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清辉 发表于 2021-4-2 06:55:11

【罗索】太阳黑子

架空 所有科学理论来自百度,所有不科学的理论来自我的脑洞,总的来说,bug是我的,爱情是罗索的。
矫情文笔烂,慎点。
感谢阅读(鞠躬)!!


“去大陆的尽头见他。”
索隆盯着贴在墙上那张留言看了许久,歪歪扭扭的字体确实是自己的字迹,却想不起什么时候写过这么一张留言,也想不起那个“他”到底是谁。
他似乎有什么记忆缺失了,索隆的目光在四处端详着周围,明明是熟悉的出租屋,却又处处透着陌生的气息,说不出是什么异样的感觉。他听见水龙头没拧紧而滴落的水声,啪嗒地打在洗碗池上,沉闷却富有韵律,响彻在这一方空间。
世界安静得诡异。
出租屋的隔音并不好,外墙犹如纸糊一般,外面有一丝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偶尔隔壁房间的男人带女伴回家,鱼水之欢时的叫声持续整晚,每次提醒,男人总是好脾气赔礼道歉,那上下扫视的露骨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
今天甚至连风声都听不见,仿佛时间停滞一般。
索隆毫无头绪,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了几圈,除了那张字条,其他的摆设依旧如初。他一手捞起地上的外套,撕了那张留言揣在兜里,开门出去。
只是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屋外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熟悉的街道被白沙所淹没,只剩下高处的楼层露出沙面。烈阳近在咫尺,甚至能看见火球表面的日晕波动,热气扑面而来,视线所及的景色也因高温出现了扭曲。他跨过走廊的栏杆,直接跳到沙堆之中,四处张望了一下,不见一个人影。
仿佛方圆十里荒无人烟,甚至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索隆摸了把汗,随便闯进敞开的房子,里面明显有人居住过的痕迹,甚至在消失前的一瞬仍在厨房里煎着火腿太阳蛋,微焦的香味弥漫在客厅。屋内不见混乱,长餐桌上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早晨的报纸就搁在桌旁。
他终于知道异样的来源,就像他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他茕茕孑立。并没有很擅长社交,甚至知心的朋友没有多少,每天也只是上班回家两点一线,平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至少听到各式各样的声音,还能有种生活的实感。
而今,他真实地活着,却又仿若在梦境之中。
他似乎被突然涌出的孤独感攫住,压得喘不过气来,然后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儿时青梅的脸庞,阳光透过树荫洒在她的笑脸上,鼻尖泛着光,俏皮又可爱。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在说些什么,明明就在咫尺,却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记忆开始慢慢破碎,她的笑靥渐渐消失,他在努力抓住这一点仅剩的温暖,却开始什么都回想不起,女孩的名字,一起生活的日子……犹如指间沙,再次张开手时已经空空如也。
他的记忆在慢慢退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忘却。
索隆抿抿唇,将桌旁的咖啡一饮而尽,企图用苦涩压下心中的寂寥,他转身离去,收手揣兜时却碰到了刚才出门撕下的便利贴。
“去大陆的尽头找他”
索隆盯着那张纸上的字体,清楚看见笔锋处墨迹的渗开,写得匆忙又潦草,在攥得发皱的米黄纸张衬托下显得更加歪扭。他盯着那个“他”字看了许久,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但细思之后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身处重重迷雾之中,总觉得在迷雾之外有很重要的人在等他。
大陆的尽头?
他踏出门口,抬手遮挡头顶刺眼的日光。
日晕之下,他似乎真的看见在地平线尽头,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定抱臂看着自己,天边传来一声呼喊,穿越了时空,渺远空荡。
“来找我。”
索隆差点以为出现了幻觉,他渐渐瞪大眼睛,前方的人影蓦然消散,但那把声音却是越来越近,近得似乎就在耳边轻呼一口气都会酥麻的距离。
是一把成年男性的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听来有种颗粒感入耳,落到心里痒痒麻麻,挠着心窝。他说:“记得带好装备。”
索隆眨眨眼:“你是谁?”
