小白脸也是你的兄弟吗？”

“叫人小白脸是没有礼貌的行为，”米霍克说了Jonathan曾经说过的话，索隆撇撇嘴，他就是看那个小白脸不顺眼，米霍克又补充了句“不过，对那种货色，不用讲礼貌。”

“这才对！”索隆大力的一拍米霍克的手臂，害得方向盘打转差点酿成悲剧。

（三十一）烟消云散·下

“血压80,40，脉搏100，含氧量70，生命体征持续减弱。”
亘理城某医院急救室内，医务助理操作着检测工具向医师提供数据。

医师抬起病患的眼皮查看，眼瞳呈扩散状态，嘴唇青紫，口有异味，局部痉挛，是急性中毒，“准备洗胃。”医师对身旁的男护士吩咐道，顿了下又转头看有些瘦小的护士，“新来的？”

“是，第一天实习。”护士声线平稳，全无新手的紧张语气，口罩之上的一双眼眸闪着幽暗的光芒。

医师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现下也没时间细问，便指着洗胃设备说“会用吧，推过来。”


米霍克和索隆赶到医院时，波妮正抱着腿蜷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双眼通红，米霍克冲到她前面，见她没受伤便质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波妮按Hazel指示拨打了米霍克的电话通知他们来的，实际上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天有人将她从绑匪手中解救，却把她带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交给一个自称是她祖父的人，今天Hazel来接她回家，可车开到半途，Hazel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停到路边，她才发觉异样，在Hazel的指示下请求医院救援。

“我……我不知道，Mum突然像中了毒……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波妮声线颤抖，这几天发生太多事，她完全没心理准备面对可能发生的最坏的结果。

索隆见她波妮极力隐忍着不掉眼泪，可微微发抖的手脚都将她的恐惧出卖，不用指望米霍克会好言安慰小女孩，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拍拍波妮的背，“别难过，Hazel很厉害的，不会有事。”

波妮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哭泣，她能做的只有默默祈祷上帝保佑母亲平安。

“Hazel在哪里找到你的，你怎么会在亘理城？”米霍克没工夫能她心情平复，继续追问道。

“我……有人把我带来这里，有个男人说他是我祖父，我不认识他，上午Mum就来了。”

米霍克大致猜出了Jonathan的把戏，从维斯口中得知波妮所在地，打伤Hazel拖延时间再把波妮弄到Johnson这里，Hazel出事必定和Johnson脱不了干系！
“Hazel来接你时和那个自称你祖父的人说了什么？”

波妮回忆当时Hazel让她回避，说有事和祖父谈，气氛很不愉快，所以她悄悄躲在门后偷窥，“Johnson给Mum倒了酒，说什么请求原谅，Mum喝了后把杯子摔了，说要让他后悔当年的决定，永远不会原谅他，然后就出来带我走了。”

廊道再次陷入沉静，米霍克靠在墙边思考计策，波妮缩在座椅上焦急的等待，直到有人从急救室出来，她几乎是跳到那人前面，抓住他的手问“我妈妈怎么样了，我妈妈有没有事？”

出来的是实习的男护士，他将使用完的器材推出去清理，“病患还在抢救中。”说完就要继续前行。

波妮却死死拽着他的手腕，“我妈妈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救救她……”

索隆见护士有点不耐烦了，想把波妮拉开，“你别这样，他们会救Hazel的。”

一拉一拽，意外地，波妮把护士左手的塑胶手套扯了下来，护士立即将手移至身后，下意识的朝米霍克看去，好在米霍克被休息厅墙上的电视新闻吸引，并未注意到他们。

护士将手套重新戴上，抬眼便见索隆盯着他面露疑色，他犹豫了两秒决定不做多余的事，那小子看见了吧，他左手手指上的刺青【DEATH】，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早抽身离开，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米霍克盯着电视新闻播报，今天是总统大选日，全民投票正在各个指定地点如火如荼的进行，作为选举人团代表之一的Johnson·Dracula成为当地媒体的宠儿，频频出现在各个新闻节目中，风光无限，谁会知晓，就在刚刚，这个男人用肮脏的手段，无情的毒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年轻的民主党主席在担任州长期间在教育改革和经济发展方面都取得了不小成就，相比让财政赤字和失业率越涨越高的那位，显然更有希望带领国家重振雄风，尽管对手凭借海湾战争，声望正如日中天。

米霍克欣赏年轻竞选者那句略带讽刺的宣传语：笨蛋，问题在经济！

令米霍克不安的是，他看好的也是Johnson支持的，假使Johnson因此翻身，势必会对朱洛基尔家族内部格局造成重大影响。

抢救室内，情况急转直下，Hazel呼吸停止，心脏骤停，在进行了两分钟心肺复苏仍无效果后，医师果断决定进行除颤。“肾上腺激素四毫克，加肝素。”助理立即进行静脉注射。

“退开！”医师手拿心脏除颤器命令医务人员离开病患身体。

Hazel瘫软的身体在除颤器作用下无知觉的震动，心脏监视仪上仍是笔直的平波，“加到二百四十焦。”

监视仪依旧没有变化，“二百四十焦，再来。”

…………

电视上滚动播报着各地投票情况，米霍克听到抢救室门打开的声音，医师遗憾的通知冲上来的波妮，她的母亲因抢救无效，在刚刚死去。

“不！”波妮哭喊着跑进去，米霍克楞了两秒，然后看见索隆在门口担忧的望着他，他意识到医生宣布了Hazel的死亡，那个历经无数生死考验的坚强女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米霍克迈着机械的步子走进抢救室，波妮扑在Hazel身上泪如雨下，这个倔强的小鬼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将头埋在母亲冰冷的臂弯中，放肆大哭，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母亲，而他，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

索隆站在旁边只有无言，他无法安慰米霍克，也不能阻止波妮发泄痛苦，他也为Hazel的死感到难过，尽管相处时日不久，她对自己和米霍克都是十分真诚的。

“是不是那个叫Johnson的人杀了我妈妈？！”波妮忽然跳起来抓住米霍克的衣袖，大声叱问。

波妮双目通红，满脸悲愤，正如当年从地狱捡回一条命的Hazel，也是这样抓着他的肩膀，发狂般怒吼着要杀了独眼龙，杀了Johnson，毁了一切！

米霍克攥紧了拳头，强作冷静道“不，不是他。”

“那是谁？是谁！”波妮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很不能把仇人生吞活剥！

“我会为她报仇。”

米霍克缓缓走到手术台前，Hazel好看的眉还微微皱着，她是忍受着莫大的痛苦死去的，那时她的心中该是担心着波妮的未来，和恼怒大仇未报吧。

米霍克拨开Hazel的衣领，她还戴着当初他送的黑金十字，手指碰触脖颈时还能感知她身上残余的体温，米霍克把十字摘下来握在手心，原本是保命符，现金却成了复仇的象征，真是可笑。

可是，米霍克笑不出来，他也没有眼泪可留，不过，Johnson·Dracula会为此付出代价。


米霍克三人把Hazel的遗体带回她母亲的故乡，要和母亲和兄长葬在一起，没有繁复的殡葬礼仪，也没有亲友送行，在一座小教堂里，只有神父为其诵经祈祷，愿其灵魂解脱生前痛苦，得到安宁。

在这场清冷的葬礼中，波妮没有再哭泣，她的眼泪在医院的时候就流干了，她发誓在报仇雪恨前不会再流泪，她要仇人匍匐在她脚底下哭！

索隆无奈的望着面无表情的米霍克和波妮，他不相信神明，也不会向上帝祷告，只愿Hazel死后能得到安息吧。

米霍克睁开一直闭合的双眼，有两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Johnson和他的管家黑衣肃容，踩着沉重的步子来到Hazel的棺木前，静静的等待神父念完悼词。

在神父准备替棺木盖上天鹅绒黑罩时，Johnson挡住神父的手腕，转头对米霍克说“我能见她最后一面么？”

米霍克抬头正眼看他，多年不见他已两鬓银白，在独眼龙的挤压下苟延残喘的支撑着自己的产业，一直等待着机会翻身，岁月无情，让他比独眼龙老上许多。

“你是想确认躺在棺材里的是不是她吧，”米霍克冷冷的说，“要不要试试躺进去的滋味？”

Johnson露出伤心的神情，“你恨死我了吧，可我也没办法，我给过她机会冰释前嫌，她非要和我作对，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也很痛苦！”

“这番话留着下地狱时忏悔吧，这里不欢迎你！”要不是波妮和索隆在场，米霍克现在就会要了他的狗命！

Johnson叹息一声，外头五个全副武装的保镖联合起来也未必是米霍克的对手，只能悻悻离去，刚抬起脚步就被波妮一把抓住，“我妈妈是不是你害死的？”

Johnson为难的后退两步，“孩子……”

“是不是？是不是！”波妮疯狂的抓扯他的手，在手背留下几道血痕。

Johnson忌讳米霍克，只能强作难过的模样，“孩子，你妈妈是我的女儿，虎毒不食子，我怎么会害她。”

波妮朝米霍克看了眼，之前在医院米霍克也否定过此事，可刚刚他们两人的对话疑点重重，她甩开Johnson，愤愤道“不管是谁害死Mum，无论多少年，我都要他偿命！”

