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索】Revengers（完）
本帖最后由 万俟怜 于 2022-4-6 10:01 编辑*环太平洋AU
*时间线连接《环太平洋》第一部结尾
*机甲名称部分原创，部分来自电影，怪兽同理
*主罗索，香索提及，路索自由心证
*私设罗和索隆相差三岁
*ooc预警
*他们是完美的，不完美的只是我，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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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虫洞”关闭后的第三个月，三级怪兽“寂静”出现在十一区近海，机甲猎人“苍之燕”奉命迎击，于十英里警戒线将其击杀。随即，同一地点立刻监测到四级怪兽“女王”及三级怪兽“翼手龙”。“苍之燕”被毁，“翼手龙”跨过“奇迹线”登陆，被随后赶来的“火炎龙王”击败，“女王”失去踪迹。
此后，怪兽以三个月一次的频率持续袭击人类，怪兽级别稳定在三级，没有增长。
2028年4月12日，再次发现“女王”踪迹，同时还有一只三级怪兽“山岚”。“军刀雅典娜”违规出战，成功击杀“山岚”，但损毁严重，搜救部队仅在海滩找到其一半的残骸。“女王”再次失去踪迹。
【当晚】
“一个人……真的吗？”
“怎么……会……”
“……奇迹……”
“……还……活着。”
基地门口传来嘈杂人声，担架床从面前滑过的时候，罗正坐在餐桌旁，用叉子拨弄着盘里的烤土豆。今晚不是他值班，虽然在“破碎穹顶”其实没有“休息”的概念，所有人员按照需要全部24x7待命。但反正乔巴应该已经在手术室准备就绪，罗便也乐得忙里偷闲，继续坐在这吃他的晚餐。
人群簇拥着伤员朝医疗室的方向奔去，隔着无数肢体，罗只能瞥见白色的聚碳酸酯护甲。一只胳膊一动不动地搭在床沿，鲜血顺着铠甲护手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军刀雅典娜”的驾驶员，罗想，今晚整个基地都被这事儿闹得鸡飞狗跳。正在进行常规检修的机甲突然违规出战，迎敌地点还远远超过十英里警戒线。那不是去战斗，简直就是去送死。罗不知道躺在那张担架上的到底是谁——虽然他认识基地里所有的驾驶员，或者至少，叫得出名字。
他只是不知道活着回来的是哪个。
【三天后】
“能想到的检查我都做过了。”乔巴神情严肃，还透着几分担忧，“就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让你帮忙再看看。”
罗罗诺亚·索隆，罗无声地念道，脑子里出现一抹新绿。
被发现时只剩一口气的男人，才过去三天就生龙活虎地要求出院，也难怪他的主治医生如此焦虑。
折了一条手臂，断了三根肋骨，胸口处有几道电流造成的三度烧伤，再加上不同程度的神经损伤。罗翻着病例，不由得感慨。
独自一人驾驶一台一千六百吨重的巨型机甲在海里跋涉三十分钟却只有这种程度的创伤。
人类有时候真是超出想象的强悍。
“诊断没有问题，托尼当家的。”罗合上文件夹，递回给同事，“我和你的意见一致。”
后来，长相可爱的Dr.托尼托尼·乔巴凭借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多留了索隆三天，终于在第七天拆线之后拗不过自己执拗的病人，将他放出病房。
那天罗走进食堂，发现所有餐桌都挤满了人，唯独角落一处冷冷清清。绿发男人右手吊在胸前，左手不太灵活地握着叉子，费力地戳着块烤肉。四周传来窃窃私语，人们小心翼翼地投过各种目光。
这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反应，违背规定又独自存活的驾驶员，他是英雄，也是罪人。
“我能坐这儿吗？”没必要问这句话的，罗暗自后悔，听起来就像是单纯为了搭讪。
“嗯。”索隆点头。
这就是特拉法尔加·罗和罗罗诺亚·索隆至今为止全部的交集。
他们当了两个月“饭友”，却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这两个月里，罗看着索隆右手的石膏换成夹板，又从夹板换成护具。他因为肋骨骨折而僵硬的走路姿势日益流畅，领口露出的绷带也逐渐消失。直到有一天，男人扛着竹剑从门口走进来，小麦色皮肤上细密的汗珠闪闪发光。
也是同一天，他们安静的午餐时间来了位“不速之客”。
似乎早就知道对方来意，罗宾刚一坐下，索隆就火烧屁股一样地跳起来，端着盘子朝门口走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将涉及其中，罗还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目光从索隆远去的背影转向面前始终微笑的女人。
直到罗宾叫了他的名字。
“索隆需要一个新搭档。”罗宾开门见山地说，“我们觉得你最合适。”
“我不是驾驶员。”罗的拒绝同样果断，他张开手，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工作服，“我是个医生。”
“你曾经是，三年前……”
“三年前我就不是了，抱歉，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罗端起盘子，思考去哪找个避难所。