没有回应。
他又问了一遍,用尽力气大声吼道:“你是谁!!!”
男人“啧”了一声,才慢慢说道:“我听不到你说话。”
他顿了顿,说:“我能见到你,但听不见你说话。”
索隆了然,转身进屋翻找了一会儿,拿了一本画簿和一支笔,唰唰写了几行字:“你是谁?我能听见你的声音,但看不见你。”
男人悠悠回答道:“特拉法尔加·劳,是个天文学家,刚看到一张自己写的纸条,去大陆尽头找他,就见到你的人影了。”
他似乎在喝水,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又继续说道:“估计留言条上的那个‘他’就是彼此,我们都忘了跟对方有关的记忆,见一面吧,我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索隆想了一下,低头写了个“好”。
他龙飞凤舞地写了一段,高高举起写字板:“我叫诺诺罗亚·索隆,一觉醒来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我,你在哪里?”
对方沉默了半晌,才不确定地说出心中的推测:“我们……可能不在同一个时空里?”他似是一边思考一边缓缓地说道:“近日因为太阳活动频繁,磁场出现波动,不同空间的平行轨道遭到扭曲,可能出现了相交的情况,在某个特定的活动时间点,空间出现错乱,你所在空间大部分人转移到我所在的空间,导致在我的世界里人口激增,但没经过实证的推论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索隆似懂非懂,他眯着眼看上方的太阳,只是一瞬就觉得刺眼,再望其他景物已经出现晕影,太阳光依旧猛烈,连位置也没有移动过半分。太阳仿佛停止了转动,静静地挂在高空,散发着惊人的能量。
他低头写:“我的记忆在退化,速度很快,跟你说的太阳活动有关系吗?”
男人吸了吸鼻子,回答:“我不确定有没有关系。但磁场撞击无形中可能会损伤神经,因此储存记忆的海马体受到损害也不一定。”
他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你失去了很重要的记忆?”
索隆想起空落落的那段记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有茫然。手中的笔在写字板上洇出一大团墨迹,他慢慢沿着黑印拖出三个字:“不知道。”
无悲无喜,只是有种什么都会离他而去的寂寥。
男人的声音消失不见,世界又开始安静得只剩下他一个人。烈日灼烧着这个世界,势要将一切燃尽,而他身处在这一片天地之中,共生共死,直至最后一刻,天地破碎。
索隆的手指微动,他才意识到那张留言仍攥在手中。在冥冥之中有命运注定,他的记忆虽在慢慢失去,但唯有这张留言一直指引着他,不断往真相慢慢靠拢。
男人又出声了:“索隆当家的,据我观测,下次太阳剧烈活动的时间是一周之后,到时两个空间会产生短暂的交错,而交错的中心点……可能就是你留言上写的,大陆尽头。”
说着,男人叹了口气,似是认命:“事实上,除了那张字条,失忆之前的我留下了一个日记本,记录下失忆那一周的日常,里面除我之外的另一个主人公,叫诺诺罗亚·索隆。”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日记的开始,跟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而且,失忆的一周天数,对上了太阳活动剧烈的周期。”
剩下的,不言自明。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双方心中成型。
豆大的汗珠沿索隆的额头缓缓流下滴落,然后升腾起一点点蒸汽。他沉默地翻了页,写下自己的假设:“我们在时空中不断循环,是吗?”
