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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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
某人待的比想像的还要久,近乎半个月的时间,即便有客房,也难免不自在。更不用说那几乎每天翻新、带着吵架戏谑的默契对话。
“唉,小黄?你说哪瓶酒要拿去做菜?”
“我也不期望你那绿草脑袋能记得。”
“别婆婆妈妈的在那废话,到底哪个?”
“白勃艮第或夏多内,如果有白波尔多、维欧尼耶也行,香气特殊的隆河白葡萄品种,适合配白肉。”
“你唸那什么咒语?”
“那是白酒名字,你喝酒都不看的吗?要不你让小黑去拿啊。”
“……。”
“喂?小黑?干嘛不回我?”
“罗你记得是哪个吗?”
“记得,酒窖下排有红色标籤和果树图片的白酒,上次你说想喝能对海鲜的酒。”
“等等,你是在无视我吧?你取我那叫狗的名字,我叫你小黑也是刚好而已吧?”
“……。”
“喔,找到了,谢啦。”
“要帮忙吗?”
“不用,两瓶而已。”
“喂!你真的在无视我吧?!”
“……。”
“黄毛小鬼,你好吵。”
“是他先无视我的!”
“……。”
“罗?”
“看吧!”
真是的…。
阖上酒窖的门,索隆荒谬的觉得自己带了两个小鬼,明明都成年了怎么还一个个小鬼性格。那黄毛也就算了,炸毛不是稀奇事,倒是罗的态度让他有些莫名,好似很看不惯对方。
算了,大概也不会持续多久。
拿着一瓶酒放在罗手边,索隆把要入菜哪瓶丢给了在厨房研究食谱的人。说实话,他确实没想过罗会提早回来,至少是没想过会让两人碰面。
哪怕要出远门,索隆也少有让人来到家里的习惯。但这次意外真的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最初几天见罗没什么反应,他本以为没事,现在倒是默不作声的摆着脸色。
见厨房的人还忙着,索隆走向客厅那异常安静的人,想来这些天似乎也没好好问对方的事。他打开了酒瓶添了两杯,就当作晚饭前的餐前酒。
看着面无表情的人,索隆不确定这是不是所谓的闹脾气,至少他似乎很久没遇上过。虽说如此,罗并没有不理他,就是似乎对另一人有些敌意。
“他两天后就回去了。”索隆看着人点头回应,似乎不再发堵,他无奈的想还真的在闹脾气。
“学校怎么样?”
“还行。”
索隆淡淡的想着,这种回答还真是从没变过,像是天生的成熟,还是身世的关系。除去某天夜晚的电话,他很少需要担心对方。
分神些许的思绪,索隆相信以对方的能力,不论成绩或实践都不成问题。就算想留在那医学巅峰的岛屿也不是难事,最初也因如此才联系上了岛上的人。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索隆平静的说着,至少对方回来前他一直这样认为。然而撞上的琥珀色目光,他不住撇开视线,接续了话问着,“你成绩不错吧?那边的工作不好吗?”
“没有…只是觉得不习惯。”
“不习惯?”
“冬岛有点冷。”
“你这家夥还怕冷?”索隆吐槽着,有点荒唐的回答他好笑的问道,“你记得我们住在北海吗?”
“北海至少有四季,冬岛一整年都冷。”罗耸肩回应。
好吧,有点道理。
索隆啜了口酒,他没想多干涉对方的决定,理由也无所谓,毕竟人都医校毕业了。而他早在对方决定离岛唸书,就没想阻拦。
倒是以为罗不回来是真的,索隆想那是闯荡的年纪,过多的想法也不过是拘束。希望对方留在那,也只是因为如果成了医生,在那地方更好罢了。
“那之后呢?”索隆开口问着。
“在镇子找个工作。”罗回应。
“当医生?”
“当医生。”
简略又随心的对话,索隆想自己这样的问题有些荒谬了,读了那么多年自然是为当医生。见罗也有些不解的皱眉,他只是摆手表示没什么意思。
零零碎碎谈天,索隆喝着酒搭着话,像是那夜少有的通话。而见了面多了些实感,说起研究发现那有些自傲的模样,他不住勾起嘴角。
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索隆听着对方说着在外的生活,他只是喝着酒应声。看着人说话,和各样的语气表情。
直到厨房传来阵阵香气,索隆想起了晚餐差不多好了。放下手边的酒杯,随意的说着。
“那就等你找到工作后吧。”
“…什么?”没有前言后语的话,罗停顿片刻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索隆轻声说着,“就是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看看,这房子就给你了。”
“为什么?”罗愣怔的问着。
“只是在这里待太久了,在这之前我可没在同一个地方待那么久过。”索隆淡然的说着,像是许久前就决定好的,没有他人介入的馀地,“毕竟你早成年了,倒是成为医生后,多照顾镇上的人。”
这样的话,罗攥着手中的酒杯,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语。而索隆只是看了眼空了酒瓶起身,打算再去拿些酒。
有些怪异的气氛,或许该感谢另一人打破了沉默。
“绿藻头,你又想去哪了?”端着食物的人正巧听见了谈话,似乎习以为常。一边放下餐盘,一边理所当然的吐槽着,“你到底有没有身为路痴的自觉,难道你还想让其他人花个十年找你?”
