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 沟通就是我说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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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芽 | 2025-7-4 10:28:4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内容简介:

出人意料的是,发生了几件事。

注释:

好吧,各位,我对这一章感到有些紧张,但时候到了!希望你们会喜欢!别担心,索隆还是那个索隆,所以后面肯定还会有很多交流不畅的情况。

非常感谢你们超棒的评论和深刻见解!

正文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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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索隆又能好好睡上觉了,他就有时间来处理一些事情了。

“索隆当家的。” 罗通过电话虫说道,语气中带着惯有的轻微不耐烦,“如果是关于牡蛎的事……”

“当然不是。” 索隆有点不耐烦地说,因为他又不是路飞,路飞可能会因为想聊食物就打电话过来闲聊。“我要说的是岛屿的事。”

“岛屿。”

“对。你们最近有没有看到过一座岛?很小,周围没什么别的东西,岛上有很多看起来像蘑菇的树?”

索隆已经四处打听过了,但罗宾的藏书里没有,甚平几十年的航海经验也无法提供足够的细节,帮他确定那些他在心里称之为其他现实世界中 “倒霉岛” 的任何信息。他也查过娜美的航海图,但地图上的那些标识看起来都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没有那种如果真的站在那儿就能看到的实际景物,所以也没什么帮助。

但他觉得,最近只有一个决定足够重大,在另一个宇宙里,或许会导致他们去到未知的地方,甚至引发一场殊死搏斗,那就是路飞决定直接前往和之国,而极地潜水号和维多利亚朋克号则分道扬镳前往其他方向。这意味着,如果桑尼号不会遇到那些岛屿,其他的海贼团可能会碰到。

他也试着联系过基拉,但根本行不通,可能是因为他听说基德船长一接到电话就心烦,会把电话虫扔到墙上的这个臭毛病。所以基德海贼团只能靠他们自己了,可能他们也喜欢这样。至于特拉法尔加罗,索隆有几个理由要和他谈谈。

“我们是一艘潜艇。” 罗不耐烦地提醒他,“这意味着我们在水下,而水下可没有岛屿。”

索隆没理会他的话。“好吧,如果你们浮出水面看到了一座这样的岛,小心点。”

“一座有树的岛。”

“对。很奇怪的树。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沙滩。可能也没什么。”

罗的声音尖锐起来。“或者说,你觉得有必要特意提醒我,说明它可能很不简单?”

他就不能说声谢谢吗?有时候罗真让索隆觉得像那个该死的厨子。

“只是有种感觉,要是我们谁去了那儿,事情可能会变得很棘手,就这样。” 索隆简短地说道,因为他也不想承认这种可能性,就像罗可能也不想听到一样。“如果你觉得这样好点,就当是预感之类的吧。”

电话虫发出了一声不置可否的声音,索隆能感觉到罗已经开始想太多了,因为他就是这样。索隆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因为在他看来,罗的计划从来就没怎么成功实现过。

“你是说你能预见未来吗?” 罗最后问道,听起来有点恼怒,又有点好奇。

“不是,那也太奇怪了。” 索隆不屑地说,“这只是关于平行宇宙的事——别挂电话,该死!我们之前已经谈过这个了,记得吗?”

电话虫那边传来一声叹息。“你之前没说你是……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非得这样?就不能过一天正常的日子吗?”

索隆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你知道我们船长是谁,对吧?”

“我怎么可能忘记?” 罗干巴巴地回答,“所以你上次说的就是这个?至少从医学角度来看,这还挺有意思的。”

“别担心,路飞会处理的。” 索隆向他保证。

电话虫看起来有点生气。“我才不担心。”

“不过这倒提醒我了……” 索隆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还会遇到那座岛,或者他的船员们在那里遇到的那些人,所以他需要做好准备,而这就需要找一个至少看过他战斗的人。“如果你是别人,你会怎么和我战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很谨慎。“我会怎么和你战斗?索隆当家的,你知道的,虽然我们现在不是敌人,但情况随时可能改变——”

“不。” 索隆耐心地说,“我能猜到你会怎么和我打。我是说,如果是别人和我战斗。那种真正的混蛋。一个路飞可能都会觉得难对付的人。”

“你这是在侮辱我,还是在征求建议?” 罗吼道。

索隆也没理他。特拉法尔加罗总是忍不住要显得自己很聪明。

果然,电话虫那边又传来一声叹息。“好吧。就我所见,你最有效的技能是极度专注地攻击。但这在对付单个敌人、行动完全不受限制且没有其他干扰的情况下效果最佳。” 罗语速很快,语气简短地列举道,“所以如果我不是我,我会限制你的进攻能力,妨碍你的机动性,让其他人陷入危险来分散你的注意力,然后从多个方向同时发起猛烈攻击。”

这么一说,索隆突然觉得自己的剑术好像漏洞百出。但他能弥补这些漏洞。

“明白了,谢谢。” 他说着,仔细琢磨着这些信息。罗宾说得对,他平时不太会浪费时间做太长远的计划,但有了当下的指导方针,他还是会感觉好一些。而且,至少新的训练计划意味着这段航行时间不会完全被浪费,即便这对解决他睡眠方面的问题没什么帮助。

“顺便说一句,可能你没注意到。” 罗慢慢地说,“你说草帽小子在照顾你——”

“对,他在处理这件事。” 索隆心不在焉地应道,已经在想弗兰奇能制造出什么样的训练装置,既能从多个方向发起攻击,又不会把桑尼号弄沉。他会让船匠去想办法的;弗兰奇总是喜欢接受挑战。

不过说到路飞……

索隆犹豫了一下。“顺便问一下,路飞最近有没有说过关于趴在我身上睡觉的事?”

罗挂断了他的电话。

——/——

现在有了新的、明确的训练目标,索隆感觉好多了,就好像他又能尽到自己的本分了。除此之外,桑尼号在一片茫茫大海上航行,没什么进展,路飞帮他入睡的情况从一天变成了好多天。

索隆还是会在没人的时候试一试,以确保情况是否有变化——结果还是和往常一样,进入一片荒芜的景象,更糟糕的是,在一个现实中,他因为没叫克洛克达尔 “先生” 而被另一个罗宾扇了一巴掌,在另一个现实里,凯多的手下居然还叫他 “先生”。(索隆不确定哪个现实更让他生气,但至少他知道,那些事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与此同时,路飞仍然非常认真地对待索隆的睡眠安排,尽职尽责地拉着他去小睡一会儿或者晚上睡觉,而且比他们俩单独睡的时候规律多了。一般来说,这可能会让索隆感到恼火——他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别人指定午睡时间——但如果路飞都能接受这种自由度的降低,那索隆也能忍受对自己独立性的小小打击。

问题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路飞和他的接触越来越紧密,有时候用 “紧贴” 这个词来形容路飞靠他的距离再合适不过了。娜美对此只是翻了个白眼,但其他船员们总会露出一些坏笑,尽管索隆尽力表现得不在意,可他还是很反感他们觉得这很可爱。毕竟路飞是船长,不应该做任何可能会损害他船长威严的事情;至于索隆,没错,路飞的帮助确实有用,但也不是说他就想被当成一个超大号的抱枕,而且很可能换一种不那么夸张的睡觉安排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好吧,路飞就是这样,总是做得很夸张,而且霸气十足,但越来越令人不安的问题是,虽然路飞这样做是为了支持他,就像他会为任何一个船员做的那样,但这却开始对索隆产生一种意想不到的、潜在的个人影响。

因为索隆又不是没有生命的物体。他毕竟还是个人,对吧?当然,别人可以叫他恶魔、海草、苔藓,甚至是阎王,但他是个男人,而最近充足的休息、对其他路飞的记忆,再加上他的路飞总是依偎在他下巴下面,对着他的锁骨叹气,这些加在一起,索隆越来越难以克制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反应,这意外地成了一个新的、越来越严重的问题。

这种感觉既不合适又让人困惑,是他最基本的动物本能的一种完全可耻的背叛,但索隆也不知道该怎么让这种感觉停下来。部分原因显然是霸气的影响,那种感觉有点像喝了上好的清酒,但事实是,路飞在身边从来没让索隆想过要他离开,而且从路飞那里得到任何东西——无论是时间、信任还是关注——索隆从来没有想过要减少。而且,最近几周的经历让索隆有些失衡,而路飞又突然介入来让他稳定下来,这一切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考验着索隆的自控能力。

因为虽然路飞时不时地撞他一下、跳到他身上,或者把他扔到空中撞到某个硬东西上,这在肢体接触方面都算是常规操作了,但这种亲密、安静且持续的接触却有所不同。本来这不应该是什么问题,可索隆作为一名剑士,行事靠的是自律和分析,但更多的是靠本能。在经历了数周每晚都在荒凉和死亡的世界中徘徊后,突然如此频繁地近距离感受到路飞的心跳,他的反应越来越不受意识或理性的控制,更多地是被温暖、舒适的感觉所左右,以及越来越习惯路飞靠在他身上的那种感觉。

他可能开始期待这种感觉了。

他甚至不再介意路飞是否按时醒来,即使这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因为早上路飞像一条温暖的毯子一样半趴在他身上的那种感觉……还不错。(索隆对 “不错” 这种感觉都有点不安,但至少这比其他一些可能更准确但他坚决不愿去想的词要体面一些。)

所以,没错。不错。甚至有种安全感,至少一开始是这样。只是这种不太稳定的状态越来越让人觉得不安全了——而且有时候,在他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愧疚和尴尬的情绪中响起,提醒他你们俩什么时候做过稳妥的事呢?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因为这是路飞,不是随便什么人,所以在这种时候,索隆会把双手枕在脑后,确保它们就放在那儿,因为在战斗中因为做了愚蠢冲动的事而让身体受伤,和在这种情况下失去理智可能造成的后果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当然,这些年来也有过一些瞬间;路飞很有感染力,有时候看着他开怀大笑或者兴高采烈地迎接挑战,索隆内心会涌起一种原始的反应,这种反应不仅仅是骄傲或者认可……但索隆又不是那个 “爱之厨子”,不会让一时的身体冲动失控,把这些情绪杂乱无章地表现出来。他当然也不会对这些愚蠢的一闪而过的冲动付诸行动。

在近距离相处时,短暂的冲动是难免的;就连娜美在厨子魅力四射的日子里,偶尔也会笑得格外温柔。这种事只要忽略就好了。一天艰苦的训练或者一晚喧闹的畅饮就能很好地把这种感觉甩掉,但现在看不到任何岛屿,也没有什么行动,没有理由让自己忙碌起来,索隆和路飞一样被困在原地,而且当他的思绪总是忍不住在路飞身上停留太久,注意到路飞显然不再是那个瘦巴巴的十七岁少年时,他也不能直接把这个极其温顺的船长推开,然后半夜去冰冷的海水中游上二十圈。

这是一个新情况——或者至少是一个新问题——除了睡眠问题之外,索隆不太确定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但虽然他指不出具体是哪件事,可不知怎么的,自从他们离开和之国后,一切都在慢慢失控。但一直以来,索隆要么把自己的梦境穿越当成一件烦心事,要么把它当作潜在信息的来源,而访问了那些疯狂的现实世界后,真正让他明白的是同伴对他的重要性,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决心。这也表明,几乎任何改变最终都会让这种生活变得更糟。而他对路飞突然产生的这种反应,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变化。

这是索隆的问题,所以他得解决它。克服纯粹的身体干扰也是关乎荣誉的事,尤其是因为一个完全不合适的原因而产生这种干扰的时候。这一点是明确且无可辩驳的,也正因为如此,事情变得越来越清楚明白,索隆要么得暂时离路飞远一点——可他做不到——要么就得尽快振作起来。所以索隆试图平衡一切——这种帮助的必要性、尴尬、感激、温暖,还有路飞睡觉时微微张开的嘴巴——这就像走钢丝一样,比他预想的要难得多。

然后,在几个夜晚之后,路飞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开始往旁边滑去。索隆毫无思考,纯粹出于本能和毫无来由的占有欲,把路飞又拉回自己身边。

就在这时,索隆知道这可能是个大问题了。

不断告诉自己 “他是我该死的船长”,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因为客观来讲,船长状态下的路飞极具魅力。“他是我们的船长” 这样想稍微好一点。“他只是在帮你,因为你太没用了,自己处理不了这件事,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样想效果最好……但还是他妈不太够。所以,当路飞睡眼惺忪地把脸贴在索隆胸口,在梦中满足地喃喃自语时,索隆咬紧牙关,在接下来的夜里,尽可能坚定地回忆起在鹰眼的住所里,他们共处(战斗)的两年间,佩罗娜用那些该死的消极幽灵攻击他的每一个瞬间。他第一次庆幸那个疯疯癫癫的幽灵女孩脾气那么暴躁。

索隆熬过了那个夜晚,在厨子都还没起床的时候,他就尽可能早地从路飞身下悄悄溜了出来,然后去践行了在冰冷海水中游泳的想法。整个上午,他一会儿挑战甚平绕船游泳,一会儿进行力量训练,直到他的身体唯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酸痛。

这办法奏效了,而且似乎没人起疑,但他总不能这辈子都泡在海水里吧。

不过索隆能处理好这件事。

他只需要几个小时冷静一下。然后他会和路飞把事情说清楚,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

——/——

虽然理论上可行,但冷静下来和谈话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部分原因是在索隆还没来得及做这两件事之前,桑尼号就径直撞上了一群凶残的海怪。这些海怪被砍的时候会出人意料地闪烁着光芒四散开来,但它们的攻击力也很强,任何一个被触手正面击中的恶魔果实能力者,都很有可能被远远地击飞下船,就算是甚平也来不及及时找到他们。

这是自从那些梦境真正开始以来,他们遇到的第一次哪怕只是轻微的危险。在索隆意识到之前,他的反应比实际情况所需要的急切得多,在其他草帽海贼团成员还没进入战斗状态之前,他就接连发起攻击,把大部分海怪都切成了碎块。

桑尼号摇晃着,闪烁着光芒的海怪肢体飞溅到空中。索隆再环顾四周时,附近的每个人都安然无恙,身上溅了些东西,还带着点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好吧,那可真是……全面啊。” 乌索普不偏不倚地评价道,一边抖掉手上黏糊糊的碎末。

“而且超级快。” 弗兰奇表示赞同,他看起来有点失望,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成。索隆大概很幸运,娜美和罗宾当时在船舱里,所以没被溅到。事实上,乔巴从头到脚都微微闪烁着光芒,还带着责备的眼神看着索隆。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山治挖苦地问道,一边捡起一大块海怪肉,挑剔地检查着。

实际上,索隆感觉好多了。好吧,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他还有点兴奋,但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头脑清醒,感觉如此畅快了。不出所料,前几天的那些奇怪感觉肯定只是因为太久没有经历冒险了。事实上,现在一想到路飞,他几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突然,又一波触手从船尾冒了出来,其中一根疯狂地朝着——

“路飞!”

弗兰奇欢呼着抓住机会释放一下自己的压力,而索隆——一时忘了如果路飞被击中,他可以伸出手抓住桑尼号;忘了如果路飞想的话,他可以轻松地躲开;忘了实际上路飞是海上的四皇之一,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对付一群海怪——迅速而用力地扑向了他们的船长。

当索隆把路飞按倒在地,举起阎魔刀挡住朝他们砸下来的巨大触手时,路飞对索隆的举动的惊讶,似乎比对海怪的攻击还要大。显然,这是一次极其不必要的营救,但索隆一只手撑在路飞上方,另一条膝盖着地,低头盯着路飞,无数死亡的场景在他的记忆中闪过。路飞一定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慌,所以他甚至没有抱怨这毫无必要的保护。

阎魔刀轻松地切开了海怪的身体,一股闪烁着光芒的血污轻柔地溅落在他们俩的两侧。索隆深深地、粗重地吸了口气。“你没事吧?”

路飞点了点头,然后一只拳头猛地挥出,把另一根正要从侧面击中索隆的触手砸得粉碎。

好吧,原本以为战斗能让索隆冷静下来,结果事与愿违。

对于自己的船长赤手空拳把一只海怪打成闪闪的黏糊糊的烂泥,人们有很多可以接受的反应方式,但索隆皮肤上那种紧绷的刺痛感绝对不在其中。而且这次他们俩都完全清醒着,没有霸气的借口,也无法逃避一个事实,那就是索隆心里想着 “该死,那可真帅”。

在他还没完全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把路飞拉了起来,于是他们站得很近,面对面。对于这么一件小事来说,索隆的心跳快得太不正常了,而且这种情况显然迅速变得难以控制。他一直让路飞帮他避免因梦境穿越带来的问题,但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不管他对路飞的存在这种异常敏锐的感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最终都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所以,很明显,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路飞用深色的眼睛看着他,头发上隐约闪烁着海怪的内脏碎末,与此同时,从船的其他地方传来弗兰奇欢快地炸毁东西的声音。

索隆深吸了一口气。

“听着,路飞,” 他尴尬地说道,“我很感激你最近帮我解决问题,但我现在已经休息好了,我大概应该再试着自己处理这一切。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越来越急切地补充道,因为路飞的脸颊上也闪烁着光芒,他的睫毛也是。“就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试着把事情弄清楚,好吗?”

路飞的表情变得冷漠。他低下头,这样索隆就看不到他的脸了。然后,他又突然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让索隆产生了一种想跳海的冲动,而这和那天早上想跳海的原因截然不同。

“好!” 路飞欢快地说,“你需要什么都行!”

这让人松了一口气。分开一段时间,索隆就能重新控制自己,忘掉过去几天发生的事,然后一切就又会恢复正常了。

当然,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像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尤其是因为路飞不太敢和他对视的样子……但不管怎样,还是松了一口气。

——/——

自然而然地,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同样自然而然地,其他人显然也都觉得他又变回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了,不过索隆也不能真的怪他们。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几顿饭,全靠乌索普紧张的闲聊、布鲁克的音乐,以及弗兰奇偶尔讲的笑话来撑场面。山治现在把所有食物都直接端给路飞,索隆不仅只能吃到一点残羹剩饭,而且每次他再伸手去拿时,指关节都会像个该死的小孩子一样被敲一下。娜美只是默默地瞪着索隆,那天晚上还邀请路飞和乔巴一起到甲板上女生那边去睡,山治甚至都没有抱怨。

但路飞本人,除了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之外,大部分时候表现得和平时差不多。他几乎像往常一样随意地从索隆的盘子里偷走海怪炖菜,尽管他不太看索隆。

这正是索隆想要的,但这却让他坐立不安,就好像他一直在无意识地准备迎接一场没有发生的战斗。

但那太蠢了。

说到路飞,他和索隆永远是站在同一边的。那么索隆到底在抗拒什么呢?

——/——

索隆又一次独自睡觉了,那种牵引感欢快地把他拉进各个现实世界,就好像它一直想念着他一样。索隆梦到了充满荒芜的世界,然后惊醒过来,接着又再次入睡做梦,整个晚上都不安地重复着这样的模式,而且他拒绝去想路飞在女生旁边睡得有多近。

然后,他意外地感觉到有一把刀,接着发现自己用那把正在攻击他的刀进行格挡。在刀的后面是一个女人,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达斯琪,正瞪大眼睛看着他。

索隆以前从来没有比古伊娜高过。

这是第一次,他非常乐意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停留一段时间。

他们坐在河岸边,把剑放在草地上,随意地聊着天。其实他们年轻时也没怎么好好聊过天,大多时候只是切磋较量,他大喊着进攻,她则不屑地嘲笑,他们之所以紧密相连,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与其他人都不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有着许多相似之处。

如今,他们之间要么有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要么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你死了,然后发生了一些事。我活着,然后也经历了一些事。

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米霍克不是世界最强的剑豪。但这并不会让她的实力有丝毫减损;据索隆所知,她当时对决的剑士可能比米霍克更强。他确实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如同路飞的力量般清晰,但却更加冷静、沉稳、内敛,仿佛是随风摇曳的竹子,而非船长那炽热激昂的火焰。

古伊娜对索隆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的弱点也感到十分有趣。

“索隆,你太慢了。” 她笑着说,“还有,你这眼睛是怎么弄的?”

他向她讲述了缘由,她笑得更厉害了。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当这些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听起来确实是个挺荒谬的故事。

古伊娜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她也从未出过海。当索隆问起时,她只是微笑着说:“他们会来找我的。”

有时候,索隆会想,如果他们都能长大成人,他们会不会相爱呢?倒不是说他觉得这很有可能发生,只是因为这种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不是吗?当两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紧密相处,有着共同的空间和目标……

不过,也许古伊娜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当她对索隆的出现感到惊讶之后,她看起来只是觉得有趣,用一种略带不屑的、如同娜美、罗宾甚至薇薇那样的姐姐般的亲昵态度对待他,好像她确定他是出于好意,只是稍微有点缺心眼。

也许正因如此,他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只是稍微地——强调路飞的成就;有点自夸地——只是一点点——讲述路飞赢得的所有战斗,好让她知道索隆没有放弃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梦想,他没有浪费从她那里继承来的和道一文字;有了像路飞这样的船长,他也不可能放弃。

她双臂抱住膝盖,若有所思地歪着头。

“所以你和你的男朋友以及他的船员在海上四处闯荡,参与战斗,解放各个地方,同时还在寻找一件神秘的宝藏?” 她若有所思地总结道。

“我们不是四处闯荡,我们是有……目标的……” 索隆刚想反驳,接着他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话。

“他不是——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说。

古伊娜只是窃笑。

“哦,难道比这还更认真吗?”

“我——什么?” 索隆赶紧摇头否认,“不——那是……什么?不是!”

通常情况下,他会一笑置之——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但这是古伊娜,她总是能突破他的防备。她不经意间的猜测让他感到不安,这种不安是其他事情无法带来的,因为一时的心动和 “男朋友” 这两者——

索隆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这两者根本——一点都不——一样——

古伊娜并没有被索隆的反驳说服,反而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说他拒绝你了?”

“什么?”

她的表情缓和下来。“可你还跟着他?”

“什么?”

“单相思?”

“什么?!”

她皱起眉头,收起了那副多愁善感的神情。“等等,你是说你还没告诉他?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告诉他什么?” 索隆在内心涌起的恐慌中急切地问道。

古伊娜盯着他。

“索隆,” 她慢慢地说,“你难道没注意到你爱上你的船长了吗?”

一种类似于踏入熊的痛苦泡泡的感觉,但又截然不同的情绪,将索隆笼罩起来。

所有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都消失了。接着,就好像那些碎片在他脑海中等待了许久,突然一下子全都归位了,

你他妈在逗我吧?

索隆的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也许当你身处不属于自己的现实世界时,更容易去思考某些事情,这就好像在一场战斗中,所有的事情终于都变得清晰明了,对手看似毫无规律的动作突然有了可以理解的模式。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索隆的对手一直都是他自己,而至于这个 “模式”……

哦,该死。

这和那种隐隐约约的身体上的吸引不同,也不是那种在夜晚越来越强烈的想要放下手臂,当索隆真的放下手臂时更紧地依偎在路飞身上的冲动,不是白天更频繁地伸出手,站得比平常更近的欲望……

这……

这到底是什么鬼?

答案以最近常常在他脑海中回放的一段记忆的形式出现了。那是在和之国的一片平原上,路飞突然飞奔过来,朝着他纵身一跃,当索隆看到路飞时,心中涌起的那股纯粹的喜悦;接着,当路飞跑过来抱住他打招呼时,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喜悦在他心中油然而生,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感觉无比美好,

哦,原来那就是这么回事啊。

索隆坐在那里,身体微微摇晃着。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

无情地,过去几年里的各种其他时刻和情感迅速而猛烈地在他的脑海中呈现出一种全新的意义;一种刺痛的、令人触电般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的感觉;一系列无可否认的认知交织在一起,与蒙奇·D·路飞紧密相连——

一直追溯到 “如果你成为我的剑士,我就把你的剑还给你” 那一刻——

而那时的索隆并没有想过那样的事情——他有吗?——那时的路飞看起来一阵大风就能把他吹倒,但从那时起,就有一些东西,比如路飞的笑声在索隆的脊柱间回荡的那种和谐感,还有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还有他战斗时露出牙齿的喜悦神情,以及他从不怀疑索隆能做到索隆所说的任何事情,而这让索隆愿意为他翻天覆地,为他流血奋斗,为他生,为他死,甚至从他们几乎还不了解彼此的最初就是如此……

……等等,也许这一切从来就不是完全正常的,不是吗?

哦,该死该死该死。

古伊娜又笑了起来。索隆不记得她以前这么爱笑,但话又说回来,在遇到路飞之前,他自己也从来不是个爱笑的人。

路飞毫不费力地重塑了索隆的生活、他的伙伴关系以及他的决心,为他打开了一扇门,而索隆之所以冲进去,仅仅是因为领路的人是路飞;在人群中,他会像自然呼吸一样自然而然地首先看向路飞,在任何情况下,他首先想到的也是路飞,他对路飞的信任和信念是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的……

仔细想想,最近索隆确实碰了路飞很多次,而且他也无法否认自己喜欢这种接触。显然,直到五分钟前,这还几乎是一个严重的道德困境,但现在索隆完全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了。

因为你建立起屏障来保护重要的东西,努力让自己变得麻木,这样就不会被摩擦弄得遍体鳞伤,直到这些防御变得如此坚固,你甚至不再注意到日常生活中的压力。你如此适应自己设定的界限,以至于你甚至可能忘记这些界限只是过去随意制定的规则,而不是真正不可动摇的事实。

但如果这些屏障被推倒,麻木的感觉被软化,界限被打破……

如果索隆毫不退缩地审视这些防御之下、背后以及之外的东西……

……那么也许这些年来那些短暂的冲动,一直以来或者至少最近,都更像是一种长久持续的……

欲望。

索隆向后靠在凉爽的草地上,努力保持呼吸平稳。

“索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笨。” 古伊娜责备道,虽然严格来说她并不了解这个版本的他,但他也无法反驳。

接着,真相的巨大冲击力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也许他的整个分子结构都像是爆炸后又重新组合了,又或者只是他的心脏有这种感觉,但不管怎样,索隆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给了他一点时间。

“该死。” 他终于有点颤抖地说,“我为什么没注意到呢?”

娜美无疑会回答:“因为你是个白痴。”——不得不承认,此刻可能有一些新的证据能支持这个评价。

古伊娜只是得意地笑了笑。“多元宇宙中最伟大的女剑士又赢了一次。” 她宣称,并用手指在空中写了个 “+1”。

“两千零一次。” 索隆机械地说道,茫然地盯着天空,而他的大脑则拼命地试图跟上这个突如其来、令人震惊的领悟。

“哈,只有这么多次吗?我真的是英年早逝啊,是吧。” 她咧嘴一笑,用脚轻轻碰了碰他,“嘿,情郎,你看起来需要好好切磋一下。”

“当然,求之不得。” 他热切地说。

他们只比拼剑术技巧,不用霸气,也不用大招。古伊娜的动作优雅得让他惊叹——有一次她直接用和道一文字的剑柄击中了索隆的胸口,让他真的喘不上气来。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进攻机会之前,她已经两次突破了他的防守。他也不想装作这是因为他的大脑有百分之九十还在疯狂地回顾过去几年的每一秒。

所以这至少证明了索隆的一个想法是对的;尽管古伊娜是女性,比他矮,也比他轻,但她仅凭速度和精准就能抵消他的力量和更长的攻击距离,而且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索隆从没想过被打得落花流水还能让人产生如此怀旧的感觉。

不过,考虑到他们只用一把刀,而且他的身体状态也不是最佳,同时还或多或少地沉浸在刚刚的重大自我发现中,四场对决赢了一场,这可比当年的两千零一次全输要好太多了。

他们气喘吁吁地倒在草地上。

“感觉好点了吗?” 古伊娜饶有兴趣地问道,手深情地放在和道一文字的剑鞘上。

现在没有了剑术对决的干扰,索隆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熟悉的画面:在一个酷热的庭院里,一张被阳光勾勒出轮廓的脸对着他咧嘴笑着。“我他妈哪知道。” 他诚实地说。

她有点狡黠地暗自笑了笑。这是他很熟悉的表情,不过少了记忆中那种不屑的神情。“从坟墓里回来给儿时的对手提供恋爱建议?你认识的那个古伊娜会这么做吗?”

索隆努力把满脑子的路飞、路飞、路飞暂时抛到一边,试图回忆起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女孩。现在回头看,不再被自己年少时的沮丧所蒙蔽,索隆能看到她是多么坚强,多么愤怒,可能比他还要愤怒。

“不知道。” 他承认,“她对这个世界相当不满。”

古伊娜半耸了耸肩,并不意外,脸上依然带着一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笑意。“我也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但爱情……现在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陌生的概念了。”

“你是说,你和某个人?” 索隆用手肘撑起身体,以便更好地看着她,挑起一边眉毛好奇地问道。

她吐了吐舌头。“秘密。”

“我都告诉你我的事了。” 他像个孩子似的抱怨道。

“不,你没有,是我猜出来的。” 她甩了甩头发,满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你自己甚至都不知道。”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他想知道她有人照顾,即使这很愚蠢,因为显然她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

她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这一点,又笑了起来,那种亲昵的感觉是他记忆中的古伊娜从未有过的,然后她轻轻捶了捶他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大哥风范了?”

答案还是路飞——是路飞带来了娜美、乌索普、乔巴、罗宾,甚至那个该死的厨子,突然之间,索隆有了那么多要操心的人。

“我想是在不知不觉中养成的习惯吧。” 他粗声粗气地说。

古伊娜一点都没被他骗到。“他对你有好处。” 她赞许地说。

她转移了话题,但索隆还有很多问题,而显然这让她觉得非常有趣。

“变得更强了再来找我。” 她咧嘴笑着命令道,“到时候我们再真正地打一场。”

她伸出手,他接受了她的帮助站了起来。“如果你下次赢了,也许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她打趣道,“但听起来你首先得自己弄清楚很多事情。”

索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古伊娜踮起脚尖,迅速地将一只手贴在他的脸颊上。“很高兴见到你,索隆。” 她轻声说道,“现在去把你的男人追到手吧。”

索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回到了现实世界。

——//

阳光号上已经是一个明亮而宁静的早晨了。

索隆像往常一样靠在栏杆上,像往常一样听着远处海鸥的叫声,回顾着过去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接着,完全不像往常那样,他让自己有那么一长段时间,全身颤抖,陷入了一种彻彻底底、深入骨髓的恐慌之中。

不幸的是,剑士不会仅仅因为某些事情发生在梦里,就假装它们不是真的。剑士也不会逃避那些让他们害怕的事情。

再说了,他们在大海中央的一艘船上,而路飞是他的船长,所以根本无处可逃。

话虽如此,在逃避和,比如说,下次索隆见到路飞时直接整个人扑上去这种强烈的冲动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索隆需要做的是理智地思考这件事。

问题是,他的大脑想思考的——海光照耀下的路飞,火光照耀下的路飞,星光照耀下的路飞,阳光照耀下的路飞;路飞的手在他的头发里,路飞的呼吸喷在他的胸口——实际上并不是他此刻需要思考的东西。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索隆可能忽略了一些事情,但既然真相已经直直地击中了他,他就不会再视而不见了。现在假装自己没有意识到那种已经让他痛苦不堪的感情是没有意义的。这意味着这不是一个 “是” 或 “否” 的问题——显然答案是 “是”——而是一个 “如何做” 的问题。

索隆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这会对船员们产生怎样的影响,他该如何表白,他要如何决定是否应该表白,而且最重要的是,路飞对此会有什么感受。

有太多的问题了,而索隆通常不喜欢面对问题;他通常更擅长的是绝对坚定的自信。但这件事比为了某个国家的灵魂之类的进行的生死之战要重要得多。这可是路飞啊。

所以,第一个选择:索隆可以大步走到路飞面前,把自己刚刚理清的感情一股脑地倾诉出来,然后说:“嘿,说来有趣,结果你帮我度过的那些夜晚,不小心让我有点心动了,我死去的儿时伙伴认为那是因为我爱上了你,我想知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而第二个选择是……不……不这么做。至少现在不这么做。

因为事情发展得太快了——好吧,显然这前后也有几年时间了——但即便如此,在索隆还不清楚自己希望听到路飞怎样的回应,以及最重要的是,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听到回应后想做什么之前,他甚至都不该试着和路飞谈这件事。

索隆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对此做些什么。

好吧,其实他知道,但那可能和他应该做的不一样。

幸运的是,路飞似乎和乔巴、甚平一起坐着迷你梅利号出去探险了,可能是因为索隆之前对待他的方式还让他感到受伤。虽然意识到这一点让索隆心里一阵刺痛,但这也给索隆争取了一些时间。

他试着冥想;不出所料,根本没用。所以,带着既恐惧又绝望的心情,他转而去找除了路飞之外他认识最久的几个人。结果很凑巧,他们三个正一起在甲板上闲逛,享受着清晨的微风。由于种种原因,他们可能比大多数人都更了解他和路飞,而且尽管他们都有各自的性格缺陷,但他们仍然是索隆少数几个信任其判断力的人。

不过,首先,索隆可能得确认一些事情。

“嘿。”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忘了此刻他正惹得他们所有人不高兴,也忘了也许他应该循序渐进地说这件事,他们可能会被他的唐突吓到,“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我是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和路飞——我是说,关于他——我可能是……?”

三双眼睛立刻从各自做的事情上抬起来,带着疑惑看着他。

“搞什么啊,绿藻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山治酸溜溜地开口道,与此同时,娜美难以置信地说:“你现在才问?” 乌索普则说:“呃,你最近是不是撞到脑袋了?因为那样就能解释一些事情了……”

索隆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他此刻正承受着很多,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船员们说话这么隐晦。或者也许这个发现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他高估了这件事的明显程度,而古伊娜只是有某种剑士的特殊洞察力?

“所以那是 ‘没有’ 的意思?还是说——”

“有。” 娜美、乌索普和那个臭厨子立刻异口同声地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不同程度的恼怒,而索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这么生气。

好吧,看来所谓的剑士特殊洞察力也不过如此。

索隆原本预期的是那种 “嗯,既然你提到了……” 之类的回答,所以他们如此一致的强烈反应让他眨了眨眼睛。

“你们是说这已经很明显了?”

娜美放下绘图圆规,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太。明。显。了。” 她平淡地说。

乌索普则更委婉一些。他伸手拍了拍索隆的肩膀。“是啊,兄弟。” 他温柔地说,“非常、非常明显。”

“很明显啊,索隆!” 娜美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厨子又加了一句 “真是个该死的迟钝的混蛋”,索隆等着他继续说清楚,他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意思就是 ‘有’,你这个蠢货。因为我们都有眼睛。而且显然不像你,我们还有个正常工作的脑子。”

……索隆真的把这个臭眉毛厨子列在他要去寻求建议的人名单里了吗?他一定比自己意识到的还要惊慌失措。他在想现在重新选择倾诉对象还来得及吗?

在他还没来得及去找罗宾之前,娜美朝山治的方向伸出一只警告的手。“山治君,嘘。” 她说道,“索隆,你是想把事情正式确定下来吗?”

“正式确定下来?” 不知怎的,索隆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对话了,尽管这对话是他在九十秒前才开始的。

显然这个问题对其他人来说有特殊含义,因为厨子看起来不那么生气了,乌索普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哦哦哦!因为昨天发生了那些事,但是……你们两个至少有一段时间以来不是已经有点——” 狙击手双手做出一个复杂且有点暗示性的手势——“那种关系了吗?”

“啊?”

索隆盯着他,然后带着同样的困惑看向其他人。他开始觉得为了节省时间,他应该在额头上纹个 “什么?” 算了。

娜美、乌索普和厨子也回瞪着他。

然后,渐渐地,他们的表情变成了不同程度的惊恐。

“哦,我的天哪……” 娜美倒吸一口凉气,“你们还没有?一点都没有??但是那些牡蛎——还有一起睡觉的事——!”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治咆哮着,把削皮刀猛地插进一个西瓜里,好像他有一半希望那是索隆。乌索普轻轻呻吟了一声,把手垂到身体两侧。

娜美自己也差点呻吟出来。“我们都很确定你们就是那种关系了!这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

“娜美,你到底在说什么——?” 索隆终于打断了她。

这位航海士眯起眼睛。“索隆,” 她严厉地说,“你好几个星期以来一直无精打采、若有所思地走来走去,睡不着觉,还和每个人都进行一些奇怪的、有点哲学意味的对话!你知道这让我们大家有多担心吗?!”

显然答案是不知道,而且这信息量有点大,但是:“你们到底都在瞎想些什么啊?!”

“你为了获得永生的力量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乌索普立刻说道,“我是说,其他人有些是这么想的。我可没这么想。”

“我猜是头部一直有损伤。” 山治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况是,你终于意识到了你对路飞的感情,然后陷入了某种强烈的存在主义危机。” 娜美叹了口气。

好吧,不得不承认,索隆目前在理解言外之意方面的表现确实不怎么样。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得出那样的结论。除非……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们没意识到我在睡觉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进入平行宇宙?”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们又一次一起盯着他。“我们到底为什么会那么想啊??” 娜美质问道,然后停顿了一下,“等等,你真的会吗?”

索隆不自在地耸了耸肩。“算是吧。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

“所以那就是你的霸气出问题的原因?” 山治震惊地问道。

“对,但那不是重点——”

娜美的声音提高了。“你还以为我们就该知道这件事?!?”

“你们竟然猜到了,你知道的,我……对路飞的……感情!” 索隆抗议道。

娜美的声音听起来开始有点歇斯底里了,又或者她可能准备好用她的绘图工具捅他了。“因为,索隆,这跟多维空间旅行可不一样,这件事太明显了!”

“因为你知道的,你一直都有那种 ‘我的船长’ 的情结。” 乌索普半是歉意地插嘴道,他小心翼翼地站到索隆和娜美中间,显然是想让娜美消消气,避免发生流血冲突。“而且最近感觉事情有点,嗯,升级了?”

索隆警惕地看了娜美一眼,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不是,但那些现实世界的事情——那就是我睡不着觉的原因。还有为什么路飞——” 他确定自己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变得温柔了一些,“为什么我们一直,你懂的……”

“搂搂抱抱?” 山治简短地说。

乌索普皱了皱眉。“你确定那是唯一的原因吗?因为我有点觉得——”

“那不是搂搂抱抱!” 索隆激动地说。

“那绝对就是搂搂抱抱,索隆。” 娜美斩钉截铁地说。

瞬间,“你一直在和路飞搂搂抱抱” 这几个字以炽热的白色字体在索隆的脑海中闪过,同时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有了反应。他感到震惊,但同时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果那是搂搂抱抱,或者至少类似搂搂抱抱的行为,那么也许他并不是平白无故、不可原谅地突然变得欲念丛生。这至少让他觉得自己没那么猥琐了。

不过……这倒是个很有趣但又有点危险的想法……路飞也认为那是搂搂抱抱吗?

索隆还没准备好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所以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转而讨论更实际的事情。

“但如果你们不知道霸气的问题,” 他固执地问道,“那你们到底为什么会认为我——?”

“因为你喜欢那样,你这个绿藻头。” 山治叹了口气说。

“然后我们觉得你惊慌失措是因为你喜欢那样。” 娜美有点冷冰冰地补充道,显然还没有完全原谅他之前的误解。

索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尤其是因为这可能有点道理。“你们都一直在讨论这件事?” 他反问道。

“我们在这艘船上好几个星期都没什么事做。” 乌索普安抚地提醒他,“我是说真的,根本没有其他有趣的事情发生,所以……”

“说这件事有趣可有点牵强了。” 山治皱着眉头纠正道。

“哦,得了吧,你就是那个在烤肉串之夜后坚信他们有了重大发现的人。” 娜美翻了个白眼责备道。

“他们当时直接从对方嘴里交换东西吃!” 厨子咆哮道,“哪种白痴会注意不到那意味着什么?”

“注意到什么?” 索隆问道。

山治咒骂着举起双手,乌索普则盯着索隆。“你确定你有见闻色霸气吗?” 狙击手怀疑地问道。

索隆还在纠结自己的情感状态竟然成了大家讨论的话题,但娜美显然在想别的事情。

“好吧,我们都知道索隆是个白痴。” 她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

“嘿。” 索隆说。

“我们可以以后再处理那个现实世界旅行的事——不管那是什么意思。我想这总比,你知道的,和地狱里的生物签订灵魂契约要好。”

“我的力量是靠自己得来的。” 索隆提醒她,他们竟然认为他会懦弱到去换取优势,这让他很生气。

娜美捏了捏鼻梁。“对,对。嗯,我们之所以没有直接问你,是因为路飞说你不想谈这件事,而且他总是很了解情况。”

路飞这么说过,哈。索隆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那确实是他们的船长,总是第一个理解并信任船员的人,在他们不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他们加油打气,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支持他们……

“索隆……!” 娜美收起了轻微的恼怒,微微喘着气看着他。“你脸红了。” 她用一种发现无主财宝时才会有的欣喜语气说道。

“不,我没有!” 他抗议道。

(好吧,现在他确实脸红了)

索隆隐约觉得如果看山治现在的表情,可能会引发一场暴力冲突,所以他没敢去看,可不幸的是,乌索普带着满脸的傻笑加入了娜美的阵营,进入了他的视线。

“哎呀,” 狙击手轻声说道,“他就是个害羞的小——”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索隆吼道,乌索普谨慎地跳到娜美身后。

“我是说,没有,脸红?我没看到脸红啊。” 他急忙说道,“我们只是都很兴奋,你终于登上了自我认知的列车,正朝着自我发现的港口前进呢!”

当索隆试图理解这个比喻时,山治不耐烦地举起了手。“明确一下?你终于想清楚你对路飞的感觉了吗?”