“现阶段可以这样推测。”男人沉重地说道。
索隆抬眼看了眼远方,想起刚才那一瞬的错觉,脑海中的轮廓渐渐清晰,是一道披着白大褂的修长身影,他像是在对自己微笑,又好像不是。再细想,五官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见你。
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欲望,他下笔如神,狂放地写下这三个字,勾着嘴角高扬手中写字板。
“想见你。”
无论是否被这片时空所困,还是想见你。
男人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轻笑一声道:“我也想听你说话。”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是不是如我在日记所说的那样,带着点嘶哑的性感,像小猫爪子一样挠人心窝。”
尾音落下的瞬间,自脚底冒起一股燥热,无论怎么深呼吸都无法平息。索隆死死盯着写字板,目光锐利得恨不得戳出一个洞。他面无表情地想,是太热的原因。
“抓紧时间,一定要赶在下次剧烈活动之前赶到,记得带够充足的食粮和水,还有……我会一路陪着你。”似乎逗他尽兴了,男人语气终于恢复正经。
“知道了。”索隆回。
他抿抿唇,写得很慢:“你可以一路跟我报告太阳活动的数据,用我能听得懂的方式。让我可以估测路程。”
男人的声音带有独特的魔力,可以压下心中所有的复杂情绪,甚至还会因为与他的对话而变得鲜活起来,会恼怒、会害羞、甚至会产生见面的欲望。
男人吞了下口水,回答:“好。”
索隆只用了半天迅速收拾好旅程需用的物品,背着一个大背包就上路。他依稀记得只要往太阳的方向一直走,就能走到陆地与大海的交界。抬头瞥了一眼散发着惊人热量的火球,抬脚就朝着它而去。
离开了他居住多年的城市,视线范围内一片开阔,甚至连冒尖的楼层顶塔也看不见,只有一望无际的沙漠,还有夹杂着炎热空气的大风。在经历过几次随风吹袭而来的细沙刮破脸皮,留下狭长血痕之后,索隆终于受不了,在背包中扯出毛毯紧紧裹住自己,除了眼睛露在外面之外,其他五官都被包得严严实实。
世界似乎停止了转动,再也没有日升日落。索隆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只能依靠罗每天准时准点地报时,还附赠不厌其烦的温馨提示。
“索隆当家的,现在应该是正午12点,你需要坐下来吃个午饭补充体力,休息一下才更有力气上路。”字正腔圆的播音语调准时响起,直接在耳边炸响。
索隆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便利本,写了两句:“知道了,安静点。”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写这两句话,但那个人却仿若不见,仍然在耳边吱吱喳喳,甚至在他耳边低语,若有若无的气音在吹拂着耳垂,明明内容是稀疏平常的唠叨,但心脏像被疯狂摇晃过后的碳酸汽水,一开盖就“咕噜咕噜”地冒气泡。
他已经屈服。
放下背包,手脚麻利地搭个帐篷,缩在里面啃了点干粮,“温馨提示”播报机又开始絮絮叨叨:“今天太阳黑子的波动剧烈,相对数量开始增加,而且位置相对于昨天有了迁移,磁场逐渐变强,我猜相交的空间会开始扩大。”
索隆喝了口水,低头写:“两个空间会重合吗?”
男人难得坚定否决了这个想法:“不会。空间轨道不会轻易就发生改变,现在有一点相交也已经是经过了亿万年磁场的潜移默化……”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总之我们两个空间产生相交已经是天文奇迹。”
“哦。”索隆没再问什么,将剩下的干粮啃完,盖上眼罩眯了一会儿继续起来赶路。他与罗的那段记忆似乎随着空间的靠近而渐渐复苏,这两天的梦里频繁地见到他,虽只是个模糊人影,但他就知道是罗,他们俩隔着时空短暂拥抱,又看着对方慢慢消失。
他会不自觉地想象男人的模样,勾画他的五官、表情,甚至想象他每天对着一个影像自言自语的情景。想见他的心情又迫切了一些。
索隆的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越靠近边界,天气越来越恶劣。挡不住的黄沙漫天,空气干燥得仿佛水分都被蒸发,深吸气都是浑浊的异物。猛烈的阳光透过沙砾照射下来,所处的环境更加诡异,前路被遮挡,似暗似亮,已经分辨不出来去的路。
只能凭直觉。
“还有三天。”
索隆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男人的准点报到。的风沙撞击帐篷表面的声音响彻整个长夜,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面料被磨薄,日光从稀疏的缝隙中渗入,照亮这一个小空间。
索隆嘶嘶嗦嗦地磨蹭了一会儿,撑起半边身,下意识开口:“外面天气恶劣,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路。”说罢,才发现对方听不见,伸手去摸便利本。
“我…我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了,索隆当家的。”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似乎很激动,连呼吸也粗重了许多。
索隆顿了顿,一时脑袋空白,不知道应说些什么,甚至,连说句话有开始小心翼翼地斟酌。他不懂这种下意识的谨慎从何而来。
他终于憋出一句:“可我没看见你。”
男人的音调上扬:“像在远方传来的一样,不仔细听,听不出来。或许你走出去看看?”