“谁会迷路十年,浮夸。”
“谁浮夸了,这叫陈述事实,我还以为你死在哪了。”
“少囉唆,吃你的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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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怪异。
身为北海顶尖餐厅代表过来的访客,他并不想多说什么。
毕竟他只是来做半个月的料理,自然没理由介入别人家的事。一方面是约定,一方面也是为了拿回食谱,而交换条件是做完食谱上的每一道菜。
来的那天倒是不知道另一人也在,不如说,看起来是意外。至少在那之前,索隆从来没让他们知道他领养的小鬼长什么样,他还是过来前才大致听说。
而关于那怪异的气氛,无疑是前些天晚饭前的那些话,关于索隆打算离开的那件事。自己不过是想来拿回食谱,却莫名夹在着诡异的气氛中,真的有够冤枉。
还是整整两天。
也好在他差不多要离开了,如今也就剩最后几道菜。食谱的最后一页几乎是满汉全席,索隆拿上了大把的酒,看起来就像想在离开前把酒消耗大半。
那一夜,罗除了喝酒几乎无话。一般状况,哪有一个被领养的小孩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然而某个迟钝的家夥似乎没察觉。
或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只是撇除那些,以与索隆之间的孽缘份上,他自然是无条件站在索隆那一方。关于索隆那般决定的缘由,离开的原因,更别说领养这种不符合对方个性的事,或许早预定了期限。
“你真的打算离开这?不会又十年找不到人吧?”
离开前,终究是忍不住问了。
入夜的天空昏暗,两人站在屋外。细声的閒谈,不至于传入屋内,况且在那之前里边的人喝了不少酒。
“就说了十年太浮夸了。”
见绿发的家夥不自知的耸耸肩,让人想气又不打一处。他能以文斯莫克的名字发誓,这世界级路痴如果消失,不翻了世界根本找不到人。
“还不是因为找不着人,你是不会联系一下吗?”
“…忘了。”索隆沉默片刻说道。
“忘了?!你这家夥再有下次,我一定第一个来踢死你。”
“你再等一百年,也不见得能成。”索隆嘲讽的说着。
“啧,混帐绿藻!”不满的啧声,却也没想多嘴贫,毕竟看时间也差不多该走了,“管你一百年、两百年,我是叫你记得联系!”
“如果记得的话。”
“如果个毛!你给我用那绿色脑袋记好!”
“是是是。”
“别敷衍了事,给我老实记好!”
“知道了。”
索隆叹口气,无奈的答应着。看对方气愤想离开,却又回来叮嘱的反复模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回应。
其实索隆确实只是忘了,大概在罗决定离岛唸书时才想起联系。不过哪怕如此,对方还是来了。
说着是为了拿回食谱,索隆也知道对方是抽空来的。加上这些天的饭菜,他确实欠人一句道谢。
索隆呢喃着几乎是陌生的名字,喊着人,道了谢。倒是对方有些愣怔,似乎以为自己听错般的忘了回话,直到片刻才搔着金色脑袋回应。
“你还不如继续叫我小黄。”吐槽着难得正经喊他名字的人,说实话这道谢他也没真的做了什么,有些尴尬的想拿点东西,只可惜手边什么都没有,“可惜了,没带菸。”
“反正抽菸不好。倒是食谱不带了?之前总说要拿回去?”
“不了,那笨蛋语气的食谱本来就是给你的,反正我也记着了。”
“是吗?挺厉害的,短短两周?”
“你这是瞧不起我吗?”