索隆愣住了。

答案是,是的,无论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此刻他身体的每一个原子都专注于蒙奇·D·路飞那神奇且新添魅力的存在。虽然索隆永远不会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任何东西,但在不知不觉中,他无疑已经心甘情愿地交出了自己的灵魂,而且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远超他之前所理解的作为一名剑士的身份。这也意味着,此刻他的大部分想象都在狂热地循环着如果有机会告诉路飞自己的感受会是什么样子,或者更好的是,能被允许近距离亲身表达出来。

他也有点希望路飞对忠诚的定义不仅包括足够的崇拜,还包括很多亲昵的举动。

所以,是的。索隆现在非常清楚自己的感受。

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得说出来,而且还是大声地说给别人听。

“呃。” 他说。当这似乎没能传达出他的意思时,他咬紧牙关补充道,“我……呃。非常喜欢。是的。”

“向新的恋爱大师致敬。” 厨子酸溜溜地说。

“是啊,我们得在这方面下点功夫。” 乌索普皱了皱眉,“也许布鲁克能给他一些建议。”

“如果我得听到这个该死的绿藻头让路飞给他看内裤,我可不对接下来发生的事负责。” 山治生气地说。

“我也不负责。” 索隆嘟囔着,然后有点分心,开始想如果不涉及厨子,那种场景可能会以其他什么方式上演。

“我们稍后再集思广益。” 娜美轻快地决定道,谢天谢地,她没理会索隆脸上再次涌起的红晕。“目前来说,这已经是我们从他身上得到的最接近自我认知的回答了,所以我们就接受吧。”

即使被一些不太健康的画面分散了注意力,索隆还是忍不住注意到,在这次对话中突然频繁出现了很多 “我们”。

“听着,” 他尽可能坚定地说,“我不想把这件事搞得太夸张,好吗?我是说,这对我来说还很新鲜——”

他们看着他。

“对我来说!” 他不耐烦地补充道。

他们继续看着他。

“我刚刚才意识到这件事。” 他吼道,“我得好好想想。”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乌索普严肃地说,“这可不是你的强项。”

另一方面,娜美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好像已经做了决定。“不,你说得对。” 她果断地说,尽管索隆其实并没有真正提出什么建议。“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最终需要让所有人都达成共识。”

索隆差点又惊慌失措起来。“别告诉路飞!” 他急切地说。

他仍然完全不确定自己该计划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尝试什么或不尝试什么,但不管怎样,他需要时间来慢慢准备。这需要理解、决心、眼神交流、言语表达,甚至可能还需要身体接触。这些事情平时对他和路飞来说都不是问题,但此刻,相比之下,挑战米霍克似乎都比面对这些要轻松得多。

娜美又微微冷淡地看着他。“当然不会告诉路飞。你已经造成够多混乱了,而且现在我还得把从小组赌注中赢的钱还回去。你得振作起来,想清楚你想对他说什么,以及你到底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否则你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索隆自己也一直这么想,但听到娜美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尤其是这还惹得那个该死的厨子走上前来,用削皮刀警告地指着他。

“你最好别把这当成一段廉价的风流韵事,你这个烂剑士。” 山治保护性地威胁道。

“当然不会!” 索隆厉声说道,握紧了拳头,“你他妈以为我是谁?”

好像任何以某种方式接触过路飞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

“山治君,别说了。” 娜美命令道,“你知道索隆绝不会故意玩弄路飞的感情。不过如果他真这么做了,” 她阴沉地补充道,“他余生都将生活在自己专属的雨云之下。”

“而且还得在小船上用篝火自己做饭吃。” 山治严肃地表示赞同,空着的那只手不怀好意地插进口袋里。

乌索普犹豫了一下,另外两人满怀期待地等着他也加入声讨。“还有……面对,嗯,乌索普大神的可怕怒火?” 他好不容易说道,看起来有些不安,“你知道的,那肯定很糟糕。”

索隆觉得头疼起来。

“明白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

厨子还是皱着眉头,但此刻似乎还算满意,娜美轻快地拍了拍手。“乌索普,发出绿色警报。” 她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命令道,“在路飞和甚平、乔巴回来之前,我们得把这件事解决好。”

“绿色警报到底是什么鬼?” 索隆生气地问道,这时乌索普立刻冲向了图书馆。

“通常是在你迷路或快死的时候才发的。” 山治厌恶地说,然后坐了下来,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别说得好像这种事经常发生一样!” 索隆下意识地抱怨道。

娜美只是对他微笑着。“别担心。” 她甜甜地说,“现在有我们帮你呢。”

索隆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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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芽 | 2025-7-4 10:35: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总结:

索隆不知为何还是有点迟钝。

注释:

感谢每一个喜爱古伊娜并且忍受了上一章剧情大反转的人!!!!!
还有很多事情要展开,但信不信由你,我们已经接近尾声了……!

我坚信,如果草帽一伙中的某个人陷入了爱情之类的事情,那所有人都会掺和进来。所以考虑到这一点,希望你们能喜欢这一章,这可能是我写过的最混乱的一章。

章节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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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索隆曾经穿过一个传送门到了另一个现实世界,现在他在梦里也会经历这种事。在某些地方他已经死了,但在另一些时候他会遇到一些人,其中有个人指出了一个无可争议但之前一直被忽视的事实:他爱上了自己的船长。

几个小时过去了,那种因迟迟才认清自我而产生的最初的震惊已经消退了一部分。索隆有点后悔让自己这种新出现的(也许也不算新)情感状态在船员们面前被如此广泛地确认了。

至少,他觉得乌索普本可以把他匆忙画的那些插图画得好看一点。娜美在给罗宾、弗兰奇和布鲁克讲述最新情况时所添加的个人评论也可以更动听一点,但那就是娜美,所以索隆大多时候只能尽力不去听,好让自己能思考。

当时(十分钟前),索隆同意了——或者至少没有太强烈地反对——这场非正式的信息透露会,因为考虑到他真正的同龄人给出的大多是侮辱性而非建设性的回应,他有点怀疑咨询和自己同龄的人是不是个错误。当然,他们是索隆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但实际上这只意味着他们比索隆最近结识的伙伴们看到他流血的次数更多。综合来看,他不太确定他们中的任何人有资格评判他在恋爱方面的能力(或者说无能),尤其是他很确定他们中实际上没有任何人在这种……这种事情上比他有更多经验,不管这种突然(也不算突然)降临到他身上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然而,现在索隆意识到,年龄并不能阻止任何人对此大惊小怪。这非常尴尬,但尽管如此,索隆在确定一个计划时总是有条不紊、考虑周全,而且当涉及到蒙奇·D·路飞时,他有放下自己骄傲的习惯。另外,当娜美决定做某件事的时候,真的很难阻止她。

这就意味着,在过去的几分钟里,由娜美传达的索隆目前的情况更新(娜美还加入了比索隆自己觉得有必要的多得多的“迟钝白痴”之类的挖苦)得到了以下这些既残酷又一致的评价(同时还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显然“恶魔契约”的想法之前还挺有市场的):

“哦~哇,没错!这可是早就该发生的事了!”

“啊,所以你终于意识到了?我承认我之前还以为在鱼人岛的时候这事就会发生了。”

还有“哟吼吼,索隆先生,你可真够迟钝的。这悬念可真把我折磨死了!(要是我还没死的话肯定会被折磨死)。”

然后这三个人用一种赞许、笑眯眯的眼神看着索隆,看起来差一步就要给他鼓掌,甚至可能还会送上一篮表示祝贺的水果。

关于穿越现实的这段插曲解释起来花了更长时间,但不幸的是,乌索普也有这方面的照片。

布鲁克一直都很喜欢那些毫无必要冗长复杂的故事,显然他对娜美最后总结的这段复杂情节非常满意,娜美最后果断地说:“……这就是索隆最近的情况。”

“所以简而言之,之前我们很遗憾地错了,但现在我们很高兴地对了!”这位音乐家笑容满面地说。他说话带着那种写歌词的腔调,索隆只希望他千万别因为这事有了写歌的兴致。

“不得不说,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却超级让人困惑。”弗兰奇有点怀疑地说,一边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因为穿越现实?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从那些迹象来看,我之前就在想会不会是这样。”罗宾若无其事地承认道。“我只是很高兴跨维度的压力没把你的整个分子结构压缩成某种黏液或者果冻。”

罗宾说完后停顿了一下,然后娜美把话题拉了回来。

“不管怎样,他现在不是黏液,所以我们可以晚点再处理那部分。”她坚定地说,又一次选择无视索隆之前多次表达的他真心希望他们谁都别管这件事的任何部分。“现在,关于路飞接下来该怎么办?”

嗯。索隆不确定他喜不喜欢这种新情况,每次有人提到路飞,他就感觉像有电流穿过身体一样。

“你什么意思?”他说,想拖延点时间来缓过这种感觉。

“你现在知道你喜欢他了,对吧?”娜美追问道,好像这不仅意味着索隆应该自然而然地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还意味着他应该很兴奋地在一群中等规模的伙伴面前大声说出自己的感受。

索隆可一点都不想这么做,但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办法避开了。

“……嗯……”他咕哝着,脸又热了起来。

这个单音节的回答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哦,天哪,年轻的爱情真是太感人了!”布鲁克热情地感叹道,一边和看起来同样开心的乌索普握起了手。(索隆移开了视线,以免产生动手的冲动。)

“超级棒的氛围!”弗兰奇亲切地竖起大拇指宣布道。“索隆,再说一遍!”

“见鬼,我才不会再说一遍!”索隆吼道,同时尽力装作自己脸红是因为生气。

“哦,亲爱的,你是说你对路飞不是那种感觉?”罗宾惊呼道。

“不,我当然是——”

中计了,索隆停下来,责备地看着她,而她平静地变出了好几只手,这样这群人中的大多数都能同时和她击掌了。

山治长长地、有点烦躁地吸了一口他正在抽的烟,心里想着我们还在这儿瞎折腾什么呢?“真厉害啊,两年后才发现自己有颗心。我是不是该开瓶香槟庆祝一下?”他挖苦地慢吞吞说道,但听起来又有点像是认真在问。索隆真希望他是认真的,因为他现在真的很需要来点酒。

“不,等等,我想让他再亲口说一遍!”乌索普急切地说,然后清了清嗓子。

“嘿,索隆,你觉得在整个新世界里,最可爱、最招人喜欢的船长是谁呀?”

他调皮地在索隆面前挥舞着他笔记本里那张最充满爱意的插图,轻声窃笑。

“好了,伙计们,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处理的情况。”娜美在索隆试图强行把那张画塞进乌索普嘴里的嘈杂声中叹了口气。“有什么想法吗?”

其他人凑到一起商量起来。偶尔飘出几个词,比如“穿着”“卫生”“性格”之类的。

最后,他们散开,开始评判索隆。

“嗯,我觉得路飞是喜欢他的。”弗兰奇过了一会儿说道。

“你确定要是索隆彻底变个样,路飞不会更喜欢他吗?”山治满怀希望地提议道。

(他们真的得别再老是提路飞的名字了。每次听到这个名字,他都感觉像被滚烫的火舌舔到一样。)

索隆松开了夹着乌索普的手臂,不耐烦地动了动。到目前为止他忍受了这一切,是因为娜美说这很公平,毕竟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在忍受他这个蠢货。不过,既然事情已经不可能更尴尬了,他想接着处理真正重要的问题。

索隆深吸了一口气,那架势就像要跳进地狱去战斗一样。

“是啊,但是你看——好吧,这是我的想法,可是……路飞什么都没说,但是……” 索隆陷入了尴尬的困境,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脸颊发烫,然后费力地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你懂的,他……也……喜欢我……像……那样……?”

众人都愣住了。

这似乎不是个好兆头。索隆不得不承认,他本来还盼着大家能认真思考一下,或者运气好点的话,能得到些敷衍的鼓励……但随着这令人震惊的沉默持续得越来越久,他做好了听到更糟糕回应的准备,因为路飞什么都没说,而路飞向来是有话就说的……现在索隆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突然发现那些他之前只当作小麻烦甚至盟友的人,现在可能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存在。

他在心里快速地给那些对路飞有浪漫兴趣的潜在威胁者排了个序。

罗确实有段时间在路飞身边转来转去的,至少在他的求生本能发挥作用之前是这样。索隆清楚地记得那一瞬间,大概是在路飞把他和乌索普抓起来,在把他们带到罗站着的地方的途中,被一个路过的小吃摊吸引了注意力,结果直接把他们撞到了一棵树上之后的六秒钟。就在那一刻,特拉男(罗)低头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些许惊恐,显然在想“不行,尊严至上”。

对此,索隆不能说他认同这种懦弱的优先考量,但至少这让他们去和之国的旅程没那么紧张了,而索隆现在意识到,当时他以为的原因可能和实际情况不一样。

不过,不管怎样,他很确定罗已经出局了。但另一方面,索隆最近显然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做出了错误的假设,如果路飞和特拉男经常互相打电话……

至少萨博是路飞的哥哥,所以这方面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也要看萨博对索隆的态度,他可能会成为另一种威胁……然后还有克比,以及各种各样的女人,索隆觉得没什么情况,但话又说回来,显然他对很多事一无所知,所以他也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索隆努力回想路飞还特别喜欢和谁打架,这时他注意到大家又都盯着他看,于是他又艰难地进一步解释道:“我是说,我也不是指望马上就有结果,只是……有一天……你们觉得他有可能……?”

他们继续盯着他看,来自东海那几位的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些许杀气。索隆强忍着没有皱起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错过了什么别的事情吗?路飞根本不擅长偷偷摸摸的事,而且一半的时间都和索隆在一起——如果路飞和别人关系亲密,索隆肯定会注意到的……对吧?

即便如此……他还是做好了听到令人难堪的否定回答,或者只是被人默默地同情自己醒悟得太晚的准备。

然而,乌索普慢慢地发出了一种像是被勒住脖子的喘息声,山治把香烟折断了,队伍里的几位年长成员发出了一连串可能是觉得好笑的闷笑声,娜美则抓着自己的头,好像这个问题让她自己都觉得头疼。

“索隆,”她咬着牙说,“他不是一直和你一起睡——”

“还让你亲手喂他——”山治咆哮道。

“一有机会就对你动手动脚——”罗宾若无其事地说。

“还老是站得离你超近——”乌索普补充道。

“还为你的健康和安危操心——”布鲁克笑容满面地说。

“而且连续几个星期都带着你到处跑?”弗兰奇眨了眨眼总结道。

索隆没明白他们的意思。“嗯,对,可他一直都是这样啊。”他茫然地说。

接着是一阵漫长的、充满了“你真的有那么蠢吗”这种意味的沉默。

“……哦。”索隆说。然后又若有所思,甚至有点得意地说,“……哈。”

他那一直嗡嗡作响的脑袋里的某个部分稍微放松了一些。接着他的理智又回来了,他皱起了眉头。“等等,你们不会是为了耍我才这么说的吧?因为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

毕竟,这些人在过去几个星期里也一直对很多事判断失误,所以他不能太掉以轻心。

有那么一小会儿,至少一半在场的人都明显在考虑要不要踢他的脑袋。

然后,布鲁克选择了非暴力方式,清了清嗓子。“我觉得路飞先生是在给你空间。”他委婉地建议道。

索隆还是皱着眉头。“他从来不会这样。为什么现在会呢?”

“不是因为你让他这么做的吗?”罗宾提醒他(她简直无处不在)。“而且因为你很少向路飞提什么要求,我想他是认真对待了你的请求。”

……是啊,他们真的得别再老提路飞的名字了。这让索隆很难集中精力想别的事。

“那只是昨天才发生的事!”索隆试图让自己那因为路飞而过度劳累的大脑理解这个最新的、暂时看来还算积极的想法。“那之前呢?”

乌索普小心翼翼地和索隆保持着距离,以防万一,他露出了一副多半是同情的表情。“你知道的,路飞很凭直觉行事。我觉得他一直都在试着跟着你的暗示走,但你的暗示有点——”

“乱七八糟的?”山治没好气地说。

“超级让人困惑。”弗兰奇同情地表示赞同。

“说实话,他居然没有完全放弃,这真的很了不起。”罗宾若有所思地说。

“尤其是——”布鲁克做了个夸张的(要是他有心脏的话)捂胸口的动作——“在被拒绝了这么多次之后。我们亲爱的船长真的很了不起!”

“等等……我拒绝过他?”

索隆又感受到了那种像是在指责他“你是不是脑子坏了”的沉默。

但是……好吧,当然昨天是有那么回事,但除此之外……索隆迅速地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最近的记忆。如果从那个角度看的话,也许……但肯定不至于……或者那次……或者……

他脸色变得苍白。“哦,该死,我真的拒绝过他吗?!但我不是故意的……那不算数的,对吧?!”

乌索普皱了皱眉,挥了挥手,那意思好像是“嗯,也许算吧?”。山治只是嘟囔了些不太好听的话,不过他说索隆的话听起来都那样。也许索隆应该告诉他在另一个现实里他们都有孩子了,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就不算数。”他又固执地说。

“如果我们都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我不确定我们的任何冒险经历还算不算数了。”弗兰奇小声对罗宾说,罗宾咯咯地笑了起来,布鲁克也“哟吼吼”地表示赞同。

娜美一直在一旁深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显然她没那么觉得好笑。突然,她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抬头望着天空。“路飞!”她半是抽泣地说,“你为什么品味这么差,本来你可以选别人的,比如那个可爱的粉头发的家伙?”

这让索隆的脊梁骨一阵发凉,而且是更糟糕的那种感觉。

“嘿,克比可是个该死的海军!”他抗议道。

“那又怎样?”娜美意味深长地盯着索隆。“显然路飞喜欢挑战。”

“确实!而且有缘无分的恋人总是很受欢迎。”布鲁克鼓励地小声说。

“而且,那个克比是他第一个一起旅行的伙伴,对吧?”弗兰奇指出。

“而我是他的第一个船员,因为克比那个混蛋离开了。”索隆咆哮着,怒视着这些背叛他的伙伴。

“或者还有那个可爱的白星公主!”娜美继续说,完全不理会索隆。“仔细想想,她也是粉头发的。当然,我更喜欢蓝色,但是——”

“她还是个孩子!”索隆愤怒地说。“而且有三十英尺长!那怎么可能行得通!?”

“爱情会找到出路的。”布鲁克梦幻般地说。

“如此天使般的美貌。”山治也梦幻般地小声说。

“她总是哭哭啼啼的。”索隆没好气地厉声说。“路飞不喜欢那种娇弱的人,他需要的是能独当一面的人,这样在战斗中他才能依靠对方支持自己!需要的是能——”

娜美翻了个白眼。“是的,索隆,我们都知道他喜欢的类型。这就是我的意思。”

索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这群人里的大多数都在强忍着笑,拿他寻开心。

“你们这些混蛋很享受这样吗?”他质问道。

山治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坏笑。“你怎么敢这么称呼女士们——”他咆哮着,而就在这时,罗宾表示“没错,非常享受”,弗兰奇说“超级有趣!”,娜美则说“至少你得让我们开心开心,毕竟你让我们受了那么多罪。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索隆被四周充满期待的目光盯着,生平第一次开始有了一种类似表演焦虑的感觉,他短暂地想了想,也许被变成黏液或者果冻实际上才是更好的选择。

然后,山治出乎意料地说:“不,别催他。”,最不可能为他说话的厨师居然为他辩护,这真是太丢人了。就在这个该死的奇怪的早晨,索隆居然对这个厨师产生了一丝感激之情。

“要是他把事情搞得更糟怎么办?”山治那道眉毛挑了挑,继续说道,好吧,显然“辩护”这个词用错了。(那丝几乎要产生的感激之情瞬间消失了)“最近已经够糟糕的了,如果事情变得更糟,最后还得我们来收拾烂摊子。”

“……有道理。”娜美威严地交叉起双臂。“如果不是索隆,而是别人让我们的船长伤心,我们早就把他扔下海了。”

罗宾、乌索普、弗兰奇和布鲁克都严肃地点头表示赞同。

搞什么啊?索隆才刚刚发现自己想和船长谈恋爱,难道就已经要搞砸了吗?

“我没有——如果我——如果我喜——我他妈的为什么要让他伤心?”他结结巴巴地说。

“男人就是这样。”娜美哼了一声。

这句话又换来了众人的点头,但山治倒吸了一口气,像个该死的戏剧女王一样向后踉跄了几步。“娜美小姐,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还是有善良、体贴又优秀的男人的!这些男人永远不会对爱情这珍贵而脆弱的奇迹视而不见——不像某些麻木不仁的蠢货,暗示都爬到他身上睡着了他都看不见——”

索隆皱起了眉头。“嘿,你是在说我吗?”

“唉,在日和小姐试过却没什么效果之后,路飞先生可能就知道那招行不通了。”布鲁克叹了口气。

索隆还因为布鲁克到处传播那件事而记恨他呢,但他也不会指出,实际上路飞那么做的时候还挺有效的。

“路飞已经尽力了。”娜美同情地表示赞同。“所以现在该轮到你了,索隆。”

“好吧,但是——”

突然,乌索普眯起眼睛,看向右舷方向。“呃,只是想告诉大家一声?”他插嘴道。“他们现在正往这边回来呢。”

“什么,已经回来了?”索隆差点噎住,努力不让自己听起来很惊慌。他本来还指望着能多几个小时让自己冷静下来呢。

其他人可从不担心什么自我控制,他们的反应要兴奋得多。

“让我们为了爱——L - O - V - E!”弗兰奇充满热情地用身体拼出了这个单词。

“我来营造点气氛好吗?”布鲁克兴奋地问,一边举起了他的小提琴。

罗宾甜甜地笑了笑。“如果你想把他一把抱进怀里,就别管我们。”她建议道。

直到罗宾提到这件事,索隆才意识到自己其实非常想那么做,但这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使他知道路飞会喜欢这样,他也绝对不可能在任何人面前这么做,尤其是他的船员们。

“等等,我有张那样的照片。”乌索普小声嘟囔着,躲开了索隆的抓取,往后退了几步,快速地翻着他的素描本。

从阳光号的一侧传来了迷你梅利号靠岸的声音。

“快点,索隆,装得酷一点!”娜美指挥道。

“什么?”

“我不知道,展示下肌肉或者做点别的什么!”她不耐烦地命令道,这时罗宾变出一只手来整理索隆的头发。“你得有个计划!”

“是啊,我的计划……”他刚开口,乌索普就惊慌失措地打断了他,“他们来了!”

索隆利落地拔出和道一文字,面无表情地对着狙击手笑了笑,乌索普尖叫了一声,把素描本紧紧地抱在胸前。“——就是首先,销毁证据。”索隆说完。

二十秒后,路飞走上船,看到(乌索普被碎纸片包围着尖叫着)他的船员们在他不在的时候玩得很开心,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复杂。然后,他几乎立刻就恢复了正常,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挥了挥手。不过,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索隆非常清楚这一点,也同样清楚其他人也都非常清楚这一点。

“帮我争取点时间。”当路飞转身去拉乔巴和甚平上甲板时,索隆小声对娜美说。

“下次我去购物的时候,你帮我提所有的包,不许抱怨?”娜美提出了交换条件。

“半天时间。”

“一整天。”

“索隆!乌索普!我们发现了一群超酷的巨型跳贝!”乔巴兴奋地喊道。“它们比迷你梅利号还要大!”

“哦?”山治问道,来了兴趣。“扇贝很好吃的。”

乌索普也把话题转回到了日常的普通话题上。“听起来像是古代里基杜王国的苏丹在他的海上马厩里培育的著名的赛跑扇贝!”他宣称。

乔巴兴高采烈地跑到索隆周围这群松散的人中间,和乌索普一起交流想象中的情景,路飞的注意力也跟了过来。他在原地晃了晃,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走过来。

“好吧,一整天。”索隆绝望地答应了。

娜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优雅地挥了挥手,开始掌控局面。“路~飞!”她喊道,朝他走去。“你饿了吗?山治君,来给路飞做点吃的。”

“好的!娜美小姐!”

“索隆,你想看看我们带回来的扇贝吗?”当弗兰奇慢悠悠地走到栏杆边帮甚平把他们的收获拉上来时,乔巴欢快地问道。

在厨房那边,路飞听到这个问题时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

“索隆现在很忙,乔巴。”罗宾温柔地说。“他有事情要做。”

路飞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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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索隆需要……也打算做点什么。

而他打算做的是……

嗯,首先——他不是在拖延,只是要先处理重要的事——索隆觉得他有必要把情况告诉船上剩下的两名成员。或者更确切地说,在娜美把路飞安全地安置在食物旁边后,她回来让索隆选择是自己把事情说出来,还是由她来传达这个消息,索隆希望自己说至少能比娜美说更能维护一点自己的尊严。

但结果证明这是徒劳的。

乔巴立刻哭了起来。“索——隆——” 他抽泣着,跳起来搂住索隆的脖子,把鼻涕蹭在了索隆的衬衫上,“我太高兴了,你终于意识到了!而且我几年前就准备好了所有与医学相关的资料,这样你们俩就可以安全、负责地进行性行为了,另外我们还得对穿越现实的问题做更多的检查,你一开始就真的应该告诉我这件事的,我真不敢相信你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弄清楚对路飞的感情,因为在和之国的时候所有动物都在谈论你们俩,因为我们都能闻得出来,但你得保证别太快就尝试太多束缚类的玩法,因为你们俩在这方面都是新手,而且别忘了我们其他人啊,因为我们都爱你和路飞(当然不是那种爱啦)。”

听到 “性行为” 这个词后,索隆的高级思维功能几乎完全停止了运转,他甚至都没试着回应这只小驯鹿的滔滔不绝,只是笨拙地拍了拍乔巴,直到他不再抽鼻子,然后有点受了惊吓地走开了,手里还拿着几张他都不敢仔细看的医学图表。

在某些方面,告诉甚平这件事更糟糕——不仅是因为要向一个年龄是自己两倍多、而且自己也不是很了解的前王下七武海解释自己有点多重现实的问题,还对他们共同的船长有了特殊感情,这有点让人胆怯,而且还因为甚平显然很困惑,不明白索隆为什么现在才提起对船长的感情这部分。

“嗯,是的,我当然已经……” 甚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看了看索隆慌乱的表情,然后很有技巧地重新开口说道:“但是如果你最近有什么,啊,担忧的话?”

在经历了一个早上或多或少被当作白痴责骂的时光后,索隆对甚平的同情感到意外的感激,他斟酌着自己的回答。

他想说的是,听着,好吧,我确实明白了一些事,但这不仅仅是我和路飞之间的事,这关系到路飞的未来,我不能做任何会搞砸这件事的事。所以即使他真的想要这样的感情,他现在有精力去处理吗?不管怎样他都有我,他永远都会有我,但现在不只是我们十个人了——他是他妈的一支海盗舰队的首领。他是那个要成为海贼王的人。海贼王真的会有男朋友吗?不过我们也不一定要成为男朋友。我们可以只是,呃,某种关系。任何关系。只要他想要的。如果他想要的话。但从声誉方面考虑,对吧?有一个忠诚的船员和被公主们迷恋,与有忠诚的公主们并且被一个船员迷恋,这之间可能是有区别的,而且——

……哦,该死,等等,我是不是得和波雅·汉库克打一架啊?

我最好开始为此训练了。

而他实际说出口的是:“呃。” 然后又说:“我在想海贼王有没有时间去处理那种事情?”

甚平看他的眼神,和今天早上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非常相似。“我加入这个船员团队的时间不长,” 这位舵手责备地说,“但即便如此,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什么情况是路飞没时间陪你的。”

“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没时间,” 索隆试图解释,脸又一次红了起来,“而且消息传得很快,他有很多粉丝——”

甚平的责备更明显了。“你觉得路飞会在乎那些吗?”

“当然不会,” 索隆毫不犹豫地说,“但这就是问题所在。有时候我们得为他在乎那些事。”

他知道路飞和阳光号上的任何人都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见鬼,索隆自己也不在乎,甚平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但索隆对自己作为支持路飞和船员的角色很有信心。他对在这个角色之外再承担一个新角色所需的东西就没那么有信心了,尤其是他已经让路飞伤心了。

在战场上犯错,最坏的结果就是你死。但在这件事上犯错,后果可能会严重得多。

“我想我只是不知道什么对路飞才是最好的。” 他有点无奈地说。

“也许,” 甚平温柔地说,“在这种情况下,你真正应该问的人是路飞。”

索隆就怕他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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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和往常一样,一切都归结到了路飞身上。

索隆真正想做的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训练一个星期左右,直到他能理清自己的思绪和感情。但他迫切、强烈地需要确定的是,尽管过去几天发生了那些事,他和路飞至少关系还是好的。

这意味着首先,他得弄清楚路飞的感受。比如他有没有注意到索隆似乎在无意中多次拒绝了他。如果他注意到了,倒不是说他在不在乎,而是他为什么会在乎。

(索隆对于自己到底拒绝了什么还是有点模糊,但他觉得这个可以以后再弄清楚)。

不管怎样,一旦索隆知道路飞是生气了——或者更糟,受到了伤害;或者好一点,愿意原谅他;或者更糟的是,因为他对索隆不是那种感情而感到如释重负……也许索隆就能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这很让人困惑,因为他习惯了了解自己,也觉得自己了解路飞。现在索隆发现自己有很大一部分被忽略了,而且路飞可能也有同样重要的一部分是他没注意到的,他很难不产生怀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日常的直觉,包括内心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说,其实有个很简单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尽快尽力去吻路飞。

不过,不管这个想法有多诱人,至少目前是不会发生的。首先,索隆得弄清楚路飞是不是在生他的气。

他开始试探。

路飞一个人坐在阳光号的船首像上,平时下午会在甲板上四处散开的其他船员都很可疑地找借口在船舱里做事。

“嗨,路飞。” 索隆小心翼翼地说。

路飞立刻转过身来看着他,这是个好的开始,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不太正常的是,索隆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他的嘴已经张开准备说话,却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船长,有点发愣。这是自从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以来,第一次真正近距离地看路飞,而路飞看起来如此不同,这有点让他不知所措。就好像,路飞一直都这么……这么……帅气吗?

他的头发在微风中总是那么好看,他的眼睛也总是那么明亮深邃……当然,他的笑容一直都在,而且最近他的身材看起来很健壮,他的鼻子也一直那么可爱,他身上一直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自由、目标和快乐的气场……但即便如此,索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冲动,要么扑过去,要么敬畏地跪下来。他可没预料到会这样。

路飞没有意识到他的剑士此时暂时无法像一个正常的、没有陷入迷恋的船员那样表现,他好奇地歪了歪头。然后,见索隆没有进一步说话的意思,“索隆!” 路飞喊道,就好像他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索隆了,或者至少现在很高兴见到他。

索隆继续茫然地盯着他,努力想找到合适的词。他很确定自己以前和路飞聊过天——毕竟,这可能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但就在此刻,他不太记得该怎么聊了。

面对他的剑士无法说出连贯的话,路飞鼓励的表情有点黯淡了,索隆也被强行提醒,他们上次真正交谈的时候,索隆让他暂时离自己远一点。即使只是普通朋友的层面,他也不太确定该怎么让路飞再亲近回来。

目前,索隆只是拼命地试图重新开启这段摇摇欲坠的对话。

“你想……”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们在船上平时都做些什么呢!?路飞可能会对做什么感兴趣呢?“……吃点……东西吗?和我一起?”

路飞眨了眨眼睛看着索隆,他正在嚼的三明治还半露在嘴边。然后他咽了下去,点了点头。

“好啊。”

他们去了厨房。索隆敏锐地意识到路飞没有撞他、没有挂在他身上,也没有以任何方式把他当作自己的私有物。事实上,路飞现在的表现很像是一个深情但被拒绝的人,小心翼翼地不凑到他下属面前,因为他的下属愚蠢地、非常愚蠢地让他不要这样做。

十二个小时前,这会让索隆松一口气,这意味着事情可以回到索隆十二个小时前认为的正常且更好的状态。而现在,这让索隆有点想拿什么东西捅自己一下。

“路飞,该死的,你怎么又回来了——” 山治刚开口,然后看到索隆也在,就没说下去了。

“我们想吃东西!” 路飞兴高采烈地告诉山治。

“对。” 索隆木然地说,然后越过路飞的头顶,用口型说 “帮帮我”。

各种情绪在厨师的脸上快速闪过,但直到路飞吃第三碗猪排饭时,山治才有机会抓住索隆的衣领,把他拽到厨房的一个角落里。

“你到底在搞什么?” 他凶狠地低声说道。

“我不知道!” 索隆也低声回吼,“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别像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一样坐在那儿!你为什么不喂他吃东西?”

索隆吓得脸色煞白,真心感到惊恐。“我怎么能那么做?!”

“你以前一直都那么做的!”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感觉很奇怪!”

山治闭上眼睛片刻,然后强忍着怒气,平静地说:“不,绿藻头,现在这么做才合理。以前才是怪得要命……尤其是我们还得装作没看到你们俩都快亲上了的样子。”

趁着索隆被山治描述的画面弄得心烦意乱、惊恐不已的时候,山治把两盘堆满扇贝玉米饼的盘子塞到索隆手里,又把他推回到桌子旁。索隆依旧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机械地递着食物,直到喂了几口之后,路飞从他身边伸手自己拿过了快空了的盘子;倒不是态度冷淡,只是像他平时饿了又不想等的时候,对任何人都会做的那样。

索隆和山治交换了一下眼神,厨师脸上的神情第一次和索隆内心的焦虑一样明显。

山治又把索隆拽回到角落里。

“该死的,跟他说话啊!我知道你的脑子大部分时候都像片沼泽,他的脑子像块石头,但这从来没阻止过你们俩交流啊!”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 索隆绝望地说,这也不完全是实话,因为他能想到很多不该说但又想说的话。

“现在不是尝试思考的时候!” 山治厉声说道,“张开嘴,直接告诉他!”

“告诉我什么?” 路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旁边,两人都心虚地跳了起来。

“这个绿藻头脑子糊——” 山治话没说完,鬼彻的剑鞘狠狠地顶在了他的肋骨上,他疼得喘不过气,弯下了腰。

“——饿了。” 索隆疯狂地临时编了个理由,“所以我们该……哎呀。” 山治用手肘狠狠地顶了他一下,他咳嗽起来。

不幸的是,路飞其实并不傻,他的目光在索隆和山治之间来回扫视,然后眯起了眼睛。

“你们在瞒着我什么事吗?”

索隆和山治同时咽了口唾沫。糟了,我们得找个会说谎的人来,索隆心里想着,出了一身冷汗。

他张开嘴,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乌索普就像听到了绝望的祈祷赶来的撒谎之神(或者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是罗宾偷听的本事起了作用),猛地冲进了厨房,很明显是被从外面用力推进来的,他一个踉跄,撞到了椅子背上。

“哦,真是太巧了。” 他机械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们俩会在这儿。我的朋友们,我能加入你们吗?虽然你们显然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路飞把审视的目光从索隆转向山治,又转向乌索普,再转回到索隆身上,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然后他不再追究,轻轻快速地拉了拉索隆的衣袖,回到了桌子旁。“来吧。” 他说着,在乌索普旁边坐下,“我们吃饭吧。”

索隆心想,陷入爱情并且意识到这一点,真他妈的糟糕。

--/

到了晚上,以及接下来的一整天,路飞还是那个路飞,可这平时不算什么问题的事,现在却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索隆醒着,而且处于正常的现实世界中,但他感觉自己好像又不在;就好像他所知道的一切都突然偏移了一步。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向前迈进了一步。现在,突然之间,一切都显得那么近。就好像索隆以前从未真正意识到路飞离他是如此之近。

路飞从他身边走过——是路飞从他身边走过的次数变多了,还是因为阳光号本来就没那么大呢?——索隆的神经微微刺痛,几乎就像有危险临近时的感觉,但又不完全一样。

路飞看着他——是路飞看他的次数变多了吗?还是变少了?或者路飞其实根本没在看他,但这都不重要了,因为到现在索隆已经快变成跟踪狂一样关注着路飞的一举一动了?——整个世界都缩小到了路飞的脸上。

而当路飞对他微笑时……至少路飞还会对他微笑,而且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是现在,这微笑突然让索隆感觉自己好像被剖开了一样。

或者说,其实也不是,他以前确实有过身体被剖开的经历,但那种感觉远没有现在这么让人不安。

而且那时候,疼痛很快就过去了。说实话,除了那钻心的疼痛、失败的屈辱,以及迫切地想知道路飞是否还信任他、需要他之外,他对那次经历已经没什么深刻的印象了——

哦。

好吧,该死。

所以,索隆不得不承认,其他船员说得也许有道理。一旦他开始留意,这些线索就他妈太明显了,与其说是小小的暗示,不如说是巨大的霓虹灯招牌。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就像海洋里的鱼不一定会意识到,尽管它被水包围着,但其他生物可能生活在空气中。这么多年来,索隆早已习惯了路飞的存在,自然而然地,他从未想过要仔细审视一下,自己对路飞的感情,这么说吧,是否完全正常。

不过,为自己辩护一下,阳光号上的每个人都爱路飞,这是显而易见的。索隆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调查,去界定那种爱的细微差别;他只是下意识地认为,每个人都时刻敏锐地关注着路飞的动向,并且以路飞每天微笑的次数来评判这一天——

好吧,是的。所以现在他突然觉得,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把路飞当作每时每刻的参照标准。也许他们会以月亮、潮汐或者时钟之类的东西作为参照。

而且,是的,既然他开始意识到,这些年来,至少是最近,在他和路飞的关系上,他可能忽略了一些事情,索隆也能隐约看出,路飞对他的态度可能也有一些特别之处。比如,索隆一直以为路飞走进一个房间时总会先看向他,现在他意识到这不是他的臆想,而是事实。嗯,这是不是意味着路飞对他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普通海盗伙伴之间情感的范畴呢?

但话又说回来,也不一定。

尽管其他船员都那么说,但除了他自己的感情之外,其他的一切在他看来仍然很不确定,甚至可能有点一厢情愿。由于最近他发现自己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索隆也无法自信地做出判断。

当弗兰奇和布鲁克来关心他时(“没给你压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都支持你们这对好基友的爱情”),索隆试着解释自己的想法,这个半机器人只是给了他一段让人似懂非懂的鼓励,里面充斥着许多神秘又有点吓人的词句,比如 “青春之泉”“藤蔓上的露珠”“抓住牛角直面挑战” 之类的。索隆甚至都不想去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尤其是在布鲁克开始加入一些诸如 “采摘” 和 “花蜜” 之类的、有点恐怖的鼓励之词之后。

“爱情有很多种,我的朋友。” 弗兰奇总结道,他难得地严肃,在整个谈话过程中几乎都没摆什么造型,“然后还有超级爱情!”

“那我们这种算哪一种呢?” 索隆有点无力地问道,庆幸谈话快结束了,但还是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去追求 “采摘花蜜” 之类的事。

弗兰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显然被自己的口才感动了,尽管索隆还是不太明白他大部分话的意思。然后这个半机器人夸张地张开双臂。

“所有这些都是!”

(后来,索隆问罗宾,罗宾笑了,但不是那种嘲笑。“我觉得他是说,现在你不是想得太少,而是想得太多了。” 她解释道,是的,这似乎成了其他船员逼着他进行的那些秘密谈话的一个共同主题。

索隆本想抱怨,如果大家能先统一一下意见,明确告诉他到底应不应该动脑子思考,那会对他很有帮助……但就在这时,路飞从他身边走过,他的思绪完全断了。)

其他船员还有个新习惯,时不时地会意味深长地盯着索隆,然后用眼神示意路飞,好像在说 “现在是你的机会!”,接着咳嗽几声,编出一些难以置信的借口离开。到目前为止,每个船员都至少有两次以 “去厨房帮山治的忙” 为借口离开,有一次乌索普和乔巴甚至在山治还和索隆、路飞在同一个房间的时候,就以 “去帮忙做饭” 为由离开了。

这一切都让索隆只能和路飞进行生硬的对话,直到他不可避免地惊慌失措,又一次提议吃东西……尽管这也成了他的小折磨,因为他内心有一种强烈得惊人的欲望,想要捧起路飞的脸颊,把他的脸转向自己,温柔地喂他吃东西,宠爱他,而这种想法又让他脑海中那还没被路飞完全占据的、残存的理智感到有些恐惧。

更糟糕的是,据其他人说,就在几天前,索隆实际上还经常做这些事,好像这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现在,哪怕只是想到自己的手指离路飞的嘴那么近,他的手都会颤抖。

但即使以前那样做没问题。即使在用餐时,路飞有时还会习惯性地转向他,然后又停下来,猛地转过头去。即使索隆还是会因为习惯把好吃的留一半给路飞,而总是忘记清理自己的盘子。即使装作他们习惯像两个独立的个体那样吃饭,让一切变得更加尴尬,而不是缓解这种尴尬……现在做这些事,对索隆来说意义已经和过去不同了。所以他不能这么做,除非路飞知道这其中的不同,并且也希望这样。

而且路飞仍然有可能不希望这样。或者,即使他们都有这种想法,也许他们也不应该再进一步。

所以也许他们不再那样做是件好事。虽然感觉并不好,但索隆的生活中也有很多感觉不好的事情,最后却让他变得更强大了。虽然每次路飞差一点碰到索隆,或者索隆差一点碰到路飞时,索隆都感觉像被剑刺中了心口,但这并不意味着从长远来看,这不是一件好事。被剑刺中能让人学到东西。

只是这件事——与路飞保持距离,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并肩作战——并没有让索隆感觉自己变得更强大。相反,他感觉自己每过一个小时就会变得更虚弱。

索隆需要一个局外人的观点,但问题是,那些被打败的敌人、草帽一伙的对手,或者那些与路飞的过去有着莫名联系的人,似乎都不太可能愿意倾听他的烦恼,也不太可能就他和路飞潜在的爱情生活给出合理的建议。排除了这三类人之后,索隆能想到的、这些年来相处时间足够长、可以进行一次真正的私人谈话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罗本来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也不行,因为不管罗有多理智,他也有自己的船员,如果他们发现了索隆的事情,索隆无法想象那只毛茸茸的熊和两个戴着海洋动物帽子的家伙兴奋地跳来跳去、做着亲吻的表情的画面。

至于那个幽灵女孩,或者老天保佑,还有米霍克,他们俩都爱八卦,而且现在索隆从一个新的角度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时,才意识到在他两年的训练期间,他们俩都曾就路飞的事情给出过一些很明显的暗示……

不,即使是为了路飞,有些屈辱索隆也是无法忍受的。

好吧,除非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也许他们当初真的应该绑架薇薇。她头脑聪明,善解人意,而且每当娜美失去耐心、开始瞪着索隆的时候,她还可以帮索隆解围。不过,即使是薇薇,给出的建议可能也和娜美差不多,娜美总是坚持让索隆去和路飞谈谈,用她那种既同情又无奈的语气,好像这是件很简单的事,尽管到目前为止,和路飞交流一直是索隆觉得最容易、最自然的事情。

他真的很想这么做,也尝试过。但每次他刚说出 “嘿,路飞——”,脑子就一片空白,身体也变得燥热起来。

如果索隆能用剑攻击路飞的话,事情可能会简单得多。

索隆想成为值得路飞信赖的人,他想保护路飞,让他的船长变得更强大,他想成为路飞最信任、最依赖、最看重的人——但现在,他又想再尝试一下让路飞靠在他身上睡觉的感觉,不过这次他们俩都要更亲密一些,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种想法会让一切变得如此复杂。

更不用说,索隆一直都知道他愿意为自己的船长做任何事,但现在他也知道自己还想把船长像摊开薄饼一样,然后在他身边亲昵地依偎着,这会不会让他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变得廉价呢?如果路飞发现索隆会毫不犹豫地跟随他赴汤蹈火,不只是出于信念、忠诚和奉献,还因为(不过索隆要为自己辩解一下,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他明显急切地注意到路飞说话时那柔软的嘴唇有多么诱人,路飞会不会失望呢?这会不会降低路飞对索隆的评价呢?或者降低路飞在别人眼中的地位呢?那肯定是不值得的。

索隆需要想清楚。

而实际发生的事情是,甲板上方传来一声巨响,乔巴大喊:“有海盗!” 然后又认真地纠正道:“是其他海盗!”