索隆闻言,拉开帐篷的门帘,风沙席卷而来。他甚至睁不开眼,用毯子裹着头,抬手遮挡吹来的沙砾。他勉强向远方眺望而去,似乎真的有人影在摇曳,想细细再看清楚,却又消失不见,像一场幻觉。
“行了,大概知道个位置就好。”索隆忍住心底的迫切,低头继续收拾帐篷。大包一背,往刚才出现一瞬背影的方向走去。
脑袋终于清醒一些,细细碎碎的记忆涌上来,依然是眼前这片漫天黄沙,但却不是孤身一人,身旁多了个身影,他跟在自己身后,不如没见面时候那么聒噪,沉默寡言,偶尔回头看他一眼就见他也紧盯自己,一对视又慌乱移开视线,手掌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几声,僵硬胡扯个话题跟自己聊。
他依旧想不起罗的模样,只记得那双眼睛闪着暗金光芒,在烈日之下熠熠生辉,摄人心魂。
哪怕只是这样安静一前一后地走着, 那人的存在感仍然极强,索隆甚至能够清晰听见他的呼吸,感受他的气息,甚至他遮遮掩掩投来的视线。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单纯地想见到他,但真正见面的时候,却又不知如何相处。
他将这样的体验,理解为喜欢。
丢失的记忆,原来是喜欢的人。
越往前走,风沙渐停,前方的那道人影愈加清晰,不再是一道幻影。男人如梦中所见,不再唠叨婆妈,反倒一言不语,偶尔索隆问他话,才回答一句,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索隆也终于看清男人的模样,他带一顶雪豹纹的毡帽,稍稍低头就能将整张脸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之下。他的五官深邃,嘴边似乎习惯了挂着一丝笑意,表情完美得犹如虚伪的面具,也只有视线扫到自己时才会有那么点真实,面具崩裂,溢出内心最真挚的情感。
在他的世界里,这个人应该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吧。
索隆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就听见罗问:“索隆当家的,你听过太阳黑子的‘蝴蝶舞步’吗?”他的声音很轻,甚至有种快要消失的透明感。
索隆愣了愣,老实回答:“没有。”
“在太阳活动周开始时,南北半球黑子群分布在平均纬度30°左右,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向赤道转移,在活动周结束时,黑子群的平均纬度为8°左右,同时,新的黑子群又开始在高纬出现,形成前一周黑子在低纬和新一周黑子同时存在的情形。如果把日面纬度作为纵坐标,以时间作为横坐标,将黑子画在图上,就能得到一串翩翩起舞的蝴蝶形图样,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蝴蝶舞步’。”罗缓缓给他解释,仿佛已知晓他眼前看到的景象,“你看,很美吧?”