Johnson心中一凉，这孩子不正是Tracy的翻版吗，俗话说，斩草要除根，看波妮这模样，日后必定会和她母亲一样对他产生威胁！
“孩子，你妈妈不在了，你也没其他亲人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老狐狸，算盘打得倒精！米霍克正要开口阻止，被人抢先一步——

“谁说她没亲人了？”
来者是个二十出头留着金色朋克头的青年，他缓缓走向波妮，边走边说“Fox是老爹的女儿，她的孩子也就是我们的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当然不会置之不理。”

“你是谁？胡说八道什么！Tracy是我的女儿！”Johnson驳斥道。

“我叫马尔科，只是个无名小辈，不过我们老爹的名讳你应该知道，爱德华·纽盖特。”
青年轻轻一句话令米霍克也为之一震，爱德华·纽盖特是全球四大非政府组织之一的头领，他是世界上最具权势的男人，他的【白胡子】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要带波妮回家，你有意见吗？”

Johnson只能无言，想不到Tracy竟能和白胡子搭上关系，连政府军都不敢与他们起冲突，他又怎能奈何得了这帮怪物。

“我要报仇！”波妮双眼布满血丝，嘴唇上满是克制悲痛时留下的血口子，不过短短半日，女孩该有的天真已从她身上消退殆尽。

马尔科蹲下身与她平视，说道“抱歉，Fox此前知会过我们，我来晚了，我们是一家人，你的仇恨就是我们的仇恨，你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你想手刃仇人，我们会教你变强，你愿意和我走吗？”

波妮不知道该相信谁，她走到索隆前面，“绿藻头，你认为我该和谁走？”

索隆有些意外波妮会征询他的意见，直觉告诉他，这两人都非善类，可米霍克厌恶的人他也没好感了，而米霍克没反对那个青年的建议，他看了米霍克一眼，说道“非要二选一的话，我选他。”

索隆指着马尔科，波妮点头，“好，我相信你的眼光。”

“波妮，你怎么可以随便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Johnson叫道。

“Dracula先生，”马尔科将手搭在Johnson肩头，“老爹教我们行事讲求证据，所以我没有立刻替Fox报仇，我劝你最好马上离开。”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教堂里算上我有七个人了，你猜，我们几人中谁会先死？”

马尔科表面上带着几分客气，言语中却流露出十足的杀意，Johnson是不会吃亏的人，米霍克随时可能变卦对他动手，此地不宜久留，“那我就等着看，最先死的会是谁！”

等Johnson走到门口，马尔科提醒道“差点忘了告诉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我手痒干掉了几只看门狗，Dracula先生恐怕得亲自开车回老家了。”

“你是白胡子手下第一队副队长【不死鸟】？”米霍克这才开口问，马尔科虽然年轻，但能力强悍，已小有名气。

马尔科将米霍克打量一番，“是，你的眼神如同猎鹰般犀利，想必就是Fox口中的Hawk了，我受她所托，如若她出意外，我们会好好照顾她女儿。”

“保护波妮，不让她受伤，我相信你们能办到，但是，别把她培养成复仇者，”米霍克盯着马尔科，冰冷的眼神如同深冬的寒风钻进青年人的骨子里，“否则，就算是白胡子我也不会放过。”

马尔科勉强扯开嘴角，“未来的路，由她自己选择，不过我们会尽量引导她不误入歧途。”

“记住你说的话。”


一行人将Hazel葬在她母亲和兄长的墓边，这也是她生前的意愿，神父为其做最后的祷告，波妮将鲜花放置在墓前，做最后的告别。

临行前，波妮从内兜里翻出一封折皱的信纸，递给米霍克，“这是Mum交给你的，她说，如果她……死了，就把信亲手给你。”

“绿藻头，我欠你一个人情，有缘再见时，我会偿还恩情。”波妮对索隆说道，她表情严肃，索隆也不能当这话是戏言，只得点点头，波妮上前大方的拥抱只有数日交情的友人，“再见，保重。”

不幸让人成熟，索隆见波妮不再是之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心中萌生一丝宽慰，他轻拍波妮的后背，“珍重，别再让人欺负了。”

“嗯。”波妮重重点头，随后和马尔科一起离去。

此时，天已黑透，一轮孤月悬挂在夜空，苍白的月光落在米霍克脸上，索隆发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

米霍克沉默的掏出应急用的火柴，把信纸点燃，火苗迅速蹿上来吞没了整张纸，等信纸化作了灰烬，他又用鞋跟将其碾成粉末，“走吧，回红叶市。”说完这句，米霍克便不再开口。


【米霍克，当你阅读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我已不在人世，不要为我的死感到难过，这也是我罪有应得。
我想最后请求你两件事。
请原谅独眼龙，虽然他杀害我的家人犯下了无法弥补的过错，但他是你的父亲，你是朱洛基尔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朱洛基尔集团不能落入外人手中，而且当初事出有因……】


米霍克搭乘夜班连夜飞回红叶市，两人回到半月山别墅时已是凌晨两点。

“怎么回事？”只见所有房间都被翻箱倒柜，衣服物价散落一地，像被洗劫了一般，“入室盗窃？”

米霍克还是沉默不语，假使信中所说的是真的，那么知道Tracy出事且第一时间动手的只能是中情局的人，他们肯定猜不到东西会藏在那种地方。

米霍克来到别墅后面的仓库，原本堆放在那里的朱洛基尔公司丢失的武器已被清理一空，米霍克并不在意这些，他从工具室搬出水泵到池塘边。


【我当初没有告诉你，一是难以启齿，二是出于报复的私心。
独眼龙之所以那般震怒，是因为Johnson在囚禁他的几日里凌辱了他的人格，践踏了他的尊严，是我发现此事后偷偷放走了他，却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家人。
而Johnson在内线通知下得知独眼龙将杀害我们后，为明哲保身，宁愿用我们的死消解独眼龙的怒气，不采取任何阻止措施，所以我才如此憎恨他这个小人！】


池塘的水渐渐排干，剩下丑陋的食人鱼甩动鱼尾奋力拍打着湿漉的泥土，米霍克扛着捆结实的绳索跳入三米余深的池塘，索隆把铁锹扔进去，米霍克把铁锹插进泥土直至锹身完全没入泥土，拔出后在附近重复刚刚的动作，索隆不明所以的站在池塘边观望。

在某一处，铁锹只插进泥土半截便无法再深入，是这里了，米霍克将上层的淤泥铲去，隐藏在池塘中的神秘物渐渐显露，揭开密封的防水卷材是一只两米宽的铁箱，米霍克用绳索穿过箱子上的拉环打好绳结。

索隆正要拉紧绳子另一端好让米霍克攀爬上来，却见米霍克一脚踩踏在垂直的岩壁上，借力一个蹬跳便飞也似的跃出池塘，然后从索隆手中拿过绳索，在手臂上绕了两圈，足底用力，企图将铁箱拉上来。

铁箱似有千斤重，他费了十成力气才堪堪将其拖出深坑，当然，仅凭他一人之力拖出池塘也不成问题，只是要费不少时间，转身便见索隆从车库方向推来一部摩托车。

“我来帮你。”索隆吃力的扶着比他还高的摩托车，米霍克点头道“好，我们协力使劲。”


【第二件事，我之前劫走的朱洛基尔公司的军火，并非简单的军需物资，其中有一箱特殊武器，我把它藏在了池塘底下。
这箱武器是独眼龙在Bush胁迫下秘密制造，原本是要偷运至伊拉克栽赃，Bush欲借海湾战争胜利的余势再造战争，提高声望连任，也有借口侵占他国资源。
无论他连任与否，你把这批武器归还独眼龙，绝不能落入有心人手中，连累整个家族。
——Tracy】


庭院里又恢复了安静，米霍克半跪在铁箱前，是怎样的贪婪才催生了这本不该存在的东西，如果不毁掉它们，不知又有多少人因此生灵涂炭，而朱洛基尔家族就是最大的罪人。

“米霍克，我们要怎么办？”

米霍克盖上铁箱，看向有些恐惧有些紧张的索隆，他是个勇敢的孩子，却也为这些魔鬼的武器震颤。

“抱歉，我们恐怕不能立即动身去找All Blue了。”米霍克握着索隆冰冷的手，“我们得先回一趟白石城。”

米霍克的安抚令索隆慢慢镇静下来，他坚定的回握住米霍克布满茧子的手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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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久没回来更新我都不好意思了……
忘了说，其实第二个故事到这来就正式结束了，后面开始就是新的篇章了，因为太想结束掉这个拖沓的故事了，结尾有些仓促，也因为和谐的关系没把武器什么的交待清楚
感谢看到这里的姑娘们

感觉索隆很成熟了，这么小就和米霍克一起走私军火抢劫杀人【喂！】长大一定是杀手的料【被揍】

没想到不死鸟马尔科也出场了，那么白胡子和艾斯也快了吧，希望到了后面白胡子和艾斯都不要死啊。真的越来越喜欢米霍克了，面瘫大叔好可爱啊【泥垢】

但不管怎么说索隆还活着吧，虽然开头说他死了，但还是不信呢【笑】。索隆的意志最好坚强的，他还没有打败米霍克呢

一直看到半夜两点，终于看完了[s:101]