坦白说,这真他妈让人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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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那些海盗蠢到认不出路飞的草帽海贼团旗帜,和海盗战斗也是件好事,索隆心想。这不仅简单直接,是个发泄他心中沮丧情绪的好方法,而且还让索隆有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可以多次喊出路飞的名字。路飞也喊了他的名字,就在喊他名字的时候,路飞绊了一下。

这只是一场小菜一碟的小冲突,根本不应该出什么问题,更不应该出现路飞掉进海里的情况,毕竟海面如此平静,战斗也基本结束了。所以当路飞从栏杆上摔下去的时候,他看起来更多的是惊讶,甚至在掉进水里之前都因为太震惊而没能及时伸长身体(使用橡胶能力)。

索隆犹豫了一瞬间,但不知为何,其他人,甚至包括甚平,都突然看向别的地方,好像天空变得无比迷人一样。

索隆咒骂了一声,扔下手中的剑,跳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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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飞无力地用双臂搂住索隆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口喘着气。索隆努力不去在意这些,他用一只手臂紧紧地抱住路飞,另一只手划水,穿过几艘船的残骸。

唯一的问题是,划水的动作和水流把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等他们游到阳光号船身旁边的时候,索隆意识到,残留的肾上腺素,再加上怀中抱着湿漉漉、热乎乎又软绵绵的路飞,这一切让他短时间内根本没法从水里出去,尤其是他的衣服现在紧紧地贴在身上,把身体的轮廓都显露了出来。

当地海盗团伙那些被打得服服帖帖的残余成员已经疯狂地划船逃走了。索隆在阳光号的吃水线处犹豫了一下,一只手抓着绳梯,试图想出一个办法,既能把路飞扔回甲板,又不会显得很奇怪。

幸运的是,路飞被海水呛得晕晕乎乎的,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他甚至都没看索隆,只是沉重地靠在索隆的肩膀上。不过现在,路飞费力地抬起头,把额头靠在索隆的额头上,透过睫毛看着他。而在离海面这么近的地方,水一点都不够冷,根本无法抑制索隆对眼前这一幕的反应。他在水下尽可能地和路飞保持距离。

“谢谢你,索隆。” 路飞含糊地说道。

索隆感觉自己不自觉地收紧了环绕在路飞腰间的手。

“随时为你效劳,船长。” 他勉强说道,路飞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不像往常索隆这么说的时候那样开心。

该死,他忘了路飞仍然认为索隆说的 “船长” 是那个统治着大家、不能有其他特殊关系的船长,而不是那个让索隆每秒钟都产生一些不纯洁想法的船长。

“路飞,” 索隆赶紧纠正道,“随时为你效劳,路飞。”

路飞叹了口气,头更沉重地靠在索隆身上。

“索隆。” 他说道。

“嗯。” 索隆声音有点沙哑地应道。

他们的距离只有几英寸,彼此对视着。

索隆努力不去想他们的嘴唇现在离得有多近,反而注意到路飞的头发里缠了一些海带。索隆空着的那只手正抓着绳梯,但他内心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凑过去用牙齿把海带扯下来,这种冲动让他有点不安。也许他试试的话,路飞不会注意到。

索隆环绕在路飞腰间的手指又动了动。

他们继续对视着。

“索隆。” 路飞又说了一遍。

“嗯。” 索隆又应了一声。

他们这样下去什么结果也不会有,但又好像在某种程度上有了一些进展——

这时,一颗炮弹呼啸着从他们头顶飞过,被弗兰奇的防御装置打飞了。

“又有海盗!” 乌索普大喊道。

索隆他妈的讨厌海盗。

路飞又叹了口气。索隆咬着牙,像扛着一条湿毛巾一样把路飞扛在肩上,开始顺着绳梯往上爬。

已经过了两天,但感觉像过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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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芽 | 2025-7-4 10:38:0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总结:
索隆继续探索自己的情感,大概是这样。

注释:
非常非常感谢大家的评论!我每次都这么说,但它们真的是我生活中的一抹亮色,也让我能把书写得更好。好多人担心索隆尝试动脑子思考的后果,这……很现实,也让我忍不住发笑。
这一章里角色们有点不受控制了,结果我可能最喜欢的一段对话被推到了下一章,但别担心,我们或多或少仍在按计划走向结局!

章节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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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后,娜美在水族馆房间找到了索隆,他正郁闷地盯着鱼看。

“玩得开心吗?” 她欢快地问道,尽管她显然知道答案。

“不开心。” 他简短地回答。

莫名其妙的是,她那意味深长的坏笑变成了真心的笑容。“说真的,索隆,你这样太可爱了。” 她轻声说道,一屁股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我哪样了?” 他烦躁地问道,因为这几天真的很煎熬,而且他刚刚一边要击退一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海盗,一边还得掩饰自己的生理反应。

“躲着你爱的人。” 她甜甜地说。

就是在这种时候,索隆意识到他需要更多会被他威慑住的伙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幸灾乐祸。” 他嘟囔道。

“嗯……你是他的人,但你也是我们的伙伴,你知道的。” 她轻描淡写地说,倾身向前戳了戳他的额头,“所以我们希望你们俩都能幸福。”

对此他没什么好说的,而她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默认了她的说法。

“——下一个岛还有多远?”

“他和甚平、乌索普在一起。”

“还有多远。”

“后天就能到了,我一直都在跟你说。想知道路飞和甚平、乌索普在做什么吗?”

他知道路飞在做什么,这也是他躲在这里的原因。

“在洗澡。没和你一起。”

索隆打了个哆嗦。他最不想做的就是想象路飞赤裸的身体满是泡沫,那种泡在水里时特有的温顺模样,还有当索隆擦洗他肩胛骨下方那个地方时,他会往索隆的手上蹭,以前索隆一直隐约觉得这就像宠物被挠痒痒时的反应,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你在想些下流的事吗?” 娜美又露出了坏笑,不过她的语气里仍带着出人意料的同情。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觉得这样很可爱,要是山治表现出一半这样的情绪,可能早就被揍倒在地了。

“要是山治那家伙为了某个人这么痛苦,我也会觉得很可爱。” 她像是猜到了索隆心里在想什么,又一次敏锐地回应了他未说出口的想法。

索隆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不满的表情。

“哦,拜托。” 娜美狡黠地说,故意无视他并没有不满,“别忘了,我忍受这一切的时间比谁都长。更别提从东海到新世界,我还得应付一大堆拐弯抹角打听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的询问。你知道吗,王室有一整套根据关系隐秘程度来安排座位的礼仪?” 她的笑容变得有点坏,“薇薇把你安排在了那种官方说法是没有,但实际上有点意思的座位上。”

索隆显然不知道这件事,对此他心情复杂,尤其是他很确定在鱼人岛宫殿的宴会上,他也坐在同样的位置。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酸溜溜地说,结果脑袋被她责备地拍了一下。

“笨蛋,我不是那个意思。” 娜美叹了口气,“索隆,听着,我知道我之前有点威胁你的意思——顺便说一下,那威胁依然有效——我也想威胁路飞,但那肯定没用,所以在这方面你只能靠自己了,不好意思——但你们俩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们都太分心了,会伤到自己的,或者更糟,伤到我们中的某个人。”

索隆绷紧了身体。“那绝不会——”

“索隆。” 娜美打断了他,语气变得强硬,“路飞今天掉进海里,是因为他没专注于自己在做的事,而是在看你有没有在看他战斗。而你花在看他身上的时间比看对手的时间还多,这就意味着山治有一半时间都得时刻准备着,要是你露出破绽,他就得掩护你……而这一切就意味着我们保护真正需要保护的人,比如我的资源变少了。明白了吗?”

他明白了,既恼火又对自己生气地皱起了眉头。“那些家伙都不值得我全神贯注。” 他咕哝道。

“是的,这次是这样。” 娜美给了他一个 “别废话” 的眼神,“通常我不介意你们俩在对方面前表现自己,因为你们斗志昂扬的时候能帮我解决不少麻烦,但照这个情况下去,下次遇到真正的麻烦,你们俩都会变得毫无用处——而这,又会给我们其他人带来危险。”

“我正在处理。” 索隆固执地说,“我只是需要——”

“时间?” 娜美怀疑地接话道,“罗罗诺亚·索隆,那个能在比我早上整理头发还短的时间里占领龙宫城一半区域的人?那个能在瞬间从沉睡进入战斗状态的罗罗诺亚·索隆?那个在我们到达可可亚西村时就已经很了解我,甚至敢拿被淹死打赌我会救他的人,而你对路飞的了解又是对我的两倍,你也知道路飞在等你。”

“我可不知道。”

“不,你知道。”

“好吧,但他有一半时间都像个白痴。”

索隆既承认又不承认地说道,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听起来有点绝望,“你知道他总是莽撞行事。”

“你也一样,索隆。” 娜美直白地提醒他。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不是问题,而是一种差异,很难说清楚,但关键在于为什么跳以及什么时候跳。当然,一直以来,索隆行动的原因都是为了路飞,只要是路飞、路飞的梦想或者他的船员面临危险,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行动。冲向路飞是敌人会做的事,这会让人有一种站在错误一方的不安感。而且,不管是谁尝试这么做,都会失败,索隆真的不想失败。

但他感觉娜美不会完全理解这种微妙的解释,所以他双臂交叉,只说道:“我只是说他不会深思熟虑……所以就算他真的想要……我是说,我们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相信他的判断呢?”

娜美翻了个白眼,更舒服地在他旁边坐好,踢掉凉鞋,把脚蜷在身下。“就像你一直以来信任他那样,笨蛋。而且,如果这能让你感觉好点的话,船上至少有三个人不傻,而且我们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不过说实话,甚平大多时候都很困惑,因为我猜他在见到你们之前就以为你们俩已经是一对了?好像是艾斯跟他说过什么。”

这想法还挺不错的,尽管这也带着那种习惯性的愧疚,因为在路飞和艾斯需要他的时候,他没能陪在他们身边。索隆漫不经心地想着,如果萨博或者香克斯觉得他和路飞在一起不合适,路飞会在意吗……

娜美端详着他。“你还在担心山治说的话吗?” 她疑惑地问道,“你知道他在感情方面可能比你还差劲。而且你还没把事情搞得太糟——至少现在还没有。”

“我才不会在乎那个卷眉毛怎么想。” 索隆下意识地嘲笑道。

这是真的,因为那个厨师的脑子显然大部分都被浪漫的念头填满了(不过这本身也让人有点担心,因为索隆不想因为开始对那个满脑子爱情的厨师总是唠叨的那些多愁善感的事情感兴趣,而变成他那样)。不过,当山治停止想那些,专心战斗的时候,他还是个不错的伙伴,索隆信任他的直觉;而且不管怎么说,山治对这种事情的痴迷程度比索隆高多了。所以索隆不能完全无视他的意见,因为路飞的直觉并不总是完美的,而索隆也可能会失去控制。

这很重要,因为盲目地陷入某种状况,然后凭直觉去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一回事,但在这种情况下,这更像是走进一个满是镜子的房间,而镜子里映照出的全是错误答案。索隆无法确切知道其他无数个版本的自己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做过什么或没做过什么,但他知道事情往往没有好结果。而且因为那些索隆大多就是他自己,他们的直觉也大多相同——而听从那些大致相似的直觉,他们几乎都把事情搞得一团糟,每个路飞也因此遭了殃。

所以,如果厨师的直觉告诉他,索隆可能会把事情搞砸,这很可能只是平常的胡言乱语,但也有可能是真的。

娜美用一只脚轻轻碰了碰他。“得了吧,” 她催促道,“你真的要告诉我,你去过那么多其他的现实世界,却从来没去过一个你俩在一起的世界吗?”

索隆猛地回过神来。“那些孩子都是金发!” 他辩解道,语气有些激动,“没有证据表明我和他们有关系!”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个策略性的错误,只见娜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了开来。“我是说你和路飞,” 她强忍着笑解释道,“不过要是我以后还需要什么能要挟你的材料,我会记住你说的话。”

“我不在乎,你告诉所有人好了,大家一起痛苦。” 索隆咕哝着,双臂抱得更紧了。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和那个该死的厨师讨论他想象中的孩子,也能让他暂时转移一下注意力,算是一种解脱。

然而,娜美这次一反常态,没有继续打趣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我觉得……你们俩都会是好父母?显然,不是一起做父母啦,但是……如果我们说的是无数种可能的现实,我能想象得到。”

索隆又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曾见过那样的场景,在那个画面里,搅拌用的勺子太多了,而训练用的剑却太少了。至少房子外面最好有个该死的训练场地,不然索隆真不知道他的另一个自己是怎么想的。

娜美突然陷入了沉思,她摆弄着靠垫的布料。然后,她犹豫着说道:“顺便说一句,我觉得那些其他的现实世界?我可能也去过一些。”

“你说什么?” 共同养育孩子的噩梦瞬间被抛到了脑后,索隆盯着她。只要不危及船只的安全,她有权保留任何她想保守的秘密,但是……

娜美迅速地瞥了他一眼,甚至带着点害羞。“罗宾和乌索普也去过。就在我们离开那个传送门岛屿之后。当时我以为我经历的那些只是很逼真的梦,但听了你对那些经历的描述之后……”

索隆继续盯着她。(感觉这几天他不是在盯着别人,就是在被别人盯着。他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他可以在某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打个盹,然后一直被人遗忘,直到有人被他绊倒。)“所有穿过那个传送门的人都有过这种经历吗?”

“嗯,” 娜美做了个鬼脸,“和你的情况不一样。乔巴也不太确定——也许对动物来说情况不一样?我也就经历过几次……这还算好,因为第二天我感觉就像宿醉了一样……但我就把那些经历当作普通的怪梦,和乔巴还有罗宾一起依偎着睡了几个晚上,然后就没再想过了。”

现在索隆目瞪口呆。“他们不再经历了?我还以为只有——”

“路飞能让它停止?” 坦白完之后,娜美又恢复了打趣的神情,“你的霸气比我们都强,而且你在另一个世界待的时间最长,所以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情况似乎要严重得多,但是……你甚至都没想过找其他人帮忙试试,对吧?而且你也不会像让路飞那样,让我们强行解决这个问题。再说一次,索隆,这就是我们想说的——”

“你看到了什么?” 他脱口而出,“在那些其他的现实世界里?”

“嗯?哦……” 她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大部分时候?那些世界……很美好。”

索隆猛地坐直了身子,动作太突然,差点把娜美从沙发上颠下去。

“美好?” 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不是荒凉的战场?死亡?毁灭?”

娜美看着他,笑容渐渐消失。“索隆,你果然是这样。你肯定会看到那样的现实世界,不是吗?”

她说话的语气好像这只是某种让人质疑的生活方式选择,但索隆觉得自己并没有特意去寻找什么。当然,他也不想看到那些路飞或船员讨厌他、对他失望,或者他们根本就从未相遇的世界。

“我又不是喜欢看到那些!” 他抗议道。事实上,他非常讨厌那些场景,这反而让他对自己在这里所拥有的一切更加珍惜,尽管现在他应该试着把其中的一部分变成另一种样子。

“但这就是你一直在想的事情,不是吗?” 娜美反驳道,“可能会出什么问题,以及如何保护我们?这是你比较好的性格特点之一……但对于路飞,你得停止担心自己可能会伤害到他,要相信他知道自己能承受什么。”

“我确实相信他。” 他坚持道,(路飞从来都不是问题所在。)“我只是——”

“怕得要命?” 看到他一脸不悦的表情,她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毛,“如果你想知道你一直陷入的那种恐慌状态是怎么回事的话。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是第一次,所以也许这就是你处理得这么糟糕的原因,但说真的,索隆,你得像我们其他人感到害怕时那样,硬着头皮面对,因为我们需要我们那个状态良好的船长和剑士回来。”

害怕?这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吗?

索隆又靠回到沙发上,重新交叉起双臂,有点恼火,因为他现在可能得同时应对两种基本上全新的情绪。

“如果我害怕爱情,那陷入爱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抱怨道,因为一开始他变得无法和路飞正常交流,现在又出现了这种情况。

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娜美第一次点了点头,好像他说了什么很有道理的话。“说得太对了!爱情本身是美好的,但看到你这么优柔寡断,大家都觉得很奇怪,显然我们希望你能克服这一点。所以,索隆,想办法解决吧。” 她建议道,从沙发上站起来,穿上凉鞋,“我们都指望着你呢。还有,下次你打盹的时候……尽量想些美好的事情,我猜?也许你能找到一些孩子,和那个你可能想和他一起养育孩子的人。”

--/

娜美走后,索隆思考着她所说的话。

不是关于孩子的事,而是其他的那些话。

恐惧。

索隆知道别人害怕时是什么样子,也知道恐惧会让人变得畏缩不前,所以他现在的情况可能就是这样。

他也见过恐惧是如何让人逃避事情的——嗯……他现在也不是在躲着路飞……不完全是。只是……没有主动去找他。他们仍然在交谈——或者至少是在相互大致的方向上说着话——索隆仍然痛苦地留意着路飞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留意着光线是如何照进他的眼睛,留意着他什么时候不看索隆,以及什么时候看。但出于某些原因,索隆还是选择把一半的时间花在路飞无法跟着他的水上训练上——而当他看到路飞在栏杆边徘徊着观望时,他就会潜入水中。

照这样下去,除非情况很快有所改变,否则索隆不确定自己是会先被对船长的思念淹没,还是先被尴尬淹没,又或者是先被真正的大海淹没。

显然,他本可以直接问的。就走过去说:“嘿,路飞,过去几年我们一直挺忙的,我想我错过了一些事情,但现在我仔细想想,我很确定我希望在大多数早晨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比如说,舔舔你的指尖?也许再轻轻咬一下。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路飞毕竟就是路飞,直接的方法通常效果最好。但索隆还是无法摆脱那种模糊的感觉,觉得事情不该这么容易。就好像他应该为此付出更多努力才行。

路飞和船员们是索隆生命中唯一被无条件给予的东西,不是作为对他的决心、力量或痛苦的交换,而仅仅是被给予的东西,没有任何原因,只是因为路飞的一时兴起。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如此,索隆对此从未有过嫉妒之情,但现在要去找路飞,说这些还不够,他还想要除此之外的东西,想要比他所得到过的最好的东西还要更多的东西……

……一种不需要流血、牺牲,也不需要索隆所熟悉的任何常规交换方式就能得到的东西……一种看起来不像是在支持路飞,而更像是在索取支持的东西……一种事实上可能会破坏船长和剑士之间现有的完美平衡的东西……

他该如何为这种想法辩解呢?

路飞几乎给了索隆他想要的一切,而索隆也会把自己的一切都给路飞,这个决定一直都像呼吸一样简单;有时候甚至比呼吸还容易,这取决于在战斗中索隆在某个特定时刻断了几根肋骨。但这件事,即使基础早已奠定,也不能草率对待。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会那么容易,对吧?所以索隆必须把它做好。

这是一场没有明确对手的战斗,但却是一场他必须坚决打赢的战斗,要让胜利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因为路飞随时都可以把他踢出船员队伍,这是船长的特权——但路飞说得对,那只是海盗的行事方式。然而,这件事……这件事不是,这让它与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同。

所以这一切……可能是因为恐惧吗?

索隆早就放弃了与这份爱意作斗争的想法——到了现在,对这份爱意的认知已经在他身体里根深蒂固,就好像要把他身体里的大部分器官都挖出来一样——但他也承认,恐惧这一部分并没有带来任何好处。他需要分析这种恐惧,战胜它,然后赶紧能够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进行有条理的对话。

(或者说尽可能有条理——毕竟这是路飞。)

他去找专家询问。

“乌索普,你经常会感到害怕,对吧?” 索隆问道。

乌索普坐在甲板上,摆弄着娜美的天候棒,而她那可能已经不再邪恶的宠物云朵在他肩头探着头。乌索普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嗯,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由虚无主义的恐慌、对死亡强烈而持久的认知,以及一点点潜在的存在主义恐惧混合而成的复杂情绪,不过,是的。” 他审慎地说道。

索隆在他旁边坐下。“那是什么感觉?”

乌索普用一种测试的方式晃动了一下天候棒。“我刚刚已经告诉你了。”

“好吧,但那些话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索隆解释道,尽量不让自己听起来忘恩负义,“我在试着弄清楚恐惧是什么感觉。”

多种复杂的情绪迅速掠过乌索普那总是表情丰富的脸。“好吧,我从很多方面都讨厌你刚才说的话,以至于我都不知道最讨厌哪一点了,” 他叹了口气,把一个扳手递给索隆拿着,自己拿起一把螺丝刀,“你是在害怕什么东西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 索隆有点不耐烦地说,“娜美说我害怕和路飞谈……你懂的……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对的。”

“如果你直接和——好吧,对,对。” 看到索隆皱起眉头,乌索普连忙举起一只安抚的手,“慢慢来也可以。我的意思是,是慢了点,但也完全没问题!”

“哇,这真的是那个切碎普罗米修斯的人吗?” 云朵怀疑地问道,“船上还有其他真正有胆量的绿头发家伙吗?”

“你想让我给你展示一下我是怎么切碎它的吗?” 索隆危险地问道,因为他可能会忍受船员们一定程度的调侃,但不会容忍一个随意出现的天气造物的调侃。

云朵尖叫了一声,颤抖着往后缩。“娜美会生气的。” 它哀号道。

“瞧,这就是一个关于你最基本的恐惧形成的绝佳实际演示,” 乌索普鼓掌说道,“好了,索隆,当路飞在附近的时候,你感觉像宙斯现在这样吗?”

“如果我有一天感觉像那个棉花团现在这样,你直接把我埋到海里算了——嘿!” 一道小小的电流从扳手上传导过来,索隆甩了甩手指。

“活该!” 云朵气愤地说,边缘处看起来阴云密布,“我要让你知道,主人——大家都经常说我很可爱。”

“宙斯,你知道如果电到索隆,娜美会不高兴的,” 乌索普耐心地说,“索隆,真正的剑士不会和云朵战斗。”

“它怎么还在外面?如果你需要帮忙把它塞回那个……” 索隆慷慨地提议道,朝那根天候棒点了点头。

“我今天在进行自我保养,” 云朵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我不偶尔到外面吸收点水分,我就会脱水的。”

索隆其实并不觉得宙斯缩成一缕细丝有什么不好,但尽管索隆对这朵云的最后清晰记忆是它既讨厌又站在他们战斗的对立面,娜美已经保证现在情况不同了。当宙斯飘到乌索普身后,在相对安全的位置伸出舌头时,索隆努力提醒自己这一点。

“好吧,我们试试这样,” 乌索普若有所思地说,拿回扳手,把螺丝刀递给索隆,“你知道那种当你担心在战斗中会被打得很惨时的感觉吗?不,当然你不知道,” 还没等索隆回答,这个狙击手就纠正了自己,“好吧,你知道当你在战斗中真的被打得很惨时的感觉吗?”

索隆想了想。“恼火?”

“那如果你看到我们中的一个人被打得很惨呢?”

“我想会担心吧。但也不会太担心,因为我知道我们船员中的任何人都能照顾好自己。”

“不,永远别这么想我,” 乌索普下意识地纠正道,“要一直想着他快死了,我应该去救他。”

“所以担心别人受伤就算是恐惧吗?” 索隆能理解这也许可以应用到他和路飞的情况上,不过这还是不能真正解释为什么他在船长身边时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而他知道这让路飞感觉很不好。

“你能不能别再把这个词说得好像它是个外来概念一样?” 云朵抱怨道。

“我们可以把你扔进海里,那里有水分。” 索隆好心地反驳道。

乌索普双手合十。“大家别跑题,恐惧,对吧?”

索隆摇了摇头。这场对话似乎没什么进展。“也许这真的没必要——”

“哦,嗨,路飞!” 乌索普大声说道,索隆僵住了。

“……如果他真的在这儿,我就会这么说,” 乌索普潇洒地转了转扳手,总结道,“然后你就可以自己判断你的感觉了。”

索隆又开始呼吸,提醒自己是他向乌索普求助的,这意味着他不能动手伤害这个狙击手。

“哇,你刚才脸都快绿了,” 宠物云朵毫无同情心地说,“我是说脸,不是你本来就绿的那部分。”

索隆找宙斯帮忙可不是为了(举例来说)用那把螺丝刀把它剁成雾状,虽然螺丝刀的刃口也够锋利……但这朵云说得可能没错,娜美肯定会生气的。

“好吧。” 索隆低吼一声,还是坐着没动,“告诉我该怎么办。”

乌索普摆出一副和善的表情,就好像他应该在某个雪山之巅教导弟子一样,然后竖起一根有点沾着油污的手指。

“要掌握恐惧之道,” 他吟诵般地说道,“首先我们必须思考恐惧本身的本质。”

“然后呢?”

“思考恐惧最简单的方式,” 这位狙击手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就是当你非常渴望某样东西,又害怕得不到它的时候,恐惧就产生了。” 他以审视的目光瞥了索隆一眼,“或者害怕得到它……但那是进阶课程了,所以我们先从基础的来。所以对我来说,我想要的是不死,而对你来说,是路飞。而那种得不到的念头就产生了恐惧。”

索隆想象了一种情景:路飞不仅不喜欢被舔手指,还拒绝了任何与索隆计划余生至少比以前更亲近路飞 30% 相关的事情,而且从此再也不跟他说话。这会让他作为十人船员之一的处境变得相当尴尬。

“我可能是有点担心。” 他不情愿地承认道。

“没错,” 乌索普安抚地说,“我理解,尽管路飞会拒绝你的这种想法简直太离谱了,显然担心完全没必要(我不是在评判啊)——”

“我来评判。” 云朵开心地自告奋勇。

“我还没喜欢你到让你评判我的程度。” 索隆用带着十足威胁的语气告诉它,这让云朵又谨慎地躲到了乌索普身后。

乌索普停顿了一下。“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还是挺喜欢我的,对吧?”

“你不是说你不评判吗?”

“我刚才说谎了。” 乌索普露出同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从索隆紧握的手中拿过螺丝刀,又把扳手放了回去,“我们都在评判你呢,兄弟。不过,呃,是以一种非常支持你的方式。”

“我不知道,我觉得船长可以找到比这家伙更好的人。” 云朵评论道。

“乌索普,把那把螺丝刀还给我一会儿,好吗?” 索隆提议道,因为为了这么点小事,他可不想弄脏自己的刀。

“事实上,如果我是你,我会担心路飞会选择我美丽的娜美小姐,而不是像你这样长得奇怪的人。” 宙斯幸福地叹了口气,就好像他一直在跟那个该死的花痴厨师学习一样。

也许索隆终究还是会弄脏自己的刀的。刀不会介意的。

“索隆,集中注意力。” 乌索普抱怨道,“宙斯,你这是在帮倒忙。”

“我只专门帮娜美。” 云朵哼了一声。

索隆心动极了。来点无伤大雅的劈砍也许正是他需要的。

“帮助索隆克服他这个有点让人沮丧的心理僵局,对娜美有好处,” 乌索普争辩道,“也会让她(还有我们其他人)松一口气。他只需要克服内心深处或没那么深的焦虑,担心路飞不喜欢他、不会一直喜欢他,或者喜欢他但却会把一切都搞砸,因为那会和现在感觉不一样,又或者会让船员们觉得奇怪,再或者会让他和路飞失去默契,总是为了恋人之间的事情争吵。”

乌索普停下来喘口气,宙斯兴高采烈地接着说:“或者担心最终路飞会偷走绿藻头的心,然后下次遇到某个可爱的七武海时,就无情地把它扔到海里,对吧?”

“我不知道。” 乌索普若有所思地说,而索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路飞已经见过一些非常可爱的七武海……还有公主……以及海军……”

“而他还一直和这家伙在一起?” 宙斯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转向索隆,“顺便说一下,你现在的这种感觉?” 他得意地说,“那就是恐惧。”

索隆很确定这其实更像是逐渐升腾的杀意,但乌索普又一次在他验证这个想法之前谨慎地干预了。

“好了,好了。” 这位狙击手一本正经地说,“索隆现在心里有很多事。”

“直到两分钟前,我连这些事情的大部分都没想过!” 索隆厉声说道。

不知怎的,这让他们俩看他的眼神更怜悯了。

“哦,真的吗?” 乌索普紧张地摆了摆手,“是我的错。那就别管那些新想法了。重点是,” 他在索隆的怒吼声中提高了音量,“很自然,这一切对你来说都相当困扰,尤其是因为这是生活中少数几件有很多把刀也帮不上什么忙的事情之一。”

乌索普这话可能有点道理,但这可一点都没让索隆感觉好点。

“好吧。” 他疲惫地说,强忍着揉额头的冲动,“那对于这种恐惧,你会怎么做呢?”

乌索普心不在焉地在工作服上蹭了蹭指甲。“当然,要达到我所达到的那种真正的觉悟,确实需要多年对恐惧之道的严格钻研,但我可以把这个来之不易的秘密智慧传授给你:克服恐惧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到你更害怕的东西。比如说!” 尽管索隆没问,乌索普还是热情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什么都不说,然后路飞放弃了你,找了别人,然后在我们接下来的航程中,你只能痛苦地——你会说痛苦吗?” 他因为一个艺术上的困惑停下来,转头问宙斯。

“也许用备受折磨?” 云朵审慎地建议道。

乌索普打了个响指。“就用备受折磨吧。”

“哦,经典!这就是你是大师的原因。” 宙斯钦佩地说。索隆又一次满怀渴望地想到了刀和劈砍。

也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乌索普清了清嗓子,迅速接着说:“……是的,只能在一旁备受折磨地默默看着路飞和别人在一起,就因为那个人有勇气采取行动,而你没有?” 乌索普一口气说完,准确地判断出索隆可不喜欢这个思维练习。

索隆皱起了眉头。“如果那是路飞想要的……”

“那当然不是他想要的!” 宙斯爆发了,“别让娜美听到你这么说,不然她会揍你的。这不是关于他,这是关于你是个胆小鬼。” 云朵转向乌索普,“如果他想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成熟,这可就行不通了。” 它烦躁地抱怨道。

“关于什么?” 索隆愤愤不平地说,因为他有点搞不清这场对话里哪些部分是想帮他,哪些部分只是在侮辱他。

“关于这个事实,” 乌索普安抚地说,但脸上带着悲伤的表情,“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的小伙子正在长大。我是说,显然你是愿意的……但事实是,如果不是你,迟早会有别人。所以如果你完全能接受别人成功地追求路飞……”

索隆的眼皮跳了跳。

“哦!我知道了。” 云朵兴奋地说,“那个在屋顶上爱闹别扭的家伙怎么样?”

索隆的眼皮又跳了跳。“罗不会——”

“现在不会。” 乌索普严厉地纠正道,“因为在和之国战斗结束后,路飞有一半时间都在谈论你,还抱怨没看到你战斗。而且,我觉得看路飞吃饭有点把他吓到了。”

索隆皱起了眉头。看路飞吃饭可不会吓到他。也许会让他印象深刻,有时甚至还会有点心动……

“但想象一下,” 宙斯残忍地夺回了话语权,“如果下次路飞和那个戴帽子爱闹别扭的家伙聊天时,哭诉你对他完全没兴趣,这让他多么孤独和难过。然后那家伙说,嘿,你注意到我有山羊胡了吗,让我给你看看我的其他纹身。砰,事情就成了。”

“路飞那时候就很容易被安慰,而且毕竟他们已经有过互相救命的情谊了。” 乌索普若有所思地表示赞同,就好像他有点喜欢这个想法,甚至可能会改变他支持的对象。

索隆皱着眉头,很清楚自己正被他们一唱一和地套路着,但也明白这招还挺管用。

云朵飘得更近了些,假装露出同情的样子。“听着,我知道不久前我们还是敌人,” 它哄骗道,“但相信我,我知道被抛弃的痛苦(不过我的情况不是我的错,而你的情况肯定是你的错),残酷的现实是,仅仅因为你是他的首选,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其他选择。其他那些人可不会介意在这艘你也在的船上甜言蜜语、爱抚,甚至做比拥抱更亲密的事。你真的愿意眼睁睁地看着那种事发生吗?”

“我不会试图控制路飞。” 索隆平静地说。

“好吧,但你刚才光想想就把我的扳手捏断了。” 乌索普指出。

“哦。” 索隆低头看了看,“抱歉。”

宙斯转向乌索普。“我们把道理说清楚了吗?”

乌索普果断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用脚把他剩下的工具踢到索隆够不到的地方。“我相信我们确实把道理说清楚了。”

“该说鼓劲的话了吗?”

“刚才那些甚至都不是他妈的鼓劲的话?” 索隆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那只是简洁的总结,因为我们已经把鼓劲的话都说过几十遍了。” 乌索普大多是带着同情地解释道,“但以防你忘了,鼓劲的话简单来说就是:他已经喜欢你了,所以你只需要趁热打铁!——这里的铁指的是路飞,以防你不明白。”

“我他妈的能理解比喻!” 索隆厉声说道,尽管他对布鲁克那些更华丽的习语的确切含义还是有点不确定。

“很好,因为胆小鬼永远得不到真爱,呃,船长。” 宙斯建议道。

乌索普倾身向前,小心翼翼地把一只恳求的手放在索隆的肩膀上。“往好处想。” 他恳求道,就好像他刚才没有花几分钟无情地描绘失败的场景一样,“说真的,趁还来得及。为了你自己。为了路飞。为了我们大家。好好想想,索隆。”

—/

索隆好好想了想。事实上,在那天接下来的时间里,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停止思考那次对话中的某些部分。

索隆一边思考着这些事,一边进行着下午的日常锻炼,因为不管有没有改变人生的个人发现,他都需要训练;一边思考着,他努力不去看路飞,路飞正坐在阳光号的船首像上,刘海在微风中飘动,他凝视着远方,嘴角微微皱起。

思考着这些(嗯,还有其他的事),他也记起路飞以前曾把手指放进他嘴里,不过那时一点都不性感,就像某个调皮鬼把脏手指塞进他嘴里一样。

不是吗?

到了现在,索隆的记忆正从曾经认定的完全纯粹的友情迅速转变,或许这种转变有些过头了,因为现在,哪怕是最愚蠢、最荒唐的时刻,在他重新构建的记忆里,也开始无可否认地带上了情欲的色彩。

也许他可以再试一次,就当是再确认一下。

索隆思考着这件事。

……他能不能让路飞把手指放进他嘴里,又不让人觉得奇怪呢?

在过去,当然可以,但现在呢?恐怕不行。

也许他可以在路飞挥舞手臂的时候张开嘴,说不定能幸运地碰到。

而这个画面,对于索隆现在像一只饥饿的猫盯着小鸟扑腾那样,关注着船长不断移动的双手的新癖好,没有任何帮助。

嗯,说实话,也许这并不是什么新癖好。但现在索隆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让他痛苦不堪,而且也非常愚蠢。

这整件事;不跟路飞说话,害怕破坏和路飞之间的关系,还有现在新的担忧,担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有魅力的陌生人,会在大海上把路飞抢走,而索隆还在被动防御,这真的、真的愚蠢得令人难以置信。

---/

船员们在不同的时间,陆陆续续地(有些时候并不怎么温柔)提醒他,这样做很愚蠢。不是说索隆现在的感情很愚蠢,显然这种感情可能一直都存在于他心里,而是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这件事很愚蠢。但这就是关键所在,不是吗?这不仅仅是恐惧,还是习惯,因为很明显索隆多年来一直有这种感觉,而且从来没有迈出过下一步。

如果索隆真的有潜意识,他觉得潜意识本可以多发挥点作用,早点给他一些暗示,让他有所准备。

比如……好吧,有过那样的事。可能也有过那样的事。还有那次在——然后——还有——

……哦。

好吧,该死。

不管怎样,现在感觉索隆就像一只脚悬在悬崖边,停滞不前了太久,以至于无论他多么拼命地想找到一座桥并走过去,都已经记不起桥是什么样子了。

没错,这次航行一直以来就是利用意外情况不断成长的过程;理论上来说,尽管最初有些震惊,但这种情况(如果成功的话)应该会给日常生活带来非常受欢迎的改变。

而且,索隆总是会为他的剑术招式增添新的元素来改进它们……所以理论上来说,在他和路飞的生活中增添新的部分也不应该有太大不同。

然而,不知怎么的,就是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索隆懂剑。你用剑去摧毁任何威胁重要事物的东西,以此来保护它们。但不知为何,请求他的船长让他永远留在身边,而且是以一种比以往想象中更亲密的方式,在索隆看来,更像是在破坏那些重要的东西,而不是保护它们。虽然你可以用剑破坏东西,但你不能用剑把破碎的东西重新构建成新的东西;而路飞才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路飞进攻,索隆防守。他们都会冲上去破坏东西,但只有路飞能重塑——重塑——它们。所以如果索隆彻底打破这种现状,他就得希望路飞愿意收拾残局,否则就只剩下残局了。

并不是说他认为路飞不会……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太确定知道了这些后,最好该怎么做。

索隆一直都知道该为路飞做些什么(支持他、稳定局面、保护他),而现在他却不知道了,现在他突然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强迫自己,当路飞出现时不要退缩,另一半时间则在努力克制自己,当路飞靠得太近时(显然太近就是相距大约半条船的距离),不要把手放在船长身上,这让其他所有事情(如果还有其他事情的话)变得更加困难。

这该死的情况甚至让他分心到差点把三万公斤重的东西砸到乔巴身上,就因为路飞在附近笑了一下,所以不解决这个问题显然和解决它一样危险。

更不用说索隆还会反复想起路飞靠在他身上的确切感觉,细节清晰得让人不安,而且他还会在不恰当的时候,因为想起这件事而分心。这意味着娜美说得有道理,通常战斗中的杀戮欲并不总是足以让索隆在战斗中专注于他需要专注的事情。

所有这些加在一起,显然意味着他的行为有点奇怪,有点紧张不安,只要在船长附近就容易一惊一乍的,而又因为他们在船上,这种情况还挺频繁的。

作为回应,随着时间的推移,路飞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多。好吧,索隆私下里承认,路飞的眼睛真的很漂亮,既清澈又深邃,还带点微光,所以通常情况下,索隆会很享受这种关注……但不是现在这样,因为虽然路飞也不是完全没在笑,但他看起来像是注意到了……嗯,不是,你懂的,那个——索隆并不认为自己因为意识到了——而有什么不同,但就是大概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但话说回来,路飞一直都很关注索隆——仔细想想,索隆也一直都注意到路飞在关注他,就像路飞也一直都注意到索隆注意到路飞在关注他一样。现在回想起来,这可能也是当他问娜美怎么知道的时候,娜美会恼怒地呻吟着说 “那些迹象啊,索隆” 的原因之一。

第二天晚上,索隆没有打盹的时候,那些迹象出现了。路飞在他旁边蹲下。

“你又没怎么睡觉。” 路飞没有追问,只是陈述着事实。

“没心情。” 索隆说,而没有说出 “我能抱着你吗”。

路飞在离他礼貌的距离处坐下——路飞什么时候这么做过?!——然后等着他说话,这也是新的变化。

“我没事。” 索隆说,而没有说出 “在任何现实中,唯一重要的就是你”。“除了昨天的扇贝,你们还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

路飞挠了挠鼻子,耸了耸肩,这让索隆想起他们从牡蛎岛回来时,路飞插在和道一文字剑鞘上的那朵花,那朵花在那里干了,以至于下次索隆拔剑时,花瓣粉末飞了起来,让路飞打了个喷嚏。

这也让他想起路飞的肩膀比看起来要强壮得多,但如果他现在把路飞拉到腿上,让他往后靠着,自己再搂住他,路飞的肩膀似乎正好能贴合自己。

举个例子。

“没有。我觉得前几天把那些触手怪砍了,把其他东西都吓跑了。” 路飞说,“但娜美说明天会到另一个岛。”

“能活动活动腿脚也不错。” 索隆说。

“是啊。” 路飞说。

这本该是很宁静的时刻;他们在一起时总是感觉自由自在。但现在却有一种逐渐加剧的紧张感,就像一场风暴在甲板上翻滚,也许索隆不能像往常那样说话,是因为他想说的(还不想说的)太多了。

他想知道路飞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路飞那总是看向索隆的黑眼睛,他最近不怎么露出的狂野而随意的笑容,还有他那被风吹乱的头发,索隆只是偶尔知道它的触感和味道,而不是像他希望的那样,去细细感受、久久品味。

路飞有着比索隆的计划还要宏伟的目标。他可以改变世界,统治世界,或者就让世界按它自己的意愿发展,只要路飞让索隆留在他身边,这对索隆来说都无所谓。

索隆越来越确信,路飞会完美地依偎在他怀里。

而索隆现在绝对——绝对——不会以任何方式主动去触碰路飞。

路飞用一根手指在甲板上随意地画着图案。索隆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自己应该说话。他舔了舔嘴唇。路飞看着他。

“那个岛上有城镇吗?” 索隆说,而没有说出 “能把你的手给我一下吗?我想测试点东西”。

路飞又耸了耸肩。他平时可不会这么无精打采。“应该有吧。山治想去市场买点东西。”

索隆坐着,心里想着现在他唯一渴望的东西,可不是在任何市场能找到的。

“你想和我一起出去吗?” 他说,而不是——等等,该死,他真的说出口了。

路飞的手指停住了。

索隆体会到了恐惧的感觉。

“……还有大家。” 他绝望地补充道,“等我们到了那个岛的时候。”

这勉强算是圆了场,但晚了两秒,而且路飞总能在战斗中察觉到破绽。

路飞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索隆,仿佛能读懂他们之间空气中弥漫的某种东西,索隆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

索隆能感觉到路飞目光中的热度。“自从那个火山岛之后,我们就一直没分开过。” 他可怜巴巴地补充道。

事实上,既然索隆已经明白了之前一些不太理解的时刻的关键所在,他就带着新的兴趣,甚至有点轻微的痴迷,重新回忆起了那个特别的夜晚,尤其是那些与手指触碰他的皮肤、牙齿、嘴唇以及火光映照下的皮肤有关的记忆。

也许路飞也记得足够多,所以才会平息下来,但不管怎样,那种危险的感觉大多已经过去了,路飞稍微放松了些,看起来也更开心了。

“是啊,没错。” 路飞快速地笑了笑表示赞同,也许只是索隆热切的想象让他觉得,在那两秒的停顿里,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且朝着路飞的方向。

又或者路飞只是开始厌倦装出友好的样子了(这是另一种危险),因为他直直地看着索隆,眼睛微微发亮,然后说道:“那天晚上的烤肉串真不错。”

这也许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是。

索隆思考着这件事。

索隆的晚餐计划有个缺点,那就是其他人都得知道这件事。

而这带来的问题是,最初的善意逐渐消退,在过去的两天里,船员们的情绪越来越紧张,因为拿他打趣的新鲜感已经过去,大家想做点别的事情而不只是等着看的愿望变得更强烈了。(即使在状态好的时候,船上也没人特别有耐心。)

现在,要是索隆想躲在图书馆里,就连罗宾都会从她的书里挑出一些有针对性的句子念出来——显然,不仅岁月不待人,而且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尽管他们是在船上——而乔巴则拿着一本看起来很吓人、夹满书签的医学书,紧紧地跟着他,以防他因为性焦虑而犹豫不决。

(索隆不知道哪种情况更糟糕,是听乔巴详细讲解这种事情的原理,还是不得不告诉这只驯鹿,作为赏金猎人四处闯荡的一部分经历,就是对这些原理有一个基本的了解,尽管很少用到,从而让他的幻想破灭。)

简而言之,大家又一次感到无聊,渴望行动起来,而现在在船上,他们唯一能看到的 “行动”,就是看着这场不怎么有趣的 “戏剧” 以他们都觉得极其缓慢的速度展开。这意味着,当路飞提出这个 “不算约会” 的提议时,大家的心情已经不太好了。

而路飞(可能不是故意的)表达的方式也没起到什么好作用。

“我们要出去啦!” 路飞蹦蹦跳跳地走进厨房,宣布道。

索隆不情愿地跟在路飞后面,当周围的人都兴奋起来,带着惊讶和赞许的目光看向他时,他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

“是我们所有人一起。” 他带着痛苦的绝望补充道。

瞬间,所有惊讶和赞许的表情都消失了,房间里的气氛明显变得阴沉起来。只有路飞还在微笑,他的姿态中仍然带着一丝冷静和坚定,仿佛他看到了自己一直在等待的东西。

不过,索隆还没时间去担心那个,因为他正忙着应对众人失望、责备,甚至可能是近乎愤怒的目光,同时船员们还在为了路飞强装出高兴的样子。

弗兰奇向来是这群人中最心软的,他最先缓过神来,对索隆产生了一定的同情。“哦,是吗?好吧,听起来……很棒?” 这位船匠努力地说道。

“我们可以找个有很多肉的地方!” 路飞笑容满面,装出一副没注意到周围冰冷沉默的样子。

“是啊,真是个周到的计划。” 过了一会儿,罗宾说道。

“确实,我明天要在镇上找一套新衣服,为了这个重要的夜晚!” 布鲁克宣称,听起来几乎是真的很兴奋。

山治嘟囔了些什么,幸运的是索隆没听清,但这让乌索普皱起了眉头,乔巴尖叫了一声,不过索隆更担心的是娜美走上前来,露出了太多的牙齿,她的笑容除了危险之外没有别的意思。

“哈哈哈。路飞,让我借索隆一会儿,好吗?” 她甜甜地说道,然后一把抓住索隆的衬衫,把他拖到外面,拐过了墙角。

--/

“胆小鬼!” 他们一走到厨房听不到的地方,娜美就低声骂道。

显然,前一天那个充满姐姐般理解的娜美,有效期只有 24 小时。

“我告诉过你,我不会急于求成的。” 索隆有点闷闷不乐地说,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很无力。

“我也告诉过你,那很荒谬,别再逃避了。你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娜美质问道,听起来出奇地心烦意乱,“我以为我们很久以前就把这事说清楚了!”