风沙停歇,一张巨大的幕布呈现在索隆眼前,描绘的图像让他失声,红色翅翼扑闪着,绚丽夺目,黑子群按轨迹迁移,缓缓移动,犹如红蝶飞翔。平时肉眼不可见的活动被详细记录,集中呈现时才觉得震撼。
罗站在幕布之下,正对着他,张开双手,歪头笑道:“欢迎来到时空的交界。”
“就是这个活动,搅乱了两个时空?”索隆抬头看着幕布上的影像,一边向罗走去。
心脏在热烈鼓动,步伐悄悄带上急切。他们的距离在逐渐缩短,100米、50米、10米……索隆终于站定在罗的面前。
他抬头与罗对视,走近才发现他很高,黑色衬衣西裤,外披一件白大褂,显得身形修长,目测已有一米九。他眼下挂着浓厚的黑眼圈,像常年泡在研究所的老学究,但眼里闪烁的浓郁情感却像是情窦初开的毛躁小子,毫不掩饰。
目光对上一瞬,又慌乱错开。
“太阳黑子的活动其实跟生活息息相关,有一些异动都会影响磁场,最终反馈到整个世界中。”罗扭头看着那副图像,“甚至、可能还能时空回溯。”
“宇宙的一切活动都能算得上宏大的奇迹,若是渺小的人类能够以微薄之力影响宇宙活动,哪怕一点点,也是无比有成就感的一件事。”罗的声音里带有一些不易察觉的狂热。
“你……”索隆思索了一下,搜寻着自己贫瘠的词库,“还真是个疯狂的人。”
罗回过神来,轻笑一声:“我就当是夸赞我的话了,索隆当家的。”
“还有一天,两个空间就能彻底交织在一起。”罗继续说道,“我们能够短暂地拥有一段同处一个空间的时光,很荣幸能认识你。”他说着,把手刚在胸前,微微错腿行了个绅士礼。
索隆挠挠头,无措地看着罗的动作,想阻止却捞了个空。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仍是对方的映像?”索隆收回手,问道。
罗点点头:“是的。”他舔舔唇,戏谑问:“这么焦急想碰我?”
“滚。”索隆冷冷吐出一字,脸颊还是不由自主地发烫。
罗耸耸肩:“行了,不逗你。”他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到现在我仍不知道你来到这里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这里是两个空间的磁场碰撞得最激烈的地方,你的身体无形中在接受着磁场的影响,可能会对器官系统造成破坏。你现在……”
没等他说完,索隆直接截了他的话头,问:“你呢?你一直守在这里,没想过这些问题吗?”
说罢,他静静盯着罗,认真地等待他的回答。因为热,他扯开了裹着头的毯子,露出满脸胡茬的脸,一路风尘仆仆地赶路,脸上的血痕凝结。深褐色的伤疤交错,嘴唇干涩得起皮,看起来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眸依旧灼人,仿佛燃着一团火。
罗舔舔唇,想搪塞过去,但看到索隆那双眸子时却什么借口都说不出来。犹豫了很久,终于弃械投降:“我已经签署了研究所的生死状,所以没关系的。”他抬手指着头顶那片天空,说:“我早就决定将我一生奉献给它,被困也好,消逝也好,我都不后悔,因为值得。”
两片空间的交界正在缓缓融合,头一次出现烈日星辰同辉的震撼景象。那道人影就站在光影的交界,坚定又从容地笑着,奔赴他选择的命运。
索隆的眼眶蓦然发酸,心脏怦怦直跳,眼前人实在迷人得无法移开视线。他笑了一声,又向罗走近一步,两人之间只剩一拳的距离,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抬头,看着罗来不及收起的讶异,索隆舔舔干涩的唇,说:“听过‘蝴蝶效应’吧?就是某地上空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而扰动了空气,长时间后可能导致遥远的彼地发生一场暴风雨。而太阳黑子就是某地上空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使得两个空间的磁场发生变化,导致我们的相遇。”
说到这里,索隆停顿了一下,凑上去在罗的嘴唇亲了一口,没有实感的吻却让两人都脸红耳热起来。
“我该感谢这只蝴蝶的。”索隆顶着罗炽热的眼神说完想说的话,退开一步后落荒而逃,“我去洗把脸。”