看着看着总是忘了这事92年= =|||
这篇的背景和故事架构好庞大，太厉害了
对于当时的历史事件很了解嘛~漠儿童鞋XDDDD
话说小小Z在天真里边透露出的那种过于成熟的一面，看着真让人心疼
他回忆的在孤儿院和Sanji还有P美眉在一起的日子还真是心酸，之后Sanji会出现吗？
果然很喜欢这里边MZ之间的互动，M大人让小小Z表现的像个孩子了，小小Z也让M大人有了人的气息。

没想到Hazel还是死了
那个医生是law吗？


PS：漠儿童鞋收到加分通知了吗？我昨天明明加分了，今天怎么看不到了= =||

（三十二）新的旅程

“结果你花费了那么多心思拿到的保命符就这么送还给独眼龙了？”
一个年纪介于少年和青年的年轻人将手中的药剂注射进输液袋中，顺手调慢了输液的速度。

“保命符不会永远有效，过了保质期就会成为催命符，在那之前还是脱手为妙。”光线昏暗的房内，床上的病患声音虚弱的回应道。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通过独眼龙的儿子，直接找独眼龙或者Jackson不是更妥当吗，还能借此抹消往年的恩怨。”

“你知道，我是怎么劫得那批军火的吗？”病患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坐靠到床头，橘黄的灯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竟是前几日【死去】Hazel！

年轻人坐到她旁边将食指和中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他就是当日在抢救室参与手术的实习护士，当然，那只是个伪装，为的是方便在施救过程中做手脚，造成Hazel假死的现象，他的名号是【死亡医生】特拉法尔加·罗。

“朱洛基尔兵工厂短短十几年就成为全球最大的武器制造公司之一，其中少不了政府军方的扶植，你能凭一己之力和朱洛基尔公司抗衡这么多年没被击垮，想必也有不小的靠山，政府高层的老东西们成天就知道争权夺势、暗中角力，你就是克制对手的棋子，军火运送路线只有独眼龙和军方高层知道，除了暗地里想扳倒Bush的，难道还是独眼龙泄密不成？”

“以我的实力，如果没人里应外合，根本不可能抢到这批军火，可是你猜错了，泄密的还就是独眼龙本人呢。”Hazel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他独眼龙岂会轻易受人威胁去干这种勾当，既不能得罪总统府也不能授人以柄，干脆利用我这颗棋子抢了这批货，自己撇了个干净。”

“你们不是仇敌吗？”

“这世上存在永远的敌人或朋友吗？利益趋同的时候，就是合作者了，而且，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帮了他一回，他自然也会帮我吞了Johnson的传媒产业。”
死亡是最好的掩护，未来三年，她将不动声色的蚕食掉Johnson的媒体帝国。

“你还是没说明，为什么要借米霍克的手交还武器，多此一举。”

“你还真是只好奇心旺盛是小猫，”Hazel戏谑道，“不为朱洛基尔家族立上一大功，他又怎能名正言顺的回去继承独眼龙的位子呢。”

“别用那个称呼！”罗有些不悦的皱眉，“你的心跳脉搏基本已正常，休养一周后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了，但要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至少需要一年以上，事前我就提醒过，我的药还没正式研制成功，副作用可能影响你一辈子。”

“我绝对相信死亡医生的医术。”这小子虽然才十四岁，在医学上的研究造诣较那些专家亦毫不逊色，他是个天才。
“哦对了，上次我遇到红龙的时候，他让我捎句口信给你，要是你愿意去他那里当军医，他可以考虑让你当二把手。”

罗收拾行装的手顿了顿，嫌恶的嗤道“让他去死！”语气中满满的鄙夷和怒意。



某个港口码头的石阶上，一大一小正在为一个三明治的归属犯愁。

“我知道，你也很饿，一个人饿肚子总比两个人饿好。”年长的男人对男孩柔声道。

男孩吞下即将泛滥而出的口水，为难道“我明白，但敬老爱幼是最基本的道德准则，你就别跟我争了。”

“三明治还是给我吃吧！”两人异口同声道，正是落魄潦倒的米霍克和索隆。

“都说了要爱护幼小了，当然是让年纪小的我填饱肚子要紧！”索隆抓着米霍克手里的三明治不放。

“你不是叫我大叔吗？尊敬长辈是起码的礼仪吧。”米霍克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眼看三明治要被捏成碎末了，索隆跳起来不满道“我正处于生长发育期，比你更需要补充食物！”

米霍克轻轻叹息，“我比你高大，消耗的体能是你的几倍，反正你只长身体不长智力，饿上两三顿也无所谓。”

“你敢骂我不长脑子，我说把东西还回去的时候从你老爹那里讹点小钱花花，是谁不让的啊，以至于沦落到要和小孩子抢吃的，哼！”

“那种丢脸的事只有你会想到。”

一艘小型游轮缓缓驶进港口，Red号是靠岸补充必需物资的，米霍克等到了目标出现，便把三明治扔给索隆，朝游船上走去，“你去做什么？我们身无分文了啊！”索隆跟着他分析现状。

“霸王餐不需要付钱，”米霍克斜睨着索隆，“实在不行把你抵押下洗碗就成了。”

“你不是认真的吧？！”索隆边走边大口吞下三明治，不管怎样，补充好体力等会儿才有力气逃跑。

这是艘酒吧游轮，每天都在不同港口靠岸接客送客，营业时带着酒徒们沿内河航行，客人们寻欢作乐的同时还能尽览江河两岸繁华的夜景。

此时的大厅冷清安静，只有一个酒保在前台整理酒杯，见米霍克和索隆进来，便说道“来这么早呀客人，我们还没开始营业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米霍克坐到吧台前，淡淡回应道。

酒保亲和的笑了笑，“您看起来不像是个醉生梦死的酒徒呢，您想喝点什么呢？”

“有朗姆吗？”

“有，您是要一杯呢，还是两杯？”酒保笑着看向端坐在一旁的索隆。

“给我一杯清酒，给他牛奶。”米霍克看着酒保说道。

酒保重新审视米霍克一番，才答道“好的，请稍等。”

“我不要牛奶，我也要喝酒！”索隆拍着大理石吧台叫道。

“小孩子胡闹什么！”米霍克一指敲在他脑门上，向不明所以的酒保解释道“不用理会他。”

索隆捂着脑袋，愤懑道“少瞧不起人了，我从小就会喝酒，适当喝能强身健体懂不懂？”

米霍克不屑的冷哼，“酒精会影响孩童大脑，怪不得你不怎么聪明。”

索隆龇牙咧嘴的正要驳斥，吧台后面走出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笑着打圆场“两位说得都有理，只是要注意酒精度，年纪太小的不适宜喝酒。”那人走到米霍克前面，客气道“这位先生，我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我找香克斯。”米霍克开门见山的说道。

红发香克斯的军团十年前异军突起，数年间横扫全球各大冲突区域，所向披靡，其率领的组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壮大，逐渐打破【白胡子】、【百兽凯多】、【BIG MOM】三足鼎立的局势，成为第四股最强盛的新生力量。

红发拥有全世界最广阔的人脉和资源，道上有句话，如果【蜘蛛】无法提供你要的情报，你就只能去找红发了。
无奈红发本人喜欢云游四海，行踪不定，别说普通人想见他一面，连他的手下也有许多没见过他本人。

这艘游轮是红发下属的一个据点，每周都会来这个码头补充物资，行内人有事相求便会在这个时间来此处，方才米霍克同酒保的对话便是暗语。

游轮负责人阅人无数，看得出米霍克非等闲之辈，一开口就点名要见首领，而且他所说的暗语属于最高级别，只有红发最亲近的人才会知晓，于是直言相告，“很抱歉，首领已经很久没有音讯了，就连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米霍克敛了眉，他深知香克斯的性格，这家伙要是躲在哪个世外桃源逍遥快活，谁都找不到这家伙，他本打算向红发打听All Blue的传说，这下只能靠自己了。

“你找香克斯有什么事？”一个穿着性感妖娆的女人靠在墙边吐出烟圈，她微微偏过头望着他们，将手中的烟递向丰润的红唇，举止间流露出万种风情。

“向他打听一件事。”米霍克答道。

女人慢悠悠的踱到米霍克身前，妩媚的双眼将他上上下下瞧了个遍，然后靠在吧台边，“我倒是知道他在哪儿，不过——”她抛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得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米霍克思虑了两秒，看向一旁的索隆，女人也顺着他的目光把视线转移到这个小鬼身上，以为他是当着索隆的面不好意思，便娇笑道“小鬼，接下来的事少儿不宜，你转过身去。”

“狗屁少儿不宜，不就是想占便宜嘛，”索隆翻个白眼，对米霍克说道“我敢打赌，这位涂了一斤粉的阿姨等会儿就要你和她上床，没这个觉悟可别轻易答应哦。”

女人一听立时黑了脸，连米霍克也满头黑线，这种事谁教的，亏这小子口没遮拦的满嘴胡言乱语，不过，他的确对女人的提议没兴趣，便向负责人说道“既然红发不在，告辞了。”

“等等！”女人叫道，“我改变主意了，我可以带你们去见香克斯。”