“你看过索隆的病例。”女人没有被他击退，“他的身体素质太强悍，根本没有人能和他匹配。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身后响起纸页翻动的“窸窣”声，罗宾平静地继续说道。
“我今天刚拿到一份统计报告，感觉你也许会有兴趣。”
不，他不想听。
罗站在原地，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特拉法尔加·罗，18岁进猎人学院，19岁毕业，20岁成为‘苍之燕’驾驶员。罗罗诺亚·索隆，17岁进猎人学院，18岁毕业，同年驾驶‘军刀雅典娜’，和他搭档的蒙奇·D·路飞，当时被称为最年轻的天才驾驶员，16岁。”
“今天新一批学员已经抵达了，罗，最小的只有15岁。”
记忆里那场没有结果的争论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把通知书收回去，罗不能当驾驶员！”
“这是他自愿的，罗西南迪，他有能力，有意愿，也有资格成为‘苍之燕’的驾驶员。”
“我不需要他做副驾驶，我和多佛完全能应付——”
“‘狂欢费尔南多’已经报废，躺在‘遗忘坟场’了，现在仅有的一台空余机甲就是‘苍之燕’。”
“那随便换个人，反正不能是罗。”
“没有人能跟你们兄弟俩通感，罗西！你和你哥哥——尤其是多佛朗明哥那个疯子，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你们两个差别太大了。除了罗，没有人能承受得住和你们两个通感。他是唯一的人选。”
“可他还年轻，他的生命不该在——”
“之前牺牲的驾驶员里还有比他更年轻的！”
柯拉先生后来好像还说了很多，然而罗最终记住的，只有那一句话。
“没有一个年轻人应该死在战场上。”
没有一个年轻人应该死在战场上。
可如今，这场看不到头的战争已经把他们逼得无路可退。
“知道了。”罗听见自己开口，声音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我会考虑。”
索隆从食堂离开，直奔二号机甲库。时值午休，脚手架上空空荡荡。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盘着腿坐下来。
“听说他们要给你找个新搭档？”旁边通道突然探出一颗红脑袋。
“基德，闭嘴。”索隆掰开面包塞进嘴里，头也不抬。
“怎么，不想要？”男人大大咧咧在旁边坐下，顺手从餐盘捞走一条肉排。
“是谁和基拉难舍难分，双双退役加入维修部？”两人对彼此显然知根知底，索隆毫不留情。
“情况不一样。”用力拍了一把左臂，基德在钢铁清脆的碰撞声中说，“机械臂没法传导生物电，我是强制退役。基拉嘛……”他抓了抓火红的刺猬头，有些无奈，“打架这种事情，不和搭档一起就没意思了。”
“是啊，”索隆咽下最后一口饭，看着远处高耸的机甲，“不是和搭档一起就没意思了。”
“你又不愿意退役。”似乎想到什么，基德猛地跳起来，“你该不会想单人驾驶吧——！”
索隆依旧望向远方，面无表情。
“嗯。”
“你疯了吗？”基德瞪大眼睛，恨不得把对面那人脑子拆开看看哪里出了问题，“MARK VII虽然不用担心核辐射，但神经过载依然没有解决。独自驾驶只有两个结局，索隆，就看是你的大脑先炸掉，还是你先被电流烧死。”
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在找那家伙，我们都在找那家伙。”语气放缓，基德换了个角度劝说，“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它，发动进攻。如果你坚持不要搭档，可能根本活不到总攻的时候。”
午休时间结束，维修组陆陆续续回到机甲库继续作业。
索隆端起空盘子，勾住根管子朝地面滑。
基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夹杂在机械运作的“隆隆”声里，听起来有些模糊。
“好好想想吧，你至少还有亲手报仇的机会。”
在房间门口看见娜美，索隆一点也不意外。
橘发女人掐着腰，不耐烦地用手里的文件夹板敲击墙面。
“明早八点，空武馆，体能鉴定。”她扯下板子上的通知递给索隆，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敢不来——”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所有威胁都闪动在那双漂亮的橙色眼睛里。
“你怎么确定这次就能行。”掏出钥匙开门，索隆握着把手，突然问。
“106投，106胜，罗一直是模拟器的记录保持者。”
“截止三年前吗？”索隆“哼”了一声。
“截止上个月——这个月的数据还没出，但是应该没有变化。”娜美双手抱在胸前，抬头看着对方，“不仅仅是模拟器，罗还是猎人学院开办以来各个学科的记录保持者——包括你那一届。太小看他的话，可是会吃亏的。”
男人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推开门，踩进一只脚，又回头对娜美咧开嘴角。
“那你告诉他，明天见。”
——TBC—— 好棒啊，太太。环太平洋我超爱的，双厨狂喜。超级期待后续。 本帖最后由 万俟怜 于 2022-3-30 07:46 编辑