他以后很多个年头没见过海,记忆中似乎有跟谁来过海边玩耍,细细回想起来时有时一片模糊。索隆的记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他不断想起,又不断忘记。跟罗有关的记忆逐渐被找回来,可跟这个世界相关的记忆却在慢慢消失,他不知道这是喜是悲。
索隆往脸上泼了一抔水,又是擦又是搓,终于整洁了一些。水面倒映着自己的面容,索隆这才好好看清楚自己的模样,明明过了一周都不到,却觉得自己仿佛褪了层皮,眼眸闪着光亮,曾经一潭死水的平静已经见不到任何痕迹。
若是当初做出跑来这里的决定是出于冲动,那么现在,这个时间点向罗表白则是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他想象不出这两天后的未来,只好迫不及待地跟罗分享自己不知从何而起的喜欢。
但真的好喜欢。喜欢到没办法不开口。
索隆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无事地走回去,安营扎寨,完了拿出压缩饼干一边啃一边看着罗,看他操作着观测仪器,手中拿个板子不知在记录些什么。
他们俩在那场谈话后再也没开口,各自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气氛已经悄然改变,空气中涌动着暧昧的因子。
“现在是晚上十点……”罗仍旧下意识地报时,刚说半句,又止住话头。他猛然回头,正好对上索隆的视线,整个脸瞬间炸红。
索隆默契地给他接完下句:“该是睡觉的时间,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迎接新的一天。”
“……对。”罗艰难地憋出一个字。
明明平时撩人的话拈口就来,此刻却觉得什么话都烫嘴,手足无措地看着索隆,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
明明有好多话,想当面跟索隆说。
明明他已经想好表白的话,却还是被索隆抢先。
索隆打了个哈欠,钻进帐篷:“我听从你的建议,现在就睡觉,晚安。”说着,拉上帐篷的门帘,留罗一人独自在外面多愁善感。
神经紧绷了多天,如今放松下来,眼皮直打架。索隆翻了个身,在迷糊之间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气,想抓住这声音的来源,却已经坠入睡梦之中。
“现在是早上七点,该起床了,索隆当家的。”他依稀听见罗温柔的声音。
一夜无梦,索隆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多日下来的疲惫得到纾解。眼珠子转了一圈,就见罗坐在自己身旁,长腿蜷曲,双手后撑着地面,他笑着跟自己说:“早安。”
“……早。”索隆脑袋仍未转过弯,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自己帐篷里。他盯着罗好半晌,突然起身推倒身旁人,他的手还按在罗的胸前,是温热柔软的触感,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加速,每一下都撞在自己的掌心上。
两人对视着,终于罗忍不住笑出声:“怎么?想补上那个吻?”
“不是还有一天?”索隆不理会他的调侃,皱着眉头问。
“是还有一天,不过我已经等不及了。”罗的双手攀上索隆的颈脖,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准确地吻住他的唇。
鼻息萦绕在一起,罗温柔地舔弄着索隆的唇,撬开他的牙齿,舌头长驱直入,挑逗他的舌头与自己缠绵。
索隆被亲得七荤八素,脑袋“嗡嗡”作响,来不及做什么回应,便被罗压在身下,抵住他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他像是条溺水的鱼,沉沦在亲密行为之中,忘记呼吸,在唇舌分离的时候不想逃离,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罗的上唇。
男人眼眸幽深,盯着索隆许久才松开他:“下次吧,我怕太激烈,你受不住。”
索隆的脑海“轰”地一声,仿佛被投放了颗原子弹,一大片蘑菇云模糊了思绪,热气似乎要从五官溢出来。他狠狠地踹了罗一脚:“别少看我!”