“不用他亲你了？”索隆双手抱胸问道。

女人克制住怒火，维护自己优雅的形象，皮笑道“是呀，为了不让人误解我，等你们见着香克斯本人后，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索隆勉为其难的应承道“好吧，不过到时候你得把妆给卸干净了。”

女人艰难的维持住僵硬的笑脸，“你可真可爱啊小弟弟。”迟早把这小子的脑袋给拧下来！


名叫Lily的女人带着米霍克和索隆转机又转车，绕了一大圈到了某个据点，三人坐上吉普车才正式开往红发所在的偏远山村。

乏极了的索隆躺在后排座椅上小憩，米霍克和Lily有一搭没一搭的攀谈，她是红发的机械师，这次是要带个重要消息回去通知红发，碰巧遇上他们。

自从Hazel死后，原本寡言少语的米霍克就更沉默了，索隆见他今天有心情开玩笑，便故意和他抬杠，希望借此纾解他的心怀，眼下看来，他已慢慢从亲人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索隆放下这些天的担忧，睏意袭来，很快便睡着了。

风车村跟普通的小乡村并无两样，宁静祥和，红发极其干部的进驻似乎没对这里产生任何影响，村民在小路上来往，看到有车子驶来也没表现出太多好奇心。

几个小孩子在路边追逐玩耍，Lily在他们身边停车，冲他们招招手，孩子们便全跑到车边来，“知道香克斯他们在哪儿吗？”

“在酒吧！”“我也看到了，他们都在玛姬的酒馆！”几个孩子踊跃的举手回答。

“好的，谢谢你们啦。”Lily从车座底下提出一大袋彩色糖果送给他们，“这是谢礼，喜欢吗？”

“喜欢，谢谢Lily姐姐！”孩子们兴奋的分食五颜六色的糖果，这是小村里没有的。

“你们都不避讳自己的名号，不怕惹祸上身？”米霍克问道。

Lily哂笑，“这地界儿连山贼都不愿意光顾呢，哦，半年前倒是有伙流寇路经此地，想打这里的主意，被香克斯修理了一顿，估计更没人敢来捣乱了。”

车子停到一座挂着Partys Bar招牌的传统酒馆前，“到了，香克斯他们平时就爱在这里厮混。”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响起奇怪的音乐，Lily和米霍克对视一眼，居然是《天鹅湖》？两人正纳闷搞什么飞机，一条白色的身影倏地从角落以十分怪异的姿势跳出来。

米霍克定睛细看才确定自己没老眼昏花，一个身形魁梧的胖男人穿着紧身连衣裤，踮着脚尖，挥舞着粗壮的手臂，一蹦一跳的来到车前，表情陶醉的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此刻，米霍克很庆幸熟睡的索隆没受到某些没营养的事物污染，胖子也不出声，屈伸双腿时而旋转，时而跳跃，完全沉浸在芭蕾舞蹈中。

老实说，如果不看此人的身材，他的动作完成得还算不赖，很难想象，一个体重超过三百斤的胖子跳起舞来动作还能如此轻盈灵活，只是那紧身服将他五大三粗的体形勾勒得一览无遗，舞蹈的优美高雅被大大影响。

一曲舞毕，胖舞者双手垂下、手心向内形成一个圆形，双脚交叠朝车子微微一蹲，行礼谢幕。

Lily轻轻鼓掌，赞叹道“拉奇你真是跳芭蕾的天才，请接受我由衷的敬意。”

拉奇·鲁用足尖一串小碎步挪到她前面，弯下圆滚的肚皮，柔声道“美丽的Lily桑，你的赞扬是对我这一个月辛苦的肯定，那么，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不行。”Lily干净利落的拒绝。

“为什么？你要对我如此无情！”拉奇不知打哪儿拿出两根肥大的鸡腿，把脸埋在上面泣不成声，“呜……你明明说过，要是我学会芭蕾就考虑做我女朋友的呜呜……”

Lily跳下吉普，对他的哭诉无动于衷，“经过深思熟虑，我还是决定拒绝你，除非你能减肥节食，身材变得……像这个帅哥，我就考虑做你女朋友。”她故意指指米霍克。

两道杀意瞬间袭来，米霍克轻巧的翻身落到车外，避开急速飞来的两根鸡腿，他还没站稳，拉奇就上前一记飞踢直击他面门，米霍克眼疾手快抓住拉奇的右腿，拉奇一个旋转，左腿以更猛的力道踢来，米霍克早看穿他的意图，直接把他甩飞扔向酒馆的木门。

“你可真不客气，毕竟这儿可是红发的地盘，不怕他们群起攻之？”Lily冷笑道。

米霍克见索隆这么大动静还没醒，也就不叫他了，径自往酒馆走去，不屑的哼道“乌合之众。”

“有种，我更喜欢你了。”Lily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数十个红发属下占据了整座酒吧，两三个围一小圆桌，他们目光一致落在将拉奇丢进来的米霍克身上，眼神绝算不上友善。
一时间鸦雀无声，米霍克再往里前进一步，他们便会让这个不知收敛的男人尝尝苦头，气氛一触即发！

米霍克将酒馆扫视一周，没发现红发的身影，正要问Lily，酒馆里面传出老板娘玛姬不满的抱怨“香克斯，你要把我店内的酒喝光吗？”

“哎呀，我们要为拉奇逝去的爱情开追悼会啦，就让我们多喝两瓶嘛哈哈！”香克斯抱着好多瓶啤酒从吧台后面跑出来，光听他那爽朗的笑声，米霍克就知道是他没错。

拉奇跟在后面不满的叫道“什么逝去的爱情啦，人家又没说放弃Lily桑，我会继续加油的！”

“咦？！混蛋你还敢进来送死？兄弟们，抄家伙！”拉奇边说边拔出腰间的枪……“哇啊！”

“鹰眼？！”香克斯瞪大了眼珠子，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和昔日老友重逢，他一脚踹开挡路的拉奇，踩着拉奇的脑袋冲向米霍克。

米霍克侧身躲过香克斯无比热情的拥抱，让他跌了个狗啃泥，香克斯坐在地上委屈万分，“这么多年没见，鹰眼你还是这么冷淡啊……”

“看来你们果真是朋友喽。”Lily蹲下来，体贴的帮香克斯弹去身上的灰土。

“什么？香克斯，这个混蛋是你朋友？”拉奇怒气冲冲的指着米霍克，“他就是抢了我心爱的Lily桑的人啦！”

“什么？”香克斯也受了刺激跳起来，“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块的？！”

Lily一脚踹开拉奇，“扯什么蛋呢！”意识到露了本相，赶紧趴到香克斯肩头做娇羞状，“讨厌~人家心里只有香克斯，你别污蔑人家的清誉！”

拉奇泪光闪烁，“太好了，Lily桑你没背叛我们的爱情，我太感动了呜呜……”

香克斯也甚是感慨，“我就知道鹰眼你没那么容易找到对象的，如果连你这种没情趣没情操没表情的三无男人都有女朋友，我岂不是比你还失败。”

“废完话了吗？”米霍克冷冷说道。

香克斯亲昵的勾着米霍克的肩，“没看到大家都在为爱情唏嘘嘛，你这扑克脸真是无情……好吧，有什么事说吧。”

米霍克嫌弃的瞄了眼香克斯擦了一地灰的脏手，心想有求于人也不好太无礼，便由着他了，“我带了个人来，事情和他有关，不过，你在他面前不能提及我是鹰眼的事。”

“唉？他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是鹰眼？”香克斯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好奇心杀死猫，猫有九条命，你有几条？”米霍克此话挑衅意味十足，屋内顿时杀气四溢。

“你就告诉我吧，能说动你出头的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说比杀了我还难受，就让好奇心杀死我吧！”香克斯死皮赖脸的扯着米霍克的衣服摇晃，让准备动手的属下额角抽筋。

米霍克叹息一声，他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香克斯肯定不罢休，“是个有趣的小子，其他的等以后告诉你。”


酒馆外，熟睡中的索隆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发，以为是米霍克在叫他起来，便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子，半天才对好焦，却没见米霍克，只有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男孩趴在车门上。

男孩见他醒来，咧嘴奉上一个灿烂的笑容，“你醒啦！”

索隆坐起来，发现米霍克和Lily都不在周围，再看向黑发男孩，“你是谁？”

“我叫路飞，我好喜欢你的头发呀，能让我再摸两下吗？”说完还没等索隆回答，就自顾自的伸手去摸，准确的说，是拉扯索隆的头发。

“你干什么！”索隆吃痛的怒喝道，挥手想推开男孩的手，没想到男孩越拉越起劲，干脆整个身子凑上去双手并用，几乎要揪下索隆的发茬。

索隆想，拉男孩的手臂只能让自己头发遭殃，索性把男孩拖进来再修理一顿，不料男孩突然松手，被索隆一带整个摔到了他身上，“原来不是假发呀。”

男孩的呼吸落在索隆脖子上，又痒又难受，让他恼羞成怒，一把揪起男孩的衣领吼道“给我滚开！”

米霍克和香克斯走出酒馆便看到路飞像只章鱼似的紧紧抱住索隆的脑袋，笑得极为开心，“我喜欢你（的头发）！”