【二】
第二天，罗和索隆早早来到训练场。娜美很高兴看见两人重视这次体能鉴定，但同时又有些担心。
可能太重视了。
他们不是空手来的。罗怀里抱着一把几乎和他一样高的野太刀，索隆的手肘搭在腰间挎着的刀柄上。两个男人越过摔跤垫打量对方，看见彼此武器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赞赏。
这不仅仅是一场体能鉴定，索隆打定主意要让罗落选，而感受到莫名敌意的人此刻还没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但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们都不愿输。
空气中的战火一触即发，两人各自做着热身运动，目光却如同森林中的狩猎者，牢牢锁定对方。娜美头疼地捂住脸，她就知道不该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这两个家伙根本不是来匹配的，他们是来厮杀的。
“提醒一下，这是体能鉴定。”她拍拍手，引起两人注意，“把武器都给我放下，你们只能用这个。”
两名工作人员“收缴”了罗和索隆的刀，递给他们一人一根短棒。大约一米长的木棍，比试中可替代多种武器类型。
八点整，罗宾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入口。她将一份文件递给娜美，两人各自核对之后，同时朝场中点头示意。
抬脚踩上软垫，索隆三两下扒掉T恤扔在一旁，冲对手抬抬下巴，“你要穿着那玩意儿打吗？”
罗摇头，抬手解扣子。他脱掉白大褂和衬衣，只剩一件背心。青黑色纹身从布料边缘张牙舞抓地延伸出来。
将短棒在手里转了个圈，索隆双手合握住一端，摆出标准的剑道姿势。他们都是剑士，理应用剑术分出高下。尽管心里盘算着三招之内三比零快速结束比试，但出于对同道中人的尊重，他依旧做足了礼仪。
出乎意料地，罗将短棒拉向身侧，一手握把一手护在旁边，俨然是拔刀的架势。
有趣。
勾起嘴角，索隆挺直身体，重心落向前脚。
周围没有一丝声响，静得能听见笔尖摩擦纸页的“沙沙”声。娜美——或者是罗宾——似乎正在文件上记录什么。几秒钟后，她们中的一人发话。
“开始。”
罗的速度比索隆想象的要快，角度也刁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男人手里的短棒就已指在眉心。几个月来，这似乎是索隆第一次看见对方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罗直视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一比零。”他微笑。
然而紧接着，甚至连他的笑容都还没消失，索隆便以同样迅速的动作击开面前短棒，一步上前，棍尖直指咽喉。
“一比一。”他回敬一个同样嚣张的笑容。
两人各自收势。
这一次，罗选择了和索隆一样的剑道姿势。在对手已经了解他的速度且有所准备之后，拔刀术便失去所有优势。
斜砍、直劈、斜砍……两根木棍碰撞在一起，一时难解难分。索隆接下攻击，双手用力一推，将对方武器弹开。他丢下短棒欺身上前，趁势抓住罗的手腕，背身钻进男人怀中，一个过肩摔将他甩了出去。
不知是故意还是被罗的体重拉扯，索隆也随着这股力道一起跪在软垫上。他的头悬在罗上方，一滴汗水顺着睫毛滑下来，落在罗的额头上。
胜者露出得意神色。
“二比一。”
他站起身走回原处，脚尖一勾一挑，把短棒接在手里。
破空声在身侧响起，索隆本能地回身迎击，却接了个空——假动作。可怕的控制力，他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却被自己挥出的力量带动旋转，无法停下。罗止住攻势，蹲身踢向索隆双腿。毫无防备的绿发男人瞬间跌倒在地，而罗就势一滚，凑到索隆身前，抬腿压住他的胸口，短棒横在颈侧。
“二比二。”
男人俯下身，在索隆耳边轻声说。
“两位，”娜美无力的声音从场边传来，“这是相容性测试。重点是对话，不是打架。”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比试中的两人早已撕下伪装，将掩藏的战意全部展示出来。
像黑暗中的野兽，潜伏着，窥视着，耐心等待着给对方致命一击。
最后一场打斗持续良久，还是没能决出胜负。谁也不想先被击败，又都跃跃欲试。他们小心翼翼地彼此挑衅、试探，以各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发起进攻，然后依次被对手挡下。体能鉴定变成游戏，只有参与者才知道那每一道令人胆寒的攻击背后充满怎样的乐趣。
罗宾喊停的时候，罗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可能好几个小时，也可能只有几分钟。他和索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彼此身上，视觉、听觉、嗅觉。从未如此认真地注视过一个人，看得太用力，罗感觉几乎要与对方融为一体。他不知道索隆是否也有同样感受，但在男人脸上他看见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恍惚。