“那是昨天的事!”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都可以推翻一个王国了!” 娜美不耐烦地说。

索隆觉得她对他们平时的行动速度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或者至少是忽略了推翻大多数暴君所需的前期准备工作。

而且,制造混乱和发动革命可比这种需要讲究技巧的事情容易多了。

“这不需要技巧,只需要你做任何哪怕只是稍微有点鼓励作用的事情。” 她厉声说道,索隆不安地回想起那两秒钟。

从他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娜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吗?” 她满怀希望地轻声问道。

“也许吧。就那么几秒钟。” 他嘟囔道。

娜美皱起了眉头。“以路飞的性格,那可能就够了。” 她喃喃自语道,“我最好去和他谈谈。”

“不!听着,这很重要,重要的事情需要时间。” 索隆坚持道,“我在道场训练了好几年,而且——”

“哦不,索隆,我们不能再拖好几年了。” 娜美厉声说道,她在水族馆时剩下的最后一点好心情也消失了,“再让我们在你们俩这强烈到像地狱般的性张力中待上一个星期,全体船员最后可能都会互相亲吻起来,而我真的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

索隆原本还期待着她再说出一个复杂的比喻,结果被她的话惊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脸红,娜美突然严肃地盯着他。

“我本来不想提这件事,因为这应该只是你和路飞之间的事……但是——” 她微微喘着气,“好吧,听着,我们已经习惯了你在他身边时的样子。” 她疲惫地说道,“但自从你开始让路飞依偎着你,他简直就像失控了一样,现在你们又分开了,情况变得更糟了。我是不是还得提醒你,即使路飞不是故意的,他的霸气也会影响到别人?”

当索隆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没能忍住脸红。“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 娜美强忍着情绪说道,“我们都在尽量成熟地对待这件事,但这很难,索隆。当我们船的一边是我们的船长,他兴奋得不能自已,热得好像都能在他身上煎鸡蛋了,而另一边是你,渴望得就像那鸡蛋一样,我们很难正常做事。”

“在我看来,他没什么不同。” 索隆抗议道,努力不去想那个画面,“不可能有那么糟——”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和娜美发火时的气势相比,就连厨师的 “恶魔风脚” 都显得温吞了。

“糟?” 她咬着牙低声说道,“没那么糟?”

娜美慢慢地、故意地向前倾身,盯着索隆的眼睛。离得这么近,他突然注意到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她上衣的一条肩带从肩膀上滑落下来……虽然索隆平时不太关注船员们的魅力(在他的脑海里,娜美主要就和橙色以及不实用的鞋子联系在一起),但他突然尴尬地意识到她身体的某些部位可以用丰满、起伏这类词来形容。他的后背重重地靠在了墙上。

“索隆,” 娜美平静地说道,嘴唇离他的脸只有几英寸,眼睛微微发亮,“我对船上的任何人都没有那种兴趣,但再在你们俩这行走的费洛蒙云雾中生活几天,我就会抓住最近的人——不管是谁——然后把他们的衣服都扯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靠得更近了,目光炽热,呼吸急促。索隆不自在地咽了口唾沫。

“我们已经被逼到极限了,索隆。” 她低声说道,“这都是你的错。所以,解决它。”

--/

索隆还没有解决这件事——因为在这么晚的时候,唯一合理的解决办法就是乔巴认可的那种,而索隆可不会仅仅因为被吼了一顿就去尝试。相反,他轮值站岗,然后,在厨师比平时更简短地交接了一杯热饮以抵御夜晚的寒意后,他在甲板上训练了一会儿。

在那之后,通常情况下,他会睡上几个小时,在他的铺位上摇晃着入睡,很有可能,路飞的一条胳膊会从上层铺位的边上垂下来,悬在旁边(以前觉得很烦人,现在却觉得很诱人)。

显然,在过去的几天里,索隆一直在回避这种情况,但路飞说得对,已经过去够久了,索隆需要睡觉。他考虑过再拖个一两天,但如果明天他要在酒吧里和路飞周旋,他得尽可能保持头脑清醒。

索隆在船舱里一个还算温暖且隐蔽的角落里安顿下来,努力想些美好的事情。

但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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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芽 | 2025-7-4 10:41:4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总结:

罗罗诺亚·索隆又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注释:

这一章花了很长时间,经历了很多次修改,现在它长得离谱,我很抱歉(TT)。

为索隆辩护一下(其实他也没什么可辩护的),这个故事是按照《海贼王》的时间线发展的,所以虽然从他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以来,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但严格来说,可能也就才两天。(我真的觉得他们大概只需要四秒钟就能在一起吗?是的。)

这一章里有我最喜欢的关于耳环的猜测,希望你们会喜欢。如果你对耳环有特定的看法也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有个结果的。下一章可能就是关键的一章,但我还不确定。再次感谢大家留下的那么多精彩评论!<3 大家对这些角色的思考比我深入得多,所以你们的反馈不仅给了我创作的动力,还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章节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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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几次不太顺利的尝试(大海、雷暴、某种巨大的蝙蝠洞穴)之后,索隆遇到了一个新问题,这个问题让他无法入睡,被困在自己的思绪里。这个问题非常罕见,几乎前所未闻:紧张。

通常情况下,在战斗前他都能安然入睡(不过这也不是战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这么想)。在生死之战中紧张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两种可能的结果(胜利或死亡)都不需要在意对方的感受。事实上,恰恰相反;胜利需要力量,甚至可能需要冷酷无情,而索隆很确定,在请求某人做他男朋友的时候,这些都行不通。

所以这一次,他难以轻易入睡,部分原因是他毕生所学的战斗规则几乎没有一条适用于约会(虽然明天也不是约会),另一部分原因是他越想越确定,自己认出了路飞之前眼神里的那种神情。也许这就是为什么索隆总是想到战斗,因为路飞眼中的那种特别的光芒,很像他受邀踏上战场时的眼神,而那种眼神又和意味着胜利的眼神非常接近。

这本该让人安心,因为这意味着,和往常一样,他们都在为同一个目标而战……然而,多年来,索隆第一次失眠了。相反,他的脑海里思绪纷飞,想着酒吧——酒——路飞——酒吧——路飞——

最终,他放弃了,回到甲板上,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也许甚平会愿意来一杯深夜(凌晨)酒。

或者——你懂的——如果他碰巧遇到其他人……比如路飞,索隆能感觉到他还没睡,他的霸气在睡着的时候感觉不一样(别去想路飞睡着时的样子)……能见到他也挺好的。不是为了那种事……但他们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比如聊聊天。

不得不承认,最近索隆不太能和路飞好好聊天,但之前的那次对话多少打破了僵局,让他想起了以前是怎么交流的。而且,除了不小心邀请路飞出去那件事,那次对话进行得还算顺利。

更重要的是,路飞和他靠得很近,只看着他,只和他说话的那些时刻,让索隆真切而强烈地记起自己有多么喜欢那样的感觉;和路飞在一起,既让他激动,又让他平静,而且他已经非常习惯,把能亲近路飞当作和路飞一起航行中理所当然的一部分。而现在他被剥夺了这种亲近(是索隆自己在回避),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渴望路飞全神贯注地关注自己的那些时刻。

这几天索隆渴望很多东西,但最首要的,是他想找回自己和路飞之间一直拥有的东西:那种轻松的友情、舒适的感觉,以及心有灵犀的默契。

所以能聊聊天就好了——不用聊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像往常一样聊些轻松、无关紧要的话题,因为明晚也没什么特别的。至少,没什么理由表明,仅仅因为索隆希望明晚聊天,他们在出发(和大家一起)之前就不能聊。

于是索隆漫无目的地(也许也不是漫无目的)在船上踱步,这是在 “梅利号” 上养成的习惯,那时船员人数较少,需要留意的情况也少。厨师还在瞭望台上,但水族馆房间的门缝透出柔和的光,房间里能感觉到路飞稳定的气息,所以索隆可以走过去敲门——

但敲门会不会太正式了呢?尽管在发生了各种事情后,娜美多次教训过路飞,甚至还动了点小粗手,但路飞对敲门的概念仍然只有个大概的理解,这意味着如果房间里只有路飞,索隆通常也不会费那个劲。只要推开门,喊一声船长的名字——喂,路飞——就够了,不过最近这样的情况也有点少见了,因为他们经常在同一个地方,不需要特意去找对方。

但现在路飞可能在思考——这种情况时有发生,而且他之前看起来就在思考——毕竟,尽管他的作息时间常常不规律,但如果没有什么原因,他这个时候通常是在睡觉的。实际上,他可能正依偎在索隆身边睡着,四肢舒展,呼吸轻柔,带着平静又不那么平静的温暖靠在他身上……

索隆决定敲门。只是,你懂的,轻轻敲一下,因为敲门、询问本身也带着一种亲密感。这感觉就像一种练习,是不久后即将发生的事情的一个小小预演。

然而,在他走到门前之前,路飞的声音阻止了他。声音听不太清,但带着他们熟悉的那种抱怨腔调,每次路飞想吃零食却被山治拒绝时,他就会用这种腔调说话。不过索隆能听出路飞是一个人,那他在和谁说话呢——

路飞又说了些什么,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满。一个低沉的声音回应着,由于电话虫通过远距离和深海传递声音,语调有些沙哑。路飞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声音。

哦。路飞已经在和别人说话了。嗯,他当然会这样。索隆也会和别人聊天。而且罗的作息时间比索隆和路飞的还要奇怪。所以路飞和他聊天是完全合理的,即使是在深夜,即使索隆之前还以为他和路飞终于开始互相理解了。

先不管乌索普和那朵云的那些胡言乱语的猜测,索隆没有理由感到失望,也没有理由突然想找到罗,强行把那个通话用的电话虫塞到他嘴里。索隆喜欢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像信任船员之外的任何人一样信任他,也感激他救了路飞的命;他其实并不想从路飞手里抢走电话虫,然后把它藏在柜子里一两个月。或者至少藏几个星期。

尽管如此,路飞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好像他可能察觉到了索隆那一瞬间(一点也不暴力的)恼怒情绪。不过路飞什么也没说,索隆也没有理由去打断他们的谈话。因为路飞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索隆只是觉得他想要——

不管怎样,他们现在不一定要聊天。明天他们出去(和大家一起)的时候有的是时间。

于是索隆决定去进行一些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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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甚平驾驶着 “阳光号” 驶入了新岛屿的港口,船帆收了起来,好像这样就能让这艘海盗船看起来不那么可疑,不过和往常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岛上的居民似乎都不太在意。

索隆心情烦躁——只是因为他很累,没有别的原因——在早餐时强忍着哈欠和刻薄的言辞。路飞似乎也异常紧张,几乎坐不住,他向别人要食物,拿到后却几乎没怎么注意,然后又要更多。最后,索隆也把一叠没动过的煎饼推了过去,路飞立刻来了精神……然后又犹豫地僵住了,手指只微微伸了出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就是煎饼嘛,真是的。

索隆更用力地把盘子往路飞那边推了推,这次他们的船长对附近有可吃的东西做出了正常的反应。但那一瞬间的犹豫,尽管很短暂,还是让餐桌上的人都侧目而视。索隆咬着牙,不想去想前一晚在水族馆房间里路飞声音里的不悦,以及显然在一夜之间发生的变化。

这种变化整个上午都在持续。

路飞表现得焦躁不安,这种样子索隆很少见到;与其说是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不如说是焦虑不安、情绪不稳,就像那次他一下子吃光了厨师藏的所有咖啡豆时的样子。而且每次索隆靠近他,他都会往后跳开,避免眼神接触。

不得不承认,最近索隆对路飞也差不多是这样,但那是因为他有充分的理由。现在他明白路飞为什么会为此那么难过了,因为每次路飞毫不掩饰地躲开时,那种感觉就像断骨摩擦着外露的神经一样难受。

这也让人很困惑。倒不是像索隆过去几天那样,在思考自己的人生目标从 “支持路飞成为海贼王并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 扩展到 “支持路飞成为海贼王并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并且如果可能的话,多亲亲路飞” 这种困惑,而是一种单纯的 “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 的困惑。

因为索隆还是很了解路飞的,而且前一晚,路飞还带着一丝胜利的喜悦,那种感觉让索隆既紧张又期待(好坏参半)。现在,路飞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好像不知道是该前进还是后退,这种不寻常的犹豫表现让索隆越来越紧张——不是那种期待一场血腥决斗时的兴奋的紧张感,而是一种紧绷的不安,就好像某种战斗地形发生了变化,他能感觉到,但还看不到。

倒不是真的有什么战斗。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期待的事情,因为今晚只是和路飞(还有大家)去喝一杯。就是一群船员晚上出去聚聚。没什么特别的。

那为什么路飞突然表现得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呢——而且不是像前一晚那样开心,带着一种有东西要赢的感觉,而是表现得很不自然、有所克制,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失去。这反过来又让索隆感到压力和恼火,也许还越来越想揍罗一顿。

也许罗什么都没说。但尽管罗声称自己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却有着医生的那种习惯,喜欢指挥别人,好像他总是知道什么对别人最好。(至少乔巴在指挥人的时候很可爱,而且不会表现得好像他觉得自己应该永远掌控一切。)

而且路飞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他今晚不想出去吗?” 索隆嘟囔着,看着路飞一直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着距离。“和大家一起出去。” 他又补充了一句。

“别想太多了,索隆。” 罗宾用她那让人安心的语气说道,身子微微靠向弗兰奇。

娜美说路飞的情绪会影响到每个人,这话可能有点道理,因为罗宾平时可不这么明显。弗兰奇看起来很享受这额外的接触,而这一幕让索隆心里涌起一阵空洞的疼痛,乔巴正坐在他肩膀上,也无法缓解这种感觉。

这几天,这只驯鹿越来越多地占据了他以前最喜欢的位置,索隆隐约觉得,也许乔巴是想保护他,防止他突然陷入某种现实困境。不过,只要乔巴只是把他的头当扶手,而不是要给他讲两性之间的事情,索隆就不打算抱怨。

“我觉得路飞今天很兴奋。” 乔巴若有所思地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用腿敲打着索隆的胸口,“他昨晚几乎没怎么睡。”

在索隆的另一边,娜美露出了懊恼的表情。“路飞他就是——嗯,你知道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那股子倔劲。我还以为他昨晚终于想通了,可——”

索隆又想起了在水族馆房间里的路飞。“我们今晚会谈谈的。” 他像念咒语一样重复着这句话。

“至少你们俩中有一个终于开窍了,我真高兴。” 娜美摇着头喃喃地说,“要是你们俩能同时开窍就好了……”

“得承认,看到你们俩这么不同步,真是太奇怪了。” 弗兰奇表示赞同,好像这是他们故意选择的一样。

他们都看着路飞一会儿蹦到阳光号的船首像上坐着,马上又改变主意滑下来,开始朝这边跑,然后又急刹车停下来,伸出一只手,转向甚平那边,拉着自己靠了过去。索隆留意着路飞抱住舵手的紧密程度。

“还记得我们告诉他,在尼普顿国王允许之前,他不能在宴会上开吃的事吗?” 娜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弗兰奇轻笑起来。“哟!他坚持了才二十秒就伸手去拿吃的了。”

“这么看来,他这次还挺有毅力的。” 罗宾慈爱地表示赞同。

索隆觉得他们其实不是在说食物的事,但弗兰奇只是对他疑惑的皱眉回以一个亲切的大拇指点赞。

“嘿,别为这事担心。” 他安慰道,但没说 “这事” 具体指什么,“我们只是都很高兴你又要和他说话了。”

可实际上索隆还没和路飞说上话,因为现在路飞甚至不让他靠近到能开口的距离。但今晚还有机会。和大家一起。

码头那边传来一声口哨声,乌索普和布鲁克出现在视野中,带着娜美一直等着的清晨采购的东西,娜美顿时来了精神。乌索普怀里高高堆着给厨师的水果箱,布鲁克胳膊下夹着几个包裹,看起来没什么特别让人兴奋的,但索隆周围的这群人突然都有了一种期待的感觉。

“弗兰奇,去帮甚平看着路飞。罗宾,乔巴,把索隆留在这儿。” 娜美用她安排计划时的口吻命令道,然后轻快地跳过栏杆,在索隆还没来得及抗议自己被列入指挥安排时,就迎向了走近的两人,不过反正娜美也不会在意他的抗议。

通常情况下,索隆会故意去别的地方,就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任人摆布的(他又不是条狗),但乔巴还坐在他身上,路飞还和甚平在橘子林那边,所以索隆也留了下来。

罗宾靠在栏杆上,悠闲地看着娜美把乌索普和布鲁克招呼上船,而弗兰奇则乖乖地小跑到索隆想去的地方,向路飞打招呼,得到了船长灿烂的笑容作为回报。

乔巴在索隆的头上无聊地哼着小曲。

“你期待今晚吗?” 罗宾愉快地问道,好像他们刚才没聊过这件事一样。

“不过是出去一下而已。” 索隆答非所问,“和大家一起。”

这大概连乔巴都骗不了,更别说罗宾了,尽管她那 “别废话” 的表情比娜美的优雅多了。

“当然。” 她回应道,“……但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主要是和路飞一起吧?”

索隆想象了今晚的两种可能——要么路飞继续躲着他,要么路飞不再躲着他——然后默默地承认,这两种情况都让他喉咙发干。

罗宾肯定从他脸上看出了答案,因为她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柔。“索隆,” 她和蔼地说,“你觉得如果你和路飞更正式地在一起,会有什么改变呢?”

索隆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热,拼命想着在乔巴面前不回答这个问题的办法。

“是的,当然。” 罗宾好笑地表示理解,很容易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但还有呢?当你找到那个答案时,我想你会发现事情会变得容易得多。”

索隆看着路飞偷偷地从主舱的角落走过,皱着眉头,从弗兰奇和甚平旁边偷看,活像一只被禁止吃零食的狗。真是该死的可爱。

“你和弗兰奇在一起后,有什么改变吗?” 他问道,对于这个大家都知道,但又和他自己的情况不同(大家仍把它当作隐私)的话题,他感到有些尴尬。

罗宾笑了。“哦——一切都变了。” 她说,眼睛变得比索隆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温柔,“但我们那时刚认识,所以是全新的开始。这和你与路飞的情况很不一样。” 罗宾又补充了一句,索隆感觉到乔巴点了点头:“对我们来说,界限要清晰得多。哦。” 索隆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界限,布鲁克就从储藏室里冒了出来,像一个留着爆炸头的八尺骷髅能做到的那样,微微挥了挥手,“他们准备好了。”

罗宾转向索隆,眼角带着笑意。“我们走吧?”

--/

东海的恶魔索隆,怀着某种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走进阳光号较大的储藏室,发现那些没在忙着分散路飞注意力的人都在房间里四处散开,等着他。仿佛察觉到了这一刻的重要性,乔巴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蹦蹦跳跳地跑到乌索普那里,乌索普看起来有点想直接融入墙壁里。

娜美走上前,双手叉腰地看着索隆(这向来不是什么好兆头)。她的两侧,山治像个小混混一样没精打采地站着,而布鲁克则像往常一样身姿修长,看起来似乎还挺享受这一切。

在索隆身后,罗宾用手关上了门,发出一声不祥的闷响。

“好了,我们不知道弗兰奇和甚平能让路飞忙多久,所以我们得快点。” 娜美干脆利落地指挥着,用一种极其专注的目光盯着索隆,让他又不舒服地回想起了前一晚的情景,“索隆,我们要进行一次干预。是时候让你对这件衬衫做点什么了。”

房间里的人都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啊?”

索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前几天跳进水里去救路飞,倒是把衬衫上的闪光黏液污渍都弄掉了,除了火山喷发时留下的一些轻微烧焦痕迹(其实也可能是那些会喷火的鳗鱼弄的),以及路飞睡觉时开始咬出的一个小洞之外,这件衬衫还挺好的。

“够干净了。” 他抗议道,因为他很确定自己其他的衣服也都差不多是这个样子,而且至少这件衬衫的扣子都还在。

“那件衬衫,” 山治厉声说道,他总是为一些愚蠢的事情发火,“可不是约会穿的衬衫。”

索隆本能地生气起来,既是因为这个提议,也是因为这个厨师。“今晚根本不是什么该死的约会。” 他说,尽管他紧张得就像真的要去约会一样。

山治叼着烟,怒目而视。“怎么不是!我们得把这破事解决了。” 他粗声粗气地说。

山治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紧张,表情也很紧绷,索隆意识到,虽然弗兰奇和罗宾一有机会就紧紧地靠在一起,亲密得好像焊在了一起,可这个花痴厨师在过去一天左右的时间里,一直尽可能地把自己挤到离其他人最远的角落里,抽烟的频率也比平时高得多。就连乌索普现在也在尽力避免直视任何人,娜美则满脸通红,就像身处盛夏的热带岛屿一样。

索隆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嫉妒,他觉得路飞可能也让其他人有了那种骨头都快融化的感觉。

“这不是约会,因为你们大家也都会去。” 他有点生气地说。

“那这是谁的错呢?” 娜美毫无同情心地提醒他,“但你仍然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利用你最大的优势来加分,推动事情进展。”

娜美猛地指向索隆的胸口,乔巴眼睛一亮。“哦!你是说索隆的忠诚和真心?” 他热情洋溢地说。

“不,我是说他的肌肉。” 娜美轻快地说,“所以布鲁克和乌索普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挑了一套新衣服,好把他的肌肉展示出来。”

“啊?” 索隆又喊了一声,这次惊讶少了些,更多的是愤怒。

与此同时,布鲁克谦虚地 “哟嚯嚯” 笑着,而乌索普则像是在等着看索隆的反应,然后再承认自己在这次购物任务中所扮演的角色。

索隆怒视着娜美。“我又不是他妈的洋娃娃。” 他固执地说,尽管他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穿什么(布鲁克的品味还不错),只是关乎原则问题。

山治,一个除了西装之外在时尚方面都不值得信任的人,愤怒地朝他比划着。“你想让全世界都认为未来的海贼王愿意和一个看起来像是在阴沟里睡了一夜的人约会吗?” 他指责道。

“这不是约会!而且这件衬衫——”

索隆意识到娜美眼神中的含义时已经太晚了,只见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抓起了之前一直放在箱子上、无辜得让人起疑的杯子。

一股黑色的液体猛地溅到了他的胸口。索隆向罗宾投去了一个被背叛的眼神,黏糊糊的液体顺着他的前胸流了下来。她放下交叉的双臂,面无表情地回以微笑。

“哎呀。” 娜美得意地说,“看来你需要一件新衬衫了。”

“到今晚它就会干的。” 他回嘴道。

娜美愉快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要么你换件衣服,要么我让路飞帮你换,” 她威胁道,“而且这是热巧克力,他可能会想把它从你身上舔掉。”

“女巫。”

“胆小鬼。” 娜美提高了音量,“哦,路——”

出人意料的是,新衣服还挺不错的。按照事情发展的趋势,索隆原本还以为会是些带链子和羽毛的衣服呢,但尽管布料很薄,还有些网状的部分,这件上衣实际上遮住的地方比他平时在意的要多。据布鲁克解释(尽管索隆真心希望他别解释),这就是诱惑的艺术。

“我们告诉店主这是为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场合。” 布鲁克笑容满面地说,这让索隆有点好奇那个店主是怎么想的,但至少这条皮裤的弹性足够好,如果有需要,他能摆出战斗姿势。

“还不算太糟。” 他不情愿地承认,然后转向娜美,“现在满意了?”

“我还没有路飞满意呢。” 娜美轻声回应,现在她得偿所愿,语气里满是甜蜜和轻快。

“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会非常感动的,不然就退款!” 布鲁克殷勤地说。

“为什么要退款?” 索隆皱起了眉头。

“你要请大家的客。” 娜美甜甜地告诉他。

果然不出所料。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说的可是路飞。“路飞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衣服了?” 索隆怀疑地问道。

布鲁克优雅地轻咳了一声。“我记得他对你在和之国穿的衣服注意得相当……热切。”

“非常非常热切。” 乌索普小声嘀咕道。乔巴用力地点了点头。山治则继续在角落里生闷气。

索隆突然想起在宫殿里路飞扑向他的情景,路飞终于脱下了那件拼布和服,换上了和之国为表感激所能提供的最好的丝绸衣服。索隆,你看起来真帅!那我呢?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路飞的了。

“没错——在合适的情况下,那身衣服露出了很多腿。” 娜美若有所思地表示赞同,“路飞肯定注意到了。”

看到大家都点头表示赞同,索隆有点尴尬。

“不,他没有——什么?”

索隆曾经注意过路飞。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注意,但回想起来,他能记起衣服的每一道褶皱和线条。没有了背心的遮挡,路飞的臀部线条尽显,长长的袖子衬托出他动作如流水般的优雅,那时的路飞看起来更成熟了,不再像是个跟着船和船员在海滩上闲逛的小顽童,而更像是一位年轻的征服者……

没错,也许路飞当时确实经常朝他这边看,但首先他们当时才刚重逢,然后他们一直在讨论刀的事情,索隆刚得到阎魔,路飞对此很感兴趣……

“我还以为他在看我的刀。” 他说,不得不忍受了一阵因这无意的双关语而压抑的笑声。

“那可真是个错失的机会。” 娜美叹了口气,“当时只要稍微拉一下腰带,就能省去我们这么多麻烦。”

“的确,在和之国,把腰带系得松一点被认为是一种很有名的调情方式。” 布鲁克补充道,索隆真的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至少这一次,索隆设法把脸红变成了怒容。“我才不会那么做。” 他冷冷地说,一半的人叹了口气,另一半人则看起来很想那么做。

“我们知道,索隆。” 娜美翻了个白眼,“但你本可以的。就像布鲁克说的,那是一种暗示。日和小姐告诉我,即使在你们俩同睡一屋后,她也是通过这个判断出你对她没兴趣的。”

索隆早就放弃让船员们别再那样描述这件事了。“她当时一直动手动脚的。” 他咕哝道。

“她当然会,你当时都快流血至死了!” 厨师突然发火,他总是随时准备维护女性的荣誉,哪怕对方并不需要。

另一方面,乌索普在对光月御田女儿的敬畏和现实之间显得有些纠结。“好吧,可能不只是因为那个。” 他含糊地说,“但至少一开始是那样。”

“照那个标准,路飞对每个人都在调情。” 索隆抱怨道,“我得给他整理十几次衣服。”

“是的,我们都注意到了。” 罗宾平静地说。然后她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又补充道,“娜美,要不要来点淡淡的眼影?” 索隆第一次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会被称为 “恶魔之子” 了。

“许多动物在发情季节都会对它们的配偶百般殷勤!” 乔巴兴高采烈地说道,除了布鲁克,其他人听了这话都不太高兴。

因为是乔巴,索隆小心翼翼地没有对他发火。“我又不是野生动物,也不是什么海报女郎。” 他尽可能平静地说。山治发出了一声厌恶的声音。

娜美却毫不退缩。就好像她过去二十年积攒的所有少女情怀突然像火山一样爆发了,而索隆成了那个不情愿的受害者。“我不知道,你有足够的资本来驾驭这个。” 她若有所思地说,暂时放下了在化妆包里翻找的动作,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的胸肌。

娜美一边用弹跳、扭动和摆姿势来进一步解释她的意思,索隆则下意识地挡住了山治的视线。

“这可不一样。” 他有点愤慨地说,“这些是肌肉。”

娜美看起来并不信服,放下手臂,又回到化妆包那里。“你展示肌肉的程度可不亚于我展示我的魅力。” 她调皮地说。

索隆对她的用词皱了皱眉。“那是为了……”

“威慑?” 罗宾不太帮忙地接了一句。也许她也因为和弗兰奇分开而感到紧张。

娜美露出了天使般狡黠的笑容。“没错!”

真正的答案是,索隆经常受伤需要包扎,从实际需求出发,他更喜欢能轻松脱下的衣服,但他不能在乔巴面前这么说,否则又要听一通教训,所以他只是怒目而视。

“我确实被你们俩的胸肌吓到了。” 乌索普忠诚地说道。

“谢谢你,乌索普。我是说,索隆,你回香波地群岛时穿的那身衣服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什么?不是。” 索隆无力地拍开娜美试图给他涂妆前乳的手,“我原来的衣服在和米霍克训练时都破得不成样子了,所以我只能从他的衣柜里找能穿的衣服,然后……”

……他们当时都说 “你的船长会喜欢的”,但他当时只是觉得那身衣服看起来够硬汉,适合当海盗穿,考虑到米霍克衣柜里的衣服大多都有褶边,这已经是个小奇迹了。

但他们当时真的是那个意思吗……该死。难道这就是佩罗娜当时一直咯咯笑的原因?

索隆强忍着想要去找一件能把自己从头到脚都遮住的衣服的冲动,转过身,努力维护的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仅存的一点自尊。“听着,我不会像那样弹跳;我会展示肌肉。而且我绝对不会转圈;我会旋转。是拿着剑旋转。”

娜美微微撅了撅嘴。“那你舔你那把没鞘的刀的事呢?”

“出去。”

“你以前做过。”

“那是在战斗中!”

“这次也是一场战斗。” 娜美又一次变得有点吓人地认真起来,而乔巴则摆出了一个迷你版的弗兰奇最喜欢的 “爱之战斗” 姿势,这可能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乌索普,一如既往地是唯一一个担心索隆会忍无可忍、发狂乱砍的人,他看出了苗头,往后退了一点,试图转移话题。“这只是几件能营造气氛的衣服,” 他安慰道,“还有,呃,我想再加上点眼影……还有娜美现在拿着的那种闪亮的东西。”

“没错,就像动物在交配季节的羽毛。” 不幸的是,乔巴又插了一句,这时娜美气势汹汹地朝索隆走过来,一只手拿着一管深色有光泽的东西,另一只手拿着某种隐约发光的东西,“不过对于许多有毒的爬行动物来说,” 这只驯鹿继续明智地说道,“除了鲜艳的颜色,其他吸引异性的视觉方式还包括摇尾巴、鼓起躯干,以及展示体能,比如做俯卧撑或者抖动颈部的褶皱。”

“看到了吧?你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这么做。” 娜美哀叹道,趁着索隆因为又被拿来和动物界作比较而分心的时候,在他的颧骨上涂了些发亮的东西。

“说真的,如果我们的船长不是认为在喜欢的人面前吃饭就算是调情,我们的剑士不是认为流血才是调情,我们在阿拉巴斯坦之前就可以把这件事解决了。” 她遗憾地补充道,迅速地涂好了眼影。

“你到底想说什么?” 索隆皱着眉头问道。

“别动,我在给你画眼线。嗯,我觉得还需要点深红色。重点是你想让路飞看你,对吧?”

索隆想要路飞做的可不止这些,不过也许不是在酒吧里,周围还有船员的时候,所以当娜美退后一步,像一个艺术家审视一件不太有希望的作品一样看着他时,他选择了默默忍受。

旁观者们礼貌地表示赞许,厨师则轻声窃笑。

“好了,我想这样就差不多了。布鲁克,跟他说说。” 娜美转向了她似乎认为是船上时尚和约会方面权威的人(这可不是约会)。

布鲁克高兴地轻轻旋转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索隆先生,请放心,服装是诱惑这一微妙而迷人艺术中的关键且巧妙的工具。” 他笑容满面,好像觉得索隆听到这话会很高兴。

索隆觉得也许他还是更喜欢乔巴对有毒爬行动物交配仪式的描述。

“的确,毫无疑问。” 布鲁克继续一本正经地说,甚至都没心思开个骷髅玩笑,“服装不仅可以有效地表明意图,还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吸引他人的武器!”

事实上,几乎立刻就得到了验证,路飞冲进房间大喊:“山治——,午饭时间到了吗——?” 然后他愣住了,眼睛紧紧盯着索隆。

空气仿佛噼啪作响。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微微红了脸。跟着路飞进来的甚平和弗兰奇,对气氛的变化眨了眨眼。

娜美扇了扇风,然后勉强露出灿烂的笑容。“好消息,路飞!我们今晚要去个好地方,而且是索隆请客!”

路飞一直盯着索隆。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快速眨了眨眼,又躲回甚平身后,好像舵手是个盾牌一样。

弗兰奇看起来有些困惑,夸张地耸了耸肩,不过他的眼里已经只有罗宾了,到最后这个动作更多的是为了展示肌肉,好让罗宾开心。结果索隆发现自己也向前走了几步,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娜美又扇了扇风。

显然,弗兰奇的出现让气氛恢复了平衡,罗宾巧妙地打破了紧张的沉默。“我们都好久没有好好打扮过了。” 她说道。

弗兰奇、布鲁克和乔巴为这个提议欢呼起来。甚平似乎很高兴;山治和乌索普的声音明显没那么热情。路飞一直看着索隆。索隆也一直看着路飞。

娜美轻轻摇了摇头,振作起来。“路飞,” 她欢快地叫道,“我们先去购物吧!只是为了,你懂的——”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索隆一眼,“开心。”

这样做的风险在于,路飞打扮起来会非常帅气。真的非常非常帅气。

“我想和索隆一起去。” 路飞抱怨道,而索隆则对航海士怒目而视。

“索隆要先和弗兰奇、布鲁克还有乌索普去喝酒。” 罗宾愉快但坚定地说道。

路飞做了个鬼脸。“他要去吗?”

索隆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我要去吗?”

乌索普做出了第三种表情,然后说道:“呃,真的非得算上我吗?因为我不介意错过今晚酒吧里可能发生的打斗……”

“我相信你能避免任何形式的酒吧斗殴。” 甚平愉快地说。他似乎对索隆现在的样子并不感到惊讶,所以要么是他已经被告知了计划,要么——更令人担忧的是——他只是觉得索隆脸上涂着闪亮的东西是很正常的事。

乌索普叹了口气。“有时候我会忘记你加入我们船员的时间还不长,甚平。山治!等酒吧里打起来的时候,救救我别被揍啊!”

“山治君会和我们其他人一起。” 娜美纠正道,索隆从没见过厨师这么不情愿花时间陪美女们试穿紧身衣服。“我们需要一个男人的意见,而且乌索普和布鲁克已经买好衣服了。”

“当然,娜美小姐,无论如何我都很荣幸能为您效劳。” 厨师有点绝望地说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弗兰奇把一只沉重的手臂搭在索隆的肩膀上。“好嘞!喜欢这魅力装扮!这次聚会计划的第一站就是男生之夜,所以别错过哦!”

索隆看着路飞。“那我们到时候见。” 他对路飞说。

路飞的目光仍然紧紧地盯着他。“好。” 他说。

一半的船员都颤抖了一下。厨师猛吸一口烟,香烟闪着光。

索隆感到热血沸腾。

该死,这真的会变成一场约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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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索隆觉得事情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时候,山治来到了码头,索隆又一次在这里或多或少地躲着——这次是躲着娜美。

“这可真够可悲的。” 山治评论道。

“不用你告诉我,厨师。” 索隆说道,语气中并没有多少火气。

出乎意料的是,山治扔给他一瓶优质的干清酒。

“给你,” 他简短地说,“在你爆发之前喝点。”

索隆飞快地灌下了半瓶酒,几乎没尝出什么味道,然后喘了口气。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呻吟着。

山治在一卷被太阳晒得褪色的沉重锚绳上找了个地方坐下,伸展了一下身体。“目前没干什么。” 他观察着,掏出一根新烟和打火机。

“我已经知道自己在谈恋爱方面有多失败了。” 索隆苦涩地说,等着厨师也来教训他,说什么因为对象是路飞,这一切本应该很容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金发男人看起来有点尴尬,挥了挥手,像是在道歉。“不——因为是路飞,所以他也不在乎求爱那些细腻的差别。我愿意随时为他赴汤蹈火,但我要是知道在恋爱关系中怎样能让他开心就怪了。”

“他没那么差劲。” 索隆皱起了眉头。

“说这话的人,毫不犹豫地愿意为船长付出生命,却不敢约他出去。”

厨师的语气更多的是讽刺而不是敌意,但索隆还是不喜欢这话里的暗示。“就算我没有——你懂的——我也会那么做的。” 他为自己辩护道。

“要是你有足够的勇气把那个词说出来就好了。” 山治干巴巴地说。

索隆瞪着他。“爱,该死的!他对我来说就像该死的氧气。你想让我又唱又跳地表达出来吗?”

不同寻常的是,山治没有被激怒,反而更舒服地坐好,带着沉思的神情点燃了香烟。“那样事情会简单些。” 他温和地说。

“是啊,因为之后我就得切腹自尽了。” 索隆又喝了一口,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为什么娜美和大家对这件事这么激动。” 他有点哀怨地说。

山治用一只手转动着打火机,可能是为了盯着它看而不是看索隆。“只是——我知道这——” 他挥了挥手,指的是过去两年半的时间——“是你和路飞之间的事,但——我们都支持这件事——为此感到高兴——我想大家只是想以某种方式表达出来。而且,” 山治有点尴尬地说完,仍然更多地盯着打火机上的金色图案而不是索隆,“可能是……作为一个团队……娜美和大家……不想被落下。”

厨师明显做好了准备,等着索隆尖刻地指出最近到底是哪个蠢货真的试图离开其他船员,但这一次索隆不想吵架。再说了,如果他把新衣服弄脏了,娜美会杀了他的,而且他也不知道眼影会不会晕开。

相反,索隆想起了乔巴最近的黏人,乌索普一直徘徊在附近的样子,还有娜美说的 “你也是我们的”。他们都是关心彼此的伙伴,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成为这种羁绊的接受方,对他来说还是有点陌生,至少以前这种羁绊除了对他受伤身体的热切(大多不必要的)关心之外,没有以其他方式表现出来。

认为会有什么人或事让路飞——或者他自己——对其他船员的重视程度降低,这种想法也是荒谬的。

“什么都不会改变,厨师。” 他耐心地说。

山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好吧,也许会有一点改变。” 索隆承认,“但你们谁都不会参与到那里面去。”

“那画面可真够可怕的。” 厨师尖刻地说,然后又放低了声音,继续检查他的打火机。“你们俩一直都有自己的小世界。” 他半是自言自语地说。

“他不顾一切地横跨海洋把你这没用的家伙拖回来。” 索隆哼了一声。“而且他会为我们任何人都这么做。大家都知道。”

他不确定这个金发男人想表达什么,但酒很不错,而且这几天他第一次没有被人以某种方式威胁,让他去对路飞采取行动,所以山治慢慢地吐出烟圈的时候,索隆并不介意等一会儿。

“我离开的时候,路飞告诉我,他要成为海贼王就需要我。” 厨师犹豫地说。

“嗯,是啊。” 索隆心不在焉地说,这次细细品味着酒的味道,“当然。除了你谁能喂饱他那个无底洞般的胃?”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山治正从侧面审视着他,平时山治那种咋咋呼呼的样子暂时不见了,他突然明白厨师想问什么。可能几个星期以来,索隆第一次差点笑出来。

“怎么?你觉得就因为他跨海追你,我就会突然吃醋?” 他轻笑着说,“如果那时我都没吃醋,现在也不会。”

“你当时对我可是相当生气。” 厨师提醒他。

“那当然,因为哪个蠢货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不找自己的船员呢?”