“不,只是谢谢。”
“呕……我要吐了,别说这种话,太恶心了。”
“啧,混帐。”
无聊的吐槽掐架在道别时也没停歇,或许这样更轻松。只是离开前,看着站在门边,背对着房内灯光而勾勒出的墨绿身影,犹如另一个世界。
最后的最后。
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他果然不知道吗?所以你才要离开。”
黑夜中,背着光的身影看不清神色,索隆只是耸肩,摇头回应。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似乎这样就好。
够残忍,也够温柔。
“唉,你觉得可以就好。”叹了口气,身为厨师本来发誓不去碰菸的,但这刻却突然觉得菸是好物,至少能解解闷,“如果你真的要走,跟我回去也行,反正老头子肯定很欢迎,都七老八十了还嚷着想跨海一起来。如果不满意,去其他人哪里也行,真要自己离开也行,记得联系就好。”
称不上邀请的话,最后也没收到更多回应。离开后终究是什么都没带上,空手而回,走了大半街道,他只是回头看了看小屋的灯光、关上的门。
“跟老头学学抽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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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桌的食物堆满了他们的饭厅,加上各样的酒让餐桌如同宴会那般。
最后一天,所谓访客离开前的最后一天。索隆几乎将酒窖大半的酒搬了上来,款待一般的盛大。
如果没有前些天的话,罗想他应该会很开心打扰他们半个月的人离开。但直到索隆起身,到门口送别了人,他依旧拿着手上的酒瓶喝着酒。
这两天罗没问到缘由,他不知道是自己无从开口,还是在那两人之间插不上话。更何况另一人似乎早就知道了索隆的决定,关于索隆早有打算离开。
混乱的思绪,罗这顿饭比起食物,酒几乎从未离手。夹着无措与嫉妒,一餐下来他不是纠结着索隆的离开的理由是不是与另一人有关,就是嫉妒着与索隆谈天的人。
直到最后,罗几乎是荒谬的想着,可惜他学的是医学不是厨艺。不过虽然做饭比不过厨师,但论分尸他倒是略懂一二。
手术刀能切割的极限、腐蚀用的药剂。罗脑海冒着各样思绪,或许学过医后另一个优势,大概是面对死人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吃着饭。
这般极端就像十五岁那年,藏了八年的感情如今从未改变。回来后,罗只是更加深刻的知道了,他根本没法忍受对方在他生命中离开。
但那又如何?索隆决定要走。
罗拿起手边的酒瓶,闷不吭声的继续喝着,酒精烧的意识昏沉。没吃多少饭菜就下肚的黄汤,现在认份的发挥它的用处。
外边送别的话,屋内听不清。哪怕能听清,早已被酒精侵略意识的人,也没可能分辨内容。就连关上了门,走回来的人,他都没能注意到。
“罗,你喝太多了吧?”
抬眼看着被拿走的酒瓶,罗皱着眉,醉了大半般的思绪,下意识伸向天空的酒瓶。只是非但没搆着,还差点跌了向地面,好在索隆抓着了人。
“你这家夥。”索隆无奈的抓着半身倾向自己的人,他养过对方的酒量,实在很少见人喝成这样,“我走后,可没人这样照顾你。”
然而这样的话,就像引爆点。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为什么只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从没了解过对方?
为什么他爱一个人,却不能见他?
抓紧的手,罗压向紧贴的温度,不管不顾的吻上眼前的唇瓣。因愣怔而微张的口,他毫不犹豫的推入舌尖,疯了般探求。
迟了片刻的挣扎,罗依着自身重量,把人压在地面。夹着酒气的吻蛮横,吞咽着喘息,发烫的温度流窜,宣洩着不满与嫉妒。
只是这个吻终究被推开了,让罗瞬间清醒的,不过是索隆的难看的脸色,呢喃的话语。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索隆口中的话细碎不清,罗却一字不漏的听清了。因为酒精昏神的意识回到脑海,原本的醉意消失无踪,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哽住的话语,罗不知道从何开口。
索隆眼底的翻腾着复杂的情绪,火红的瞳孔中,罗能确定的只有悲悽迷惘。是他的错,是他戳破这层关系,他忍了八年,逃了八年,然后毁了它。因为他无法忍受索隆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样子,无法接受对方离开。他不过是装作看不见、不知道,维持着现在的关系。
无尽的情绪倾巢而出,他突然想开了,如果这是最后,如果索隆终究要走,那他宁愿把一切都告诉对方。
“我喜欢你,很早就是了。”罗放弃一般,喃喃自语着,“决定去磁鼓岛唸书只是在逃避,忙碌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但始终没办法停止想你。我拿到了提前毕业的资格,拒绝了学校的推荐,我以为回来就能这样待在你身边。”他不敢抬起头看对方的表情,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可悲,八年的初恋一个吻就毁了一切。他知道自己坦承的这刻,哪怕对方从未想离开,他们也回不到从前,“你不接受也好,要我放弃也可以,我只是没办法就这样看着你离开。如果是因为我…。”
“……。”
索隆看着罗滔滔不绝的说着,低着头哽着呼吸,就像那天电话中的语调,压抑不住颤抖的低声叙述。
垂下眼,索隆缓住晃荡的情绪,深吐了一口气。这是他的选择成就的结果,无关这样的吻与告白,早早埋下的根源根深柢固。
如果这份感情有错,必须有一人承担。
“你没有错,没有错…。”捧起罗的脸,索隆闭上眼,抵上对方前额重复呢喃。挥去一切曾经,如果只是短短几年,他承担的起。
看着近再眼前的人,罗愣住了。他原以为这是他一辈子不能强求的东西,但是对方却接受了。
罗摸索着对方的阖上的眼、硬挺的鼻尖、还有刚刚吻过的唇。梦中所求,如今滚烫着指尖。他再次吻了上去,感受到对方的轻颤,但没有抗拒,大起大落的情绪,他几乎不敢相信。
不同先前醉意强硬的吻,相抵的柔软印在唇边,舌尖舔过唇瓣。勾动心跳的喘息在口中交换,缠上柔软的舌尖,掀起一波波热度。
漫长的吻亲暱难舍,焦灼着呼吸直到喘息难抑。醉意重新染上额角,迷醉的气息比梦境温热、真实、难耐。
而贪婪,终究不足于此。
-------TBC-------
吻上啦!下回开车庆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