丢开短棒，穿上衣服。等到汗水和体温一起在空气中降下热度，他们便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漠疏离。
索隆拎起三把刀系在腰上，头也不回地走出空武馆。罗搂着野太刀，第一次听见鬼哭发出宛如呜咽的细小鸣音。
那天之后，罗犹豫过，同桌吃饭会不会变得尴尬。
答案是不会——至少看起来不会。他们和之前一样各自占据餐桌一角，不说话，也不抬头。空武馆里的比试像一场梦境，如同黑夜中弥漫的雾气，太阳出来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罗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他多少能猜到，索隆的态度八成还是拒绝。
每一个失去搭档的驾驶员都不愿接受新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曾经那样紧密地连结在一起，深入彼此的大脑，分享所有感情与记忆，共同战斗，亲密无间。
失去搭档，就像失去一半灵魂。
没有谁能允许其他人再来随意翻动自己脑子里保存的回忆，那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东西，还有逝者的一生。罗也不愿意让别人透过他窥探柯拉先生。
但如果那个人是索隆的话。
这个念头突然蹦出来，吓了他一跳。
和大多数驾驶员不同，尽管成绩优异，罗在猎人学院却没能匹配到自己的搭档。毕业之后，机甲和驾驶员都没有空缺，他便暂时当了医生。直到“狂欢费尔南多”报废，“苍之燕”启用。为了给堂吉诃德兄弟配上第三名驾驶员，作为唯一能与两人同时通感的罗，才终于正式成为机甲猎人驾驶员。
他从来没有真正体验过适配者之间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索隆是第一个。
不得不承认，这感觉实在太好了，像找到另一个自己。
根本不需要开口，只凭眼神和细微的动作变化，就能完美解读出对方意图——而他们甚至还未曾进行通感。
我发过誓，不当驾驶员。
每天坚持体能训练的是谁？
索隆也不会同意。
得了吧，你知道他怎么想的。
不，不能……
短棒击打在一起，像试探，也像挑逗。
我答应……
红眸中闪烁着令人着迷的危险。
罗俯下身，把脸深深埋进臂弯。
该死的，他们是天作之合。
【三】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门口有人说。
罗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战国的声音。
满头白发的老人没等他回答，自顾自带着小羊“当啷当啷”地走了进来，拉过椅子坐在桌边，还随手摸走一沓纸当饲料。
“你喂的是基地驾驶员这个月的体检报告。”罗面无表情地提醒联合军前任元帅。
“哦。”对方一副“与我何干”的表情，“数据有存档，你再打一份。”
私人领域被肆意侵略，男人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显出几分恼怒，“我不知道少的是哪一份。”
“我看看啊。”从羊嘴里抢下半张封面，战国报出被抽中的“幸运晚餐”。
“罗罗……罗罗诺亚·索隆。”
又是索隆。
自从体能鉴定之后，这个名字就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可偏偏名字的主人对他避之不及。
“诶？这个名字……我好像……”捋着麻花辫胡子，战国若有所思。
“找我什么事？”生怕这个不着调的老头再搞出更多麻烦，罗直奔主题。
“听说你拒绝当驾驶员。”战国也不绕圈子，玻璃镜片后双眼神情探究。他和罗不熟，这些年也未曾再见，上一次如此认真地注视这小子，还是他冲进房间把申请书拍在自己办公桌上的时候。
“是。”罗答，低头整理桌面。
“如果不是因为汇报人是罗宾，我还以为他们打错了名字。”又撕下一页报告塞给小羊，战国慢条斯理地问，“罗西南迪说了什么？”
“和柯拉先生没有关系。”罗飞快地否认，“是我——”
“是你一夜之间决定放弃之前的所有努力，还是你突然发现自己是个胆小鬼？”
“你又不了解我。”
“我确实不了解你，但我了解罗西南迪。”
而你是他养大的孩子。
老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怀念，他看着罗，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我们有时候会担心，自己能给的东西太少。”他叹息，“为人父母的心情总是如此。”
战国抬头望着天花板，沉默几秒。
“签发通知书那天，罗西南迪找我吵了一架。”
“我知道。”那天他在走廊上看见怒气冲冲的柯拉先生，想问问情况，却不小心听见他们的争吵。
“他希望你能自由地活着，当然，在这个年代，最重要的首先是活着。”想起那个自己视如己出却要亲手埋葬的人，前任元帅艰难地笑了一下，“但他一定不希望你被他的期望所束缚。”
“特拉法尔加·罗，你想要的自由是什么？”
房间寂静无声，坐在对面的人已经离开良久。地板上落着半张打印纸，“罗罗诺亚·索隆”几个黑色印刷体旁龙飞凤舞地签着负责人姓名：特拉法尔加·罗。
目光从地板移回桌面，罗看着战国临走前放下的通知单，神情复杂。过了好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他起身脱掉工作服，关门离开。