（三十三）初来乍到

“哈哈哈！原来是误会一场！”香克斯大笑着捧着索隆的脑袋揉搓，“小路飞和你一见如故才那么热情的啦，小鬼你别介意啦哈哈！”

索隆嫌恶的用手肘挡开香克斯不规矩的手，很是不爽，“你也一样，别自来熟动手动脚的！”

“哎呀在我们这儿不用那么害羞的啦~”香克斯还想上下其手，被米霍克一个冰冷的瞪视，才讪讪的缩回手，不满的嘟囔道“你肯定是被某个扑克脸带坏了，没事，只要你呆上两天，感受到我的赤诚之心，就会被我感化啦哈哈哈！”

“还有我还有我！”路飞蹦得老高，让人无法忽视这个小家伙的存在，“我带你去玩最刺激的冒险，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嘻嘻嘻~~”

“对对！我们的小路飞最最可爱了，没人会不喜欢的哇咔咔！”拉奇把一整块鸡腿塞进大嘴里，变魔法似的吐出完整的鸡骨头。

索隆和米霍克无奈的对视一眼，只能叹气“物以类聚……”

“鹰……”香克斯一开口才想起米霍克的嘱咐，不能在索隆面前提起【鹰眼】二字，在索隆探寻的视线下赶紧改口，“英……俊潇洒的米霍克，哈~说的不错吧？”他得意的朝米霍克挤挤眼。

米霍克懒得搭理他，香克斯有些沮丧的转向索隆，“小鬼，你们俩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找All Blue。”索隆严肃的回答，他甚至准备好了接受别人的嘲笑，传说中的地方有几个人会当真呢。

香克斯笑了，但他的笑不带丝毫鄙夷，“小鬼，我该说你勇气可嘉呢，还是天真浪漫，那可是传说中的、从未被证实过的神秘海域。”

“我知道。”

“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去寻找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地方？”索隆回应他一个坚定的眼神，香克斯加深了嘴角的笑意，“能告诉我你坚持的理由吗？”

米霍克凝视着索隆，当初自己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惹来索隆不痛快的拒绝，要是此刻索隆有任何的不情愿，他会立即阻止香克斯继续询问。

索隆的眼眸中浮过许多东西，有酸涩有苦楚，最后化为一抹温柔，“我要完成我好友的遗愿，我相信，即使身躯已经腐败，他的灵魂也会抵达梦想之地。”

“你会为你朋友做到这地步，他一定是你非常要好的友人。”香克斯完全收起方才的玩世不恭，索隆的意志和信念令他欣赏。

“他是我最重要的兄弟。”索隆看着香克斯，“你相信All Blue存在吗？”

“我的一个老友也坚信All Blue是真实存在的，一生未曾停止寻找它，我相信我朋友，每个心怀梦想的人都是可敬可爱的，是吧。”

索隆笑着点头，觉得香克斯也没那么讨厌了，“有传闻All Blue在贝斯彻湖附近。”

“那只是个谣传，我那位朋友说过，根据传说中气候特征的描述，All Blue最有可能在澳洲海域。”见索隆有些彷徨，香克斯说道“别气馁，米霍克带你来找我，我怎么能让你空手回去呢，给我几天时间，我让我的兄弟们去打探打探，至少给你确定的方向。”

“谢谢你。”

“嗨~客气什么，你是米霍克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不用说谢字，亲我一下就成哈哈！亲哪儿好呢……”香克斯摸摸自己的脸颊又摸摸鼻梁，光想就乐不可支了。

索隆无助的看向米霍克，后者嗤道“不用理会这家伙。”

香克斯不高兴了，义正言辞道“这是成为我们伙伴的仪式之一，代表我们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亲一下怎么了，又不会生小孩。”

“对，连小小的亲吻都推三阻四，就是拿我们当外人看，我们又何必一厢情愿帮人找All Blue呢。”Lily趁机添油加醋，可逮到机会整治这个小鬼头了。

米霍克脸色阴沉，要是跟这些无耻之徒争论摆明是占便宜的事情，会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和他们一样的水平。

索隆见气氛变得很不愉快，心底也是十分为难，光凭自己连All Blue的方位都无法确定，机会来之不易……“你们别吵了，我……我亲就是了……”

“亲嘴！亲嘴！”搞不清状况的路飞也跟着瞎起哄。

香克斯一拍手掌，十分认同路飞的意见，“就听路飞的哈哈！”
说完闭上眼，把胡子拉碴的下巴凑到索隆前面，正兴奋着，突然感觉系在腰间的佩剑被人拔去，一睁眼就见米霍克把西洋剑搁在他的脖子上。
“哎呀，人家就是想和你家索隆打好关系嘛，你至于这么嫉妒要动刀子嘛……”

“我记得你还欠我一次决斗，上次比剑没分出胜负，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继续未完的比赛吧。”

“决斗！决斗！”路飞拍着拍子不亦乐乎。

香克斯眼珠子转了两圈，嘿嘿笑道“别急嘛，你不是还没得到配得上你的刀子嘛，这对你不公平呀，不公平的比赛我就算赢了也没意思，现在最重要的是开party欢迎你们呀哈哈！”

“不用进行亲吻的仪式了？”索隆天真的问道。

“嗨！形式罢了，江湖儿女不用拘泥小节！”香克斯打开啤酒倒满吧台上的酒杯，对四周的兄弟们喊道，“为了我老朋友的到来，让我们喝起来high起来！”

“也为了庆祝拉奇【lucky】不幸的被Lily桑第十七次拒绝，干！”底下有人起哄道。

不管为了什么，他们是嗜酒如命的豪客，今朝有酒今朝醉，有酒喝就是好事，天天都是狂欢节。

“为了我交到新朋友！”路飞有样学样的举起酒杯。

“等等！”香克斯飞身上前从路飞手中夺下酒杯，“小孩子和大人喝的东西不一样，来，喝牛奶。”

路飞显然不吃他那套，把头偏向一边，嘟着小嘴埋怨道“每次你都这么说，我已经长大啦，我也要喝酒，喝酒！”

香克斯平时宠惯了路飞，一时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却听索隆有板有眼的说教，“喝酒会让小孩子变笨，如果你不介意长大后成为笨蛋，就喝吧。”

路飞动摇了，“会变笨啊……你没骗我吧？”

“当然！你看拉奇这个笨蛋就是小时候酒喝多了！”香克斯把拉奇揪出来当反面教材，“小路飞要是以后变成这副德性，怎么交女朋友啊。”

“我不要女朋友，我要冒险！”说完端起牛奶一饮而下。

索隆正要端啤酒喝，被米霍克截下，“你刚刚不是说得挺好嘛，怎么不以身示范？”

“我又不是小孩子！”

“年满十六岁前不准喝酒！”米霍克严厉道。

“……事儿妈！”索隆不爽的转过身背对米霍克。


酒过三巡，米霍克也就不再对香克斯冷言冷语了，倒是对他脸上的三道疤痕有些兴趣，“这是谁弄的？”

香克斯轻抚左眼上的伤疤，那是去年留下的，在那之前他已经很久没受过伤了，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但是这道伤疤却仍然隐隐作痛。“是个宵小之辈。”

“叫什么？”

“马歇尔·蒂奇，你应该没听过。”

米霍克眼皮微抬，冷哼道“无名小卒都能在你身上留下耻辱的印记，你是酒喝多了吗？”

“不，当时我没有大意，”香克斯鲜少的正经严肃，“此人虽然名气不大，却暗藏极大的野心，他在白胡子手下做事，却极力隐藏锋芒低调行事，迟早，他会成为大祸害。”

能得到香克斯如此肯定的人，米霍克相信此人必定是个中高手，“有机会我倒想会会他。”

Lily听他们提及白胡子，便靠近两人低声说道“香克斯，我这次回来是有个消息带给你。”说完看了米霍克一眼。

香克斯不介意的挥挥手，“米霍克是自己人，直说无妨。”

米霍克不领他的情，不以为然道“谁和你是自己人，我还是别知道你们的机密好。”说完自顾自的往角落走去。

Lily立马占了米霍克的位子，跟香克斯挨得更近，其实她要说的不是什么大秘密，只不过是为了制造机会和香克斯亲近才故意激走米霍克，她附在香克斯耳边说，“前几日，波特卡斯·D·艾斯被白胡子收入麾下了。”

香克斯掏掏耳朵，“你说归说，别往我耳朵里吹起嘛……艾斯跟了白胡子也好，这样他的安全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证，然后呢，就这件事？”

Lily又往香克斯身边挤了挤，娇羞道“然后，你什么时候追求人家嘛？我知道你以事业为重，可是女人不能等太久的，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的~”

香克斯头皮发麻，正巧拉奇回吧台找酒，被他一把拉住，“别说哥没给你机会，Lily正寂寞难耐需要你陪伴呢。”

拉奇满眼桃心的奔向Lily，扑了个空，她端着酒杯走向米霍克的角落，“别跟过来，我要休息了。”

拉奇怨念的瞪着香克斯，后者装无辜的吹着口哨，“机会一闪即逝，只怪你行动太慢，别难过啦，我陪你喝酒哈哈！”