“我就当你同意了,索隆当家的。”罗突然不想做人了,勾着嘴角俯身在索隆耳旁低声说道,“我会好、好、准备的。”说罢,还坏心眼地轻呼了一口气。
索隆的耳垂而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意,他不想再搭理这个家伙,起身就要走出外面的世界看看,却被罗扯住手腕:“先别出去,外面的磁场活动很剧烈,我在帐篷附近做了一些防护措施,等晚些时候磁场活动趋于平缓的时候再出去。”
“哦。”索隆闻言又坐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索隆终于绷不住大笑出声。
“好蠢啊。”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揉了揉笑得发疼的肚皮。
“嗯,好蠢。”罗喘了口气,自然地牵住索隆的手,手指从指缝处插进,单单十指紧扣就让他心跳加速。
他轻咳了几声,决定开始一个新话题:“据估测,这次黑子群的活动时间大概维持三天左右的时间,然后新一波黑子群会在高纬产生,慢慢向赤道迁移。等到两个空间的磁场稳定,这里就会成为两个空间的交界,具体会不会受到空间法则影响,还是个未知数。”
索隆想了想,问:“那我们真的进行了时空回溯吗?”他停顿了几秒,才不确定地开口:“我觉得我好像把那几天想起来了,但又不太一样,我不知道是我的臆想还是真实存在的记忆。”他思考得入神,丝毫没察觉身旁人表情的僵硬。
“我感觉,我跟你像在同一个空间。”索隆灵光一闪,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没错,像是同一个空间的人。”他兴奋地转头看罗,却见他目光晦涩难明地盯着自己,有太多情绪糅杂在一起,不知道该解读为什么才对。
“特拉……罗?”索隆试探地叫了一声,说了两个字后冲动地换成更加亲密的叫法。
罗一下子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借力将索隆扯到怀里,紧紧攫住他的肩膀,在耳畔不断低语着:“我在、我在……”他的声音在颤抖着,直至无声。
索隆听到的最后一句呢喃,好像是“对不起”。
“准确来说,困在时空里的,只有你。” 罗的喉头耸动,斟酌许久还是实话实说。他松开索隆,轻轻揉捏着他的耳垂,却不敢看他。
索隆在等待他的解释,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心情复杂得说不清是何滋味。
“我是这场意外的罪魁祸首。”罗的手从索隆的双臂处慢慢滑落,头抵在他的肩膀处,声音说不出的沉重,“我在研究中发现了太阳黑子群活动最剧烈的时候,空间的磁场会受此影响出现割裂剥离,但因为现象并不明显,多年来人们的注意力总放在黑子活动对于世界的实际影响上,从而忽略了这个微小的现象。而我想试着将这个现象显象化,看是否能够割裂一部分作为新的一个空间存在。但这个实验失败了,割裂的空间受到空间法则的约束,时间停滞,只能不断回溯,循环往复。”
“而你,是空间中的唯一受害者。你的时间停顿在这九天,也就是说三天之后,你会受到磁场的冲击回到六天前,连这之间的记忆也会消失。”罗咬着下唇,“什么日记、什么纸条都是假的,我只是、只是自私地想见你。”
“无论如何,都想陪伴在你身边,哪怕最后还是会忘记,我依旧想陪你走完这一段段停滞的时间。”罗说着,声音已有哽咽。
最后他低声地道歉,依旧是那句像是错觉的“对不起”。
索隆脑袋一片空白,显然信息量已经超出他所能接受的范围。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帐篷某个点好半天,直至眼睛酸涩,才眨眨眼移开视线。
罗就坐在旁边陪他,静静等他消化完这一切。他缓缓摩挲着索隆的手指,不如女人的柔软滑腻,却骨节分明,粗粝的触感让他有些上瘾。
“我知道了。”索隆的手动了一下,反握住罗的手,“我想知道,我在这一次次时空回溯之中会受到什么伤害?会不老不灭吗?”
罗愕然抬头,只见索隆已经恢复如常,认真地盯着自己,像个好问的学生等待老师解释。他清了清喉咙,皱着眉头道:“我不确定会不会不老不灭,但是我知道你的情感在逐渐解体,也就是你慢慢地会感觉不到任何的喜怒哀乐,麻木得犹如行尸走肉。”他深吸了一口气,坚定说道:“我不会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索隆勾着唇,点头笑道:“一言为定。”
“嗯,嗯?没什么想说的吗?”罗想象了无数的后果,却唯独没有算到索隆这么平静地接受了现实。他连震惊的表情都来不及摆出,就被索隆勾着脖子亲了一口,手指捏着衣领的纽扣,眸色染上一抹深意:“不知道你所说的激烈,是有多激烈?”