“给你。”
“不要。”
“这是正式通知。”纸页抖得“哗哗”响，娜美恨不得把这玩意儿拍在对方脸上，“最终决定，不会改了。”
“我知道。”索隆双臂抱在胸前，“我不要。”
“你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路飞已经——”被男人的态度激怒，娜美脱口而出，有一瞬间，索隆甚至以为她的拳头已经悬在自己脑袋上。
然而最终，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他们不会同意单人驾驶，也不是在询问你的意愿。接受这个，”娜美挥了挥手里的东西，“或者退役。”她的语气软下来，“这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任务，索隆，你需要罗——需要一个搭档。”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疲惫和担忧，“你会死的。”
索隆闭上眼。
明白自己的劝说再次作废，娜美叹了口气。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突然感觉到指间传来的微弱拉扯。男人从她手里接过通知单，在掌心攥成一团，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房门缓缓关闭。娜美站在原地，透过门缝看见矮柜上的相框里，一个少年正呲牙咧嘴地对着她笑。
特拉法尔加·罗会来找自己，索隆一点也不意外。他在门口思索片刻，侧身把对方让进房间。
房间如意料之中简洁，除了床和门口一张矮柜，没有别的家具。
矮柜上摆着两个相框，这倒是罗没想到的事情。他凑近了看，前面那张是一个黑发少年从后面搂住索隆脖子，大笑着挂在他身上。照片里的索隆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脸上还有些许青涩痕迹。他被扑得向前栽倒，表情惊慌，虽然眉头紧紧皱着，但眼睛却在笑。
路飞。
罗认识那个少年。他们没什么交集，但他见过他很多次，就在纪念回廊里，和柯拉先生隔着两张相片。
有件事罗后来才知道，路飞其实是“苍之燕”的原定驾驶员。自从“暴风赤红”机毁人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三人驾驶的机甲——三胞胎本就少见，更何况还要三人全部适合战斗——直到路飞他们出现。没有血缘关系的三个人，却能达到完美通感。
从路飞进入猎人学院，“苍之燕”就同步开始建造。然而等到机甲完工，却再也没有人能驾驶这台钢铁巨人。
“火炎龙王”出事的时候，路飞抢了“军刀雅典娜”——没人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强行单人驾驶。后来又和在驾驶舱里睡觉的索隆——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组成临时搭档。那一年两人都刚刚毕业，只在模拟器上做过练习，根本没有经验。结果他们居然成功建立连结，不仅拖回“火炎龙王”，还斩杀了三级怪兽“暗水”。
严重违规的两名学员关了三天禁闭，正式成为“军刀雅典娜”的驾驶员。
罗的目光定格在第二张照片上。
索隆和一个不认识的金发少年勾肩搭背搂在一起，他们身穿学员制服，手里各自举着自己的狗牌。那是罗从未见过的索隆，张扬、灿烂，站在阳光里，眉眼舒展，意气风发。那时世界还未从他手中夺走任何东西，他没有被伤害过，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无尽的未来和希望。
那是索隆的最初。
然后呢？
一个从猎人学院顺利毕业却不在破碎穹顶的人，罗想自己应该已经知道了故事结局。
他突然发现照片里两人举着的狗牌上，名字下面写着一个熟悉词组——“Saber Athena”。
罗罗诺亚·索隆和文斯莫克·山治，原来他们才是“军刀雅典娜”的预备役。而且是还未毕业就已经匹配成功，并且拥有自己机甲的，搭档。
“你来因为这个吗？”关上门，索隆走回床边坐下，开口问道。
罗闻声抬头，刚好看见男人摊开手掌，露出掌心里揉成一团的组队通知。
“你怎么想？”他用一个反问作为回答。
“这是正式通知。”
言外之意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怒气混杂着不明不白的酸楚从胸腔里爆发出来。罗看着表情平静的绿发男人，想把他拖去空武馆再打一架。先是文斯莫克·山治，后有蒙奇·D·路飞，他和那么多人搭档过，和他们分享他的记忆，他的悲喜，他的过往，他的灵魂。
他们给了你什么，罗想问，他们给了你什么，我也可以。
大步走到索隆身前，罗粗暴地扯着他站起来，一把按在墙上。他将他禁锢在身体和墙壁组成囚笼里，逼迫男人抬头与自己对视。为什么，罗几乎要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们的火花你看不见吗？
我们的默契你感受不到吗？
那场比试里的亲密无间是假象吗？
为什么。
为什么给了他们的不能给我。
为什么。
他有数不清的话想问，最后却只剩沉默。
罗低头看着索隆，看着这个被时间折磨得日渐沉重的男人，看着他褪尽生机，变成一棵苍白的树。那双暗红眼眸再也没有少时的狂妄嚣张，它们在刺眼的白炽灯下像两张玻璃罩子，把所有情绪遮在后面。