另一厢，路飞缠着索隆要带他出去探险，“前面那条小溪里有好多螃蟹啦小龙虾啦，你就和我一起去玩吧。”

索隆转了个身，不想搭理这个小鬼，“天都快黑了，小心迷路回不来。”

“不是还没黑嘛，而且附近几座山都是我的地盘，绝对不会迷路的啦！”路飞又绕到索隆正面拉着他的手臂摇，“你就和我一起去吧，索隆索隆索隆~~”

索隆被路飞吵得头疼，米霍克不准他喝酒已经让他很懊恼了，这个小家伙还不停烦他，“索隆你看！”路飞忽然大喊一声，索隆不耐烦的转头，却看见路飞拿了两根筷子插在鼻孔和嘴巴上，样子又难看又滑稽，他还打着拍子吐字不清的唱歌。

“哈哈！小路飞你把杀手锏都使出来啦哈哈！”香克斯捶胸顿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路飞是如此可爱，索隆心情再糟糕都忍俊不禁，路飞见索隆笑了，又拉起他的手，“你就跟我去玩吧！”

“好吧，我先和米霍克打声招呼。”索隆拿小路飞没办法，他再拒绝就太没人情味了。


“你要的东西我正好有材料，简单加工费不了多少时间。”酒馆一角，Lily挨坐在米霍克身旁，“不过，朋友归朋友，钱还是要收的，我明天就走了，你不会赊账吧。”

“我暂时没钱。”米霍克回得直白。

Lily将玉臂搭在米霍克肩膀上，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肩头，“我一好钱财，二好男色，你这么俊，我不介意你用身体交换哦。”

米霍克睨着眼神饥渴的女人，她可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眼角瞥见向他走来的索隆，肩膀暗暗使劲，弹开俯趴在他肩头的Lily。

Lily瞟了眼索隆，娇嗔道“真扫兴！”想了想又说“今晚十点，我在我房间等你拿东西，过时不候。”

索隆奇怪的看了眼从另一侧离去的Lily，对米霍克说，“我和路飞出去一下……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米霍克掩饰的举杯喝酒，“早点回来，别迷路了。”

原来Hazel还活着

话说M大人已经落魄到跟小孩儿抢东西吃了吗XDDD
MZ的对话太可爱了
小小Z……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单纯，总是装作很懂男女关系，可是一说到亲亲神马的就变得好单纯，太萌了啊~~~~
M大人要把小小Z托付给红发吗？[s:103]

索隆和米苏两只潜移默化中越来越有夫妻相了啊
亲嘴那一段真心搞笑 哈哈 米苏是吃醋了吧 绝对有
米苏应该不会和Lily发生什么的吧。要守住节操啊~叔~

（三十四）心结

晚九点，酒馆的酒徒都已各自散去，只有香克斯和米霍克还留在厅里等待外出未归的路飞和索隆，米霍克看了眼手表，决定出去寻找。

“别担心嘛，有路飞在，他们不会出事的。”香克斯打了个酒嗝，今天一高兴不小心喝多了。

米霍克可不听香克斯这个粗神经的，索隆是个路痴，万一和路飞走失了，周围都是深山老林，寻起人来可谓十分困难，“他们去的那条小溪在什么方向？”

“哎呀！你是鹰眼，别跟护小鸡的老母鸡似的，都说了路飞会保护你家屁孩的啦！”香克斯边嚷嚷边在一堆空酒瓶中找没喝完的酒，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气压骤降，米霍克一副要杀了他的架势，他立马跳开几米远，“开个玩笑嘛嘿嘿，你在那小鬼的问题上是太婆妈了啦，都不像你了。”

米霍克收敛了杀意，香克斯说得对，在对待索隆的事情时，他时常失去自己的水准，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所谓关心则乱，他太在意索隆了，以致于独眼龙当时起了杀意要除去索隆。

“喂喂，鹰眼，你放一百个心啦，路飞可是这一带的小霸王呢，不会让索隆吃亏的，他们应该是玩得兴起，乐不思蜀了哈哈！”香克斯终于发现一瓶剩酒，咕咕的全灌进喉咙里。

也许是吧，米霍克想，索隆毕竟是个孩子，和年纪相仿的伙伴玩耍总比对着自己这个面瘫要开心，不知怎的，想到这层，心里变得不是滋味。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路飞的笑声，路飞牵着索隆乐呵呵的回到酒馆，手里还提了满满一小桶螃蟹小虾，“我们回来啦！”

“瞧吧，我说过两个小屁孩只是玩得久了，现在可不安全回来了。”香克斯上前拎起战利品，赞许道“哇！小路飞真厉害，今天收获丰盛啊！”

“那是！我一直都很厉害！”路飞笑得牙槽都露出来了，“不过也有幸运草的功劳！”

“哈？哪来什么幸运草？”

“就是索隆啊哈哈！”路飞用拇指指着索隆，得意道“以后他就是我的跟班啦！”

“滚！谁是你跟班！”索隆驳斥道。

“你必须跟着我啊，你这个毫无方向感的笨蛋，我不抓着你的手你马上就迷路了，我决定了，你以后就做我的跟班兼幸运草了！”路飞不管三七二十一，好不容易遇上合得来的朋友，心情好得不得了。

老板娘玛姬端出两碗热腾腾的海鲜面，“两个小鬼饿了吧，快来吃夜宵！”

“我饿死啦！”路飞的口水瞬间流了一大把，扑上去大口大口往嘴里扒拉。

索隆也觉得饿了，便不客气的上前享用美食了，“喂！吃你自己的别碰我的！……还来！”两个小鬼不时争抢面里的配料。

“咦？你怎么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香克斯绕着米霍克问。

米霍克不痛快的推开香克斯，索隆回来后就没笑过，是出了什么事吗？

“啊！为什么索隆的碗里有虾丸，我的没有？玛姬你偏心！”路飞嚷道。

“厨房的材料不够啦，索隆是客人呀，小路飞不能这么小气哦。”玛姬安抚道。

“好吧……”路飞嘟着嘴不乐意的说，忽然，他指着窗外大叫一声“会发光的猪！”

索隆被他的叫声惊到，下意识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漆黑的窗外什么都没有，更别提会发光的……猪？

索隆转过头正要质问，却见路飞把整张脸都埋在他的碗里，稀里哗啦一顿扒拉，然后心满意足的抬起脸，拍着圆滚滚的肚皮发出吧唧声，而路飞恶狼抢食的结果就是，把面条都【吃】进鼻孔里了，那模样把索隆给逗乐了。

索隆终于展开笑颜，米霍克的心却没有因此释怀，他对香克斯不客气的命令道“没事就快滚，我们需要休息了。”

“无情无义的扑克脸，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香克斯装出伤心的模样，“路飞我们走~~”


米霍克和索隆来到酒馆的客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索隆恢复了刚回酒馆时的状态，似乎在以沉默表达不满，可米霍克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下次别这么晚回来，不安全。”最终，米霍克放下姿态先开了口。

“我自己有分寸。”索隆不冷不淡回了句便进浴室洗漱了，实际上，是他主动要求晚些回来的，最后乌云遮了月亮，林子里太黑了，路飞才把他拉回来的。

转眼到了十点，米霍克见索隆进去快半小时了还没出来，浴室里也没有发出水花声，便大声询问“你还好吗，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没有，你不用管我。”浴室里传出索隆闷闷的声音。

米霍克想了想，也就不再说话了，正好他要去酒馆另一边Lily的客房，这样还能避免解释的尴尬，于是，他放轻脚步出门，到了门口又不禁自嘲，怎么跟做贼一样……

浴室里，索隆盘腿坐在地上正郁闷，其实他听到Lily对米霍克说的话了，既然米霍克没对他坦白，他也没立场予以指责，何况他们两个都是单身男女，做什么事都不违反道德，他瞎操心个什么劲！

可是，他心中还是不由的滋生烦恼、难过甚至气愤等等莫名其妙的情绪……


另一厢，Lily满心欢喜的朝米霍克勾了勾手指，“我特地开门等你呢，进来吧。”

米霍克走到床前，冷冷睨着穿着性感睡衣的女人，“我要的东西呢。”

Lily伸出保养得白嫩的手臂，一块看似普通的手表躺在她的手心，米霍克伸手拿时她将手收回来，把手表嵌进自己丰满的胸部，然后一摊手，任君选择。

Lily是个很懂情调的情场老手，无论是妖魅的装扮，还是房间内的布置摆设，都能最大程度的吊起男人的胃口，调动男人的情致，柔和且暧昧的灯光落在她欲露还藏的乳房上，漾出一层诱人的光泽，风光旖旎无限。

“给我银行账户，我会把钱汇给你。”

Lily不相信自己对米霍克就没半分吸引力，此情此景下，正常男人几乎没有不动情的，不过，米霍克的确不是普通人，他是世界第一大剑豪，对着这样一个相貌实力都一等一的极品男人，她并不介意放下女王的架势主动迎合。

“良宵美景，我们不谈钱，只谈情。”Lily靠近米霍克的身边，“香克斯叫你鹰眼，你就是剑道界的NO.1喽，想必有很多女人仰慕你这样的英雄吧。”

Lily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令人闻了不禁心猿意马，她使了点小心机，在香水中添加了少许能让人情动的东西，虽然她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但她太想尝尝世界第一的滋味了。