罗箍住他的手,仍保留最后一丝理智:“你真的接受这个现实了吗?”
索隆搂着他的肩,跨坐在他腿间,与他对视:“既然是已定的现实,我为何不接受?我不知道你在纠结些什么,但我决定来见你,是我想见你,仅此而已。或者你是为了那一场实验失败导致现在这样而道歉,我接受了。这样可以了吗?”
“这三天里,我想体验一下情侣的同居生活。”索隆轻轻在罗的鼻尖烙下一吻,“赏脸吗?罗。”
“……”罗的鼻尖酸涩,他搂住索隆的腰,拱在他的肩窝处,口齿不清地回答,“我的荣幸。”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空间交界开始缓缓分离,磁场活动剧烈得以肉眼可见,天空中甚至出现了平日只能在极夜可见的极光,似紫似绿,美轮美奂。
索隆从早上醒来就开始头痛欲裂,时间缓缓地在停滞,记忆化为飞灰渐渐消逝。他知道时间已到,拼命想拖延到最后一刻才说告别,但空间已经不允许。
他紧紧地抱着罗,但身前人温热的怀抱渐渐变得冰冷,扑了个空。
罗笑着跟他道别:“再见,我仍会一直陪着你。”
这三天,无数次演练的道别场景,但真正到离别的时候却说不出一句打好的腹稿。他轻轻地凑过去,在罗身影消失前的一刻吻住了他的唇,哪怕只是与呼呼大风的亲吻,却还是想要记住与他亲吻的感觉。
“再见……”名字说到嘴边,却死活想不起来,“特……特……”
索隆头晕目眩,疼得身体瘫软在地,他不断在回想那道身影,但只有空白一片。空间在飞速回溯,身边的景色移转,又回到记忆的起点。
熟悉又陌生的出租屋,水龙头没拧紧而滴落的水声。
似乎有什么记忆在缺失。
只听到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默念:“去大陆的尽头见他。”
强撑着身体在在书桌前写下这句话,索隆粗喘了一口气,跌跌撞撞地爬到床上躺下,意识陷入昏迷前,仍念叨着:“去大陆的尽头见他。”
一定会再见。
fin.

starry 发表于 2021-4-5 22:01:27

不行太棒了看的我都说不出话了,好激动也好伤感

藻藻藻 发表于 2021-4-6 10:19:57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好棒的文,,,,好强,太有感觉了!!!!!!!!!!

Toko34 发表于 2021-4-6 17:53:54

好神……好会写……好美(失去语言能力

想养绿藻球 发表于 2021-5-26 11:34:24

我一直觉得罗和藻这一对最独特的地方在于相识和相爱的可能性,之前就有很多假设救藻的是罗的if线,而这个时空au与罗索的配适度也极高,注定相遇一期一会。

ghjl 发表于 2021-5-26 15:58:48

说实话,萌上罗索的契机我早已忘记了,但是喜欢他们的感觉却一直没有消散过。有时候看着看着会突然觉得有些诧异,莫名就会突然好奇感觉性格差异如此之大的人自己当初是怎么喜欢上的,感觉两个人如果不是因为路飞脱线的性格俩人根本就不会有交集(即使有,也感觉会是作为敌人),但就是这样两个人,却会让人喜爱的不得了,对他们两个人会相爱、会一生一世没有丝毫的怀疑。
这篇文章从某种程度上解决了我的一些困惑,他们相爱是理所应当的,世界这么大,他们一直相信爱

不染vanessa 发表于 2023-3-4 19:52:55

太棒了,永恒的思念和喜爱。永远的愧疚和珍视。如果有什么是不灭的,那只能是时间和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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