这个问题悬在空中,意味深长,又正好反问到了索隆自己。然后——也许山治也意识到了娜美没说出口的 “穿新衣服时不准打架” 的规矩——他没有再追究。

山治把打火机放回口袋,转而研究起他的香烟来。“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可能会改变一些东西。” 他仍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这让索隆想起了过去的日子,那时山治无论被证明了多少次,总是对自己在船员中的地位感到不确定。该死,索隆还以为他终于摆脱了那种愚蠢的情结。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至少这一点很容易回答。“不,海贼王的目标永远是第一位的。而且我才不会去喂他呢。”

但这似乎也不是正确答案。

“你知道吗,绿藻头……” 山治奇怪地叹了口气,然后似乎做了个决定,仰起头,与其说在抽烟,不如说把烟当作一个道具。“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当时没及时意识到,你也需要明白。” 他坚定地盯着天空说,“这里的每个人——包括我——我们成为你的伙伴,不只是因为路飞。所以你也可以只从你自己的角度来考虑我们,而不只是因为路飞。”

这真是个奇怪透顶的早晨。先是路飞躲着他,现在厨师又这么诚恳?当然,这是几天来索隆第一次进行的谈话,谈话中没有谁为了让他对路飞采取行动而以某种方式威胁他,所以至少索隆对此心怀感激,但如果这个该死的卷眉毛是计划好要谈这些的,他至少应该多带点酒来。

“哦?所以我不只是个不讲卫生的讨厌鬼了?” 索隆嘲讽地引用了上次他惹恼厨师时厨师说的话。

山治总是更喜欢斗嘴,谢天谢地,他抓住了语气稍微缓和的机会。“你绝对是个不讲卫生的讨厌鬼。” 他坚定地说,“而且还是个不懂浪漫的粗俗蠢货。但路飞也是,所以我想这倒也合适。”

“可现在他在生我的气。”

“不,他没有。他只是沮丧。” 山治摇了摇头说,“但如果你再不行动起来做点什么,很快他就会生气了。接受这个事实吧,你们俩都不擅长想这么多,就像你们一直以来那样,做个从不担心后果的白痴吧。”

“嗯。” 卷眉毛说得可能有道理。一个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白痴,会直接告诉路飞自己的心意。事实上,那样的白痴可能直接就吻上去了(反正他们俩都最懂行动,在不需要言语交流的时候总是最默契的)。然后,根据路飞的反应,他也许可以更多地亲吻路飞,多到让路飞忘记昨晚在电话虫里说的那些事,也不再像索隆一样有所保留……

但在那之前,他们似乎得把事情说清楚,索隆通常觉得这没必要……但也许这种需要和路飞把事情说清楚的想法,正像路飞身上的很多特质一样,也影响到了其他船员。

所以,算是一种练习吧,索隆说出了厨师应该已经知道的话。“我也会去把你带回来的。” 他说——也算是承认了——以防这样能让这次谈话平衡一点。“我当时很生气,但我也会去的。”

山治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后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天啊,你和我的兄弟们……” 他用一种压抑的语气说,“我不知道那样做是会让人宣泄情绪,还是只会让人觉得可怕。”

“怎么,他们也是剑士吗?” 索隆有点感兴趣地问道。

“不,他们是……” 山治做了个鬼脸,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这不重要。只是说我当时做了些愚蠢的决定,你现在可别犯同样的错。”

显然,话已经传达到了,山治放松了下来,这时索隆突然又想到了一个新问题。“等等,路飞那时没亲你之类的吧,为了把你带回来?” 他追问道。

山治被烟呛到了。

“绝对没有!”

索隆又坐了回去。“好吧。”

现在轮到山治看起来像是要笑出来了。“那样做对你真的有用吗?”

“我不知道。” 索隆嘟囔着,因为答案可能是肯定的。

山治得意地笑了笑。“他只要撅撅嘴就能在和你的争论中胜出,所以要是能换来一个吻,情况可能还会好点。”

这次轮到索隆有点被呛到了。不知怎的,他原本以为这个花痴厨师会像对待女生那样,表现得一本正经、小心翼翼——听到他说出这么粗俗的话,还真是一种新奇又令人不安的体验。

山治咧嘴笑了起来。“番茄。” 他一副很有洞察力的样子说道。

“什么?”

“娜美小姐说你看起来像颗草莓,我可不敢反驳她那总是敏锐又深刻的观点……但考虑到你的头发颜色和脸红的样子,我觉得是番茄。”

“滚一边去,厨师。” 索隆抱怨道。

“这才是我们都熟悉但只有一个人喜欢的迷人态度。” 金发男子慢吞吞地说,然后看到索隆没有因为他的挑衅而发火,他看起来有点担心,“你那可怜又过度劳累的脑袋可能真的要冒烟了。” 他像是在闲聊一样,倾身盯着索隆说道,“要我去叫乔巴吗?”

“他只会再给我一堆该死的图表。” 索隆叹了口气。

“图表——?哦。” 厨师明白了,同情地吹了声口哨,“他一直拿着的就是那东西吗?前几天乌索普想把它们扔到海里去,但我觉得布鲁克把它们救起来了——虽然天知道他留着那些东西要干什么。”

“一次只做一个噩梦吧,厨师。” 索隆央求道,试图清空自己的想象。

“噩梦?爱是一份珍贵且天赐的礼物,你这个笨剑士。” 山治有点机械地责备道。

“是啊,是啊……” 索隆又想起了路飞在煎饼前愣住的样子,“我这么做真的可以吗?” 他尴尬地问道,用手抓了抓头发,“我试着去做这件事。”

“这真的有什么不同吗?” 山治狡黠地问道,“除了你这辈子第一次试图进行逻辑思考这个不明智的决定之外。”

“大家都这么跟我说。”

厨师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把手放在胸口,“而且我们是真心这么认为的,尤其是关于你是个白痴这一点。但你知道——像这样的事情——如果是我们中的一个人,你也会在意的,不是吗?”

“是啊,但是——”

“就像如果我们中的一个人真的进行了现实穿越,你也会想知道,不是吗?”

这场对话真的需要更多的酒。索隆叹了口气,“你还在纠结那件事吗?那件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出乎意料的是,厨师看起来真的很感兴趣,“其他的现实世界是什么样的?”

最准确的答案是糟糕透顶,但酒已经没了,而且索隆也不想在清醒的状态下详细谈论这件事。

“很烦人。” 他选择了这么说,因为这也是事实,“有点更糟糕。在有些世界里我们结婚了。”

索隆觉得娜美迟早会拿这个信息来对付他,所以他还不如在她之前把这件事说出来。光是看到厨师脸上的表情,承认这件事就很值得了。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他既震惊又好奇地问道。

“他想把舌头伸进我喉咙里。”

山治消化了一下这句话,“那你呢?”

“我把他打到穿墙了。” 索隆用空酒瓶友好地挥了挥,“顺便说一下,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本能反应。”

金发男子看起来既生气又像是得到了某种证实,“就是这样!” 他激动地说,“我怎么可能和你这样一个粗俗的蠢货在一起?”

“不知道。” 索隆承认,他自己也很困惑,所以没有理会对方说他是蠢货的话,“也许在那个世界里我更温柔。比如更体贴之类的。”

山治翻了个白眼,“也许我就是喜欢自讨苦吃。”

“那和现在这个世界一样。”

“那你是要告诉我,你拒绝接受你这辈子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这一点都不算是受虐倾向吗?”

他们又回到了这个话题上,索隆甚至都不想假装这不是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总是会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和路飞联系在一起。

他茫然地盯着潮水冲刷的地方。

“在很多世界里,事情都没有成功。” 他承认道,“我是说,在我看到的那些现实世界里,我们失败了。”

“是这样吗?我一点都不惊讶。” 山治吐出一口烟,耸了耸肩,比起另一个世界里他和索隆结婚这件事,他对在其他世界里死亡的可能性显得冷漠得多,“但我想总会有一个世界是幸运的。” 他满不在乎地说,“也许就是我们这个世界。”

如今大家都这么简单,这都是受了路飞的影响。索隆也想回到那种简单的状态。

他难得地对厨师笑了笑,“不知道,至少你看起来像是个好父亲。接吻技术也不错。”

“该死。” 山治抱怨道,本能地在面前挥舞着香烟,好像要驱赶邪恶一样,“别告诉路飞这件事。要是他发现有一个我先吻了你,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

“说清楚,在这个现实世界里——”

“就算你是个女生也不可能,混蛋。” 山治坚定地说,索隆忍不住真的笑了出来。

“那说明我肯定做对了什么。” 他带着某种满足感说道。

“事实上,” 厨师没有理会他,脸上露出了更多的沉思,“我原本希望你大口灌清酒的恶心样子能帮到……” 金发男子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想到接下来的下午,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你会没事吧?” 索隆真的有些担心地问道。即使是在状态好的时候,让这个花痴厨师和娜美、罗宾长时间待在一起,看着她们展现出女性的魅力,也可能会让他难以承受,而现在再加上路飞,就像是火上浇油。

山治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不只是受本能驱使。能够以任何卑微的方式帮助我们美丽的花朵,是我的荣幸和快乐。” 他用一种听起来有点像士兵走向必死之地的语气说道,“但你他妈的欠我一个人情。”

“你下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 索隆觉得好笑地问道。

“啊,不是。” 山治咳嗽了一声,换了个话题,“实际上是罗宾小姐让我把这个给你。”

厨师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了过来,索隆下意识地接住了这个小包裹。

它在索隆的手里闪闪发光。

“弗兰奇为路飞修好了它,但如果是你把这个给他,意义会更大。” 山治说,“或者说,我想是再给他一次。”

索隆盯着那两颗珍珠,它们被做成了耳夹,每颗珍珠都挂在精致的银链上,长度不同(他对此微微皱了皱眉,海贼王应该戴金的才对)。

在战斗中,这东西可能撑不过30秒。但它很漂亮。

“你曾经担心过未来吗,厨师?” 他慢慢地问道。

“每时每刻都在担心。” 山治果断地说,“但我很清楚你不会。”

索隆皱起了眉头,试图从这句话里找出隐藏的嘲讽,“那又怎样?”

“所以现在开始担心真的是个愚蠢的时机。”

“山治君~!我们准备好了~!” 娜美的声音从甲板上传了下来。

山治颤抖了一下,然后挺直了肩膀,更用力地叼住了香烟,“我不会崩溃的。” 他瞪着索隆宣布道,“如果我能做到,你也一定能做到。”

索隆看着晃动的珍珠在光线下闪烁,“好。” 他说。

没错。这应该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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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索隆莫名其妙地被拉去喝晚餐前的酒还有几个小时,此刻,去一个遥远的现实世界享受片刻宁静与孤寂,听起来简直就像度假一样惬意,于是索隆抓住这个机会小睡了一会儿。

他希望能梦到一个被长久遗弃的战场。然而,他所经历的却麻烦得多。

至少这一次索隆确切地知道自己身处何方。阴沉的云层,潮湿的空气,黑暗的建筑;一切都毫无变化,熟悉得令人厌烦,他甚至可能根本不在另一个现实世界里,除非在这个世界里佩罗娜种的是黑白玫瑰,而不是白粉玫瑰。

索隆从花园的门走了进去,心里有点希望那个幽灵女孩可能会潜伏在附近,这样她就能打击他的意志,让他毫不犹豫地按照伙伴们的建议去做。

他也有点希望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米霍克不会那么爱嘲讽人,但看到的还是那个瘦削、精心打理过的身影,坐在同样哥特风的椅子上,还是那副冷漠的姿态和带着评判意味的无表情,这一切都在向所有凡人表明,他实际上根本不在乎。

索隆想知道,有没有哪个现实世界里,米霍克不会这么让人讨厌。

当索隆走进来的时候,这位年长的剑士把酒杯重重地放下,但不知为何又显得很冷漠。

佩罗娜每次请求重新粉刷城堡或者添加更多装饰却被拒绝时,总是会生气地抱怨,她说米霍克的问题在于,他对整个世界都彻底失望了,但又只是消极地接受这一切。

“他就像我的奶奶一样。” 她会愤怒地咆哮着,一头扑到沙发上,周围是一堆愤怒的情绪和毛绒玩具,“他就喜欢看到事情变得糟糕,好证明他是对的。”

(想象着这个幽灵女孩有家人总是很奇怪,尤其是知道她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更喜欢和莫利亚在一起,而不是和家人相处。)

“米霍克在你身边的时候特别容易生气,因为你会让他有所期待。” 有一次索隆也在抱怨这个剑士时,佩罗娜这样告诉他。那还是索隆还有两只眼睛的时候,在米霍克对他的期望有点过高——或者也许是不够——以及他愿意为了船长做到什么程度之前。

不管米霍克现在期待的是什么,显然不是索隆。

“罗罗诺亚·索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你还活着。” 然后他冰冷的眼睛眯得更紧了,“我搞错了,是另一个你。”

经过长时间的练习,索隆捕捉到了他那一丝微弱的情绪波动。“你为什么那样说——等等,在这个现实世界里你他妈的杀了我?” 他质问道。

米霍克已经再次恢复了镇定,他向后靠了靠,拿起酒杯,好像这瓶酒的年份比任何可能死而复生的前徒弟都更让他感兴趣。

“我杀了很多人。” 他懒洋洋地说,好像这根本不值得吹嘘。

索隆的独眼也眯了起来,“是啊,但你杀了我吗?”

米霍克叹了口气,“是你的能力局限导致了你的死亡。我有点失望。”

他像往常一样,用冷漠的目光打量着索隆,显然在心里默默数着索隆的各种缺点(至少,以这个剑士现在的独特风格,他没有资格嘲笑索隆的眼线),然后继续说道:“不过,从你现在的样子来看,你可能避免了你在这里犯下的同样错误。” 剑士若有所思地抿了口酒,“当然,毫无疑问,你又犯了不同的错误。”

“你是说这个?” 索隆摸了摸有伤疤的眼睛,“是你给了我那个该死的挑战!我还能怎么办?”

第一次他没有犹豫,即使那次挑战变成了一场闹剧,等他重新站起来,不再因为失明的那一侧而撞到东西时,他第二次也没有犹豫。

“在这里,你认为失去身体重要部位的可能性太大了。” 米霍克用他一贯的解释方式说道,就是把话扔出来,听不听由听众自己决定,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你是说我当时害怕了?” 索隆已经很厌烦这个本周常用词了。

“我想,你是害怕对你的船长再也没有用处了,是的。后来,那种恐惧阻碍了你。”

哦。

索隆刚要开口反驳,却突然愣住了。米霍克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

在过去几天里,他陷入的所有纠结,那些他不断想出又推翻、然后再次面对的犹豫借口,其核心就是他真正害怕的东西吗?

他并非害怕自己会试图束缚路飞(路飞什么时候不是自己做决定呢)。

也不是担心路飞会受伤(他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甚至不是害怕路飞可能会拒绝(不能因为可能会失败就选择逃避),或者担心自己想要得更多太贪心(因为追求成为最强,除了贪心还能是什么呢)。

而是担心一旦开口,他就会违背自己曾经许下的最重要的承诺,那就是不会让其他任何事情凌驾于他对古伊娜和路飞所发的誓言之上。

这就是他真正的恐惧吗?害怕和路飞在一起会变得如此重要、如此令人满足,以至于会扭曲他的优先考量,削弱他的其他野心,最终让他用与路飞相爱来换取对路飞有用?

呵。这似乎……

“所以我才那么做。” 他缓缓地对米霍克二号说道,“我怎么能退缩,还配得上在未来海贼王的船上效力呢?”

但过去几天他所做的一切却恰恰是在退缩。

索隆想起罗宾问他会有什么改变,以及他自己对山治坚持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仿佛改变只会变得更糟或者更具破坏性,然而他们所有人都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骄傲,也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目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路飞。

换个角度想想……

“然而,” 米霍克冷漠的目光扫过他,“你还是失败了。”

“第二次没有!” 索隆激动地说。根本就不存在不再尝试的问题。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路飞,他都必须成功,他们两人的目标在索隆心中早已紧密相连,他早就不再把它们看作是分开的了。

事实上,现在仔细想想,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一直如此担心与路飞相爱并且明确意识到这一点会带来很大的不同呢?

因为在过去的几天甚至几年里,索隆从未从是否留在路飞身边的角度去考虑过任何事情,因为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他也没有突然开始幻想与路飞共享未来之类的事情,因为不管怎样,这毫无疑问迟早都会发生。

虽然索隆最近一直强烈地想着性方面的事情,这有点让人不安,但也许这是有道理的,因为——嗯,显然是因为他真的非常渴望;但也因为该死的,罗宾和那个烂厨师说得对:没有其他事情会改变了。他早已将自己的心、身体和灵魂都献给了路飞,所以这是唯一还未跨越的界限。

这样一想……担心这些不是太愚蠢了吗?

难怪大家都说他可悲,因为从这个角度看,索隆非常确定自己既能亲吻路飞,也能继续战斗。

甚至如果有需要的话,也许还能同时做到。倒不是他希望会这样,因为这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只是,你懂的。如果情况需要的话。以成为海贼王和世界最强剑士的方式。他能做到。

虽然索隆亲吻路飞、路飞亲吻索隆听起来非常美好,但世界最强剑士索隆亲吻海贼王路飞听起来更棒。所以……没错。这并不会改变他的优先目标,只是又多了一个不断奋斗的理由。

此时,索隆几乎都忘了自己正在和一个出了名没耐心的人交谈,这个人要是觉得无聊,可能一句话说到一半就会把舰队切成碎片。但当他努力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米霍克身上时,这位剑士正带着近乎惊讶的神情看着他。

“在失败并失去了一半视力之后,你又尝试了一次?” 米霍克说。

他们刚才在聊什么来着?哦,对了,眼睛的事情。“我当然又试了!” 索隆说,“如果我没有再试,我怎么面对自己——或者路飞?”

而如果他现在逃避这件事,又怎么面对路飞——或者自己呢?索隆心中一直紧绷着的东西松开了,他感觉自己比过去几天甚至几周都更像自己了。他一直对自己说的那些关于要负责的鬼话显然毫无意义;他对古伊娜和船长许下过承诺,绝不能在挑战面前退缩,如果这意味着要鼓起勇气问路飞,在征服世界的过程中愿不愿意经常和他亲热,那就这么做吧。

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米霍克面前,索隆感觉好多了。但他也感到一丝恼怒。为什么之前没人像这样把话说清楚,而是用那些威胁和隐喻来折腾呢?那样能省很多时间。

米霍克对索隆的话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因为他就是那样,不过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我想,恭喜你,你对你船长的狂热程度甚至超过了我认识的那个人,这可真不简单。” 他停顿了一下,“我猜你还在迷恋那个小海盗吧?”

“他现在可是该死的四皇了。” 索隆吼道,即使不是在专门谈论与路飞的浪漫之事,他也从不掩饰对船长的骄傲。

“标准下降得这么厉害,真无趣。”

“他打败了凯多!”

“你是因为自己没什么可吹嘘的,所以才吹嘘他吗?” 米霍克严厉地问道,“有这样的剑术,却浪费了天赋,多可惜啊。你难道不应该解决一下你的感情问题,免得它们继续阻碍你的进步吗?”

他若有所思地抿了口酒,而索隆又一次清楚地记起,他的这位导师是多么让人难以忍受。“对我来说,这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剑士漫不经心地说。

“是啊,你和整个伟大航路的人都这么觉得。” 索隆不耐烦地说。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算走到该死的凯多面前——就像他们遇到的其他所有人一样——甚至这位前四皇也只会回应一句 “呃,这不是很明显吗?你在那场战斗中都没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吗?”

米霍克依然一副在自己的沙拉里发现了讨厌东西的表情。“不是那件事。我是说,你不断地用霸气去寻找那个小子,浪费了多少霸气啊。”

索隆正沉浸在新的坚定决心以及对晚餐、耳环和电话虫的想象中,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我怎么了?”

米霍克叹了口气。“他现在在哪里?”

索隆还没意识到自己在行动,就已经转过身指了个方向。然后他犹豫了一下,又朝相反的方向转了一半,在另外两个更微弱的牵引感之间犹豫不决,一个是来自他现实穿越的熟悉拉扯,另一个则温暖而舒适,即使隔着这么远,也有点让人激动。

“一个牵引来自这里的那个小子,一个来自你那个世界的另一个他,还有——” 米霍克仔细地观察着他,“难怪你的霸气会像这样失控。你居然没有永久性地崩溃或者失去所有认知功能,真是奇迹。”

他端详着手中的酒。“我当然是说你运气好。” 他沉思着说,“不过我想你那股子倔强劲儿可能也起了点作用。”

索隆小心翼翼地再次试探,释放自己的感知。依然有那种微弱的牵引感,催促他前往下一个现实世界,还有一种更强、更近的感觉,几乎可以确定是路飞,但又不完全是;然后没错,那是他需要回去找的船长那微弱而稳定的气息,这次他要好好地向船长表白。

“你的见闻色霸气在本能方面还算过得去,只是缺乏控制。” 米霍克说,就好像索隆问了他一样,“不过你的预见能力严重不足。” 他轻敲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作为提醒,“然而,防御需要的是更全面的感知,而不只是对时间的感知。不知不觉中,你现在似乎不是简单地扫描附近,而是把感知的范围……扩大到了很远的地方。”

“你是说,即使穿越不同的现实世界,我也能找到路飞?” 索隆其实很喜欢这个说法。

米霍克已经掌握了不用动就能耸肩的技巧。“你在这里的时候,睡觉时确实多次试图找到他。佩罗娜以前很喜欢在正确的方向上设置障碍,然后看着你在夜里试图翻越它们。我记得有一次你甚至一路跑出了城堡,掉进了峡谷里。”

米霍克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怀旧笑容,索隆则皱起了眉头,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些莫名其妙的清晨淤青是怎么来的了。

“可我怎么会……”

“从你的房间走到餐厅,十次有九次迷路?” 米霍克轻蔑地接话道。

“可我以前都没注意到。” 索隆厉声说道,脸涨得通红。城堡里的路本来就很让人迷惑,所有的走廊看起来都一样。

此刻,米霍克看上去略显疲惫,这是索隆在两年训练期间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为数不多的表情之一。“我猜是因为你寻找那小子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然。” 他满脸嫌弃地说,“不过,如果非要我用诗意的语言来表达,我想可以推测,灵魂会自然而然地呼唤灵魂。”

突然,这位年长的剑士举起酒杯。“好吧,” 他宽宏大量地说,“那个戴草帽的小子是个有趣的不确定因素。我祝福你。告诉你那个世界的我,我同意在他爷爷面前为你美言几句。”

“我不需要你的许可!” 索隆气愤地说,“而且我他妈一点也不在乎那个老头的看法。”

路飞没怎么提过他爷爷,但从他说过的话来看,那可不是什么好形象。现在索隆已经决定了自己要采取的行动(今晚找时间向路飞解释自己的感情,希望接下来的60年左右能换来很多亲吻),他像往常一样,根本不在乎别人对这个选择有什么看法。

米霍克皱起了眉头。“卡普至少在这个现实世界里是个强大的海军。” 他漫不经心地说。

强大到眼睁睁看着路飞的哥哥死去。

“路飞做的任何事跟那家伙一点关系都没有。” 索隆怒吼道。

“还有他父亲——”

“可以闭嘴,别插手。”

“嗯。这么说你不怕革命军与你为敌?”

“他们有本事就来反对好了!” 索隆越来越生气,“他们和波雅·汉库克都一样!”

米霍克扬起了眉毛。“还有蛇姬?真有意思。要是我说我也有兴趣呢?” 他用一根手指沿着酒杯边缘滑动着问道。

“那我就把你劈成两半,好让路飞拒绝你两次。” 索隆咆哮着,手握住了三代鬼彻。

米霍克微微向后靠在椅子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情。“很好,这才像话。希望你记住自己的目标,并在不久的将来付诸行动。”

索隆在愤怒中突然停了下来。“等等,这是个考验?”

“我对年轻又没经验的人没兴趣。” 米霍克不屑地说,“不过那顶帽子和我有过一些…… 难忘的互动。但我得承认,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位年长的剑士短暂地皱了皱眉,“你需要某种指导吗?”

索隆犹豫了,一时之间,他在想回到路飞身边和借此机会与对手切磋当前技艺之间纠结不已,直到米霍克平淡地继续说道:“我猜你在床笫之事上没什么经验,而且如果你想给船长留下深刻印象的话——”

“我——不——那是——不!” 索隆惊恐了好几秒,米霍克则又叹了口气,仿佛已经厌烦到了极点。

“那么,尽管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还是得再问一遍: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语气让索隆回想起了过去两年里的那些教训:

“既然你又醒了,或许你可以试着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刚才向左佯攻是个可行的策略?”

“佩罗娜在给你止血的时候,我能不能问问你,你觉得刚才那一招到底能达到什么目的?”

“我只是让你去厨房拿绷带,你到底是怎么跑到岛的另一边去的,我想知道吗?”

索隆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对这种质问产生了习惯性的倔强抵触情绪。“我他妈也不知道。” 他闷闷不乐地承认,“在一个该死的岛上莫名其妙就开始了,其他人都没事了,可我现在却总是他妈毫无理由地跑到各种该死的地方去!”

“罗罗诺亚,注意言辞。” 米霍克叹了口气,“你确定你只是随机穿越的吗?”

“我为什么要回到这儿来?” 索隆赌气地反驳道。

除了对路飞和大家的思念与担忧,他也不是特别讨厌在岛上的生活。如果赶上合适的日子,米霍克和佩罗娜甚至能成为不错的陪伴,特别是米霍克,要是他喝了足够的酒。但索隆对这座城堡可没有像对古伊娜或自己的船员那样的眷恋之情,也不会因此想回来看看。

米霍克没有生气的迹象。“那你还能去哪儿找回专注力呢?” 他轻松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很明显,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现在正相当狼狈地挣扎着。不过,如果你主动来找我,那么也许在潜意识里,你对自己的穿越之旅的掌控比你意识到的要多。告诉我:在你的穿越经历中,有没有其他时候,你的想法或需求在其中有所体现?”

索隆强迫自己平稳呼吸,努力让自己相信,不管米霍克表现得多么高高在上,在他该去酒吧之前,他们可没时间来一场生死决斗。(不管怎么说,那样肯定会把妆弄花。)相反,他让自己思考这个问题。回想起来,如果仔细想想,没错,他当时的感受或想法,和他去过的一些地方、见过的一些人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或者也可能没有。谁他妈知道呢。这种事是罗宾喜欢去琢磨的,而索隆今天要考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他耸了耸肩。“也许吧。” 他总结道。

米霍克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表情,仿佛在说 “要是换作别人,我可能会表现出好奇,但我不是别人,所以我没有”。“那么,也许你最初的经历解锁了你某种新的潜力,而你显然正在浪费它。我建议你别再抱怨了,而是学会控制它,让它为你所用。”

“哪有那么容易!” 索隆烦躁地反驳道。

“那是什么在阻碍你呢?” 米霍克的语气中流露出熟悉的轻微不满,“被恐惧束缚成这样,真可悲。”

“我现在就和你决斗!”

“你会输的。” 年长的剑士冷笑道,“难道这也会成为你逃避目标的借口?”

“我没有逃避任何事情。” 索隆怒吼道,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直到十分钟前,他可能确实在逃避,因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已经准备好行动了。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而不是在你想去的地方?” 米霍克从椅子上站起身,用没拿酒杯的那只手威严地指着索隆,“罗罗诺亚·索隆,” 他庄重地宣布,“你今天的战斗,就像每天一样,是与你自己的战斗。”

然后他犹豫了一下,“不过…… 再次见到你还挺愉快的。代我向你的佩罗娜问好,我的那个最近都很少来了。”

这位剑士仍然站着,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我要去小睡一会儿。在你回到自己的现实世界,或者学会驾驭你目前可悲地无法理解的潜在能力之前,随便找点乐子吧。厨房里有意大利面沙拉,如果你还记得怎么找到厨房的话。”

米霍克在门口停了下来,半转过身。“我真心希望在另一个现实世界里,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他叹了口气,“晚安。”

---/

“哟,这看起来超有型的!”

“哟嚯嚯嚯,你过奖了!要是我不是一副骨头架子,肯定会脸红的!我得说,那条链子特别——”

索隆一脚踢开了舱门。

布鲁克、乌索普和弗兰奇正欣赏着彼此的衣服,这时停了下来,看着门口这个气喘吁吁、意志坚定又有点怒气冲冲的身影。

“好吧。” 索隆怒吼道,身上散发着新的决心和米霍克带来的余怒,“我准备好了。衣服。晚餐。再加点他妈的闪亮装饰。不惜一切代价。”

“太棒了!” 弗兰奇赞许地扭了扭身子。他的泳裤上有燕尾服的条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超喜欢!”

“我得说,这可算时候到了。” 布鲁克感激地叹了口气。

“快点。” 索隆怒吼道,“我们他妈开始吧。”

“好啦,好啦。” 乌索普紧张地说,“不过能不能…… 先把头巾摘了,把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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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芽 | 2025-7-4 10:46:0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内容概要:
别费心思读这一章了,直接看看第11章那超赞的插画吧!!!
这幅画出自非常厉害的Sylvtanic(我不知道怎么附上其链接)。谢谢!

注释:
这一章的创作灵感来自一些经典的老情歌和酒。“酒:或许能帮你向船长迈出一步”。
我最后还把原来的一章分成了两个较短的章节,因为我差不多都写完了,结果路飞突然把我的整个计划搅得一团糟,我到现在还感到震惊,所以不得不全部重写。不过几天后我就会发布下一章(你们一直期待的那一章)!
一如既往,大家那些幽默、暖心又深刻的评论让我在夜里倍感温暖,非常感谢!

章节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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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隆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后悔弗兰奇和布鲁克一喝多就喜欢表演经典舞台剧片段的习惯,尤其是音乐剧的片段。

不过,不知为何,酒吧里的其他客人似乎还挺喜欢的。

也许是因为他们把一个穿着夜店服装的改造人和一具骷髅背诵著名爱情台词的场景,看作是某种新奇的餐间歌舞表演,而不是索隆所知道的真相——那是他们在给他出主意,教他对路飞说些什么。

不用说,他绝对不会说那些话(所以当有些歌词开始让他产生情感共鸣时,索隆就放慢了喝酒的速度)。不过,尽管他的伙伴们仍心存疑虑,他已经克服了所有的犹豫,准备好行动了。然而,在他们等待其他船员到来的时候,想到自己和路飞的谈话可能会意外地需要某种音乐插曲,索隆还是无法放松下来。

“那么,” 乌索普急切地说,看着弗兰奇把布鲁克揽入怀中,两人深情和谐地唱着在遇到彼此之前,他们从未注意到有鸟儿歌唱之类的歌词,“这句歌词怎么样?简单,容易记住,音节也不多……?”

甚平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打着桌子。由于乌索普坚持说他们不能确定那场不可避免的酒吧斗殴何时会发生,这位舵手好心地(也许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同意改变计划,加入喝酒的这一组,而不是去购物的那一组。虽然大家总是欢迎他的陪伴,但不幸的是,他也像其他人一样,怀着真诚的善意和热情,全身心地投入到 “索隆与路飞谈话行动” 中,还进行着细致的安排。

此刻,尽管甚平自己也算是个戏剧爱好者,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船员们表演,但他还是不情愿地摇了摇头。

“我还是更倾向于用诗歌的策略,” 他承认道,“不过很遗憾,和‘路飞’押韵的词太少了。”

索隆伸手到桌子对面拿了一杯新酒。在听了一个小时的歌词、鱼人族的求爱传统以及蹩脚的对联之后,他渐渐明白,整个船员团队在浪漫方面的智商都偏向于奇怪的方向。难怪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注意到自己深陷爱河这件事,毕竟没几个好的榜样能给他提个醒。

“我已经说过了,我就直接问路飞能不能和他谈谈,” 他固执地说,“没必要押韵。”

“但在那之后……” 乌索普催促道。

“我甚至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和我谈。得先解决首要问题。”

乌索普叹了口气,喝完了自己的酒。“你看,如果你还觉得你们俩还处于‘首要阶段’,而不是‘倒数第二阶段’,这就有问题了。” 他懊悔地说。

在吧台上,弗兰奇热情地将布鲁克拉进最后一个充满激情的拥抱,然后把他压低,房间里爆发出一阵掌声。尽管这家酒吧对顾客即兴表演精心编排的音乐节目出奇地宽容,但这是一家高档、华丽的酒吧,可能是这个镇上最好的一家。显然,娜美选这里只是因为索隆要买单(或者更确切地说,不是索隆买单,因为他实际上从来没有钱)。不过,虽然坐在桃花心木和玻璃桌子旁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富有,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让索隆很不舒服,但他们看起来都太有钱了,不像是有工作的人,所以至少这意味着他们不太可能是赏金猎人或强盗。

掌声平息后,弗兰奇殷勤地扶着布鲁克回到地面,两人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啊,年轻的爱情!” 布鲁克说,从第三轮表演开始他就一直这么说个不停。

弗兰奇没那么醉,但更倾向于以一种有点像是祝贺的方式用力拍索隆的背,所以索隆谨慎地喝完了杯中的酒,以免这个改造人越来越失控的拍打再次让他把酒洒出来。

甚平给每个人递了一杯满满的酒,这是角落里一桌咯咯笑着的年轻女士送的。布鲁克向她们行了一个像山治一样精心的鞠躬表示感谢。这些女孩可能没什么恶意,除了欣赏表演之外没有别的目的,但因为其他人都在喝,索隆以防万一还是拒绝了这一轮酒,继续喝着他看着酒保倒的那杯酒。

“那么你觉得怎么样?” 弗兰奇咧嘴笑道,他热情的拍打让索隆微微向前倾,差点撞到桌子上,“你找到灵感了吗?”

宙斯不耐烦地在改造人旁边蹦跶着,改造人正把娜美的天候棒当作某种发饰(因为乌索普一直抱怨说:“娜美,等酒吧里打起来你就需要武器了。” 直到娜美让步),宙斯用疲惫的眼神看着他们所有人。“你真的要给他唱歌吗?”

“不。” 索隆热切地说,大口喝了一口新酒。除了宙斯之外,所有人都显得有点失望。

索隆又一次感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也许我应该给他带点什么东西。” 他喃喃自语道,努力回忆着霜月村那些女孩关于浪漫的闲聊片段,他很确定她们在这种事情上的规矩比娜美(“直接抓住他就行!”)认为的要多得多。

“啊,一份伟大爱情的象征,用来表达你热烈的爱意!” 布鲁克赞许地表示赞同。

如果把这理解为 “一份礼物”,问题是路飞喜欢的大多数东西都是又大又无形的,而 “给你,这是广阔大海上的自由,我特意为你挑选的”,这样的话似乎有点难以说出口。还有那个珍珠耳夹,但那是最后的大招,要等一些重要的事情说清楚之后再给;也许在那之后,还能用它来解决其他重要的事情。但他是不是应该带点什么东西来铺垫一下呢……?

宙斯看着他们,就好像在听一门外语。“你对做什么的爱意?”

“我年轻的云朵朋友,我们说话别这么粗俗。” 布鲁克责备道。

索隆不自在地动了动,但没人愿意帮他解围。“你知道的…… 不管怎样…… 他可能想做的事……” 他咕哝着。

“哦。” 宙斯扬起了眉毛,明白了,“你是说像那种亲密的事?”

“任何事!” 索隆厉声说道,“不一定非得是…… 只是,不是朋友之间做的事。如果他愿意的话。”

“所以我再说一遍,” 乌索普的声音只是微微带着点醉意,“我只是想说,我觉得你不需要费很大的劲就能让路飞接受这种事。事实上,可能只要不逃跑就足够了。” 他又递给索隆一杯酒。

“所以你是想说,” 宙斯摆出一副假装潇洒的样子,但因为他只是一朵戴着帽子的该死的云,这模样并没有好到哪去,“哟,如果你想做那事,我也愿意做?”

“太棒啦!” 弗兰奇和云朵击掌表示赞同。

索隆感觉头开始疼了。

打架的话,开始很容易;你只要挥出一拳、骂上一句或者适时地冷笑一声,嘿,双方就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更正式的剑术对决也有明确的程序。但不知怎的,索隆觉得如果自己走到路飞面前拔出剑,路飞肯定不会按他的本意去理解。

在一阵窃笑中(显然从现在开始,每一句关于剑的无心之言都会被故意曲解),他又看了看时间(外面天还亮着),然后又点了一轮酒。

乌索普总是能解决问题,他在考虑送礼物这个主意。“也许你可以找一只漂亮的甲虫。” 他若有所思地说。

“或者在一块肉上系个丝带?” 布鲁克建议道,然后害羞地 “哟嚯嚯” 笑着停了下来,“啊,抱歉,索隆先生…… 好像大家在要求再来一首呢!”

弗兰奇很配合地挥手让布鲁克一个人上去,在更多的掌声中,骷髅轻快地跳回吧台上,准备再表演一组节目。很快,他就开始低吟着虚度人生的烦恼。索隆可不觉得这有什么讽刺意味,但至少看起来没人意识到布鲁克不只是一个留着爆炸头的会唱歌的骷髅,而是那个会唱歌的骷髅,还是草帽海贼团的臭名昭著的成员。也许周围会动的骷髅比索隆意识到的要多得多。

弗兰奇还在琢磨送礼物的主意。“我不确定肉是不是个好选择。” 他怀疑地说,招手又要了些酒,“我是说,如果是别人做的肉,有点缺少个人特色,是吧?”

“而且还有可能他会没注意到就不小心把丝带吃了。” 甚平表示赞同,因为尽管他们都对船长有着深厚的信任,但他们每天都和他在一起,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还有,得说啊,兄弟,你总是给他吃的…… 你需要做一些你以前从没做过的事,这样他就能知道今晚非常不一样。” 弗兰奇神秘兮兮地说。

“我还以为这该死的新衣服就是为了这个呢。” 索隆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主要是娜美看腻了你那件旧衬衫。” 乌索普承认道,又递给索隆一杯酒,“但别告诉她是我说的。”

“问题是你们总是——” 弗兰奇富有表现力地挥了挥手,酒溅了出来,“总是这样,这样路飞很难注意到这次的氛围是故意营造的。”

索隆可不这么认为,因为这里的关键问题不就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只是做着普通的、平常的、剑士和船长之间的事吗?

甚平优雅地轻咳了一声。“也许我们应该回顾一下。”

乌索普迅速拿出一个小素描本。

“牡蛎。” 他和弗兰奇同时说道。

索隆又点了一杯酒。

五分钟后,布鲁克唱着《情不自禁爱上你》,乌索普低头看着匆忙写下的清单,一边念一边用手指点着每一项。

“好的,那么…… 我们有喂路飞吃牡蛎,喂他吃烤肉串,喂他——好吧,确实很多都是喂东西。嗯,午夜乘坐发光的小船出游,在海滩上悠闲地散步,一起通宵看星星,在海滩上枕着路飞的大腿小睡——”

“是枕着他的膝盖。” 索隆纠正道。

乌索普继续眯着眼看清单。“在他被海鳗吞掉的时候救他,在他被火鳗吞掉的时候救他,甚至在他没有被闪光海兽威胁的时候也救他——”

“那些海兽有触手!”

“还有在他落水的时候救他。所以基本上就是非常强烈地要把路飞从各种危险中救出来。”

“那不是——那是我的工作。” 索隆抗议道,“不只是为了他。”

“是的,而且请一如既往地记住,在所有救命的情况下,我都应该被优先考虑。” 乌索普补充了一句题外话,“嗯,然后还有晚上的拥抱…… 还有别的吗?”

索隆又想起了口袋里的珍珠耳夹,想象着它戴在路飞深色头发上的样子,以及路飞将它与忠诚联系在一起的情景。

“我给过他一颗珍珠。” 他喃喃地说。

“哦,对!深情地凝视着船长的眼睛,然后送上一份象征他永恒忠诚的信物。” 乌索普补充道,而索隆对这样的表述皱起了眉头。弗兰奇对索隆眨了眨眼,心领神会地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宙斯困惑地皱着眉,看着乌索普、弗兰奇和甚平,他们对着清单点了点头。“等等,所以这些都是过去几年发生的事?”

“是上周。” 索隆纠正道,仍然对 “非常强烈” 这种说法有点恼火。路飞是个在战斗中总是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的白痴,这可不是他的错。而且他也有好几个星期(好吧,也许不是几个星期,但有时候是好几天)都不需要保护路飞(或其他船员)免受危险。

“看到我们一直在面对什么了吧?” 乌索普可怜巴巴地对云朵说。

宙斯盯着索隆。“而所有这些,你们两个都还不算浪漫?”

要是在几天前,索隆肯定会回答:“那当然,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但现在他不太确定了,因为很明显,他所知道的世界——或者至少是他世界中围绕蒙奇·D·路飞的那一部分(这几年在索隆看来,这部分一直是他世界的主要部分)——并不是,而且可能从来都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或者更准确地说,它一直是关于彼此的忠诚、信任,以及对混乱、冒险和抱负的共同享受…… 但也许还不止这些。

索隆现在已经不再对这件事感到惊讶了,但那些歌词确实有一定道理——就好像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色盲,然后戴上矫正眼镜去看旧照片,才看到了那些曾经错过的色彩。索隆甚至不能把这归咎于自己只有一只眼睛,因为显然两只眼睛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看出来。他一直忙着关注路飞的未来,以至于忽略了其他的一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好了,我懂了。” 他吼道,“我们已经过了否认的阶段了,好吗?”

“是啊,那个阶段持续了多少年啊?” 宙斯窃笑着。乌索普用手肘碰了碰他,然后又试图装作自己没有在笑。

“闭嘴。” 索隆脾气暴躁地说,“我们当时很忙。”

“确实,确实。” 甚平安慰道,“弗兰奇,再来点酒怎么样?”

“在我唱下一首歌之前,如果观众中有多余的内裤……?” 布鲁克满怀希望地从吧台上提议道,结果真的有人从某个地方扔了一条过来。

索隆盯着自己的酒杯,骷髅虔诚地把内裤放进口袋,然后开始唱那些不能做的事,否则人们就会说你陷入了爱河——显然几年前这会是一份很有用的清单,因为他和路飞似乎已经做过了其中的大部分事情。

村里的老妇人常说什么来着?错过机会,无法回头。但不管怎样,他都得问出口。

“也许还是一直戴着头巾比较好。” 乌索普担心地说,又递给他一杯酒,“你看起来有点,呃,苍白。”

“我没事。” 索隆喃喃地说,一口喝完了酒,“我很好。这没什么。”

“索隆,我得同意乌索普的话。” 甚平安慰他说,“虽然送礼物这个想法出发点是好的,但在这种情况下,我相信路飞已经像他们说的那样,做好准备了。”

“他今天早上可没表现出来。” 索隆嘟囔着,知道自己听起来很孩子气。

“他之所以躲着,是因为他真的不想躲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弗兰奇认真地说,又给大家倒了一轮酒。

索隆想起了电话虫通话和水族馆的事。“那我们走着瞧吧。” 他严肃地说。

“相信我,我们的船长正跃跃欲试呢——我说的跃跃欲试可不是打架的意思,你懂我的意思吧?” 弗兰奇眨了眨大眼睛说,“而且你知道他一旦对某样东西有了渴望会是什么样子……”

索隆喝完酒,桌子周围突然陷入了沉思般的沉默。

“我们说的可是路飞。” 乌索普不安地说,又递给索隆一杯酒。

“确实,他的欲望可能会相当…… 强烈……” 甚平慢慢地表示赞同。

吧台上,布鲁克唱着那些无法否认的事情。

桌子旁的三个海盗和一朵云不约而同地带着几分担忧看着索隆,仿佛他们突然想到,如果路飞真的对性产生了兴趣,他们是不是该为索隆的身体健康担心。索隆又一次短暂地考虑干脆跳进海里,一了百了,结束这种屈辱。

“嘿,绿藻头,你会没事吧?” 宙斯怀疑地问,“那家伙一旦喜欢上做某件事,就会变得有点疯狂。”

“要是像对食物那样,他想随时随地都…… 你懂的,那可怎么办?” 乌索普担心地说,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的红晕。

“我能听到你们说话。” 索隆烦躁地提醒这个狙击手。

“嗯,你知道的,保持水分很关键。” 弗兰奇一本正经地说。

“嘿,别指望我来负责那个。” 宙斯做了个鬼脸说。

“你知道路飞看到附近有肉时会是什么样子,而索隆又总是在他够得着的范围内……” 乌索普继续不安地说。

“我又不是肉。” 索隆提高了声音坚持道,“我是一个独立的人。”

他们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继续小声讨论起来。

“面对现实吧,他永远都不会拒绝,哪怕这会要了他的命。” 乌索普小声地说,索隆改变了主意,觉得也许应该把大部分船员都扔到海里去。

“是啊,但那也是一种不错的死法。” 弗兰奇羡慕地说。

“也许应该制定一些基本规则。” 甚平慢慢地建议道,看起来他几乎和索隆一样后悔参与了这场谈话,“为了,啊,安全起见,也为了保持船员的士气。而且很明显,” 他同情地看了索隆一眼补充道,“需要有一个地方——”

“隔音的。” 乌索普悲伤地接话道。

“还有,还有——”

“坚固耐用的?”