可是罗突然明白了。
他愿意。
他看见了火花，也感受到默契，他和他一样深陷其中，并为此痛苦不已。
索隆从来没有拒绝过罗，他只是拒绝了自己。
那个接连失去两个搭档，却迫不及待迎接第三人的自己。
“你爱过他们吗，Zoroya？”第一次叫了男人的名字，罗俯下身，凑到他耳边，“要不要和我试试？”
“我会很温柔的。”
索隆的拳头来得太快，罗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开。于是干脆放弃挣扎，任由那一拳落在自己脸上。
毛绒帽子飞出去，撞在铁皮上发出“砰”的一声。
罗维持着被打得撇向一边的姿势没有动，额发散开遮住眼睛。那一拳并没有看起来严重，但也许撞破了嘴角，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然后，他感觉索隆攥住自己衣领，于是配合地按住对方后颈凑上前去。
两人如野兽般亲吻在一起。 太香了太香了！！！期待后续 谢谢太太款待！ 太好看了，但是……路宝啊…… (*꒦ິ⌓꒦ີ) 【四】
第二天早上，索隆洗漱的时候在厕所镜子里看见自己胸口遍布的淤青和齿痕。
“咬得这么狠，你是狗吗？”他隔着半开的门板大声抱怨。
罗跟在他身后进来，狭小的空间立刻变得拥挤不堪。男人没说话，挑了挑眉，转身向索隆展示背上交错凌乱的抓痕。
索隆闭上嘴，端起水杯漱口。
“回你房间去。”他看另一位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伸腿踹了对方一脚。
“这样对待今天就要进行第一次通感的搭档，会不会太冷漠了一点。”罗挨下这一击，靠在墙边没有动。
“谁说的，我没有接到通……”话刚说一半，门口就响起敲门声。
罗从镜子里冲索隆笑了笑，起身开门。
他依旧裸着上身，转身时后背的血痕触目惊心。
门外是罗宾。
“今天上午十点进行第一次通感。”她把两张通知单递给对方，“模拟练习，在空武馆。”
罗点头接下，随即问道，“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妮可当家的。”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配合一下。”女人正在记事板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
“罗宾——”走廊另一端传来娜美的喊声，“贝加班克说他有点新发现。”
女生急匆匆跑过来，把平板塞进罗宾手里，拉着她就要走。然后好像刚刚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个人似的，娜美瞥了一眼靠在门框上的高大男人，语带警告地说，“你们两个，搞归搞，一会不要迟到。”
罗哽了一下，还没来及做出反应，两位女士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通道拐角。
房间里，洗漱完毕的人正往脑袋上套一件白色T恤。
“所以是你发的申请？”毛茸茸的绿色脑袋从领口挤出来，索隆一边抻平上衣下摆，一边问。
“是我。”把通知放在一旁，罗懒洋洋靠回床上。
“什么时候？”
“来找你之前。”
“你——”索隆突然有一种自己被设计了的感觉，却只能认栽。一切都是自愿的，他看着罗脖子上清晰的牙印想，这玩意儿只靠一个人可做不到。
贝加班克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面前屏幕展示着一张画面模糊的图片，他身后的工作台上，凯撒正小心翼翼地把一截表面凹凸不平的巨型三角物体放进标本罐里。娜美和罗宾进门的时候，全息屏上刚好投出整片海域的遥感器分布图。
“最初为了监控，我们的遥感器以‘虫洞’为中心，散布在附近海域。”听见开门声，贝加班克转身站起，“怪兽一旦现身，就能迅速获知其体积、速度和外观。之后‘虫洞’关闭，所有人都以为战争结束，直到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又一只怪兽冒出来，跑到近海才被雷达发现。
“后来我们重启遥感器，但是一直没有获得任何信息。新的怪兽不是从‘虫洞’出来的，也不在任何一片有遥感器的海域。”贝加班克挥手，将全息屏切换成那张模糊的照片，“两天前，我们拍到了这个。”
娜美凑上前努力辨认了好一会，突然惊呼，“是‘女王’？”
“没错。”贝加班克点头，“所有已出现的怪兽里，‘女王’是唯一没有被消灭的怪兽。它两次现身，却都不参与战斗。而且据罗回忆，当时‘寂静’死亡后，‘女王’直接在它的尸体上创造了‘翼手龙’。所以我怀疑，目前所有的怪兽可能都来自于‘女王’。”他将照片放大到某团蓝黑色的阴影上，“这里就是索隆砍断的地方，那条尾巴被跳鹰直升机成功回收。也多亏有了它，我们才能证实——”
“‘虫洞’关闭后出现的怪兽的确都来自‘女王’。”凯撒在众人身后接话。他拍了拍操作台上的玻璃罐子，“我对比了‘寂静’、‘翼手龙’和‘山岚’的DNA，它们和‘虫洞’关闭前出现的怪兽都不符合，但是却能够匹配‘女王’的DNA。”凯撒两眼放光，“休喽喽喽喽，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它们来自不同的‘先驱’。”
