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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雷克眼看着水壶里的最后一滴水都被倒个一干二净,“……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戏拍到天亮了,我出来散散步。”索隆脸颊泛红,额头覆了薄薄的汗,“差点渴死我了。”
奥尼斯玛的夏季称不上酷暑,即使白昼的日光有些强烈。剧组拍摄的木屋位于小镇的另一头,到索隆出现的位置约有二十公里。现在是下午四点,保守估计索隆走了六、七个小时。她没背包,甚至没戴遮阳的帽子。浅色的运动长裤和短袖跟他们第二次碰面大同小异,如今德雷克可以确认那时她迷路了。仗着过硬的身体素质和越野经验总是往山里乱跑,月色之下泳池之中攥住了他……德雷克回正目光,直视路的前方。倾身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控制在一个不发生碰触的距离,他从副驾的抽屉拿出了几块士力架。
“回到小镇之前都没有商店了。”
“这个好甜。”
德雷克只好一边盯着路况一边往抽屉探得更深,“应该还有能量棒。”
索隆接过他给的巧克力放进口袋,像是要保留什么纪念品。“不用找了。只要有水喝,几天不吃饭也没事。”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话没错,然而德雷克生出了一种反驳的意图。眉心擅自蹙成小丘,索隆提过从前和最好的朋友走遍山川河海,见识了大自然无数不可思议之事。不带任何补给、独自走出二十公里的若无其事或许就来源于此,还有那种如风一般轻盈,不为任何事、任何人停留的自由。可他还是忍不住疑惑:“她不管你吗?”
“西西莉亚回了西海岸,我们的照片害她多了很多工作呢。”索隆吐了吐舌头,“作为代价,我答应了她下半年什么都不挑,要像牛一样的工作。”
派对上的吻引发了野马脱缰的讨论,从摄影技巧到隐私泄露,从他们是什么关系到索隆的为人。有人夸赞照片里索隆很美,也有人控诉索隆不该再沾红月的光。此时索隆就像是随口一提,但“我们”二字提醒着他也有责任。是他“反应不及”,是他……他不应该再找任何借口。“那天”二字挣出喉咙,后面仍在努力组织的话语却被震动的手机打断了。
索隆皱起眉头,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不耐烦。屏幕亮出视频邀请,等看清对面是谁,略显烦躁的表情变成了无奈。
她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眼神,同时按下车窗。充足的自然光线勾画出满是生命力的脸庞,视频一接通就传来了一声大方又响亮的“索隆~~~~~~!!!”
索隆不用耳机,好似无所谓他在旁边,能够听清所有对话。面对这份直冲面门的热情,她的的语气倒是平静:“你能用手机了?”
“名单公布了嘛!新闻也发出了哦?”
“噢,我今天一直在山里呢。”
“索隆不会又迷路了吧?”
“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迷路。”
如此看来索隆方向感不好是身边人都十分清楚的事实,德雷克控制着勾起的嘴角,直到感觉肩膀被用力拍了拍。转过头去,索隆正在向他展示一则航天新闻。预备登上月球的宇航员拥有一副稚气十足的五官,但那双圆眼睛蕴含了与她一般坚韧无畏的底色。蒙奇·d·路飞,从最不被看好的候补到第一人选。他就是索隆最好的朋友,不知道画面被切走了,还在像个小孩似的炫耀“要去月球咯!”
当然,向他展示了新闻又收回去上下滚动了两遍的索隆也不遑多让。自豪之情染上眉梢,她上扬音调“嗯”了一声,又仿佛这事毋庸置疑一般问道,“想好登陆的姿势了吗?”
“我要跳上去!”
“你以前还说要在月球开派对。”
“等我先去看看什么环境,说不定过几年就可以了呢。”
“那我是不是该开始准备了?“
“对哦!真的有好多好多训练……不过索隆你不是本来就一秒都不懈怠嘛。”
“登上月球需要的素质不太一样吧,还有那么多复杂的理论……你要好好感谢雷利才行。”
这时轮到对面的路飞用力“嗯”了一声,之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此时流转于他们之间的并非相对无言的尴尬,而是太习惯彼此存在的自然。索隆将镜头转向窗外,给远在南方的他分享她所看到的景象。碧蓝的天,幽绿的山。温热的太阳,呼呼的风响。“我在拍新电影呢。”她说,“这个小镇很漂亮。”
“刚才那个人……就是照片里的那个人吗?你们在交往吗?”
德雷克身形一顿,莫名感到一阵紧张。
然而索隆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不是闭关训练吗?”
“大家都在问,一拿到手机就看到了!你不知道娜美给我发了多少消息!”
“那家伙最近不是赚钱赚到都快没时间睡觉了。”
“她让我问你是什么回事,但是有什么好问的啊!”