“——在阳光号上加一个私密的地方。” 甚平坚定地说完,好像蒙奇·D·路飞和 “私密” 这个概念曾经在任何方面有过交集似的。

吧台上,布鲁克以一个高踢腿结束了他的演唱,然后优雅地鞠了一躬。

“哇哦!交给我吧!” 弗兰奇的热情程度让索隆那受伤的自尊心有些难以承受,“一个超棒的爱巢马上就来!”

这个改造人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又对索隆眨了眨眼,索隆内心有点崩溃,但还不至于拒绝这个提议,因为他实际上一直有点担心双层床的问题。

他又要了一杯酒。

---/

又唱了几首歌,又喝了几轮酒,索隆还在考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时间出去找虫子,或者去追捕并烹饪一头野兽。这时,到目前为止一直充斥着富人享受时光的嗡嗡声的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那是因为一个气喘吁吁、头发凌乱的金发男子猛地推开了门。

这个厨师原本穿着剪裁利落的衬衫和原色牛仔服,看起来应该很帅气,但现在他看起来好像已经汗流浃背地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他摇摇晃晃地径直走到吧台前,一口喝光了别人的酒,然后在那人提出抗议之前,用凶狠的眼神让对方乖乖闭嘴。

“娜美小姐和罗宾小姐花了五个小时试穿那些美若天仙的衣服,而路飞却那样。” 他喘着气,疲惫又呆滞地看了索隆一眼,“看在上帝的份上,绿藻头,想想办法管管他吧。”

山治甚至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布鲁克在他头顶上摆出迷人的姿势,就一头倒在吧台上,头靠着冰凉的台面。

索隆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另一种紧张的气氛弥漫了整个酒吧。弗兰奇热情的口哨声表明他们的其他船员到了。

娜美和罗宾穿着那种露得多遮得少的女装,大步走进门来,仿佛这个地方是她们的(给娜美一个小时和一副牌,她就能把这里据为己有),大多数客人都来了精神。索隆心不在焉地注意到邻桌那群过于自信的富家子弟和他们的保镖,他们看起来最有可能惹麻烦,不过娜美和罗宾对付这种小角色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

但随后他就不再看其他人了,因为路飞和乔巴跟着那两个女孩走了进来。如果说厨师看起来狼狈不堪,女孩们看起来气场十足,那么路飞看起来则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酒吧里的每个人都立刻注意到了他。

索隆的大脑一片混乱。

因为他看起来…… 他看起来……

一定是有什么魔力,因为仅仅是让路飞脱下平常穿的短裤,换上一件闪亮的衬衫,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改变,可是——

索隆发出了一声响动,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声音太像哀怨的呜咽,有损他的尊严。然后路飞找到了他,他们的目光交汇,索隆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好吧,听起来不错,嗯,很有原始的魅力,所以,呃,我们先去打个招呼,然后就把你们俩留下来…… 再聊点什么或者做别的……” 乌索普语速很快地说着,然后慢慢朝路飞和乔巴走去。索隆隐约注意到,乔巴穿着皮背心,戴着摩托车手的帽子,看起来非常可爱。

“娜美美美美美!” 宙斯激动地叫着,像猫一样飘过去蹭她。娜美心不在焉地拍了拍这朵云,无视了至少三个向她招手的客人,然后慢悠悠地走到索隆身边,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在她身后,其他草帽海贼团的成员聚在一起,惊叹着彼此的魅力。

“瞧,怎么样。” 她得意洋洋地说。

“你对他做了什么?” 索隆质问道,眼睛一直没离开那一群人。路飞在对大家微笑,但索隆仍然觉得他的目光只在自己身上。

娜美笑得像只猫。“给他穿上了穆加丝绸做的衣服。”

“那就赶紧让他脱下来!”

她的笑容变得更加像老虎一样狡黠。“那不是你的工作吗?”

“呃…… 不。” 索隆说。

“我们还有缎面的衣服,要是你喜欢的话。或者是绒面革的。”

“呃…… 唔……”

“太神奇了,女人们都跑过来送他东西。” 娜美若有所思地说,她的大部分注意力已经放在扫视酒吧里的其他客人身上了,“我是说,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但这次——也许我们应该让你们俩再分开一会儿,直到我们能再多买点东西……”

看到之前送酒过来的那些女孩,她突然停了下来,满意地轻呼了一声,然后稍微提高了音量。“山治君,角落那张桌子我要了!”

厨师仍然趴在吧台上,有气无力、含含糊糊地挥了挥手表示同意。

“哦,别担心,我今晚会回家的。” 她注意到索隆的表情,说道,“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去释放…… 压力的时候,我不能也放松一下。”

“我们只是要谈谈。” 索隆机械地说,眼睛仍然盯着路飞和那一群人。

娜美轻轻推了他一下。“那就去谈啊。他一直很兴奋。你知道你是今晚他唯一想在一起的人。”

这让索隆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这可是娜美,当她想让某件事发生的时候,她说的话索隆从来都不敢百分百相信。

但是:“好。” 索隆说…… 然后,当他向前迈出一步,感觉整个房间都有点倾斜的时候,“该死,等等。我现在不能和他谈。” 他疯狂地抗议道,“我喝醉了!”

“而这正是你应该和他谈的原因。” 娜美立刻反驳道,即使房间轻微地旋转着,索隆还是注意到她对自己异乎寻常的醉酒程度一点都不惊讶。

他转过身,疯狂地、带着指责地盯着弗兰奇、布鲁克、乌索普和甚平,他们都在路飞的头顶上方微笑着,热情地竖起大拇指,看起来完全是在支持和关心他,一点都不像那些可能一整晚都在给他灌三倍量的烈酒而不是正常份量的人。

“要是你以为我想在喝醉的时候和我的船长……” 他皱着眉头开始说。

“我绝对相信你会这么想。” 娜美一本正经地说,“但实际上我只是觉得你们俩可以跳跳舞之类的。”

“根本就没有他妈的音乐——”

还站在吧台上的布鲁克适时地奏响了一首新曲子,节奏轻快,还带着一丝热烈的感觉。也许娜美才是团队里真正的幕后操盘手。

罗宾和弗兰奇微笑着走向舞池,开始炫耀他们的萨尔萨舞步,不过酒吧里有些人似乎对这个改造人不再和布鲁克一起表演感到有点失望。甚平带着乌索普和乔巴也走到了舞池那边。

路飞没有动。有点难以看清他的表情,因为每次索隆看向他的时候,视线里似乎都充满了闪烁的光芒。不过这并没有阻止索隆看向他。

血红色的丝绸和凉鞋看起来根本不应该这么搭配。还有他那件深色衬衫,它的垂坠感恰到好处,有的地方贴着身体,有的地方垂下来,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了他的锁骨,索隆每天都能看到他的锁骨,但是——

“别流口水了,快去吧。” 娜美亲昵地说。

“让乌索普给你当帮手。” 他命令道,“再找人看着厨师,他那样子就是个活靶子。”

“好啦,好啦,你今晚不用当看门狗。” 她轻轻地推了推他,“去吧。不然你就留在这儿,让那些其他的‘猎犬’都去和他搭讪好了。” 她又甜甜地补充道。

确实有很多男人——还有女人——突然装作若无其事、匆匆忙忙地朝门口走去,因为草帽海贼团的其他人已经离开了。路飞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在等着,甚至都没有试图从最近的桌子上偷点吃的。

索隆绝望地最后扫视了一圈酒吧,这次每个人,甚至乔巴和仍然趴在吧台上的厨师,都一起竖起了大拇指。

与此同时,房间对面,富家子弟那一桌离路飞最近的家伙靠近了路飞,他把头一甩,警告其他人别过来,然后得意洋洋地伸出胳膊要搭在路飞的肩膀上,就在这时——

索隆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在行动,就已经到了门口,他用一只手挡住了那只正要搭下去的胳膊。

“滚。” 他对那家伙说,然后释放出足够的霸气,可能让那家伙往后踉跄了几步;索隆懒得去看,只听到一声咒骂和慌乱的脚步声。

这意味着娜美和乌索普可能会因为他威胁到了酒吧的平静而生气,但此刻最重要的是路飞似乎并不生气。事实上,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眼睛亮晶晶的,脚尖微微跳动着,虽然没有像平常那样直接扑向索隆,但显然对今晚的新奇体验和索隆能参与其中感到很高兴。

“嘿,路飞。” 索隆说,想看看今晚路飞在交流和回应之类的事情上是什么态度。

路飞说 “索隆!” 的语气和平常他们之间没什么异样的时候差不多,这似乎是个好兆头;但随后他比平常更仔细地打量着索隆,时间长得让索隆脸都红了,不得不把目光移开。

“你看起来闪闪发亮的。” 路飞轻声笑着说。

“你,呃…… 看起来很不错。” 索隆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也许他真的脸红了,但他可以把这归咎于酒精。)

路飞咧嘴笑了,看起来很开心。

也许索隆的预见能力终于起作用了,因为他无比清晰、无法阻挡地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会伸出手,触摸路飞的头发,就在他太阳穴旁边,那里的头发已经长到可以垂到眉毛上了;然后,不管他多么努力地想要停下来(希望路飞的反应意味着不需要太努力去阻止),他会继续抚摸,手指往后滑,一直滑到他的手托住路飞的后脑勺,手指缠绕在他的头发里,然后他的身体会靠近路飞,直到他可以弯下腰,说 “我们待会儿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他把这一切都看得如此清晰,以至于当现实中发生的事情是路飞的表情突然一变,向后仰的时候,索隆本能地向前倾,这就是为什么有人刚刚朝他们扔过来的啤酒杯没有砸到路飞,却砸中了索隆的头。

该死,这很疼,但索隆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麻烦就停下来。

“路飞。” 他又开口——

然后传来一声枪上膛的声音,一个留着油光锃亮发型、流着鼻血的混蛋站在几张桌子之外,破坏了此刻的气氛。

布鲁克的音乐立刻停了下来。

这家伙到底是谁?那愚蠢的发型让索隆隐隐约约有印象;刚才那个家伙真的是被索隆的霸气震得流鼻血了吗?如果他那么弱,他应该庆幸在路飞发火之前就被赶走了。

这家伙显然不认同索隆的想法。他挥舞着枪,试图威胁他们,但没什么效果,他的另一只手还在试图止住从鼻子里喷涌而出的血。

“搞什么啊,老兄。” 他的声音被血堵住,含混不清地说,“你已经有那个长腿美女了,还想要他?”

在吧台那边,山治猛地站了起来。“混蛋,你刚才说娜美小姐什么?!” 他咆哮道。

恰在此时,雇佣打手那一桌的十几个蠢货也站了起来,开始掏出昂贵的武器,好像他们不是在一家高档酒吧里似的。也许他们经常这么干,因为其他客人只是看着,好像觉得这和刚才的音乐表演是一样的娱乐节目。该死的陌生岛屿,还有他们那该死的低俗爱好。

“小心点,金发小子,我爸可是这个镇的老大。” 流鼻血的家伙得意洋洋地说,好像他们以前没听过这种话似的。

“我就说吧。” 乌索普在舞池里嘟囔着,在做着某个动作的中途停了下来,解下了他的弹弓。

“我明白了。” 甚平严肃地说,举起双臂,摆出了空手道的架势。

“哦,天哪,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罗宾平静地说,也举起了双臂。

“真可惜,本来观众们还挺捧场的。” 布鲁克遗憾地说,把 “秋水” 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幸好我还预订了另外三家餐厅以防万一。” 娜美叹了口气,向弗兰奇伸出手。

“我还希望能多玩一会儿呢。” 乔巴撅着嘴说,“但是……” 他变身成了重量强化形态。

“更重要的是……” 弗兰奇表示赞同,把天候棒扔给娜美,头发散开,开始挥舞起手臂。

“这些混蛋……” 山治咬牙切齿地说,他的腿喷出了火焰。

然后,草帽海贼团船长蒙奇·D·路飞的八位极其恼火的船员一起发出了无情的审判:

“——太碍事了!”

霸气、火焰、闪电、寒冷,再加上两颗恶魔果实的力量、火箭和特制的爆炸蛋星,这股合力猛烈地冲向持枪的那群人,力量在房间里肆虐,武器和人都被击飞,客人们尖叫着,这才赶紧躲到桌子下面。

索隆转回身看向路飞。“那么,不管怎样。路飞——” 他说。

就在这时,该死的天花板塌下来了。

---/

二十分钟后,路飞笑得停不下来,娜美则在喃喃自语,列出一长串如果她的蝴蝶上衣上的污渍洗不掉,她要怎么收拾索隆的清单。在他们身后,市政厅的西墙倒塌了,弗兰奇以一种对 “门” 这个词的创造性诠释的方式冲了出来,同时解决了又一队那些大多无能的雇佣兵,这些雇佣兵是那个愚蠢发型家伙过分溺爱的父亲用来管理这个岛屿的。过了一会儿,山治夹着乌索普从一条侧街来到了镇里的主街道上,倒不是因为狙击手受伤了,而是因为他声称山治答应过要把他从酒吧斗殴(现在已经演变成全镇范围的混战)中救出来,所以不管怎样他都要兑现这个承诺。

乔巴还保持着重量强化形态,头上那顶小小的摩托车手帽子依旧稳稳地戴着,他把几个武装雇佣兵从一家蔬菜水果店旁击飞出去。与此同时,对面的屋顶上长出了许多手,将另一群持枪歹徒的脚踝抓住,让他们摔倒在街道上。布鲁克和甚平走在最前面,一边朝着远处的港口清出一条路,一边聊着他们都喜欢的一部老音乐剧。

索隆和路飞在这场激烈的冲锋中并肩疾驰,索隆几乎无需刻意思考,就能把从巷子里冲出来的暴徒们打飞回原处,路飞在另一侧也做着同样的事。在经历了酒精和音乐之后,夜晚的空气格外凉爽,索隆暂时忘记了过去几天一直萦绕在他们心头的所有事情,朝着路飞咧嘴一笑,路飞也回以微笑,在尘土和轻微的破坏中,依然笑得灿烂、自信。

夜风吹动着路飞的头发,夕阳洒在他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索隆觉得就这样一直下去或许也不错,或许就足够了。

接着,路飞久久地凝视着他,眼底深处闪烁着炽热的光芒,索隆又一次意识到,不,这样根本不行。

他伸出手抓住路飞的手臂,在一座正在倒塌的建筑旁,两人一起停了下来。其他人肯定不需要任何帮助,而且太阳甚至还没有落山。

“嘿,跟我来一下。” 他急切地说道。

然后,生平第一次,索隆故意让自己迷路。

---/

大约三分钟后,路飞和索隆抬头看到了千阳号那迷人的身影,它正静静地在他们面前摇晃着。

其他人还没有到,从镇子较高的地方隐隐传来破坏的声音。

“是阳光号。” 路飞说,“索隆。”

索隆盯着船,努力想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这里本是他最不想到达的地方。

“…… 是啊。” 他茫然地说。

“你带我们回到了阳光号这里。” 路飞重复道。

他们又盯着船看了一会儿。

“是啊。” 索隆又说了一遍,心里满是难以置信。

“看来你想快点回来。” 路飞的声音平淡,或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他没有看向索隆。

索隆从未像现在这样迅速地思考过。“不是!” 他用力地说,“我是想和你谈些事情,因为——该死!”

索隆暂时放弃了想要真诚倾诉的打算,迅速冲到路飞身前,挡在他和刚刚出现在空中的箭雨之间,三代鬼彻和阎魔轻松地将箭拨开,与此同时,他在心里咒骂着这该死的时机。显然,港口的守卫已经知道,停靠在他们码头的这艘大型海盗船确实是一艘该死的海盗船,而且他们再也不能容忍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只需要解决掉这最后一群讨厌的混蛋,然后就可以继续今晚他已经开始了无数次的谈话,因为如果这次他能说出开头的几个字——

索隆砍倒了几座仓库和港口管理员的建筑,让它们倒下挡住了弓箭手的视线;那些弓箭手要么得往山上跑,要么得沿着港口外围迂回绕行,才能找到另一个安全的射击位置,而他们要么速度太快,会撞上其他船员,要么速度太慢,等他们到达另一个位置时,阳光号可能已经离开了。或者,如果他们够聪明,就会朝相反的方向跑,找个地方躲起来过夜,让索隆能好好利用这夕阳的美景,因为当然了,他现在满身灰尘,之前被啤酒杯砸的地方可能还流着点血,还拔出了剑,但夕阳能营造出一种氛围,不是吗?

索隆坚定地转身面向路飞,直到为时已晚才注意到,在离他几英尺远的港口建筑底部,一门大炮的炮口仍然毫无遮挡地露着,今晚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能顺利进行吗?

显然没有,因为就在他将霸气注入阎魔,以便在近距离砍炮弹之前保护好刀刃时,路飞喊了他的名字,不是过去几天里那种带着其他意味的喊法,而只是在发出警告。有个东西带着能让人淤青的力量撞到了他的侧面——是橡胶做的东西,他没时间分辨是伸长的脚还是手臂——把他从炮弹的轨迹上撞开,但也直接撞到了新世界最坚固、如钢铁般坚硬的亚当之木船身。

索隆狠狠地撞到了阳光号上,头更是重重地撞到了船上的锚,然后摇摇晃晃地弹回到码头上,就在这时,第二发炮弹撞上了第一发从路飞鼓起的肚子上反弹回来的炮弹。爆炸的气浪在空中翻滚,索隆来不及做好防备,半飞半滚地远离了路飞,撞到了可能好几个不同的东西上,但最后撞到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坚硬的东西。

当路飞的霸气在港口爆发,带着愤怒和挫败的情绪时,索隆还有一半的意识,而他刚刚撞到的坚硬物体开始呻吟、开裂,然后慢慢地但彻底地塌陷下来,直接压在了他身上。

那些该死的歌词里可没提到过这种情况。

索隆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该死,看来他今晚终究还是没能做成任何特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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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芽 | 7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烤全羊・㉨・ 发表于 2025-7-2 23:56
好好吃..........救命,是一次性的大长篇啊,大口吃饭的感觉不要太好..........文笔好好,刻画和描写都好细 ...

哈哈哈是的哦,这位太太还有一个大长篇也很好看,是这篇的前置文,说的是草帽一伙通过一扇远古大门穿越平行时空的故事,那个是暗示的luzo,那个就不好般到这里啦,我有考虑搬去老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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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芽 | 7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坟头草 发表于 2025-7-3 05:47
天呐,这么长的翻译,老师辛苦了😋,文真的好细腻好喜欢😍

🥺总共15章,我尽量快点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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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芽 | 7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总结:

他们最终到达了那里。

注释:

好吧,我有点紧张,但还是开始吧……希望这等待是值得的!(顺便说一下,这里面没有色情内容)

感谢大家陪我一同经历这段旅程,真的非常愉快!

(另外,信不信由你,第十四章将会是真正用来处理我们几乎都快忘掉的剩余情节的一章,哈哈)
(更多注释请见本章结尾)

正文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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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昏迷就只是昏迷而已,并不涉及穿越到其他现实世界。知道这一点挺好的;他之前一直对此感到好奇。

等索隆能够稳稳地自己站立,并且能快速读出一连串数字,让乔巴满意地认为他没有留下脑震荡后遗症时(他其实没事,但这只驯鹿每次测试都用同一张数字表,这倒也没什么坏处),“桑尼号”及其船员们已经在前往一片适宜的无人岛屿群的途中了,这段路程安全,只需航行半天时间。

乔巴忧心忡忡地告诉他,倒不是说真的有被跟踪的危险,因为显然当其他人赶到,把索隆从半吨重的报废护卫舰残骸中挖出来时,路飞已经差不多把港口以及所有相关船只都毁成了废墟。

“乌索普觉得路飞可能真的引发了一场地震。” 乔巴小声说道,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对船长依然满怀敬畏之情,这一点……索隆明白他的感受。“他能做到那种程度吗?”

索隆更感兴趣的是路飞为什么要费那个劲去做这件事,因为这既没必要又很愚蠢,而且路飞在战斗中通常不会做出这两种行为。不过,他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有机会问这个问题,因为他从医务室出来时稍微踉跄了一下,结果就得到了医生新的医嘱,并且在乔巴的严密监视下,在那张差不多算是索隆专用的病床上被困了一晚,还被严格禁止睡觉(反正他也睡不着)或者被打扰。

事实证明,“被打扰” 并不包括乔巴显然早就为他准备好的一连串检查。实际上,多疑的人可能会觉得这只小驯鹿一直就在等一个借口,好把索隆关在医务室里一整晚,因为有危险的现实穿越未知副作用、霸气消耗、精神紧张……是的,你基本上没事,但你几周前就该告诉我的,索隆,你得认真对待这件事!

这一切都意味着,第二天早上索隆终于被放出来的时候,心情可算不上好,而娜美和厨师用那种疲惫的、“你怎么能把事情搞成那样?” 的表情迎接他,更是让他心情雪上加霜,就好像他们觉得前一晚的事全是他的错一样。

尽管事实上,好吧,也许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是他的错,但当索隆有点歉意地看向娜美时,她还是心软了,并朝着一群正在甲板上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忙着搭建桌子和棚架的船员们挥了挥手。他们又穿上了去俱乐部时的衣服——干净且熨烫平整,所以肯定是连夜进行了一番大清洗,这至少让索隆对自己被关在医务室、因而不用参加擦洗工作这件事稍微感到开心一点——这为他们似乎正在准备的露天早餐增添了一种喜庆的优雅氛围。

“既然我们今天要躲起来,我们就决定换个花样,来个露台日,而不是酒吧之夜。” 她耸耸肩说道,“山治君在调含羞草鸡尾酒,乌索普和弗兰奇在搭建一个舞池。”

索隆肯定还是显得有点歉意,因为娜美的笑容变得更温和了,她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担心,有路飞那样的表现,只要周围还有其他人,我们从一开始可能就注定要倒霉了。至少他现在已经冷静了一点。而且,不管怎么说,在‘桑尼号’上一切都更有趣,你可以接着昨晚没做完的事继续来。” 她的笑容又变得有点调皮,“我听说你本来打算唱歌呢。”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给路飞唱歌的。” 索隆真诚地向她保证,希望她别把这当成一种挑战。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对自己感到有点恼火,因为他的伙伴们的夜晚就那么快地被破坏了,那么多机会就这么溜走了。索隆和路飞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都能做到淡然处之,而在重要的事情上则会坚持不懈,他们俩都不喜欢失败。所以,尽管这是一个温暖宜人的早晨,而且备选方案也不错,但他还是一直感到紧张不安。

至少路飞看到他们在交谈,马上走过来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太生气。不过,他也不像是特别开心,而且又变回了有点冷淡的样子,更像前一天早上,而不是在酒吧的时候,在酒吧的时候,索隆非常确定自己看到路飞用欣赏的目光打量自己,就像自己欣赏路飞一样……

但路飞当时也往后退了一步——也许是因为那个被扔出去的啤酒杯,但也许不是。他往后退了一步,而如果不是索隆让他退,路飞是绝不会后退的。当路飞略带懊恼地看向他时,这个事实让索隆心里的紧张感挥之不去。

在清晨温暖的阳光下,路飞看起来依然非常帅气,不过也许少了几分霸气外露、仿若降临人间的年轻神祇的感觉,而更像是一个听了别人的建议才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海盗。他看起来也许和索隆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接着前一晚没做完的事继续下去。也许他甚至看起来像是在担心自己做不到——或者是担心自己能做到。

这也可能只是因为疲惫——引发地震可能非常消耗体力——又或者是因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不小心三次把他的剑士撞得快脑震荡了,所以有点内疚。不过索隆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因为路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把他撞到什么东西上了,在过去相当糟糕的几周里,这几乎算是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平常事。

“对不起,索隆。” 路飞用他那惯有的 “对不起,我用东西砸到你了 / 用你砸到东西了” 的语气闷闷不乐地说道。

他看起来很愧疚,甚至可能有点沮丧,虽然索隆很讨厌路飞把他撞到东西上时还大声嘲笑的反应,但他更不喜欢路飞这种真正的懊悔。

“我才昏迷了一分钟而已。” 索隆向他保证,这是事实,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路飞没必要感到内疚,毕竟索隆没事,而且还知道了自己昏迷的时候不用担心会穿越到其他现实世界,并且可以把所有霸气都用在疗伤上,这甚至还有点用处。另外,乔巴也尽情地对索隆进行了检查,所以至少这个小医生心情愉快、兴高采烈的,这总是件好事。

“其他人都没事吧?” 索隆再次确认,想换个话题,尽管他知道医务室里只有他一个病人。

路飞点了点头,依然看起来有点沮丧。他的一侧脸颊上有一道擦伤,索隆想摸一摸,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伸手去摸了,而且所有人都在看着,路飞在他的触摸下微微放松了一些,索隆咳嗽了一声,用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路飞的头。“你为什么要把港口毁掉?”

路飞低头看着甲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满。“因为。”

然后他们本可能会按计划享受一顿愉快的(对其中两个人来说也许有点尴尬)早餐,然而这时弗兰奇拿着一些木材走过,兴高采烈地随口说道:“你去过的那些其他现实世界里,有没有路飞不是超强的情况?”

路飞歪着头。“其他现实世界?” 他重复道。

大家正忙着为当天的盛大派对做准备,这个问题在不同的时间点击中了每个人,就像一道冰冷的阴影在甲板上缓缓移动。娜美微微皱起了眉头;弗兰奇和山治交换了一下眼神;罗宾和布鲁克在挂灯时停了下来,乌索普在伸手去拿甚平递给他的彩旗时也停在了半途。就连乔巴那自鸣得意的欢快情绪也有些动摇了。

有那么一会儿,索隆和路飞一样感到困惑……接着他恍然大悟,意识到虽然其他船员都很清楚他目前面临的两个私人问题,但他一直太专注于那些自己不想(其实是非常想)告诉路飞的事情了,以至于也没机会跟船长提起穿越现实世界这件事。

“你知道的,路飞!索隆一直在穿越到有其他我们的不同版本的世界里。” 乔巴热心地提示道,不过他并没有完全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那里有很多其他的路飞和其他所有人,还有一个地方我一直都是个十足的怪物!”

“其他的路飞。” 路飞重复了一遍,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那无形的阴影似乎又更冰冷了几分。

“呃,不过当然都比不上真正的路飞啦……” 乌索普就像一个感知到暴风雨的风向标,意味深长地把目光从路飞转向索隆。“对吧,索隆?”

“是啊,当然。” 索隆表示赞同,一边回想着那些经历。“因为他们大多……”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因为他不想说 “因为他们大多都死了,或者有问题,或者爱动手动脚的,我不介意你这样,但可不想陌生人这样”。

听到这有些敷衍的赞同,路飞的表情变得更阴沉了一些。

“可你难道不知道吗?” 娜美惊讶地问道。“你还帮他入睡呢——”

路飞耸了耸肩,动作有些僵硬。“索隆睡不着是因为他的霸气出了奇怪的状况。我才不在乎原因是什么。”

“呃,那就是原因。” 索隆说,这才想起路飞并不是特别喜欢其他现实世界这个概念。

但如果索隆之前有所期待的话,他本以为即使路飞觉得那些穿越到的其他现实世界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可能还是会觉得穿越现实世界这件事挺酷的。毕竟路飞觉得大多数事情都很酷,尤其是他的船员做的事。虽然索隆是第一个会说穿越现实世界很糟糕的人,但他也无法否认,从理论上来说,这听起来确实很有趣。

然而,路飞并没有表现出兴趣,反而看起来很恼火,甚至有些不耐烦。“那太蠢了,你应该停下来。” 他说得如此坚定,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索隆真的觉得也许是自己还不够努力,就好像路飞能仅凭意志就让索隆所处现实世界的规则发生改变一样。

“路飞,他已经尽力了。” 娜美责备地说道。“你知道你之前还担心他呢。”

现在就连乔巴也开始显得紧张起来——或者也许还是因为没能早点发现穿越现实世界这件事而感到内疚。索隆之后得找他好好聊聊这件事。

“索隆说罗说这不会危及生命!” 这只小驯鹿说道,这话大致是真的。至少,罗没说过这会危及生命,而且他大概要是有这种情况肯定会提到的。

路飞并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反而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告诉罗了?”

索隆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他现在很累,昨天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任何美酒,此刻他最不想被人提起的就是那个家伙。

“他懂这方面的事。” 他含糊地说道,然后察觉到路飞的不满,又有些辩解地补充道:“怎么,只有你能和他说话吗?”

索隆饿了,不想谈论罗或者穿越现实世界的事,而且他绝对不想看到路飞冲他皱眉头,但路飞的表情依然阴沉,怒意越来越浓。在他们周围,其他船员不安地动了动,他们和索隆一样清楚气氛正在变得糟糕,但也同样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如果是重要的事,你应该跟我讲。” 路飞不耐烦地说道,语气近乎命令。“而且,我只和他聊……” 他犹豫了一下,“不是和海盗相关的事。”

这可太不对了。索隆感到很生气,因为聊医疗方面的事是一回事,但如果是其他事情,路飞就应该和他们这些船员说。就算不是找他索隆(本来就应该找他),路飞也不应该觉得有什么事是不能跟自己的船员说的。

“他也是个该死的海盗,那他管其他的事干什么?” 他咆哮道。

“索隆,你为什么对罗这么大反应……?” 乔巴哀怨地问道。

“呃……不知道!” 乌索普紧张地插嘴道。“他绝对没有理由吃醋!根本没人说过什么,就算有人说了,那也完全是假设,是为了大局着想,绝不是要让人当真的!”

索隆没理他们,因为这不是吃醋,而是原则问题。草帽一伙能照顾好自己的船长。(不过他们也不总是能做到,而且在他们做不到的时候,部分是罗帮了忙。)

但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是现在。索隆不明白路飞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也不明白路飞最近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举动,因为他看到过路飞犹豫的样子,也很确定昨晚在路飞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渴望……但虽然路飞不小心把索隆撞到钝器上这种事并不罕见,为了在战斗中出风头而把索隆推开却很反常;彼此之间不再信任也很反常。

路飞总是会提出要求,以前当索隆不确定自己是否值得被要求时,这种情况会让他觉得有点尴尬,但现在路飞不再提要求了,这感觉就像在香波地群岛的那场战斗,当时索隆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但只要轻轻一推,他的整个身体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崩溃了。只不过这次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生活中所有重要的东西,这感觉比任何事情都要糟糕。感觉完全不对劲。

路飞总是挑战极限,无视界限,改变规则,有时候只要他想要什么就会直接去抢,索隆已经习惯了这些,甚至开始期待这些——当这一切和路飞要求他陪伴有关时,他甚至还会渴望这些。但他没法说 “我知道我让你退一步,但你为什么突然真的这么做了?” 所以他只是试图转移关于特拉法尔加那个该死的罗的话题。

“穿越现实世界的事也不是和海盗相关的事。” 他尽可能平静地说道。“而且我甚至都不确定这件事重不重要。”

这是个错误的判断;这只会让路飞看起来更生气了。“索隆是我的船员,所以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和海盗相关的事。” 他危险地说道。“而且都很重要。”

是啊,太好了。索隆强忍着又一阵怒火。通常情况下,这样的宣言可能会让他心里感到暖暖的,但现在这只会刺痛他,因为路飞最近的表现可不像索隆是属于他的,而且索隆也不再只想做路飞的船员,甚至不只想做他的剑士。

“好吧,你是我们的船长,所以你没必要和他说话。” 他用和路飞一样的语气说道。

“我想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 路飞厉声说道。

“我也一样,该死的!” 索隆回嘴道。

“到底怎么回事?” 山治平淡地问道。

“啊,终于,一场非常吉利的恋人争吵!” 布鲁克激动地说道,双手欣喜若狂地按在自己的脸颊骨上,这让索隆咬紧了牙关,因为路飞半夜跑去找罗说话,然后又因为索隆也这么做而生气,这怎么能被解读成什么好事呢?

“你应该信任我。” 路飞说道,这完全是一个命令。索隆感觉到这个命令在他心中回荡,他对此很不满,因为他确实信任路飞,信任到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他,甚至更多,但有些事情需要时间才能说出口。

“你才是那个总跟那家伙说话的人。” 他笨拙地回嘴道,这并不是他在这个时候想表达的意思,但这是他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

路飞看起来很愤怒。“我才没有!只有当索隆不想和我说话的时候!”

“我就算光着脚走过火海也会来跟你说话,你这个白痴!” 索隆怒吼道,他们俩都太生气了,没注意到这话听起来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问了他几个问题而已!”

“罗宾比他聪明,乔巴是个医生,所以你应该问他们。” 路飞毫不留情地说道。

“好吧,娜美更擅长做计划,厨师的山羊胡更难看,所以你应该和他们说!”

“我打赌你一直都在和他说话!” 路飞的眼神冷漠而炽热。“这就是你想早点回‘桑尼号’的原因吗?”

索隆握紧了拳头。“那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酒吧塌了!”

“他们是因为罗而吵架,还是因为他引起的?” 乔巴试探性地小声问道。

“他们吵架是因为他们想……” 娜美刚要回答,然后停了下来,因为她意识到如果让山治听到她把话说完,山治可能会自我崩溃,因为山治总喜欢假装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样的词。

乔巴小心翼翼地嗅了嗅,耳朵动了动。“哦哦哦。” 他说道。

“乔巴,别闻我们!”

“别对乔巴大喊大叫!”

“我不是在对乔巴大喊大叫,我是在对你大喊大叫!”

路飞的脸上更显恼怒。“如果你不跟我说话,那你就没资格冲我大喊大叫。” 他愤愤地说道。

“是你先发脾气的。” 索隆沮丧地反驳道,他心里清楚这是他最不想和路飞做的事,但他太累了,情绪也太紧绷,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让这一切停下来。他们之间的紧张情绪已经冲破了束缚,现在完全失控了。

路飞在恼怒和指责之间徘徊。“还不是因为你跟罗讲秘密!” 他又说了一遍。

“我压根就没说什么有意思的事!”

“索隆说什么都有意思!”

布鲁克摇了摇头。“这是我见过的最浪漫的争吵了。” 他开心地叹了口气。

“这两个白痴。” 娜美抱怨道。

索隆可不觉得这浪漫,除非把他既有点想揍路飞一拳,又更有点想抓住路飞然后把舌头伸进他嘴里的想法算成浪漫。不过他现在真的不应该做这两件事,所以在他真的两件事都做出来之前,他得重新冷静一下。

“行!” 他厌恶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和他说话,那你去问他好了。我要去他妈的睡个午觉!”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路飞。“你不准去睡觉!你得在这个现实世界里陪着我!这是船长的命令!” 他愤怒地大喊,就在那一瞬间,霸气在这个愚蠢至极的命令边缘闪现。

索隆一下子火冒三丈,他这几周不一直都在努力确保自己留在这儿吗?现在路飞居然觉得他会就这么离开?

“你觉得其他现实世界或者其他任何鬼东西能阻止我回到你身边吗?!” 他吼道。

“我不想你喜欢其他的路飞胜过喜欢我!” 路飞也完全发起了脾气,回吼道,“你必须最喜欢我!”

索隆真想砍点什么东西。“我永远不会喜欢任何东西胜过喜欢你,你这个该死的蠢货!”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但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到其他船员明显放松下来了。

“所以……他们是还在吵架呢,还是现在在求婚啊?” 弗兰奇好奇地问道。

山治摇了摇头。“到这会儿了,谁他妈知道啊。”

“要是他们真打起来怎么办?” 乔巴担心地小声说道。

“那说不定是最好的结果呢。” 甚平轻声回应,“这往往能让人放下顾忌。”

“别在船上打!” 娜美抗议道,“那绝对是导致船难最蠢的方式。”

“哦,我相信这在历史上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罗宾温柔地说。

“索隆有过这么长时间不流血的时候吗?” 乌索普若有所思地琢磨着,“那些多出来的氧气说不定把他脑子搞坏了。”

索隆觉得这些评论一点帮助都没有。“我的脑子好着呢!” 他吼道。

“除了它长在你屁股上这点……” 山治小声嘟囔。

索隆猛地转过头。“你说什么,厨师?”

“山治,索隆现在是在跟我吵架。” 路飞赌气地说。

“我没跟你吵架!”

“那你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奇怪?!” 路飞的声音里满是懊恼,“一开始你不跟我说话,然后又说我们出去,还给我买煎饼,你看起来特别帅,但你又说我得给你时间,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可你说就只要几天,现在都快四天了!”

路飞听起来真的很不开心,也很困惑,这让索隆心里一阵愧疚,但不知怎么的,他能想到说的只有:“这——这就是‘几天’的意思!”

“哼,时间太长了!”

“还有人要用这个吗?” 罗宾甜甜地插话道,举起了那只电话虫。

就在索隆扑过去抢的时候,路飞伸出手臂一把夺过了电话虫,索隆扑了个空,脸贴在了甲板上。路飞吐了吐舌头。索隆低吼了一声。

“好吧,我以前见过这种情况。” 娜美叹了口气,路飞开始灵活地躲避索隆越来越愤怒的抢夺电话虫和攻击船长的举动。“弗兰奇,在他们开始互相撕咬之前,你能不能把他们分开?”

这个半机器人敬了个礼。“没问题!”

索隆一门心思地想咬一口他(白痴船长)心爱的人的胳膊,就在这时,他只来得及感觉到衣领被人一拉,接着弗兰奇就迅速地分别抓住他和路飞的后衣领,把他们俩高高地举到了空中。他们俩都太恼火了,甚至都懒得反抗,就像闹脾气的猫一样被弗兰奇的两只大手分别抓着,有气无力地朝对方挥了挥爪子。

“罗宾,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 娜美叹了口气。

“嗯,就像人们说的,” 罗宾轻快地说,“不打碎鸡蛋就做不成煎蛋卷。”

——/

出奇的是,罗立刻就接起了电话,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兴趣,这只会让索隆更生气。“草帽小子。是不是已经出什么事了——”

“罗!” 路飞充满领地意识地怒不可遏,在索隆开口之前就打断了他,“别对我的船员隐瞒秘密!”

电话虫的脸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了恼怒的表情。“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我不想知道关于你船员的任何事,但你——”

还在弗兰奇的掌控中晃荡着,索隆在路飞把手臂伸长够不着之前,一把抢过了电话虫。“很好!” 他怒吼道,“因为我们能自己照顾好我们的船长!”

“拜托,拜托你们能做到,因为我——”

路飞伸出一只手绕过电话虫,利用橡胶的反弹力把电话虫和还死死抓着电话虫不放的索隆都拉得更近了。“你给的建议太烂了。” 路飞责备罗道。

“什么建——”

“到底是谁让你给我们船长提建议的?” 索隆质问道。

“他自——”

“罗也给你提过建议。” 路飞指责道,“所以你别抱怨。”

“我没提建议。我只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罗纠正道,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

“不管是什么,就是很烂。” 路飞又说了一遍,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沮丧,平时这会让索隆像黄油一样心软,但现在是冲着罗说的,就不一样了。“而且你说我应该给他时间!”

“不,我说的是我没时间一直——”

“你说他会想明白的——”

“我说的是你们自己去想明白!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就听了一点,因为你说的都是些无聊的事。” 路飞喊道,“但没关系,因为你错了。”

“我——”

“你他妈干嘛要插手我们的事?” 索隆又挤进来质问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一些我都不知道的关于索隆的事?” 路飞愤怒地抢着说道。

“你们为什么就——”

“因为你们两个一直打电话来!” 罗终于爆发了,吼了回去。

三个人怒气冲冲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最后,罗又用一种冰冷而克制的声音开口了。“除了这两个疯子,那边还有别人吗?”

“哦,我们都在这儿呢。” 罗宾从容地说道。

“我们也在!” 贝波开心地回应道。

“罗宾小姐,请你把那只电话虫拿走,扔到大海深处去,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和这两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打交道了。” 罗请求道,语气像手术刀一样尖锐。

心脏海贼团的其他成员在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失望的 “啊” 声。

“还有你们两个,” 罗继续用同样尖刻的语气说道,“在你们浪费时间跟我抱怨之前,难道不应该试着像个理性的人那样跟对方谈谈吗?或者尽量表现得像个理性的人?哪怕只有灵长类动物的水平肯定也够了吧。”

“想想每天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滋味。” 山治小声说道,电话虫做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

“我做噩梦的素材已经够多了。” 罗咬牙切齿地说。

“那别来烦我们,挂了吧。” 索隆命令道,完全不管是谁打给谁的。

“再说一遍,是你们打电话给我的——”

“哎呀,但你知道你其实很期待接到电话的,船长。” 有人说道,大概是夏奇,“我们都懂。”

“我才不期待。” 罗向大家保证。

“很好,因为这儿没人想跟你说话。” 索隆没好气地跟他说。

“是啊,我再也不想跟你说话了!” 路飞撅着嘴说,“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求你别打。” 罗真诚地说,但他立刻被自己船员们的欢呼声淹没了。

“路飞君,祝你好运!” 贝波喊道,“我们支持你!”

“但要是你改变主意了,” 佩金接着说,“我们船长是——”

电话虫突然安静了下来,这再好不过,因为索隆差一秒就要把它切成两半了。

“那好吧,我先保管着这个。” 罗宾愉快地说着,利落地从他们俩共同握着电话虫的手中拿了过来。

“这边没事了吧?” 山治厌恶地问道,与此同时,乌索普有点太大声地嘀咕道:“这种事还会继续发生吗?”

“不会了!” 他们俩同时厉声说道。

“谁能想到今天会这么热闹呢。” 甚平带着宠溺又觉得好笑的爽朗笑声说道。

“哦,那当然——年轻的爱情啊。” 布鲁克感叹道。

“这确实让人回忆起从前呢。” 掌舵手带着几分怀念地附和道。

弗兰奇看着被他抓在手里的两人。“现在大家都没事了吧?” 他宽容地问道,“心里的话都倾诉出来了?”