所有怪兽的DNA均来自“先驱”，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先驱”本身不含毒素，它们用自己的基因通过制毒化学和生物突变技术克隆出怪兽，“先驱”的等级越高，克隆出来的怪兽威力越大。
在关闭“虫洞”之前，怪兽科学研究部就通过与怪兽部分大脑通感搞清楚了“先驱”的等级：由高至低分别为：主教、红衣主教及大使。最早出现的二级和三级怪兽应该来自于大使级别，除了体型和毒素没有其他能力。而后来出现具有特殊能力的怪兽——比如带有有机电磁脉冲的“棱背龟”和毒囊的“尾立鼠”，则可能来自级别更高的“先驱”。
“这一头！”将标本罐搂进怀里，凯撒近乎慈爱地看着它，“可能是‘主教’级别的克隆体。它第一次出现时按照体型被分为四级，但如果至今为止所有的三级怪兽都由它创造的话，休喽喽喽喽，它应该是一只六级怪兽。”他隔着玻璃抚摸那一小截尾巴，“甚至七级！啊，真是美丽又强大。”
“闭嘴吧凯撒。”不想理会自己的“怪兽狂”同事，贝加班克重新把目光投回全息屏。“这张照片显示‘女王’于两天前出现在‘虫洞’旧址，之后很快离开。怪兽作为硅基生物，无法使用热源探测，所以它一旦回到深海就无法检测。之前进行的通感不仅使我们得到了怪兽的信息，它们也获得了关于我们的情报。怪兽是蜂巢意识，记忆共享。所以‘女王’应该知道‘虫洞’附近布满遥感器，但它还是去了。”
“我觉得，”虽然只是猜想，但贝加班克语气确定，“它想再次打开‘虫洞’。”
自第一只怪兽从海底爬出，人类就再也没有安宁可言。“虫洞”关闭的时候整个世界为之欢呼，结果这场美梦仅仅只持续了三个月。无论建造机甲还是培养驾驶员都需要时间，可如今，时间恰恰是最奢侈的东西。他们只能不断消耗“现在”，现有的资源，现有的生命——直到一切化为尘土。
“必须在‘女王’下一次出现在挑战者深渊的时候杀死它。”贝加班克拉出一面写满公式的白板，“如果它有能力短时间造出两只怪兽却只维持每三个月造出一头的话，到现在它应该已经攒够了足以开启‘虫洞’的巨大能量。好消息是整个过程会非常缓慢，所以我们的战斗时间还算富裕。坏消息是如果计算没错的话，最多再有两天，它就会进行开启计划。”
两天。娜美脸色难看地瞥了眼手里的平板。
距离十点还有四十二分钟。
“那两个家伙。”她眯着眼睛捏起拳头，“他们今天最好不要给我出问题。” 【五】
空武馆里存放着一间运作良好的操作舱，用作平时模拟练习。使用者需要连接Drift（浮动神经元连结，即通感）系统驾驶支架，操作全息影像机甲进行战斗。它可以模拟所有现存机甲猎人的性能，也能选择所有已知怪兽的种类。
“选哪个？”弗兰基调试好基础参数，向两名模拟驾驶员询问。
个子较高的那位没有表示，静静看着搭档。
“‘军刀雅典娜’。”索隆不出意料地选择自己熟悉的机甲，报出的怪兽名称却让男人吃了一惊，“‘翼手龙’。”
罗不明白索隆和“翼手龙”有什么瓜葛，三年前这只怪兽登陆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有毕业。
“准备就绪。”乌索普从操作台后方向两人伸出拇指，“可以进舱了。”
虽然是模拟练习，但为了使训练效果最大化，整个流程都与正式驾驶没有差别。罗和索隆早就换好密封式聚碳酸酯护甲，两名工作人员正将“脊髓夹”扣上后背。完全覆盖式头盔里，数据中转凝胶贴着套装缓缓流下。
他们走进操作舱，站上驾驶支架。特质锁紧扣甲靴，延展导线插入铠甲护手，技术人员紧随其后，在作战服背部插入与接口驱动器相连的导线。控制组件自操作舱底部升起，控制台上方的全息平视显示屏同步启动。
舱门关闭。
操作舱外的场地里，所有人抬头望向半空悬挂的巨型显示屏，屏幕一半是操作舱里的视频直播，一半是即将进行战斗的虚拟场地。
“准备神经元对接。”罗宾敲击键盘。
两颗大脑的全息图同时出现在操作舱内外的显示屏上，清晰展示出各处和发动机组件之间的联系。
“记住，”索隆转过头，隔着面罩提醒罗，“让记忆自然流过，千万不要——”
“追兔子。”男人点头，“我记得。”
乌索普的倒数夹杂着电子语音在通讯器里响起。
“10 、9……”
【神经连接初始化。】
“8、7、6……”
【启动神经连接】
“5、4……”
【驾驶员之间连线程序进行中。】
“3、2……”
【神经元对接开始。】
“1。”
黑色羽毛从眼前落下，柯拉先生将他裹在怀里，哭花了脸颊上的红色油彩。
罗不能当驾驶员。
山治举着一碟食物从远处跑来，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没有和你匹配的学员。
这是“军刀雅典娜”，我是索隆，你是谁？
他冲进房门，把申请书拍在桌子上。没有人能阻止他成为“苍之燕”驾驶员，没有人。
我不是驾驶员。
两人的记忆交错重叠，无数画面交织回闪。
找你哥哥？首先，你需要一个搭档。
活下去。
罗罗诺亚·索隆和文斯莫克·山治，恭喜你们成为“军刀雅典娜”预备役。
你要自由地活，做想做的事情，开心、幸福。
活下去。
把你该死的骑士道精神收起来。
回忆、情感还有零碎思绪汹涌而至，训练，食物香气，落在头顶的温暖掌心，盘子里被偷走的烤肉，亲吻，火花四溅，对不起。
显示屏上，两颗大脑正缓缓重叠，庞斯桥接远程监控系统随即发出闪光信号。
“百分之百对接，信号强烈且稳定。”乌索普跳起来。
罗睁开眼，像刚刚穿过一场暴风雨。他没有说话，也不需要。索隆就在这里，在他身边，在他脑子里。
他们终于合为一体。
“准备投放。”
虚拟跳鹰直升机拉起“军刀雅典娜”，朝“翼手龙”登陆的港口飞去。