“带着个小鬼，办事多有不便，你是不是很久没碰女人了？”她的手轻轻撩拨着米霍克的肩膀、胸膛，一路向下滑去，“你是个大男人，无须克制自己的欲望。”

当Lily的手抚摸至米霍克的腰际，原本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米霍克终于有了动作，却是禁锢住Lily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她尖锐的叫声也卡在被掐住的咽喉中，她看清米霍克眼底的阴狠时才发现自己招惹这个男人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如果连小小的欲望都无法克制，又怎么配得上第一的称号。”米霍克缓缓收紧五指，“我给过你机会，你的香水把你自己都迷晕了吗？”

Lily不敢用腿踢蹬米霍克，那只能换来死亡，她眼中溢出对死亡的恐惧，她还年轻还不想死，在她快要精神崩溃的时候，整个人被扔到柔软的床上，大量新鲜空气涌入她的肺部，恢复自由的双手几乎是第一时间摸出枕头底下的枪。

米霍克看也不看她，径自拾起掉落在一边的手表，转身离开房间。

Lily放下颤抖得厉害的手，那个男人刚刚是真的要杀了她…………可恶！我会让你后悔！她在心里发誓。


米霍克回去时，索隆正在做伏地挺身，“你怎么还没睡？小心出汗了又要洗澡。”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索隆见米霍克才十分钟就回来了，有些愕愣。

米霍克剑眉微挑，“怎么，你知道我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索隆急忙把脸转到一边不去看他。

“你又犯了撒谎会脸红的毛病。”米霍克无奈的笑道“说吧，今晚为什么生我的气？”

“才、才没有！”索隆别扭的不把脸转回来。

“不止脸红，还结巴了。”

既然被戳穿了，索隆干脆把心一横，正视米霍克说道“你怎么不多陪陪那个女人，这么快回来不怕她生气啊？”

“原来你知道我要去找她……”米霍克轻敲他的脑门，“你就为这事生气吗？我和她可没不正当关系，小鬼别想歪了，还有，你白天在游轮说什么上床之类的胡话，谁教你的？”

“电视上看的。”索隆鼓着腮帮子，狐疑的问“你和Lily没关系，干嘛偷偷摸摸去见她，还是在大半夜，骗小孩呢！”

“我看小鬼你是不良电视看多了，满脑子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淫秽内容！”米霍克还要赏他一个栗子，被矫捷的躲过，“我明明是正大光明的去见她，做了笔交易，就这么简单，信不信随你。”

“我信你，你不会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米霍克正要夸他懂事，他问了句“Lily那么漂亮你都不动心吗？你是不是不正常？”

米霍克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盯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了才缓缓说道“没错，我是个变态，现在，把衣服脱了。”

索隆像只炸了毛的猫跳到床上，拉起被子裹住全身，“你个死变态，别乱来啊。”

米霍克从杂物柜里翻出一盒针线，在自己的床铺上坐定，利索的穿好针线，“把衣服给我，纽扣快掉了。”

索隆低头看，外套上的一颗纽扣摇摇欲坠，应该是上次在剑道馆和Jonathan比试时弄的，他又看了看米霍克手中的针线，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会缝补？！”

“有什么可惊讶的，一个人出门在外，连基本的琐事都处理不好，怎么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存活。”

米霍克的手艺虽算不上精湛，却也足够把衣服修整得看不出瑕疵，他甚至顺便把即将裂开的袖管缝补好，索隆不禁赞叹“你真是贤惠。”

“注意用词。”

“哈，我是说，你真是厉害，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我不懂的东西有很多，”米霍克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起码，我不懂人心，假使你不说明生气的原因，我可能根本不会明白你的想法。”

“对不起……”索隆知道他不该乱发脾气，可有些事他就是无法忍。

“不用道歉，这事我也有责任，是我欺瞒在先。”米霍克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睡吧。”

“嗯，晚安。”索隆头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米霍克帮索隆掖好被角，心想，这种小乡村的宁静生活感觉还不赖，怪不得香克斯在这里一呆就是一年，他大概有所体会了。


（三十五）往事随风·2

天刚蒙蒙亮，几只鸟儿落在窗边发出欢快的鸣叫，索隆翻个身，却只看见对面床铺上叠得整齐的被褥，他坐起来揉揉迷糊的眼睛，“大清早的去哪儿了？”

屋外远远的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鸟儿看清了来人赶紧扑打着翅膀飞走了，紧接着是路飞清亮的呼喊声——“索隆！索隆！快下来！”

索隆走到窗户边，路飞坐在辆三轮脚踏车上朝他奋力挥手，他瞄了眼小车后面挂着的几串连在一起的易拉罐，刚刚的噪音就是这些东西发出来的，清晨的宁静就是被这小子一路骑来打破的吧。
“干嘛？”索隆支着下巴靠在窗口，这小子还真是精力旺盛。

“太阳都晒屁股啦！快下来，我们出发冒险啦！”路飞奉上标志性的大笑脸。

索隆打了个呵欠，没精打采的挥挥手“自己玩儿去，我没兴趣。”

“喂！你是我的跟班耶，怎么可以不跟着我！快出来啦！出来啦~~~”

路飞聒噪的喊声源源不断的传来，索隆抓抓头发，这么吵他怎么睡啊！他回到窗边没好气的说“谁答应做你跟班了？找其他小毛孩玩去！”

路飞嘴一撅，一副他说了算的态度，“我不管，反正你是我跟班了，大不了以后有好处我先照顾你，哎呀，你先下来嘛，其他小孩子都不跟我玩啦，我带你去玩最有意思的探险。”说完又把嘴巴咧到耳根。

索隆做不到无视路飞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曾经，山治总是带着这样温暖的笑容带给他欢乐，让他无趣的世界变得多姿多彩——


孤儿院后面的空地上，山治捣鼓着好些个瓶瓶罐罐，没用的小瓶子和易拉罐外都粘了便利贴，上面写着不同的名称，山治拿着书本琢磨了下，又继续摆弄瓶罐内的各种粉末。

过了好半天，山治终于完成了实验品，一个简易的礼花弹，【我真是个天才！】他乐滋滋的在心里赞叹，现在就是验证实验成功与否的最后一步了，他点燃一根火柴缓缓靠近引线。

索隆远远就看见山治蹲在一堆杂物中，旁边摆放了一个四方形的不明物，只见不明物内突然冒出浓黑的烟雾，然后喷射出许多燃烧的块状物质，“山治！”

意识到危险后，山治第一时间拉起外套遮住脑袋跑开，制作失败的礼花弹火花四溅，高温的金属粉末飞射山治衣服上，迅速烧出一个个窟窿，烫得他嗷嗷直叫，索隆见状，立即脱下自己的外套扑打他背上的小火星。

两人跑到安全区域才放心的躺倒在草地上，山治后背一着地立马跳起来嘶嘶的吸着冷气，一面叫着“好痛好痛！”一面想摸摸看伤口严不严重。

“白痴！别乱碰！”索隆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把他踹趴下。

“混蛋！想打架啊！”山治抬头恶狠狠的瞪视索隆，却见对什么都不上心的家伙跪在他身边正担忧的查看伤口，心中一软，说道“别担心啦，这点小伤过半天就好了。”

索隆小心翼翼的揭开烧损最轻微的里衣，触及与衣料粘连的皮肉时引得山治哇哇大叫，吓得他不敢乱动，“很痛吗？”

山治一副惨兮兮的模样，“痛死了。”

索隆放轻动作掀起里衣看清山治后背的皮肤状况，“还好，没有破皮，只是有些烫伤，起了几个水泡，回头让婕西修女给你抹些消炎药。”

“嗯……如果你能给我吹两下，或许就没这么痛了。”山治楚楚可怜的要求。

山治是个比较能吃苦的人，一点小烫伤对他而言其实忍忍也就没事了，可他喜欢看索隆紧张又担心的表情，于是故意夸张的喊疼，然后索隆不负其所望的露出更纠结的样子，当然，他让索隆吹吹伤口也只是说说而已，依索隆的性格八成会一脚踩在他背上。

山治都做好准备了，等索隆抬脚的时候翻身逃开，可是，索隆居然毫不犹豫的俯下身子朝伤口上呼气，让他大跌眼镜，清凉的呼吸从索隆口中吹落在后背上，山治心底突然泛起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令他浑身又酥又痒，惊得他一跃而起，慌慌张张的说道“不、不用了，我没事了！”

索隆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这家伙皮粗肉厚，他也就放心了，“你在搞什么名堂啊，炸弹啊？”

“是烟花啦。”山治边穿衣服边偷偷瞥了眼索隆，刚刚这小子一定做了什么手脚捉弄他。

“就凭你？你还是去做干花比较快！”

“你这颗笨蛋绿藻球哪有资格侮辱别人，等我做出来了又怎么样？”

“白痴卷眉毛真能做出烟花，我就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话是这么说，索隆清楚山治聪慧过人，说不定真能弄出个简易烟花，便问道“你哪来的材料？”

“上次我们去玩的那个郊区的废弃化工厂，里面有很多没用的化合物原料，应该是扔在那里受潮了，实验才会失败，回头我再去弄些来。”