“弗兰奇,放我们下来。” 路飞气呼呼地说。

“你们俩冷静到可以下来了吗?”

索隆和路飞继续皱着眉头对视着,不过确实,索隆发泄了一些情绪之后,开始平静下来,并且开始真切地注意到,像现在这样,路飞的嘴离他有多近。

显然,弗兰奇把不再大喊大叫当作了一个足够积极的回应,他小心翼翼地把他们俩放回了甲板上。

瞬间,一道红黑相间的模糊身影闪过,路飞飞快地跑到 “桑尼号” 的船首像那里生闷气去了。索隆留在原地,感觉他妈累得要死。

他的左右两边有动静,还闪过几缕亮色的头发。

“感觉好点了吗?” 山治问他,就好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你觉得呢?” 索隆没精打采地说。

“觉得?哦,现在我们发脾气的时候还要考虑什么思考过程了吗?”

“厨师……”

在索隆的另一边,娜美做了个鬼脸。“你知道这全都是你的错,对吧?”

“知道!”

“那就去啊!” 娜美放弃了说话,可能是因为她对索隆正确表达的能力已经不抱希望了,她用手朝着船头的方向做了个赶人的手势。

索隆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然后走了过去。

--/

“路飞。”

路飞拒绝看他,戴着帽子弓着背坐着,表情被阴影遮住。

“路飞。”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路飞木然地说。

索隆缓缓摇了摇头。“是啊,好吧,最近我们俩都太爱这么闹别扭了,我知道这怪我,但是——”

路飞已经滑到了甲板上。他还是不看索隆,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这次是走着离开的,而不是飞速跑开,好故意气索隆。

“路飞,我们得把这事解决了——”

路飞继续往前走,索隆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像一只哀怨的小鸭子一样,一整天都跟着船长从船尾走到船头,又从船头走回船尾的画面。

可他哪能有那么大的耐心。

索隆猛地冲过去,抓住路飞的肩膀,把他转了过来,同时低吼道:“路飞,该死的,别再不理我了!”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因为他太心烦意乱,比平时更像橡胶人了,路飞任由脖子随着转身的力道晃动,头向前一甩,重重地撞在了索隆的额头上,发出 “咚” 的一声响。

“是你先不理我的!” 他指责道,头又猛地弹回原位。

索隆在试图认真谈话的时候被橡胶头槌撞了一下,与其说受伤,倒不如说更觉得被冒犯了,但不管他对船长怀着无尽的敬畏和热烈的情感,面对路飞这样的举动,他只有一种回应方式。

索隆撞了回去。他们的头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 “邦” 的一声。路飞还是一脸恼怒,但他停下了脚步,至少现在索隆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听着,我之前不是故意不理你——但不管怎样,我现在已经不那样了,所以你也别再不理我了!” 索隆说,他自己都不确定这是在要求还是在道歉。

“你不应该不理我。” 路飞生气地坚持道,“永远都不应该。”

他的头又撞向索隆的头。

这次索隆有了防备,只是皱着眉头,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怒目而视。“我得弄清楚一些事情,好吗?”

路飞带着同样的愤怒、固执和受伤的神情看着他。“到底什么蠢事值得你整整四天都不理我?” 他痛苦地质问道,还耍赖地又撞了索隆一下。

这一次力气大到冲击力把索隆往后推了整整半步——终于,带着如释重负、疲惫不堪,以及可能超出了浪漫范畴的恼怒情绪,索隆把这几周的困惑、几天来的恐惧,还有多年来的渴望都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最终还是崩溃了。

“因为我他妈爱你爱得发疯!” 他大喊着,用力把头撞向路飞,两人都摇晃了一下,跪倒在地。

(后来娜美抱怨说他们俩像原始人,索隆不得不承认,就激情告白而言,这确实不太符合常见的歌词套路。但另一方面,意思传达到位了。)

船上陷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沉默。

路飞先回过神来,眼睛猛地抬起,盯着索隆,微微皱着眉,好像不太明白这怎么能成为如此心烦意乱的理由,又或者他甚至根本就没听懂。

在寂静中,时间仿佛被拉长了,这让索隆几乎感到一阵恶心,就像在恐怖三桅帆船的那一刻,熊收集起来的所有东西都深深地击中了他,深入骨髓、精准到每一个原子,其他一切的存在都被灼烧殆尽,现实缩小到只剩下迫切需要为路飞承受痛苦、坚持呼吸的那一刻。也许索隆当时能够挺过来的真正原因是,这一切都来自路飞,是路飞的一部分,而路飞永远不会真正伤害他。

现在,这是一种不同类型的危险,面临着另一种伤害的威胁,但索隆依旧感觉自己要被路飞彻底淹没了。索隆想到了所有那些其他的现实世界,在那里,这种感情没有开花结果,或者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但没有一种情况比现在更好,因为那些世界里的人不是眼前这个路飞,也不是这个自己——

而且不管怎样,索隆很庆幸自己的肺活量不错,因为在路飞给出回应之前,他都没法再正常呼吸了。这意味着如果路飞现在转身离开,索隆可能就会在甲板上窒息而死,这样倒也省了日后的许多尴尬。

或者还有一种不太可能的情况,尽管有那么多明显的迹象,路飞却根本不想承认这种变化,他会像往常一样接受索隆的忠诚和友谊,但对于其他的感情,他只会大笑着说 “你在说什么呀?”,然后永远地否定这种可能性。如果路飞真的这么做了,索隆也不会再强求。没关系的,他能挺过去,把这份感情抛到一边,深埋心底。路飞才是最重要的。当然,他可能会出去喝个几天几夜,喝得酩酊大醉,但为了路飞,他总会回来的,哪怕是从醉生梦死中回来。

路飞没有笑——但两人对视了许久之后,他的神情缓和了下来,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就好像刚刚被阳光照耀一般。也许是光线的错觉,他的头发上似乎闪过一道白光,然后又消失了。

“哦,原来是这样。” 他轻声说道。

接着,路飞的脸上突然焕发出光彩,他真的笑了起来。

“哦哦哦!索隆,原来是这样!”

索隆有点想说 “你以为我们在说什么呢?”,他还想说 “如果你不惊讶,那我们之前还吵个什么劲?”,他更想说 “如果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但他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而且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现在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沉沦,要么继续前进。

用头撞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对他大喊大叫,这样的示爱方式似乎缺少了点真心实意。而且其他人还都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等着他能做出更好的举动。于是,索隆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

他必须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感受。这辈子,他大概只有两次这样敞开心扉的经历,而且尽管现在不像小时候因为失去而心碎,或者身受重伤、心脏都露在外面时那么容易倾诉,但这一次,他的心似乎也准备好站到舞台中央了。于是,他跟着自己的心,尽了最大的努力。

索隆深吸一口气,开始说道:“路飞,你得知道——我是说,就算你之前不知道,我也希望你现在能明白——”

一旦开始说,他就惊讶地发现自己根本停不下来,也许是因为所有的情感都在心底压抑了太久,急于释放;又也许是因为路飞脸上露出了一种索隆从未见过的表情,虽然还不是完整的样子,但他以前似乎也曾捕捉到过一些蛛丝马迹:那是一种熠熠生辉、充满好奇的神情,让索隆忍不住一直说下去,只为了能多看几眼这样的表情。恍惚间,他意识到自己说了很多漫无边际的话,什么阳光、光芒,还说如果自己有灵魂,那路飞就是他的灵魂,以及其他一些肉麻的话,说不定真能写成歌词呢。不过,他也顾不上尴尬了,因为路飞还在专注地听着,一字不漏,索隆甚至想跪下来,但他已经跪在地上了,而路飞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

终于,索隆的话快说完了,或者是快没气了,总之不是感情抒发完了。他喘着粗气(不知什么时候,布鲁克在一旁拉起了轻柔的小提琴为他伴奏),最后说道:“——而且,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不管你想要怎样,过去是,将来也是,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点。我不想把事情搞砸,我是说,不想搞砸和大家的关系,也不想搞砸和你的关系,更不想让你不开心,所以我知道这他妈很自私……”

他气喘吁吁,仿佛已经战斗了好几天,而实际上,这种情感的煎熬可能更像是持续了好几年。

“……我知道我花了些时间才想明白,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没有你,我连一句话都想不出来。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所以我希望,我希望你能知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而你也可以拥有我的一切,任何方式,任何你想要的、需要的,或者是能用得上的我的一部分,我的一切——都属于你。”

——/

上一次索隆向路飞倾诉心声的时候,因为身受重伤,命悬一线,只说了大概三句话。不知为何,此刻的感觉却比那次更像是站在了生死边缘。

他说完之后,又陷入了一阵更加温暖、更加充实的沉默,只有远处传来心脏海贼团船员的欢呼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显然罗宾又把他们叫回来了。

路飞挺直了身子,恢复了几天来不曾有过的从容自信,咧嘴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无比,仿佛从东海一直延伸到拉夫德鲁,甚至更远的地方。

“好了,我们要出去一段时间。” 他若无其事地告诉其他船员,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

接着,他一只手臂搂住索隆,另一只手远远地伸向最近的一座岛屿,然后他们就飞速地穿过空中,落在了沙滩上,因为冲击力而在沙滩上滑行,接着又翻滚了好几圈,直到停在沙丘之间的一个小山谷里。索隆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望着坐在他身上的路飞,路飞身上洋溢着喜悦、爱意,还有一种胜利的满足感,仿佛能把一座岛屿都淹没。

路飞俯身向前,两人的鼻子几乎碰到了一起,索隆的双手下意识地放在路飞的腰上,稳住了两人的身体。

“索隆,” 路飞温柔而又欢快地说,“你终于发现你超级爱我了,对吧?”

索隆还想再补充几句,比如:“路飞,我发誓,只要你对我的感情有我对你感情的一半,我就满足了——”

路飞的脸上洋溢着喜悦,那种深沉而浓郁的幸福从他的表情中满溢而出,强烈到仿佛不是早晨的阳光,而是他自己把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金色。

“索隆,” 他的语气就像在回答别人问他是否要成为海贼王一样,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当然爱你啦。大家都知道啊。”

之后,索隆会花些时间去细细体会这句简单而毫不犹豫的表白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它是如何重塑了自己,让自己变得像此刻脸上绽放的笑容一样灿烂;但现在,事情发展得太快了,路飞一贯如此,不过索隆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头晕目眩,原本应该是他的深情告白,现在却完全被他心仪的对象掌控了节奏,而且对方还毫不留情地主导着一切。不过,和路飞在一起,他早该料到会是这样。尽管如此,为了面子,他还是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大家……”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可不知道!”

“嗯,你有时候就是不太聪明。” 路飞一本正经地说着,然后吻了他。

这个吻带着海水的咸味、阳光的温暖和炽热,还有无数个 “你真的愿意这样吗?” 的疑问,都在这个吻中消散了,因为事实证明,路飞的舌头在他嘴里的时候,他根本说不出话来。等路飞把嘴移开的时候,他们的手已经伸进了对方的衣服里,抚摸着彼此的伤疤,两人都气喘吁吁,呼吸同步。索隆觉得,这已经是最明确的答案了。

路飞看起来得意极了。

“你花了这么长时间,” 他抱怨道,“大家还一直说我得等你自己想明白,不然不管我问什么,你都会因为是我问的就答应,可我觉得不是这样,因为你平时老拒绝我——”

“我才没有。” 索隆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路飞看起来像是要开始列举他能想到的每一次索隆拒绝他的情况了。虽然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但这是路飞说的,所以索隆还是想听他说,真的想听——但另一方面,他们也许应该先再接个吻,幸运的是,路飞似乎也非常赞同这个想法。

“不管怎么说,到底是谁让你等的?” 等他们再次喘过气来,索隆问道。虽然他之前很喜欢路飞穿那件衬衫的样子,但现在他更喜欢路飞不穿衬衫的样子。

“是你啊。”

“好吧,我那时候就是个蠢货。还有谁?”

“嗯,强尼和约瑟夫,哲夫老头,那些服务员,凯拉,娜美的姐姐,古蕾娃婆婆,薇薇——” 路飞停顿了一下,回忆了一下,而索隆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还有艾斯,邦-chan,雷利老头,然后萨博和小鹤也问过,菊,哦,还有那个胆小的白星给了我一本叫《激情骑士》的书,故事有点蠢,不过——”

“你他妈是跟我们见过的所有人都聊过这事了吗?!”

路飞毫无愧色地咧嘴笑着,索隆一想到这一点就忍不住呻吟——不过,他呻吟也可能是因为路飞的手在他身上四处游走,这要么说明路飞直觉超准,要么就是他看过乔巴的某些人体图谱。这也让索隆根本顾不上为路飞几乎把他的心事告诉了半个世界的人而感到太过震惊。该死,他们回头还得向罗道歉——但现在,让路飞的手离自己的嘴更近一点显然才是当务之急。

“你也跟船上的大家聊过啊。” 路飞有点责备地说,任由索隆握住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则继续发挥着作用。

索隆微微弓起身子,然后努力集中注意力,想要看看路飞的表情。

“没有啦。” 路飞回答了索隆没问出口的问题,当索隆用舌头舔他的手指时,他微微颤抖了一下,“反正他们都知道,而且你需要他们,你可以跟任何人聊天,就算是罗也可以。”

然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占有欲的笑容,更用力地把手指按进索隆的嘴里。“但你得跟我聊得最多。”

索隆有点口齿不清地尽力向他保证,这绝对不是问题。哎呀,娜美肯定不会喜欢路飞为了脱掉索隆的新衬衫而把它弄坏的方式,但索隆可一点都不抱怨。

现在,他们终于又能默契地互动了,这种感觉一直都很棒,但这一次,感觉他妈棒极了。

路飞向后仰了仰身子,眼中闪烁着整个宇宙的光芒,看着索隆。

“嘿,索隆,” 他说,“我现在能做我想做的事了吗?”

“可以,路飞。” 索隆沙哑地说,“你就做吧。”

路飞照做了。

注释:

……罗还在琢磨自己一开始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故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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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笔记:

哎呀,我的大脑停工了几周,现在总算基本恢复啦!这一章内容很密集,类型也有点混乱,希望它能行吧。不过路飞接管故事的方式真是太绝了——没错,路飞,他是你的,他们是你的,我们都是你的,我懂了。
又一次自创霸气的设定!还提到了我的另一篇故事《There》,但没读过也不影响。另外搞乱了索隆的睡眠 schedule,也没塞下所有内容,所以会有一个很短的尾声。
上一章评论里满是如释重负的感叹号,真的让我超感动。XD(更多笔记见章末)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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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们恢复了清醒的思考。然后其中一人笑了笑、喘了口气或做了点什么,清醒的思绪又消失了。但之后,他们在沙丘上安顿下来,旁边有个不知何时送来的食物和饮料包裹——从桑尼号远距离扔过来的,准头差得离谱(后来证实),很可能是乌索普闭着眼睛发射的,以免看到不想看的东西。

其实他们不太需要食物,因为这座岛有种被噪音吸引的嗜血野猪,他们在一个尴尬的时刻发现了这点。不过烤野猪肉味道还不错。酒和沙滩毛巾也很受欢迎,毕竟尽管两人都被“某些事”分心,沙子已经开始硌得慌了。

还有个神奇的冷藏容器装着圣代。路飞把鲜奶油弄了一脸一手指,然后舔掉时,索隆终于明白了之前厨师关于香蕉船的调侃是什么意思——但接着路飞又要舔掉索隆手指上的奶油,于是索隆宽宏大量地决定这次原谅那个烂厨师可疑的幽默感。

终于,清醒的思绪又回来了,他们聊了起来。

“这样更好。”路飞叹了口气,懒洋洋地靠在索隆身上——和往常没太大区别,但又明显不同,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装作随意,而是带着张扬的占有欲和极度的满足感,两人都清楚现在他是以什么身份(男朋友?不管路飞想叫什么,以后再说吧)瘫在剑士身上的。

说到这个,索隆想现在是不是该从裤兜里摸出珍珠——如果它们昨晚的“碰撞”中幸存下来的话。但这需要动弹,还要先找到衣服在哪,所以他决定等等再说。
路飞没那么有耐心。“这样不是更好吗?”他轻轻咬了咬索隆的脖子,显然觉得索隆没好好接话——但路飞都这么做了,还指望索隆用语言回应?

等他们喘过气,路飞心满意足地重新趴在索隆身上,带着尽可能多的“专属”派头(反正索隆没像往常那样抗议,甚至可能默许了)。索隆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对话。
“抱歉,”他说,“有几天和你相处有点煎熬。”

“现在呢?”路飞扭过头盯着索隆,半是调侃半是确认。

很想再用行动证明答案,但索隆现在没那么失控了,也就没那么一反常态地放纵,只是收紧了手臂(果然,路飞刚好能被他圈住)。

路飞满意地哼了一声,但显然还想要个答案——尽管索隆回答时可能脸上挂着傻笑,但反正只有路飞能看见。“现在很好。我是说,一直都很好,”他急忙补充,“和你在一起,不管以什么方式。”

路飞用赞许的蹭脸接受了这番话,幸好他没介意索隆依然不擅长言辞。说真的,索隆现在满足又惊喜,觉得自己能说出半句话都很了不起了。而路飞则一如既往,对过去半天发生的事一点都不震惊,反而轻松接受了所有变化,仿佛这是宇宙本该有的正确秩序——只要他能得偿所愿。

“很好,因为你没得选。”他得意地说。

索隆知道,这家伙以后肯定会嚣张到让人受不了。但算了,现在担心也晚了(其实几年前路飞翻过海军基地的墙、站在那对他笑时,就已经晚了)。

不过还是要吐槽:“之前不是说‘不是海贼的事你可以自己决定’吗?”索隆哼了一声,尽管他现在正想这么做。

“和我在一起就是海贼的事,”路飞立刻回答,还把“占有感”往身上多裹了几分,“你可以决定怎么相处,但不能决定要不要相处。”

这一刻,索隆对“怎么相处”毫无疑虑,甚至愿意(至少今天愿意,毕竟是特别的日子)热情地展开说说。但最后,他只是扯了扯路飞的耳朵(代替舔耳朵——他们都知道彼此喜欢这么做)。

“听你的,船长。”

“不对,”路飞用惯有的霸道纠正,“邦·克莱说要你自己说出来。”

(索隆渐渐发现,路飞在冒险中偷偷收集了一堆奇怪的恋爱指南,虽然下次见到熟人可能会很尴尬,但他觉得该请那些人喝一杯。)

“是吗?”索隆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是啊——”当索隆用手指划过路飞的下颌线时,路飞的声音开始有点恍惚,“他说爱的形式可能模糊,但爱本身不会,所以必须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等啊等啊等。”

路飞又露出熟悉的委屈表情——今天看起来只是单纯的可爱(只要没真的难过),但不管怎样都需要同样的回应。

索隆托起路飞的头,长吻了他,足以说明一切。

“够清楚了吗?”他笑着问。

路飞回吻得更久、更热烈——毕竟他们连这个都要比一比。但之后他看起来更满足了,继续懒洋洋地躺着,一只手无聊地玩着索隆的耳环——据索隆观察,这大概早就列在路飞的“愿望清单”前列,只是他一直不知道。

“反正我早就知道一切了,”路飞轻轻拨弄着金色吊坠,“你一直都是我的……”他想了想,得意地总结,“但现在更属于我了。”

索隆懒得反驳,因为这是事实。“麻烦的船长,”他对着路飞的耳朵嘀咕,“你本来也可以让事情更简单点。”

“你还会骂我?”路飞一整天第一次露出震惊的表情。

“只有你犯蠢的时候。”索隆保证,趁他吃惊时把人抱到腿上,面对面更方便“交流”。

路飞皱了皱眉,任由调整姿势,却还在嘟囔,好像以为从今以后“办事”就能免掉所有批评。

(有时候可能确实有用,但索隆才不会让他知道。)

此刻,索隆只专注于用行动(基本无声地)全面“解释”答案。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两人都没问过对方“为什么”——显然,他们早就知道答案。

——/

过了一会儿,他们按照午餐包裹里的指示,前往岛屿另一侧桑尼号停靠的新位置——显然所有人都和乌索普一样,极不想撞见不该看的画面。

他们慢悠悠地走着,路飞得意地咧嘴笑,拉着索隆的手,而索隆竭力装出一副没注意到的样子。这一切……很好。真的很好。既和往常一样,又完全不一样。尽管路飞可能出于过度谨慎,死死攥住索隆的手腕,几乎让他血液循环不畅,但一切依然该死的美好。所有事物都显得格外明亮、闪耀、纯净。

(或许有些歌词真的说到点子上了。要么就是他早上撞头撞出了轻微脑震荡……)

总之,天空有飞鸟,阳光明媚,还有路飞——当他们用火箭般的速度返回桑尼号时,路飞显然故意在着陆时失误,就为了炫耀自己单方面认定的新“权限”:在任何场景(比如滑过甲板、撞上桅杆)中,他都能借机对索隆上下其手。

索隆没让他得逞太久,一把将路飞摸向腹肌的手拍开,强装体面地爬起来,面对 船员们或困惑或偷笑的目光。

他本希望大家能礼貌些,别提及那场公开告白,但布鲁克夸张地举起双手拍了一下,黄金球从瞭望台裂开,五彩纸屑如雨点般洒在两人身上——弗兰奇咧开嘴的大笑,显然暴露了这主意是谁想的。

路飞当然很高兴。索隆则……心情复杂,但最终归结为懊恼中带着一丝好笑,毕竟今天本就是个“直面情感”的日子。

他们站在那里,身上落着纸屑,还沾着沙子。索隆的衬衫前襟明显撕成两半,路飞的衬衫完全失踪,凉鞋丢了一只,裤腿也缺了半截(索隆对这一切如何发生只有模糊记忆)。他们任由伙伴们打量——路飞根本不在乎,索隆也觉得大家早就在盼着这一天,现在抱怨已经太晚了。

众人没有抱怨,但都盯着索隆裸露皮肤上的牙印,船员们甚至毫不掩饰地开始赌钱。

接着他们看到路飞身上对应的咬痕,又根据娜美发明的神秘赌局规则换了一轮钱——索隆完全不想知道细节。

路飞还在为纸屑兴奋,可能根本没注意到赌局结算;索隆决定学他的样,眼不见为净。

“我们,呃,回来了。”他故作镇定地说,拒绝太过尴尬,但又尽量不直视任何人,仿佛只要不眼神接触,就能假装大家不知道他和路飞整整一天都在做什么。

路飞显然毫无顾忌。

“猜怎么着!索隆现在是我男朋友了!”他大声宣布,显然觉得自己经历了几乎空前的自我克制后,理应获得欢呼(他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不该被欢呼?)。或许他没把纸屑和新恋情的承认联系起来,只当这是船员们想做的事。

索隆在过去几小时里五味杂陈地意识到,路飞似乎认准了“男朋友”这个称呼——尽管岛上没人,但路飞开心地对路过的每只动物、甚至几朵云不断重复,直到索隆威胁要给他戴上口套……这又引发了一系列有趣的联想,导致他们比计划晚了几小时回到桑尼号。

如果路飞觉得以后要对所有人这么介绍,那他得重新想想了——一方面,只要路飞开心就好;另一方面,海盗船长说这种话还是太蠢了。

不过,索隆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反感路飞对某些人宣布这件事。

“索隆之前超——级蠢,”路飞略带严厉地补充,仿佛要让大家清楚是谁在拖后腿,“但现在没事了!”

“喂,”索隆不满地说,因为他们今天已经讨论过这个了,“我的顾虑很合理。”

路飞无视他。“他真的真的真的很蠢,”他笃定地重复,“但现在好啦!”

“是的,路飞,”娜美语气干巴巴却带着纵容,索隆在一旁气到语塞,“你马拉松式的告白演讲(乌索普可能用记录指针录下来了),还有你把他拖走——不管干嘛——我们都明白了。”

路飞眉开眼笑。“那是为了——”他刚要兴奋解释,索隆一声警告的“路飞!”让他不甘地闭上嘴。

(好吧,索隆能接受大家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但眼睁睁看着路飞把所有细节都抖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路飞委屈地哼唧。

索隆不敢看其他伙伴的表情,但眼前的娜美唇角微动,强忍着笑。“我们知道,路飞,”她安慰道,路飞还在为不能广播所有细节而沮丧,“很高兴你们终于幸福了。”

抓住机会,路飞又高兴起来。“对!我们超幸福,因为索隆是我男朋友,而且我们做了好多好多——”

索隆猛地伸手捂住路飞的嘴,又试图装作皮肤相触的感觉没让他想起沙滩上的某些事。

“你知道他不说完是不会停的。”山治靠在栏杆上抽烟,叹息着说,显然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索隆不认同,因为他虽然恋爱了,但还没打算不战而降。

“我们……澄清了一些事。”他尽量高傲地说,路飞在他怀里蠕动,试图掰开他的手指,说出半天做了什么体位之类的可怕内容。

娜美又看了眼牙印,露出坏笑。“哦,我相信。”

“对!”路飞趁索隆脸红时挣脱手掌,“我们澄清了——哦哦!乌索普!乔巴!”

索隆正纠结要不要把整条胳膊塞进路飞嘴里,路飞却突然盯上最近的两个伙伴,话说到一半转了向。

或者说,与其说是转向,不如说是换了策略。

“乌索普!乔巴!看!”他兴奋地拽着索隆冲过去,索隆还没反应过来。

“猜我现在能做什么!”路飞得意地宣布,然后勾住索隆的脖子,在两人回答前,热情地演示起来。

索隆象征性地挣扎着推开这个吻,乔巴咯咯笑,乌索普叹气。

“太棒了,路飞。”狙击手配合地说,对着其他人无声口型(据索隆有限的注意力判断):“我早说过吧!”

路飞贴着索隆的嘴笑出声,达到目的后松开他……但没松太久,因为他又看到了布鲁克,拽着索隆跌跌撞撞地朝骷髅蹦去。

“布鲁克!看我能做什么!”他兴奋地大喊,又用力拽着索隆来了个吻,两人失去平衡,索隆压在路飞身上,四肢乱挥。

“哟嚯嚯,真可爱!”音乐家感叹,两人在甲板上扭来扭去,索隆试图挣脱黏人的、傻笑的船长,“太暖心了——虽然我没心脏。”

索隆撑着胳膊勉强跪起来(路飞的脖子和手臂跟着他伸长),路飞又盯上了新目标。

“哦哦,甚平!”

路飞瞬间扭身站起,动作轻盈得不像人类(这点索隆今天早些时候很欣赏,现在就未必了)。他冲向舵手,索隆被橡胶四肢缠着,半拖半颠地跟在后面。

“甚平!你之前说的没错!”路飞满心赞许地说,索隆决定永远、永远不问他们在聊什么。甚平刻意不看他。

“很高兴听到这个,路飞。”他低声说,“衷心祝贺你们。”

索隆的脸可能已经红到极限,但还是更红了几分。

“猜我现在能做什么——!”路飞啄了索隆好几下,直到索隆终于在两人之间楔进一只手。

“不用每个人都看,路飞。”他叹气。

“反正他们迟早会看到。”路飞毫无愧色地指出。

索隆无法反驳,尽管路飞现在像个彻头彻尾的麻烦精——或者说,以他特有的慷慨方式,想让所有人都参与这份喜悦。这想法既可怕又可爱……但无论如何,看到路飞对未来清晰的规划,索隆难免有些得意。

“好吧……”他刚要妥协,“呜哦——!”
路飞还在“巡礼”。一反常态地没停留享受小胜利,他已经拖着索隆冲向最后两个伙伴——他们一直笑着看船长四处“展示”。

“罗——宾!弗——兰奇!看,索隆是我男朋友!”路飞得意洋洋地嚷,仿佛这是第五次宣布,依然兴奋如初。

这次索隆早有准备,侧身躲开扑击……却被路飞反手抓住身后的栏杆,借力弹回来,赌索隆会本能地伸手接住他。

“真好啊,路飞。”罗宾平静地说,索隆踉跄着被迫接住扑来的吻,路飞缠上他的腰和双臂,让他无法反抗。

难得的是,罗宾正坐在弗兰奇膝头,他捧着本书,两人的姿势——尽管索隆分心——显然和路飞的举动一样刻意(对他们来说)。好吧,祝他们幸福,虽然两人显然在憋笑看他笑话。

弗兰奇对罗宾挤挤眼。“终于等到了。”

他明显赞许地说,可能不只是指路飞和索隆。如果不是忙着被公开轻度骚扰,索隆本想回以祝贺。

“你们俩看起来相当浪漫呢,”罗宾温柔地说,这或许是连乌索普都望尘莫及的最难以置信的谎言。

路飞当然全盘接受。

“没错!”他欢欣雀跃地应和,仍像条橡胶蟒蛇般缠绕着索隆,“现在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他妈当然不能!”……索隆正要开口,厨师却抢先一步——显然认定忍无可忍,山治大步上前,猛地一把将路飞从索隆身上拽开。

路飞乖乖松开,对着他的厨师露出受伤的、撅嘴的表情,随后意识到还没将他纳入正式“巡视”范围,表情又亮了起来。

“山治——!!”他急切地开口。

“不行,”山治厉声说道,与此同时索隆也怒吼“不行!”

“我们中有些人还要在这艘船上生活,”厨师严肃地说,“并且希望能在灵魂未被你像个享乐主义者般不断粗暴对待绿藻头的景象玷污的情况下生活。”

“好像我们希望你看一样,变态厨师,”索隆厉声说道,这一情绪多少被路飞当前明显相反的渴望所削弱。

路飞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他在想“享乐主义者”是什么,以及自己是否真的想那样粗暴对待索隆。

“娜美……?”他嘟囔着,再次抓住索隆的手臂,但由于缺乏其他船员在场,无法找到借口做更多动作。

“路飞,他们不想一直看到那种事,”索隆斥责道,拉开距离(没太快),但当路飞任性地像第二条腹带一样重新缠上他的腰时,并没有抱怨。

路飞用悲伤、凄惨的眼神环顾甲板,索隆欣慰地注意到这些眼神对所有人都有效,而不仅仅是对他。

“我相信偶尔展示一下会没事的,”甚平安慰他们可怜的船长,听起来差一步就要拍他的头了。

娜美无奈地点头同意。“在合理范围内,”她警告地对索隆说,因为他们都知道路飞对“合理”的定义是他想做的任何事。

高兴的路飞又在索隆身上缠了几圈,把脸埋进他的衬衫里。

“所以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生活了,”乌索普叹了口气,“并不是说这不好或怎样,”他带着真诚补充道,但显然,和他们大多数人一样,他正在想象下一场与可怕的、能摧毁国家的敌人的生死战斗,以“我是蒙奇·D·路飞,将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这是我的男朋友,看,我可以吻他”开始。

以防万一,索隆决定在下一场大战开始时,尽量远离容易被抓住的距离。

“我相信新鲜感会过去的,”他向大家保证,心不在焉地抽出一只手臂,手指穿过路飞的头发。

“才不会呢,”路飞靠在索隆身侧,声音有些闷。

“无论如何,”娜美宽容地叹了口气,“你们俩都浑身是沙——”

路飞来了精神,刚说到:“那是因为我们刚才——”就被索隆坚定地把脸按回自己身侧,并因为这个麻烦被咬了一口。

“是的,我们知道,路飞,”娜美重复道,看起来半是困扰半是好笑。

“我们在海里冲过澡了,”索隆觉得有必要提一下。

“但你说我头晕的样子很可爱,记得吗?你湿身的样子真的很漂亮,所以我们又回去,然后——”

索隆清楚地记得那次短暂的、有人监督的下海是如何收场的,再加上过去几分钟的亲吻,以及路飞现在有点开心地啃着他的样子——所有这些索隆都喜欢到了某种荒谬的程度——他不可避免的反应已经快要让他在礼貌的社交场合中陷入尴尬了。

“路飞,住手,”他越来越不自在地说。

路飞什么都没停,但他确实窃笑起来,表明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出所料,至少目前为止,他显然已经决定坚定地站在享乐主义一边。

这让索隆陷入了一个难题,因为他真的不想为了避免因公开的下流行为被厨师揍得半死,而不得不把自己扔进海里,还要让船长半淹死。他用无声的恳求看着娜美,感觉她只是在心里把他认为自己欠她的贝里金额翻了一倍。

“去洗个澡,”她命令道,“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我会派布鲁克去叫你们,你知道那对你来说会比他更尴尬。”

“哦哦哦,肥皂水,”路飞说,听起来对这个前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兴奋。索隆有一种感觉,这属于路飞从某人那里收集到的某种建议类别……说实话,他有点想知道那是什么。

娜美咂了咂舌。“五十九分钟了,”她尖锐地说。

索隆甚至没尝试保持体面,逃向了浴室。

——/

事实证明,娜美的推测这次罕见地出了错——路飞根本不懂什么叫尴尬,而索隆虽然会害臊,但在布鲁克小心翼翼提醒晚餐的当口,他正全神贯注于别的事情。于是整个场面充斥着路飞的大笑、索隆的咒骂和布鲁克的"哟嚯嚯我的天",最后以乌索普在门外得意洋洋的"看吧!所以我才不进去!"收场。

不过经此一役,路飞似乎心满意足地确认了自己新获得的特权已得到认可,对索隆身心所有权的主张也充分展现,于是当晚他只是比往常稍微明目张胆地动手动脚而已。("继续啊",当开饭时路飞立刻眼巴巴望向索隆,山治疲惫地妥协道。索隆十分确定厨师选择做意大利面纯粹因为这玩意最难用手喂人。)

"明天得定些规矩。"夜幕降临时,索隆懒洋洋地对把他当甲板枕头的船长说。此刻他内心正进行着微妙的平衡:既要让船员们以某种难以言喻的方式确信路飞依然深爱着每个人...又不能让路飞单独与任何人相处太久——鬼知道那些关于亲密问题的赌局还有多少没结算,索隆可不想让自家船长详细描述细节。

"好呀!"路飞欢快地应道,显然自动过滤了"规矩同样约束他"的可能性,"比如每天早安吻晚安吻午安吻还有..."

"根本没有午安吻这种说法。"索隆半心半意地抗议,任由橡胶人往怀里钻。

"明明就有!而且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必须照做!"路飞用将军的口吻宣布,耐心又笃定,仿佛在讲解恋爱法则——尽管这些法则都是他现编的。

这是路飞首次用"男朋友"定义他们的关系。月光下,索隆不知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但路飞显然很满意,咧嘴笑成了小太阳。

"对吧?你超开心的对吧?"

"...嗯。"索隆带着鼻音回道,希望语气能弥补言语的贫瘠。

看来奏效了。路飞罕见地没有追问,这让索隆松了口气。此刻他疲惫又混乱的脑海中,唯一清晰的记忆是获得三代鬼彻时的喜悦——被美丽强大的存在考验,并被认可为值得托付之人。当然,把心上人比作妖刀实在不适合写进情歌,虽然以路飞的脑回路说不定会喜欢这个比喻。

"嗯。"索隆又应了一声,仍在惊叹这一切真实发生着、并将持续下去。他正考虑要不要再"洗个澡"(弗兰奇说有隐私改造方案要商量),却被路飞狡黠的笑声打断。

"既然我是你男朋友,你就得听我的!"海贼王理直气壮地宣布,逻辑一如既往地跳脱又自洽。

"才不是这样。"剑士坚决否定,尽管这和他们往日的相处模式区别不大。

"那以船长身份命令呢?"

"两码事。"索隆板着脸憋笑,深知对方故意装可怜的眼神杀伤力有多大。

"但亲亲总可以吧?"

"从长计议。"他妥协地把那颗乱蓬蓬的脑袋按在颈窝,悄悄吻了吻发旋。(纵容自己沉溺片刻也无妨,他想着,反正明天就会收敛。)

路飞满意地蜷成猫团。就在索隆将睡未睡时,察觉到了乔巴担忧的视线。小驯鹿被发现后慌得躲到桅杆后:"我、我只是担心着凉!晚安!"

晚风确实转凉了。看着往常最爱挤在身边的船医欲言又止的模样,索隆用眼神询问怀里的恋人。半梦半醒的路飞哼唧着往左挪了挪,空出位置。

"乔巴,"剑士对着正蹑手蹑脚开溜的船医喊道,"要一起睡吗?"

"但你们现在..."小蹄子局促地相碰。

"大伙还是老样子啦。"路飞伸长胳膊把人卷过来,"只有我和索隆单独相处时有点不同——想独处我们会找地方的。"他特意提高音量,甲板各处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舒气声。

乔巴终于放心地窝进索隆臂弯:"真好...你们没变,只是多了点什么。"

"伙伴永远是伙伴。"索隆揉着暖乎乎的蓝鼻子轻声道。当路飞带着睡意的"嘻嘻嘻"拂过锁骨,他放任自己沉入黑甜梦乡——这大概是最后一个能坦然说肉麻话的日子了,毕竟明天就要回归常态...大概。

——/

第二天早上,他终于弄明白了。

尽管过去几天经历了太多波澜,索隆醒来时天还早。尽管路飞懒洋洋地蜷在他身边,乔巴像团毛茸茸的球缩在另一侧,让他打算等到早餐时再动弹,但刻进生命的训练习惯仍让他早早清醒。不过,能有一点时间梳理所有事,说实话挺不错。

索隆小心翼翼地不吵醒身边的睡伴,静静聆听世界的呼吸。

即使没有体验到全新的、深刻的“海贼居家幸福”,索隆也一直喜欢桑尼号上这个“黎明前的时刻”——其他船员刚要苏醒,船体带着不同于日常热闹的宁静与温馨,唯有海浪声、船身轻响,加上厨房传来的厨师轻哼。这时他若需要,可以思考;但更多时候,只是放松地活在当下。

此刻的“当下”堪称索隆人生最佳时刻之一,他懒洋洋地让感知漫过整艘船,全心享受这份宁静,心中涌起某种敬畏——原来从今以后,他每天都会这样醒来。他的见闻色霸气不如乌索普或厨师精准,更比不上路飞,但伙伴们的气息清晰可辨:他们快乐,索隆快乐——见鬼,连桑尼号似乎都在散发船长与船员的好心情。

乔巴在索隆身侧缩成带鹿角的毛球,他的气息虽毛茸茸,核心却坚实明亮;路飞则一如既往,他的霸气脉动与心跳节奏对索隆而言如同和之国或自己的手掌般熟悉——这股力量如今只是温暖满足的轻挠,虽不及平日炽烈如焰,却依然让索隆无论何处都能辨认出这份独特的能量波动——

哦。索隆睁开眼,凝视虚无,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一直这么简单?

路飞在他身边睡眼惺忪地眨眼,察觉到他的突然紧绷。“你想通什么了?”他轻声问。

“或许吧。”索隆应道。

“你要去哪儿?”

“嗯,大概……”去就去吧;不像最近和路飞的纠葛,这种事不涉及责任或荣誉的微妙顾虑,不会让索隆想拖延。
“我也想去。”路飞扭成坐姿,与其说担心,不如说好奇,还有点错过冒险的小嫉妒。

索隆思索着。根据迄今为止的“现实穿越”经验,他每次都需要一股引导的拉力才能前往某处,更需要一个没有“另一个索隆”的时空,避免撞见自己的可怕反噬。

“可能不行,”他试探道,“因为宇宙规则之类的?”

路飞撅嘴。“不公平,”他抱怨,但接受了索隆的语气,而非“自己有做不到的事”这个事实。(这很合理,他俩向来不怎么把规则放在眼里,宇宙规则也一样。)

“但你需要我就喊我。”路飞认真地说。语气像往常谈论船员事务般理所当然,并非“男友突然怀疑索隆实力”的奇怪画风。这很好,甚至有点性感。

“遵命,船长。”索隆飞快地笑了笑,遗憾地从路飞怀里抽身,抱起仍在打盹的乔巴靠在船长肩头,抄起佩剑走向船尾——那里感觉不到路飞的气息那么强烈了。
至少,是他的路飞的气息。

盘腿坐下,索隆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第一次,他主动向那股等待已久的拉力伸出意识,当它缠上自己时,不再抗拒。
好吧,他想,该把这事了结了。

拉力先是好奇地凑近,继而兴奋起来——不再是往常顽强满怀希望的轻拽,而是凶狠的利爪狠狠抓住他,拽着他飞速远去。

速度……太快了。呼吸从半在桑尼号、半在异时空的肺里挤出,血液拉伸变薄——路飞平时就是这种感觉吗?——当索隆的肉身被越抛越远,霸气拼命填补空缺,试图重塑他的形骸——

往常穿越时他很少感受到具体的物理冲击,但这次有剧烈的晃动、黑暗与光明交替闪烁,还有一股压力,若他此刻仍有完整肉身,恐怕骨头都要被压碎——
(罗宾说过可能会液化成果冻?现在担心也晚了——)

但索隆的霸气仍固执地涌遍全身,编织出他暂时失去却必需的形骸——

索隆手脚着地摔在灼热的地面上,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险些咬断舌头。
不过,没变成液体,算是万幸。
第一步似乎成功了。现在该看看第二步是什么。

拉力此刻如潮水般在他四周翻涌,首次不再催促“快来”,而是从四面八方挤压,将他牢牢钉在原地,压力如鼓点般敲进皮肤:::留在这儿::。这股重量几乎要把他压扁。

但这不是索隆关注的重点。

索隆推开重压,缓缓起身,脑袋嗡嗡作响。他能感觉到自己离原本的现实前所未有的遥远,霸气被扯得极薄,胃里翻江倒海。如果“远”真的意味着“更截然不同”,那这个时空可能比其他任何世界都偏离十倍……但也可能不是。他希望是,因为这里到处是粗粝的热气,沙尘堵塞鼻腔,空气泛着酸腐的油腥——他不希望自己的世界与这呻吟的大地、苦涩的空气所构成的末日漩涡有任何交集。

脚下,贫瘠的岩石蒸腾着热气,时而起伏,时而如困兽般颤抖。空气中有脉搏般的律动,或说空气本身就是脉搏:浓稠而急切,忽而消散,忽而又扑面而来令人窒息,如同退潮与涨潮。这里有点像战场,但更像索隆想象中的世界末日。

但这仍不是他真正关注的。

“索隆!”路飞大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巨大的白色身影,除了眼睛全是白色,周身泛着微弱的荧光,让索隆先是想到贝壳,继而想到骨头与幽灵。“你终于来了!”