怪兽庞大的身躯在楼群之间若隐若现，尖利的手爪攀在一幢大厦边缘，然后，被跳鹰直升机的声音吸引，那张丑陋的脸转了过来。如同鸟类一样尖而窄的喙，一直延伸到脑后和扇形的头冠相连。前肢隐藏有一对肉翅，可以飞行，躯干覆盖坚硬鳞片，细长的尾巴在中段分为四条。
再次与“翼手龙”泛着荧光的幽蓝瞳孔对视，一切清晰得恍如昨日。罗暗自咬牙，不让情绪波动影响连结。他曾在无声之中看着这东西从“寂静”的尸体上爬起来，将“苍之燕”驾驶舱撕得粉碎。
怪兽转身朝他们走来，四条尾巴挥舞着，沿途留下一片片废墟。迸射的碎石和尘土掀起遮天蔽日的白色风暴，无数破碎画面接连闪过。
罗突然意识到模拟场地消失了，他正身处记忆之中。不要追兔子，他对自己说，让它们随意释放，不要陷入其中。
一道人影闪过，罗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过去，他实在太好奇。而仅仅只一瞬间的意识转移，再回过神，他就已经站在残垣断壁里。
金色头发的少年趴在面前，撑着身体，手臂下面一簇新绿耸动。
罗看见索隆挣扎着从少年颈边探出脑袋，表情从恼怒逐渐变成惊慌。他顺着索隆的目光向后望，一根钢筋从那个名叫山治的少年大腿上穿出来。
四周散落着水泥板碎片，他们大概在躲避的过程中碰到了一堵正要坍塌的墙。
扶着山治的肩膀让他侧身躺好，索隆撕下袖子扎在伤口近心端试图止血。
“别担心。”一只沾满尘土的手勾住衣角，“我没事。”金发少年微笑，“你看，我的手还好好的。”
他的嘴唇褪去血色，眼神也开始涣散，声音却依旧温柔。
“小绿藻，来……过来……”
“不许这么叫我，你这个——”
“让……让我……”
“笨蛋花痴圈圈眉毛……”
“抱抱你……”
不远处，“翼手龙”被一台火红机甲掐住脖子甩了出去，撞碎一排高楼才勉强停住。它摔在地上，仰着头，泛着寒光的喙直直戳在罗面前。四散的烟尘突然弥漫成白色雾气，将一切遮盖。
罗看不见索隆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浓雾里，只能隐约听见少年辨不出悲喜的声音。
“晚安，山治。”
烟雾散去，下一秒，罗发现自己站在“苍之燕”的驾驶台上。
操作舱外的显示屏上，两名驾驶员一动不动，模拟场地里的“军刀雅典娜”也呆立原地。神经连接显示图发生偏移，视觉噪音明显，警报声和电子提示音接连响起。
【驾驶员连接失准。】
【两名驾驶员。】
【连接失准。】
“两人全都失准了？”乌索普盯着电脑屏幕，不可置信。“他们在追兔子。”他不停在通讯器里喊话，希望获得回应。“现在怎么办？终止练习？”操作舱里一片死寂，乌索普无奈问道。
“不。”站在他身旁的罗宾却并不慌张，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他们追了对方的兔子。这也算一种匹配。”
她话音刚落，警报声就蓦地停下，神经连接显示图上，两颗大脑再次重合。
这是索隆第一次进入三人机甲操作舱，驾驶支架呈三角形排列，两名负责手臂的驾驶员并排在前方，第三人在他们身后。他正站在第三台支架旁边，操作台上是年轻的罗。
周围安静得可怕，甚至连机械运作的噪音都听不见。是“寂静”，索隆学过关于这头怪兽的相关知识，它能发出不同振幅的机械波，与其他生物发出的声音互相抵消，从而创造出完全无声的坏境。
这是罗的记忆，索隆与他相连，此刻便也和罗一样能够“听见”通感的另两位驾驶员。
“罗，准备下降。”一个温柔的男声说，右前方的高大身影随即在控制台上点了几下。
罗同步操作着自己的显示屏，“苍之燕”第三名驾驶员可以下落至机甲胸口操纵四门磁轨机炮进行远程攻击。他输入充电指令，等待操作台下落。
然而下一秒，驾驶支架却拉扯着他向后倾斜。被护甲和特质锁牢牢固定在运动平台上，罗只能眼睁睁看着脚下的控制臂逐渐升起，将他推成仰卧姿态。逃生舱组件从上方降下，在身体周围自动组装，然后飞速向舱顶弹射。
索隆站在原地，看着罗惊慌失措地在操作台上挣扎。“苍之燕”在和“寂静”的战斗中损毁严重，濒临报废，而全息屏里，一只爪子正从“寂静”的尸体上探出来。
他听见罗在逃生舱里绝望的叫喊，听见一个男人“呋呋呋呋”地笑着说“你可真疼他”，最后，他听见那个温柔的男声。
他说，“罗，活下去。”
弯刀般尖利的喙从头顶插进来，“翼手龙”抓住“苍之燕”的头部，将整个驾驶舱拎上半空。它一边疯狂甩动这个球状物体一边朝它喷吐毒液，白烟和火花夹杂在一起。然而下一秒，驾驶舱就连带着怪物的手爪一起，炸得四分五裂。
爆炸的冲击波扫过索隆身体，将他撞回时间的洪流里。
烟尘和火光在眼前交错，怪兽的利爪从前方压来。手臂钻心地疼，脑子里像有电流在窜，索隆尽力保持清醒，攥着控制器的左手拼命抬起。钢铁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明亮的橙黄色外壳从中间裂开缝隙，索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挥刀的左手上，电磁刀闪着蓝光的锋刃已经切进了“山岚”的脖子。他双手合起，正要将这致命一击进行到底，却突然听见路飞的声音。
【抱歉啦，索隆。】
【我要死了。】
快一点，只要能再快一点——
右半边驾驶舱在怪兽巨掌中变成一团形状扭曲的废铁，雅典娜的刀锋终于破开所有阻碍划到了尽头。
“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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