“你真的知道烟花怎么做吗？别又发生悲剧，我可不是每次都能救你的。”索隆想到方才那幕还是心有余悸。

“你在担心我吗？哈哈！”山治跳开两步躲开索隆的拳头，“放心啦，我是按照书本上的步骤一步步做的，只要材料没问题是不会出事的。”

“什么书？”

“图书馆里借的书啊，以你的智商是看不懂的啦。”山治得意洋洋的说，虽然实验没成功，但起码做出了成品。

“那你的书呢？”索隆幸灾乐祸的望向烟花放置的地方。

“啊！不好！”山治拔腿就跑向试验品堆放的空地，瓶子和易拉罐都被炸裂倒在旁边，烟花制作书也被烧得只剩下黑乎乎的几页了，“这下完蛋了……”

“没事没事，顶多就是挨婕西修女一顿揍。”索隆好心的安慰道，“为了哄你爱慕的lady开心，一顿揍算什么呀。”

山治瞪他一眼，“总之，别忘了你的赌约，等我做出烟花，给我做牛做马吧你！”


两人回到孤儿院，被婕西修女训斥了老半天，“瞧你们俩的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

山治才发现索隆为了扑灭他身上的火苗，自己的外套也烧了好几个洞，索隆无所谓戳戳衣服上的窟窿，“打几个补丁就能穿啦。”

“你哪件衣服没缝补过，这是最后一件完好的，怎么不好好珍惜呢。”婕西心疼的抹掉两人脸上的灰土，“去年圣诞节大家都买了新衣服，就你没有。”

去年圣诞节的慈善晚宴募集到不少善款，除去用于基本开销的部分，多余的钱款用来购置孩子们的新衣上，院长带着欢脱的孩子们浩浩荡荡的去市里的大商场选购自己心仪的衣裳，当然，每件衣服的金额是有限度的。

佩罗娜看中了一条精致漂亮的公主裙，爱不释手的翻看，结果掉出来的价格牌让她心情一下跌落到谷底，超过限额将近一倍的价格代表这件裙子不可能属于她。

最后每个孩子手里拿着崭新的衣裳排队结账，佩罗娜拿着件普通的裙子站在队伍的最后面，轮到她时索隆突然插队，把之前她看中的公主裙放到柜台上，“这件算是我和佩罗娜合买的。”

佩罗娜开心的两眼放光，抱着裙子欣喜的转圈圈，“好耶！我要马上穿上！”

“那你就不能买新衣服了。”婕西修女阻止道。

佩罗娜沉浸在喜悦中不能自拔，蹦到索隆前面，“我可以把我心爱的库玛西装借给你哦~”

“鬼才要你的破玩偶呢，”索隆无所谓的摆摆手，“新衣服穿两天就旧了，旧衣服穿得暖和就行啦！”

山治见状，抱着自己的衣服跑过来说“绿藻头你敢抢我的风头，可爱的佩罗娜的裙子当然是要我来买啦，我的衣服退掉，我要和佩罗娜合买！”

婕西敲他的脑袋，“别添乱！没有质量问题的衣服一旦售出，恕不退货！”

就这样，佩罗娜穿上了梦想中的公主蓬蓬裙，索隆则继续在衣服上加补丁。


“是我自愿放弃买新衣的权利的，你别说得好像我是被你们排挤虐待的可怜虫一样嘛，虽然你是经常揍我啦……”索隆耸耸肩。

“我看你小子皮又痒了。”婕西捏了捏他的脸蛋。

一个男孩忧心忡忡的跑过来向婕西报告“修女，佩罗娜还是不肯吃晚饭。”

山治揪住男孩的衣襟，凶巴巴的质问“是不是你们欺负她了？”

“才没有哩！是她自己不想离开孤儿院，太难过了才绝食的。”

佩罗娜还未记事时父母不幸遭遇车祸双双离世，年迈的祖父祖母没有经济条件抚养她，无可奈何之下将她送入孤儿院。
前阵子有个叫莫利亚的男人自称是佩罗娜的叔叔，早年一直在国外生活，事业小成后才回来，要带走佩罗娜过优裕的生活以弥补这些年的遗憾。
莫利亚给佩罗娜买了许多昂贵的玩偶和精美的糕点，佩罗娜一高兴就答应了莫利亚的要求，可是，昨天手续办全后佩罗娜又反悔了。

“不想走就留下嘛，你们怎么能逼她走！”山治叫道。

婕西轻轻叹气，“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舍不得就把她留下，留在这个小镇孤儿院以后能有什么出息，成年后迟早要离开孤儿院，有机会去外面的大城市，她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啊。”

山治想不出反驳的话语，婕西说得没错，佩罗娜留在迦兰以后也只能成为没见识的乡下姑娘，她憧憬着成为公主，只有跟莫利亚走出孤儿院，她的梦想才有机会成真。

“那……我去劝劝她吃饭。”山治转向沉默的索隆问“你一起去吗？”

索隆摇摇头走开了，一旁的男孩不满道“他是个没同情的家伙，他才不会管佩罗娜呢。”

“闭嘴！”山治瞪了男孩一眼，他清楚索隆的秉性，安慰劝导的事情不适合这颗榆木脑袋，安抚小佩罗娜的事就交给他山治王子吧！


山治穿上库玛西的玩偶装来到女生宿舍，一摇一摆的来到佩罗娜面前，嗲着声音说道“可爱的佩罗娜公主，听说你不愿意吃饭，这样可不好哦~”

佩罗娜小嘴一撅，气鼓鼓道“你说话就不可爱了，不准开口了！”

“如果你肯吃饭，我就乖乖闭嘴~饿坏了我们可爱的佩罗娜公主，大家都会伤心的~尤其是山治王子，他会为此肝肠寸断的~~”山治扭着身子不停旋转，费力的想哄佩罗娜开心。

佩罗娜不领情的抱住库玛西的脑袋使劲揉搓，“都说了不准开口了，再说话我就不要你了！”

佩罗娜的蹂躏让山治幸福得冒爱心泡泡，“被佩罗娜公主抱着的我太幸福了~~”

“绿藻头！”佩罗娜推开山治，“你也来说废话吗？我都说了没胃口啦！”

“你有没有胃口关我什么事，反正你也不会干活，少吃顿饭还替孤儿院省钱呢。”

“你说什么？！”含沙射影的言语气得佩罗娜和山治都要掐死这个混蛋。

索隆不在乎的抱胸靠在墙上，“说你留在孤儿院也没用，还占用了名额，外面有的是比你更需要照顾的孤儿，像你这种被宠坏了的家伙，还是趁早跟别人离开比较好。”

索隆虽然平时不怎么善解人意，可也从来没用这么无情的言语羞辱过别人，被人捧在手心的佩罗娜哪里受得了这种待遇，红肿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你……你混蛋！”

“绿藻头你再对佩罗娜公主乱说话，小心我揍你！”

索隆踹开被库玛西装弄得腿脚不灵活的山治，继续冷脸道“公主？你知道真正的公主是什么样的吗？高贵的品格，坚强的心灵，你除了能打扮得像公主，还有什么？你不敢去别的城市是怕暴露自己的卑微，懦弱，胆小！”

“说够没有？滚出去！”佩罗娜满脸眼泪鼻涕，委屈极了。

“还有一句，留在这里，你永远也不会成为公主。”索隆抛下最后一句话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真是不愉快的记忆啊……索隆在拐角处放缓脚步，不过，他在众人心中本来就不是良好形象，多一个讨厌他的也无所谓，他自嘲的想。


佩罗娜在索隆教训后终于下定决心跟莫利亚去外面过全新的生活，第二天临走时，大家都到门口送行，当然，【大家】不包括索隆，此时，他正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山治拿了个简易的手工花冠送给佩罗娜当临别礼物，“佩罗娜公主，你别生绿藻头的气啊，他那个笨蛋不会说话，但是他的心地还是很好的，你看，这个花冠是我和他一起做的呢，花是他摘的。”

佩罗娜穿着去年圣诞节和索隆一起买的公主裙，也是她最喜爱的一件衣服，她期待着能戴上真正的公主冠，山治经常会用彩纸或易拉罐做公主冠给她，而这顶花冠是最美丽的一顶，佩罗娜将花冠戴到头上用发夹固定，“谢谢你山治君，还有，以后你要好好照顾绿藻头，不能让别人欺负他。”

“诶？你不生他的气了？”

“婕西修女对我说，他是为了让我得到幸福才故意说难听的话的。”佩罗娜朝周围望了几眼，还是没有索隆的影子，有些丧气的垂下头。

山治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说“绿藻头其实躲在某个角落目送你呢，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见你呢。”

“真的吗？”佩罗娜的双瞳瞬间放出光彩，“哼，那颗臭绿藻，下次见面他要是不叫我公主殿下，我就一辈子不原谅他！”

“好好，我会警告他的。”山治不舍的拍拍她的手臂，“要保护好自己啊，小娜娜。”

“嗯，我会的！”佩罗娜突然朝孤儿院方向大喊一声“绿藻头！！”

草坪上的索隆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喊他，于是坐起来细听，微风送来佩罗娜的告别，【再见了！】

他嘴角微扬，【再见了……】他在心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