“那你打算怎么回她?”
“我能说些什么嘛?反正索隆想做什么去做就好了。”路飞嘻嘻嘻地笑出声来,“不过那家伙也要来月球的派对噢。”
索隆摇摇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这个人显然占据了她独一无二的一面,正如索隆做了什么他都不恼,也不抗拒。前方只是公路一直延伸,不知何时索隆转过了头,那种探询的目光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空气变得粘滞了,曾被触碰的嘴唇烧了起来。德雷克口干舌燥地摸到水壶,才想起已经被索隆喝空了。
索隆继续对路飞介绍:“他身手很好噢。”
“真的吗?那得跟我比试比试才行。”
“你以为这是什么守关游戏吗?”
“有什么关系嘛!娜美肯定做得比我更夸张!”
基地的加餐带走了路飞,索隆挂了视频,肉眼可见心情更为轻快。她回复了一些群组消息,不时勾起嘴角。虽然没再说话,眺望窗外的侧脸却如同梦中一般。德雷克享受这样的时刻,哪怕只是在他的心里成为永远。等小镇的标识出现在眼前,他才终于舍得打破这一份宁静。
“你想吃什么?”
“去你家?”索隆没有回头,就像上车时一样理直气壮,“先去超市。”
“我不会做饭。”
“你还不会游泳。”
德雷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时实在是晕头转向,莫名透露了无用的信息。该庆幸早已不是潜伏的日子,否则他很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眼下最好的安排是去饭店的餐厅,因为吃完索隆就能回房间休息。从何时开始他也理所当然地遵循索隆的意思?不知道她明天要不要工作,还是今天晚上就开始。
种种思绪对应现实不过数秒,索隆与他交换情报:“我的家人都禁止我进入厨房。”
“厨房的危险因素很多。”
“不,是我对他们精心布置的厨房来说太危险了。”
索隆笑了,后视镜里的他亦忍俊不禁。两个不懂料理的人只剩下唯一的选择,索隆说她有点想念垃圾食品。路飞的派对离不开这些,很长一段时间里还有一个人源源不断的供给。奥尼斯玛仅有一家连锁快餐的分店,索隆点了两个六寸披萨和一只炸鸡。尽管住处东西不多,德雷克还是让索隆在门廊稍微等了十分钟。她抱起双臂故意以一副审判者姿态进门,左看右看,说的第一句是,“全都是你的味道。”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夜幕渐垂四下静寂。他们消灭了所有食物,看了一部流媒新上的电影。故事情节大致是丧尸横行的末世,一对情侣四处流浪,寻找一个栖身的地方。其中一人已被感染,最后另一个人不得不把他吃掉。故事以男主绝望地倒在烈日之中开头,结尾是他吃掉伴侣后空洞而麻木地游荡。失去陪伴和所爱之人变得与丧尸无异,当镜头特写脚腕上开始腐烂的伤口,两人仅剩的一点期盼就注定无法实现。滚动的演职员表带不走淡淡的忧愁,索隆倚着他的手臂,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你愿意吃掉我吗?”
“我会做留下来的人。”
“我不喜欢做被保护的那个。”
“你可以保护我。”
索隆愣了一下,这不是一句男人该对女人说的话。德雷克也有些意外自己竟说得如此自然,但他并不想收回,也不想补充模棱两可的定义。罗罗诺亚·索隆是一个强大的女人,不需要黑玛丽亚提醒,他的潜意识里早有这个认知。
对比之下太过轻盈、太过娇小的身体翻了过来,柔韧的手掌压住了他的手指。仍然是她占据上风的位置,他仍然没有丝毫招架之力。烈火焚烧胸口,椎骨流窜电流。德雷克一次又一次变得无法动弹,无论眼前的人要做什么都任她摆布。他可以是她的玩具,也可以是依靠的枕头。带着奶酪气味的嘴唇印上鼻头,索隆轻轻磨蹭,远比唇齿相贴更为亲昵。
“我要怎么保护你呢……”
德雷克闭上眼睛,最后一丝呼吸也停止。索隆笑出声来,放开了对他的禁锢。
“你像是要舍生取义。”她很快站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纸盒,“送我回饭店吧。”
片刻的暧昧仿似出神,电视屏幕跳出了历史观影。《血山》和《危情特工》赫然在列,德雷克不确定索隆是否玩味地“嗯”了一声。她掌握着他们之间的节奏,而他只能服从,没有任何怨言。这样的心情是否可以坦白?又是否会让索隆以为他奢求某种结果。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便已足够,他不会犹豫,不会苦恼,和离开斯沃德市之后的每一天一样,只是接受生活本来的样子。
tbc
最近实在是有点快乐不知时日过,虽然也没有很多人在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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