每个音节都像海浪拍打岩石般轰鸣。

他虽坐着却仍高耸入云,宏伟而狂野,身形边缘如海浪泡沫般翻卷,白色在索隆眼中闪烁跳动。他陌生得令人心悸,眼睛是鲜血般的暗红色。索隆早有心理准备——也听人说过——但从未见过这样的路飞,如此接近非人的存在。他一直以为这种形态会更“路飞”,而非更疏离,或许他们的路飞确实如此(他希望,他祈祷),但这里显然不同。

这像是用两种白色混色画出的形象;索隆能看到“路飞的部分”与“其他部分”在巨大的脸上交替闪烁,如光影明灭。它们时而融合,时而分离;路飞的神情偶尔闪现,下一秒又只剩“神明”的漠然。
索隆盯着他,有那么一瞬,胸腔里涌起近乎恐慌的情绪。

但随即只剩愤怒,因为有人用锁链束缚了这个路飞。

如果这是海楼石,他就砍不断……如果是海楼石,索隆从未见过如此大量的集中存在,粗链的每个环都比他本人还高大。即便如此,这些锁链仍不足以压制这个路飞的力量——他每呼吸一次,岩石、空气、地面乃至索隆都随之震颤。

他们怎么敢——

粗糙的脚镣与腰间的厚链将他拴在一棵参天巨树上,索隆胸中腾起原始的怒火——无论这里的路飞是否是他的船长,也无论种种迹象是否表明这人可能与世界末日有关,竟敢如此束缚他的船长?

原因不重要,因为

他们怎么敢——

索隆怒吼着伸手摸向佩刀,哪怕砍不断锁链也要劈开这棵树……却惊觉佩剑不在身边。自从开始穿越现实以来,这是第一次连和道一文字都没跟着他。或者说没被允许带来——或许意味着这个路飞不想让索隆在这里拥有任何武器。

这可能让第二步(不管是什么)变得更复杂,但即便无法砍杀,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只需弄清该揍谁才能解救这个幽灵/神明/路飞——
(但首先得冷静下来;心跳如擂鼓,视线被热气与锁链填满,谈何容易。)

索隆吸入一口刺痛的空气。站立的吃力感如齿轮般碾过全身,仿佛同时被拉扯与挤压。天知道这是时空本身的影响,还是眼前这位“准神明”的威压。

“嘿,路飞,”他说,“抱歉来晚了。”

这个半是路飞、半是“非路飞”的存在懒洋洋地歪着头,似乎并不在意锁链——尽管它们显然封印了他的大部分力量(他向索隆倾身,却未伸展肢体)。但听到索隆的声音,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止是“亮起来”,那双眼睛简直从路飞的脸上蹦了出来,像弹簧盒里的玩偶般飞速冲向索隆,几乎要把他戳个对穿。

靠,这太诡异了。

索隆踉跄着躲开,眼睛又像没事发生似的弹回原位——或许在这里,这种事很正常,因为这位“准神明”完全不为所动,像路飞往常面对怪事那样若无其事,仿佛眼睛从脸上蹦出十几英尺是稀松平常。

“你记得我!”路飞神明开心地咯咯笑,仿佛这才是更令人惊讶的事。

“当然记得——”索隆困惑地开口,但神明没等他说完,突然收敛了笑意。

“我一直在呼唤你,可你太慢了——”他抱怨道(索隆的路飞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满是温暖与爱意,但此刻的话语却带着刺痛的力量),“我都有点惊讶了。”

“是啊……”索隆咬牙承受着神明的注视带来的压迫感,再次审视现状,“大概路上有点迷路。”

那张苍白的脸上,愉悦的神情动摇了,褪去几分路飞的影子,更像神明了。“你在这里也迷过路,”他不高兴地说,“我怎么找你都不回来。你太过分了。”

他的不满如重锤落下,狂风随之轰鸣。索隆意识到,比起他见过的其他路飞,这个路飞可能已经疯了。

但即便如此,若他有剑,若能砍断海楼石,仍会毫不犹豫地解救他。

地面不安地起伏;索隆意识到,即便被锁链封印,路飞泄漏的力量仍在扭曲现实,如同橡胶般改变着地形。而这股力量或许没有他们的路飞所受的时间限制。索隆不禁想到,若路飞从年轻时就能无拘无束地全力爆发——或许在他还无法掌控时——这绝非好事。

路飞神明叹了口气,失望之情如此夸张,以至于他的五官甚至头发都耷拉下来,像要融化在地上。“一切都糟透了……”他沉思着重复,“但你来了,或许会好起来?”

他向索隆扭转身体,却因锁链无法伸展,够不到他。这或许是好事——不管这里的真相如何,保持距离更安全——但神明显然不这么想。索隆突然被一股强烈的冲动支配,想走向路飞,等他意识到时,已经迈出了三步。

神明见索隆停下,皱起了眉。“我想见你,”他带着受伤的神情责备道,“你也想见我——我感觉到了。你曾迷失方向,一直在找我——但那是几周前的事了。”

“几周前”应该是指传送门岛屿那次,当时索隆被困在现实之门另一侧,撞见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路飞——那个路飞,以某种方式,几乎和眼前这个被锁链束缚的幽灵神明一样扭曲。没错,那时索隆确实在试图理解现状,拼命感知岛屿之外,寻找失散的伙伴和真正的路飞,但他很确定,当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直到他的路飞也穿越过来……

但正如路飞的许多事一样,这件事也以一种“不可能的可能”发生了。或许当拥有如此强大霸气的存在早已在寻找索隆——哪怕是另一个时空的索隆——而他同时在寻找另一个路飞时,某种联系就已交织。
他想知道,这个神明真正想要的那个索隆,后来怎么样了。

路飞神明烦躁地动了动,锁链的声响被灼热空气的脉动掩盖。云白色的手指不耐烦地敲击地面,大地随之起伏,索隆不得不调整姿势保持平衡。

“我一直告诉你怎么来这里,可你总在抗拒!”神明半是恼怒地说,仿佛索隆是个任性的孩子,或是调皮的宠物。或许神明说话就是这种腔调,这也再次提醒索隆为什么讨厌神明。

(至少,除非他们同时也是部分路飞。)

路飞神明若有所思地继续敲着手指,地面随之泛起涟漪。“我原谅你了。”片刻后,他宽宏大量地宣布。

显然,他期待着感激——这也是神明的讨厌之处,不是吗?至少绝对不像路飞会做的事——因为他露出期待的表情,继而不满,最后在索隆拒绝流下感恩的泪水时,又露出好奇的神色。

这位“准神明”若有所思地前倾,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手臂仿佛漂浮在空气中,如同在水中或橡胶中穿行——或许这里的空气本就部分是橡胶,这也解释了为何索隆难以呼吸。

“既然你来了,不如留下吧。”路飞若有所思地说,语气更像真正的神明了:带着一丝残忍,只关心自己的欲望。

这是路飞,而索隆永远渴望着路飞;但这又不是路飞,他的直觉在说“靠近”,本能却在警告“危险”。

“不行。”索隆缓缓开口,再次停下脚步。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在靠近。

路飞神明这次皱眉更久。“可以。”他反驳道,话语再次带来刺痛。

“不想。”索隆费力地解释。说出这句话比想象中更困难——或许因为这是眼前的路飞不想听到的话?——就像当路飞希望他移动时,保持静止需要近乎不可能的专注力。

路飞神明向他倾得更近,索隆这才意识到,这种形态的路飞能有多大——单是一枚暗红色的瞳孔就比他整个人还大;那巨大而锋利的笑容,与其说像人类,不如说更像漩涡或闪电。他越靠近,周身散发的脉动——是霸气?心跳?呼吸?——就越像实体般在空气中流动,顺着索隆的喉咙灌进肺里,烫得灼人。

“你——”索隆咳嗽着,声音渐弱,话语消失在愈发沉重的脉动中,连自己原本想说什么都忘了。

神明像路飞般撅起嘴,却又不像路飞;像路飞般打量着索隆,却又全然不同。清晰的、脉动的“渴望”越来越压抑,即便索隆已在此处,那股力量仍在不停拉扯他。
“我以为每个世界的你都会爱我,”神明喃喃道,“哪里不对?”

现在,即便没有橡胶伸展,索隆也已足够接近。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现在思考已太晚,因为神明像在这个分崩离析的血腥世界里做着最平常的事一样,平静地将手指戳进索隆的胸膛。

索隆窒息般呻吟——巨大的手指深深刺入,如钩子般翻搅着,仿佛在打捞什么。它抓住了想找的东西。尽管这不可能是真的,否则索隆早已死去,但那种真实感如此强烈。

路飞带着漫不经心的、近乎科学的兴趣,将索隆的心脏拽了出来——他能感觉到这是真正的心脏,尽管它看起来像儿童画中的红色爱心。

(路飞曾说过,五档状态下会发生“有趣的事”,而他那几句笨拙的描述听起来更像孩童的白日梦,而非战斗。但孩子的想象从不担心现实中是否可能、是否会受伤或致命……)

这他妈疼得要命。没死,但心脏顺着扭曲的、不真实的动脉被扯出身体的感觉,正如索隆预料的那样糟糕。

他的手本能地伸向和道一文字;真蠢,竟因这是路飞的呼唤就如此放松警惕。更蠢的是,即便和道一文字在此,除非万不得已,他也不会用它。

神明不慌不忙地用巨大的手指捻着索隆的心脏,审视着。灼热的红色静电在索隆的视野里翻涌。
“太乱了,”路飞嘀咕着,从某处掏出一个巨大的放大镜,凑近心脏仔细观察,索隆则无助地喘息着,“这么多人在上面留下了指纹。要我帮你清理干净吗?”

透过放大镜,神明的眼睛化作浮动的血泊。索隆曾见过如此鲜红、巨大、致命的东西,且曾心甘情愿地踏入其中,但这次不会。

“不,”他哑着嗓子说,“拿开——”

“好吧。”神明烦躁地弹了一下手指,松开手。在遥远的现实中,索隆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心脏重重撞回胸腔。

他咳嗽着向后踉跄,退到安全距离外。

神明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束缚他的巨树上,又露出几分路飞的模样。

“这里太无聊了,”他抱怨道,“我以为你来了会有趣些。我以为你还会喜欢我。”

索隆不确定口中的血腥味是自己的,还是来自空气。“我会永远喜欢你。”他吃力地说。

神明怀疑却又充满希望地看向他,有那么一瞬间,眼神纯粹是路飞的模样。

“你不生我的气吗?因为我导致——”他说了句索隆听不懂的话,好像是“碎布与岩石”之类的,“我不是故意的!我被陷害了,然后发生了几场大战,一开始很有趣,但可能不小心毁了很多东西?然后人们就生我的气,因为一切都开始崩坏……”

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指向周围的混乱,索隆感觉他所指的远不止他们目力所及之处。他强忍着没问:“你至少为引发世界末日道过歉吗?”

路飞又叹了口气,这次更烦躁了。“我最终会赢的,但没人相信我,所以我被困在这里,而你们都不在了。”

这段复述显然省略了很多关键情节,但索隆能拼凑出大概。想到任何路飞孤独地没有伙伴陪伴,他就心疼;想到可能因此导致这种结局,更令人痛心。在他们分离的日子里,索隆曾拼命想回到路飞身边,但那纯粹是出于自私。他想见到路飞,想在需要时给予安慰,却从未想过路飞会独自陷入危险。从未想过路飞会孤独,除非他自己愿意——因为路飞像呼吸一样轻易吸引着人们,且比索隆见过的任何人都更坚韧……

他想知道,这个路飞是从何时开始发疯的。

“我知道你会赢。”索隆谨慎地说。他确实相信,因为他无法不相信路飞。

神明的眼睛泛起星光——货真价实的星星形状,愉悦地旋转着。“那你想留下吗?”他满怀希望地问,“我不像以前那么强了——你要是见过我自由时的样子,肯定会更喜欢——但我现在还是有点像神明。只要你足够喜欢我,我们依然能玩得很开心。”

表情仍大部分是路飞的样子,但声音越来越像神明,话语中隐含的“要求”而非“邀请”如利刃般刺入索隆的脑海。即便被人为压制,这显然曾毁灭世界的霸王色霸气,此刻正压倒性地聚焦于“希望他留下”。

索隆的霸气本想反击,但此刻正忙着确保他在远离家乡的异时空不至于液化成果冻——只能在身体层面提供保护,却无法守护心智。而他的心智正颤抖着,拼命抗拒着,不被神明的力量压垮。他能想象的唯一解脱,就是如神明所愿,答应留下……

索隆缓缓摇头。“我有要做的事。”他向后退去,“有要守护的人。”

神明又开始闹别扭,压力丝毫未减。“不公平,我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他歪头思索,红色虹膜随着头部摆动左右转动——或许只是索隆的视线开始模糊。“如果我不能拥有你,他们凭什么能?”他自问自答。

“因为这是我的选择。”索隆开口道。或许只是尝试开口,或许并未成功。他离桑尼号太远,霸气正在崩解,思绪亦然。神明的声音如潮水般淹没一切,无情地一步步将他吞噬。

神明露出粗粝的、非路飞式的征服欲笑容,招手示意。索隆肌肉紧绷,拼命抗拒着上前的冲动,努力回忆如何呼吸。

“没关系,”神明柔声哄道,“因为你爱你的路飞,对吗?而我比他更强大,所以你可以更爱我。”

即便身为神明,路飞的逻辑依然自私得要命。索隆费力反驳:“不是这样的。”声音颤抖。

但神明的力量穿透他的身体,将他的心跳从稳定节奏拽向与周围脉动同步的混乱频率……索隆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大麻烦。但见鬼,与路飞相守的一天远远不够。他继续挣扎。

“只要我愿意,任何规则都能为我所用。”神明近乎梦幻地说,“因为——哦?”

突然,他的一只耳朵膨胀伸长,仿佛在聆听远方的声响。“你的路飞想让你回去。”他冷淡地说,“但没关系,我觉得他找不到你。而且你现在也回不去,所以必须留下陪我——你知道这是你想做的,对吗?”

神明的意志持续侵蚀着他,告诉他“是的,你想留在这里,唯有这里,这里就是一切”……但……路飞?他的路飞?索隆集中精神,试图在这位路飞的欲望之外捕捉到什么。

“不!”神明厉声喝止,“别听他的,只听我的。”

此刻,路飞的声音——不,是神明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混杂着刺耳、恶心、甜腻的节奏,粗粝而艳丽,令人窒息的灼热……

这股力量将他的身体拆解,如蛇般钻入血管,裹住肌肉,迫使呼吸和心跳都遵循它的节奏;那是引诱孩童走进森林深处再未归还的舞曲,是让人跳到双脚磨烂仍不停歇的旋律,是驱使他们跃下悬崖、投身火焰、直面剑尖的蛊惑。

“这样不对。”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索隆吃力地转头,是他的路飞,黑发黑眸,眉头紧皱,草帽看起来比他见过的任何事物都更真实。

“听起来不是这样。”路飞说。

他的路飞,自由、干净,此刻就在身边。
“路……飞……”他含糊地唤道。

路飞贴近他,大腿蹭过索隆的脸——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跪倒在地,不记得何时崩溃了。

“不不不!”神明显得气恼,但路飞的手抚上索隆的头发,那灼热混乱的节奏竟淡了几分,被更清澈、明亮、强大的力量推开;那是属于天空而非大地,属于白昼而非黑暗的力量。

索隆缓缓记起如何强迫肺部运作,吸入灼热的灰雾。

“你变成这样了吗?”他喃喃问道,语气近乎虔诚。

路飞仍皱着眉。“不是这样的。”他重复,随后抬头大喊,“喂!我本来想让他看我的样子!我的版本更好!”

神明咯咯笑了。“渺小的我。”他轻蔑地嗤笑。

“我也能变得那么大!”路飞咬紧牙关,头发突然蜷曲泛白,眼睛化作黎明般的玫瑰红色。他膨胀到几乎与神明等高……随后如泄气的气球般萎顿,喘着粗气。

“霸气不够了。”他喘息着说。

当然;路飞未经练习与保护,就贸然穿越到遥远的异时空。即便以他的天赋与力量,远离本体也必然承受着巨大负担。索隆咬紧牙关——路飞为了他才来到这里,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空气中的腐坏气息与霸气的消耗让索隆颤抖着站起身,在路飞明亮坚定的怒意与周围现实的崩坏、神明的压迫之间挣扎站稳。

“你怎么来的?”他喘着气问。

路飞耸耸肩。“你忘了带这个。”他说——听起来像在回答“为什么”而非“如何”——和道一文字冰凉的剑柄突然抵在索隆掌心。或许这就是答案;和道一文字早已熟稔穿越之道。索隆握紧古伊娜的佩剑,身形更稳了。

“嘿,不公平!”神明路飞继续抗议。

路飞一拳挥向神明,拳头膨胀着撞上对方脸颊,迸溅出细碎的蜡笔星芒。

“别像个爱哭鬼,”他斥道,“别碰索隆!”

神明的嘴唇颤抖,地面隆隆作响。“你好过分,”他怨怼地嘟囔,“我已经没有任何人了,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责备地看向索隆,“如果你当时在这里,就能在一切失控前阻止我。”

“世界崩坏不是索隆的错。”路飞毫不留情地说。索隆知道这道理,却仍感到愧疚。

神明的叹息如剑刃划过,索隆感觉到路飞与和道同时作出反应。“我只是想要个念想,”神明解释道,“你还有所有人!我能从他的脑海里看到——”

他伸手想再次穿透索隆的身体,但路飞用缠绕黑色霸气的双手抓住那根手指,将他推开。“我说了别碰他,变态的我。”他厉声道。

“我只是想要个东西……”神明烦躁地重复,“我打赌他的头骨一定很漂亮,我只想取出来留作纪念,其他部分可以还给你。”

“如果索隆只剩脑子还有什么意义!”路飞气愤地反驳,索隆几乎无力吐槽这诡异的“反向骷髅笑话”。

空气中的脉动节奏变慢了,不再像激烈的战鼓,更像呜咽的哭声。

布鲁克曾说过“象征”,山治提过“信物”,本质与神明的诉求相同——都是为了不再孤独。

索隆吃力地走向被锁链束缚的神明路飞,身后传来路飞的抗议声。

前一晚,索隆终于鼓起勇气检查口袋,发现自己对“精致珠宝在战斗中的脆弱性”的预判果然没错:只有一颗珍珠在城镇混战中完好无损。他本打算再潜水找一颗,或许请弗兰奇加固,让它们成为更可靠、更持久的象征,代表他与路飞的羁绊。
但现在不必了,因为他要给这位路飞的并非珍珠本身。“它碎了,”他递出闪烁的耳环,“但如果你不嫌弃,可以收下。”

这个路飞是破碎的,但依然是路飞。这意味着,在某种意义上,索隆也依然属于这个路飞。

即便在浑浊的空气中,珍珠仍微微发亮。

神明瞬间平静下来,血色双眸死死盯着这份微小的礼物,这是索隆唯一能给出的东西。

“留个念想吧。”索隆说。

身后的路飞发出不满的声音,认出珠宝残片后更是转为愤怒。“喂,那是我的!”他抗议。

“路飞……”索隆呻吟,至少这比拿走头骨强,对吧?

“可是……”路飞嘟囔着。

神明俯身逼近,索隆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如这里的一切般脉动,灼热与虚无交替。但他第一次动作轻柔,带着惊叹触碰悬垂的珍珠。

“我还是砍不断海楼石,”索隆歉疚地说,“但或许我和路飞一起能——”

“不,不用,”神明淡然道,目光追随着珍珠,像猫盯着晃动的光点,“反正世界很快就要毁灭了。我不在乎,反正所有人都不在了,但好像有什么预言?我不清楚。如果放我出去,毁灭会更快……这样或许能让更多人逃走。”

“去他妈的预言,”索隆粗声说,“你曾让我重获自由。”

“有吗?”神明温和地问,轻推珍珠让它摆动,“但不是在这里——所以你不欠我。我们相识时间不长,但很开心!我只是想留个念想。”

神明指尖轻触索隆的额头,路飞在身后发出警告的低吼。“现在你也会记住我了,”神明听起来很满意,“一点点就好——但你最先遇见的是我,所以即使看到他的样子,也会想起我。要先吻别吗?”

“我已经吻过他很多次了!”路飞插话,“而且我们上过床了,他现在是我男朋友,所以——!”

他对着巨大的白色倒影吐舌头——没错,这宣言听起来和索隆想象中一样蠢得要命。

在这个崩坏的现实中,索隆第一次放松下来,如释重负地笑了。这才是他的路飞,不是神明,却是让他不由自主想仰望的存在。

索隆咧嘴一笑,将珍珠抛向面前不满的幽灵神明。巨大的手掌合拢握住残破的耳环——若不是刚经历了那么多疯狂的事,他或许会怀疑珍珠是否融入了神明云雾般的肌肤。但事实是,珍珠被吸收了,悬浮在掌心内侧,如同一颗心跳,随后顺着血管向手腕漂去,如孤舟随波。

神明的表情温柔得可怕,眼中只剩珍珠的微光。压迫感突然消失,索隆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疲惫。和道在他脑海中轻鸣,剑与路飞的存在填补了神明力量退去后留下的灼痛空白。

神明着迷地盯着手腕上移动的珍珠,对路飞开口:“你真幸运,渺小的我。”他的视线仍锁在那点微光上,“为什么你不像我?”

路飞的表情一紧。“我有我的伙伴,”他坚定地说,“他们比我聪明,不会让我像你一样被人利用。”

珍珠继续漂移,在他的手腕上发光。索隆想知道当它到达心脏时会发生什么。

“很好,很好,”神明喃喃自语,半是傻笑,“我所有的伙伴都失散了。我找到了一些——不是他——但我必须不停地战斗,必须确保他们留下。有些东西破碎了,有些人,有些计划。然后我们就到了这里!”

“愚蠢。”路飞对自己总是不如对别人宽容。“难怪你现在被锁住了!如果你不让别人自由,你自己也得不到自由。所以我相信大家都会回来。”

路飞瞥了索隆一眼。那表情说:所以我才会等你。

神明心不在焉地点头。“真好啊,”他叹气,转动手臂看着微光,“我嫉妒得要命,如果我自由了可能会杀了你。”

“你试试看啊!”

神明无视路飞的愤怒,转而指向索隆。“如果我们把他留在这里,他很快就会死。你也一样,渺小的我。海洋都沸腾了,空气也不再适合生存,况且你们本就不该来这里。你们该走了,我现在放你们走。”

这话又惹来路飞一声自尊受辱的怒吼。索隆心中涌起对船长愚蠢固执的喜爱,连心脏都随之重重跳动,在胸口皮肤上压出一个短暂可见的心形凹痕——这显然还带着神明力量的余韵。

“你真的很喜欢他啊,”神明有点难以置信,“我的索隆也喜欢我吗?”

“是的。”索隆毫不犹豫地说,因为他无法想象另一种可能,“他想留在你身边,不找到砍断锁链的方法就不会放弃。”

有那么一瞬,神明的神情纯粹是路飞的样子,随后又变得疏离而冷酷。“你可能仍会走到这一步,你的路飞也可能和我一样。”

“去他妈的——”索隆咧嘴一笑,尝到口中的血腥味(这次确定是自己的),“就算他毁了一切,也绝不会像你一样放弃。这就是区别。无关我或任何人,他就是比你强。”

“索隆!!!”

路飞狂喜地扑过来,差点把他撞倒。

“我就知道你最喜欢我!”路飞得意地说,完全无视面前刚威胁要杀了他的神明。

“等等……别告诉我你跟来是因为吃醋?”索隆无奈地说,因为这会让他以后的剑术训练都变得无比尴尬。

“才不是,”路飞明快地保证,“因为你看起来快死了!”

索隆松了口气,这理由很正常,不算奇怪。“好吧,”他嘟囔着,“但你本不必来,我会想出办法的。”

“那当然!”路飞自信地附和,“但从现在起,我要随时待命,因为我是你男朋友。”

哦糟。路飞已经发现了那个词的力量。索隆的脸开始发烫。

路飞仍挂在他背上偷笑,仿佛身处世界末日也无忧无虑。“喂,奇怪的大个子我!”他仰头喊道,血红色的眼睛短暂转向他,“我们要走了,但你多少还是我,而且还没死,所以赶紧变得更帅点!”

索隆强忍笑意,几乎站不稳。是时候离开了。他真的想和船长回到船上,吃上那混蛋厨师的早餐,再找弗兰奇聊聊他提过的隐私设计。

神明松开了他,路飞与和道一文字牵引着他,回家。

——/

索隆醒来时平躺在甲板上,路飞正在给他做人工呼吸——虽然没必要,但感觉还不错,尽管他有点想吐。“路飞,放开。”他嘟囔着,但路飞没松手,他也没抱怨。确认两人都还活着、在这儿、还是自己,这种安心感让人欣慰。

这一切永远不会在这里发生,他提醒自己,向自己承诺。

“你们俩变得超级透明!”乌索普在上方颤抖着说,索隆这才意识到全体船员都在周围,忧心忡忡地蹲在他们身边。

“你们几乎像不存在一样!”乔巴呜咽着,尽管他熟练地抓起索隆的手检查脉搏,但声音仍充满恐惧。

“我想你刚才差点就真的消失了,索隆。”罗宾轻声赞同。

“但后来路飞先生开始大喊,抓起和道一文字先生,俯身吻你,就像王子亲吻沉睡的公主,等待真爱之吻唤醒!”布鲁克滔滔不绝,每说一个字都转个圈,显然对自己脑补的画面陶醉不已。

“喂。”索隆抗议道,因为他了解这群伙伴,不想余生都被叫做“绿藻头公主”。

他轻轻推开路飞。路飞乖乖向后退,索隆坐起身,摸了摸嘴唇。

“你就是这样找到我的?”

“不是,”路飞含糊地说,眼神有点涣散,“只是因为我想亲你。我——”

路飞晃了晃,脸色苍白,索隆连忙伸手扶住他。

“放松点,这几乎是你第一次穿越——”

路飞在他怀里颤抖。“那是个愚蠢的我。”他有点心不在焉地说,仿佛在想别的事。

索隆突然想起,即使经过数周密集的穿越练习,当他违反规则、与分身正面相对时,仍感到震惊;而且那次只有一分钟,对方只是有点疯狂。但路飞在另一个现实中待了更久,面对一个彻底失控的自己,还像个……

(男朋友?船长?)

……彻头彻尾的白痴一样冲进去救他。

谁知道他可能受到了什么伤害。

索隆将路飞搂得更紧。“嘿,那不是你——永远不会是你。”他急切地说。

路飞像累得站不住般,瘫进索隆的怀抱。

“如果大家又都离开了,我会变成那样吗?”他茫然地问。甚平飞快的一瞥证实,舵手对这种哀求的语气再熟悉不过。但从前,在香波地群岛、马林梵多和失去伙伴后,路飞曾被抛下;现在不会了。

尽管索隆确信,即使被迫孤独,他的路飞最终也会挺过来,但他绝不会让这个假设得到验证。

索隆对上娜美担忧的目光——此时路飞正深呼吸着清新的海风,在他怀里微微发抖。这一切,如同索隆生活中越来越多的事一样,不仅关乎伙伴,也关乎在需要时接受他们的帮助。他知道娜美理解,尽管她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人会离开,路飞。我们都在。”她轻声说,立刻跪下来,也将路飞揽入怀中。

其他人毫不犹豫地围过来。乔巴和乌索普扑向路飞,山治叹气着半俯下身揉乱路飞的头发;罗宾的离体手臂在路飞背上安抚地画圈,同时真身挤在索隆和娜美之间;布鲁克和甚平分别将安心的手放在路飞肩头,弗兰奇则张开巨大的手臂,用足以环抱所有人的姿势保护性地搂住大家。

“你没事的,路飞。”索隆喃喃道,路飞正努力对抗这罕见的动摇时刻。(而“这可能并非罕见,只是更难见到”这个新想法让索隆不快,决定稍后再想。)“你只是用了太多霸气,有点恍惚。”

“嗯。”路飞把脸埋在他肩头,颤抖着,“我没事,你可以放开了。”

“不想放,船长。”索隆坚定地说,八道嗓音同时发出赞同的低语。

路飞没挣扎,或许这也是“男朋友特权”的一部分——允许一方在非生死关头表达关心,另一方可以坦然接受。或许这其实是“伙伴特权”,而他们十人都还不擅长使用。

但无论如何,这并不意味着索隆会赞成路飞做无谓的鲁莽事,尽管“必要的鲁莽”几乎是草帽团的日常。

“你就这么跟过来,蠢到家了。”索隆尽可能严厉地抱怨。他其实累得没力气好好批评,但至少得指出这一点。

路飞轻声笑了,呼吸逐渐平稳,身体放松下来。“这意味着你会骂我吗?”

“会。”索隆应道。但船员们的温暖,加上过去一刻钟的精神冲击,让他完全凶不起来。“等会儿再骂。”

“好。”路飞疲倦地叹气,“但你知道的,有时你救我,有时我救你,有时我们互相救……这样也很好。”

索隆顿了顿。他想向路飞保证,自己永远不需要他救,但如果说过去几周教会了他什么(除了“恋爱很美好,珍珠是烂透了的礼物,眼线可能不值得画”),那就是伙伴和船长的支持……很有用。

“我没说你不能救我,”他最终开口,“只是别犯蠢。”

“啊,完美的妥协!”布鲁克轻声喝彩。

“非常成熟。”罗宾赞同。

“好吧,但还是先救我。”乌索普提醒大家,“我的意思是,除非我先救你们。”

“先到先救,我赞成。”弗兰奇咧嘴笑道。

“话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山治低声问。

有那么一瞬,索隆以为这是在调侃他新展现的“情感智商”,而他只能回一句“去你的”,但及时反应过来,厨师其实在问另一个现实的事。

他斟酌着措辞。厨师从未用过岛屿传送门,所以即使尝试也无法穿越现实,但索隆知道,山治和他一样,讨厌在潜在危险中无法帮忙。所以最好只提那场诡异的世界末日危机中最重要的部分。

“路飞告诉一个神明,我是他男朋友。”索隆笑着汇报。

幸运的是,被伙伴们挤在中间,山治无法抬腿踢他的头,但显然差一点就成功了。
“索隆还说我比神明强!”路飞插话说,尽管明显疲惫,语气仍透着得意。

“那神明本来就蠢,”索隆亲昵地附和,“他早该知道我不会吻他。”

乌索普露出困惑的表情。“你们和那神明到底在聊什么?”他难以置信地问。

“就正常的……”索隆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男朋友间的对话。”

听到“男朋友”这个词,路飞开心地哼了一声,娜美嘀咕“他不到一天就说出口了……!”,尽管在集体拥抱中,还是有船员偷偷换了赌钱筹码。

索隆觉得,尽管有点尴尬,但路飞靠在他胸口的笑容绝对值了。

罗宾轻声笑了。“神明嫉妒了吗?”她的语气让索隆怀疑,她对异时空和路飞体内未被开发的力量究竟猜到了多少。

“有一点。”他承认。

“索隆是我的,”路飞靠在他身上嘟囔,听起来几乎恢复了往常的固执,“你们也都是我的。”

娜美将他的肩膀搂得更紧。“我们当然是,”她坚定地说,“你也是我们的。”

“另外,你们俩稍后都要彻底检查身体。”乔巴通知他们,这是他表达关心的方式。

“我曾和神明战斗过,改天讲给你们听。”乌索普说,这是他的方式。

“我猜你们需要早餐。”山治嘟囔着,这是他的方式。

“等会儿吧,兄弟。”弗兰奇温和地建议,“不知道你们怎样,我现在感觉超级放松……”

“同意,”甚平低声说,“现在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上午小睡了,索隆。”

“的确,不知为何,我感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布鲁克叹气,接着在所有人抢着说出笑点前笑道:“但我本来就没有眼睛啊。”

索隆听着路飞的脉搏渐趋平稳,其他人的心跳没有被神明般的力量压制或同化,而是自由地围绕着船长的心跳,如舞曲般交织。

如果之后大家还在交谈,索隆没听见。他睡着了,多年来第一次,只做了甜美的梦。

笔记:
想写点“艾尔巴夫出岔子”的情节哈哈哈。
本以为写完这个就满足了,但显然没有,所以如果有人有短篇rompt,告诉我!(不保证质量或一定能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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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芽 | 7 天前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尾声

内容提要:

HELLO ENDING!

后记:

哇,简直不敢相信终于写完了!再次感谢所有留过言和即将留言的读者~说真的,有你们的支持让创作变得超有趣!你们太棒了!

实在没忍住,必须大喊我永远爱ZOLU CP的所有经典梗<3
(更多后记见章节末尾)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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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隆醒来时感觉神清气爽,霸气基本恢复了,肚子也因为漏掉一两顿饭而咕噜作响。

这让他想起;真正吵醒他的,是一种比午餐更重要的东西缺失的感觉。

其他船员还在打盹,原本围成的保护圈已经松散成更随意的躺卧姿势,但只有橡胶体质的人才能从这么多守护的手臂中间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索隆显然做不到——当他试图从众人堆里挣脱出来时,厨师和罗宾都睁开了眼睛。两人各自注意到他们蜷缩圈里的主角不见了,又各自闭上了眼睛——罗宾带着微笑,山治哼了一声 ——把索隆独自留给那件事。

这次他不用走很远就能找到想找的人。

路飞坐在阳光号的船头雕像上,沐浴着午后的阳光,盘腿而坐,帽子挂在背后,海风吹乱他的头发,他正凝视着远方。

通常来说,这意味着路飞在思考,或者至少想独处,但这是索隆现在最不希望他处于的两种状态。路飞总是能很快从事情中恢复,但即便如此。

如果索隆还只是路飞的剑士,除非明显必要,否则他可能不会主动介入,但现在他不再只是那个身份了,不是吗......?

神明触碰过的额头还在微微发烫。而路飞触碰过的心脏,燃烧得更热烈。

(早已被整个占据)

于是索隆不太优雅地爬上狮子头,见路飞没介意他的到来,便滑到他身后,双腿垂在狮子头两侧,希望自己前倾环住路飞腰肢的动作,能让这份打扰显得温柔些。

路飞调整了一下帽子,避开这个松散的拥抱,除此之外仍盯着地平线。

"你醒了?"索隆问——与其说是问,不如说是陈述,因为显而易见。

路飞似乎没被这句废话打扰。"嗯。"他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这意味着索隆必须鼓起勇气主动开口——这不是他的强项,但就像其他事情一样,他觉得这终究需要练习。

于是他问:"你还好吗?"这又是个愚蠢的问题,但必须说出口,尽管他和任何人一样清楚,路飞很可能会回避这个问题。

"嗯......"路飞含糊地哼了一声,但他向后靠去,头枕在索隆锁骨上的动作,或许就是答案。"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哦对,那不是梦!"

他突然转身,用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愤怒表情瞪着索隆。"你把我的珍珠给了那个笨蛋!"

所谓的"笨蛋"某种程度上是路飞,但又永远不会是他们的路飞。(索隆愿意用生命确保这一点。)

但这就是路飞选择的应对方式;仿佛那没什么大不了;仿佛他已经翻篇了。好吧,索隆总不能指责他这种回避创伤的方式,不是吗?但在集体拥抱中度过的早晨,让人有时间思考——这次,索隆总算稍微提前想通了些。

他轻轻耸肩。"反正它们也经不起战斗。"

"但弗兰奇说你本来要正式再送给我的!"路飞抱怨道,"那是我的!我想要它们——!"

"你总是什么都想要。"索隆深情地吐槽。

"我当然要!"路飞固执地说,从不为自己的本性感到羞愧,"海盗总是想要更多。"

有时索隆会好奇路飞的"海盗常识"都是从哪来的。但另一方面,此刻的索隆已经拥有了很多——远超预期,或许远超应得——但仍有几样东西想要,所以他觉得路飞或许是对的。

路飞叹了口气,重新瘫在索隆胸口。"那家伙甚至没看出来我们接过吻。"他闷闷不乐地说,完全无视索隆因惊讶而呛到——在所有可能困扰他的事情里,居然是这个?!"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们知道就够了。"索隆的声音有点发虚。好吧,显然他短期内还无法适应路飞那毫无保留的直白爱意。"没必要让每个陌生人都知道。"

"有必要!"回答斩钉截铁,路飞什么时候不是贪心的?

没错,成为这份贪婪的明确目标,依然让人既困惑、又着迷、又尴尬......但不知为何,这种感觉正越来越暖到荒唐的程度——索隆打算悄悄品味很久。

浑然不知剑士此刻的温馨遐想,路飞盯着索隆,仿佛在盘算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不是直接在某个显眼的地方咬他一口......其实,索隆对此并不反感,但他有个更好的主意。

索隆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关于这件事......"他稳稳地开口,因为这次他终于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这是个被海风侵蚀的传统——在任何酒吧里,你都能通过这个细节认出老水手:总有人指着耳环说"啊,戴金耳环啊,这样不管死在哪里都能付得起丧葬费,对吧?"。这并非戴耳环的主要原因,但在赏金猎人的头几年,孤身一人的索隆觉得这个说法多少有些道理。但现在不同了——如果索隆死了(倒不是打算死,但世事难料,只要死得其所,他也不会抱怨太多)——他知道有伙伴会料理后事。他有路飞,无论生死,路飞都会确保他去到该去的地方。

而且说到底,现在"索隆的归处"和"路飞的归处",早已是同一个地方了。所以......

能让路飞惊讶的机会不多,所以当索隆若有所思地轻敲自己的耳垂时,看着那双大眼睛瞪得更大的模样,索隆格外珍惜。他能感受到耳垂上三枚吊坠的分量——除了和道一文字,这是比任何东西都更属于他的存在,它们历经战斗、牺牲与冒险,依然完好无损。这是一种不会让任何人误解他们之间羁绊的证明。

"你觉得耳环怎么样?"他问。

路飞的回答差点把两人都撞进海里,但索隆清楚地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或许,他终于开始掌握"沟通"这门学问了。

--/

"干杯!!"红心海贼团的成员们大喊(此刻他们已在水下50英寻,灌了十几杯酒),特拉法尔加·罗叹了口气。过去一天半,船员们一直在轮番祝酒,声称他们与那对"刚解决暧昧不清关系的熟人"的交情必须庆祝。

"再告诉我一次,为什么我们要关心草帽小子和索隆那家伙的破事?"他问正抱着一堆彩色彩带经过的尤尼,并不指望得到回答。

高个男人冲他愉快地竖起大拇指,把彩带在肩上压得更紧。罗强忍住又一声叹息。

倒不是因为被草帽船长喊去臭骂一顿——作为他奇葩但最终成功的"追求剑士计划"的一环——而心怀怨恨。和索隆相处过一段时间后,罗甚至有点佩服草帽船长:没靠重伤胁迫,也没灌下整船的酒,居然能让那家伙给出明确回应。只是......他们红心海贼团早已不是盟友(不管草帽小子多拒绝承认这一点),因此完全没必要为一群现在严格来说是竞争对手、还在另一艘船上的家伙,办什么持续多天的庆祝派对。

"别这样,船长!这是生命的伟大循环!"夏奇热情洋溢地说,没拿酒杯的那只胳膊勾住罗的肩膀,还轻轻蹭了蹭他。

"这根本说不通。"罗反驳,坚定地甩开那只胳膊,免得被继续蹭来蹭去。

"但我们怎么能不庆祝这甜蜜的!神秘的!爱呢!"夏奇继续抒情,用力挥舞酒杯,然后又蹭了上来,"我们可是红心海贼团!"

罗再次从蹭蹭攻击中挣脱。"拒绝接受这个理由。"

"还有......我们担心你会觉得孤单?"尤尼咧嘴一笑,补充道。

"强烈拒绝这个理由。"

"另外,我们很无聊。"伊卡洛斯漫不经心地承认,穿过人群走向临时搭建的吧台,她手里居然也抱着不少彩带。

罗深知,询问船员在做什么有时能阻止"状况发生",有时只会让自己更深地卷入"状况"。但他还是(或许很不明智地)问:"你们为什么都拿着彩带?我们船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装饰派对用的。"伊卡洛斯耸耸肩,仿佛这能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

"我以为现在就是派对。"

"我觉得这是派对前的派对。"杰特坐在食堂角落,庞大的身躯周围堆满酒瓶,几条彩带艺术地搭在身上,平静地说。

罗忍住揉鼻梁的冲动。"那昨天是什么?"

"派对前的派对前的派对!"夏奇得意地笑,整个人软趴趴地又靠向船长。罗条件反射地在酒杯泼出来之前接住,随即意识到这是下属的狡猾诡计——为了让他暴露在更多蹭蹭攻击下。

夏奇是除了......之外,醉酒后最爱动手动脚的人——

"船长————!"贝波大喊着冲进食堂,浑身挂满彩带做成的蝴蝶结,朝罗扑过来。

夏奇顺从地晃到一边,让最年轻、最毛茸茸的船员能完全抱住他最爱的人。贝波用强壮的毛绒手臂紧紧搂住罗,把他压在胸口,罗在心里记下:回头要找给这只熊仔灌纯酒的家伙谈谈。

"船长!太让人兴奋了!"贝波哼着歌,一边开心地把面色阴沉的船长晃来晃去,一边说,"你觉得我们该送他们礼物吗?"

"送个'终于在一起了'的恭喜礼?"尤尼用怀疑但愿意探讨的语气问。

好几个人立刻喊出各种下流的礼物建议,从手铐开始一路发散,但夏奇醉醺醺地严肃摇头。

"不不不,礼物只该在婚礼或生孩子时送。"他严肃地告诉贝波,然后轻轻前倾,以45度角枕在北极熊的手臂上。

贝波的表情变得无比憧憬。"他们会生孩子吗?说不定会请你当教父呢,船长!"他兴奋地说。

罗迟疑了。一方面,作为医生的本能让他想给船员们科普两个男人传统生育的不可能性;另一方面,一想到那两个人可能造出的小恶魔,就让人毛骨悚然。

不幸的是,船员们把他的沉默当成了"喜闻乐见",于是又开始喝起了庆祝"不存在的教子"的苦艾酒。

当他们为第三个"教子" 庆祝时,企鹅带着过分夸张的正式神情走进食堂——罗立刻知道事情不妙。

"船长,有您的消息!"戴圆顶帽的男人坏笑着敬礼。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他们已经喝得很醉,此时就算有人酒精中毒死掉,大家也会欢呼。罗再次坚定发誓:等两天后他们哭着要解酒药时,绝对不能心软。

"女士们先生们和船长!"企鹅举起一张有点撕破的餐巾纸——上面涂满潦草的笔记——夸张地清了清嗓子,冲整个房间戏剧性地挥臂鞠躬,差点失去平衡。

大家又欢呼起来——原则上的。罗考虑用"ROOM"把这位武器专家送到引擎室,但不幸的是,他肯定会自己回来。

稳住身形后,企鹅继续用醉醺醺的庄重语气说:

"谨代表我们尊敬的同事草帽——"他夸张地宣布,显然在自由发挥,"他目前,咳咳,'另有要事在忙'——"(众人欢呼)"——尊贵的妮可·罗宾小姐——"(众人叹息)"——向极地潜水号勇敢的船长——"(众人欢呼,几个人敲打金属餐桌)"——及其潇洒的、早就该上岸休假的船员们致以最诚挚的问候!"(随之而来的欢呼持续了很久,久到企鹅能找到一杯酒灌下去,再继续)

"并且她希望,"他把空酒瓶满意地"砰"地放在桌上,再次开口,"为关注近期浪漫事件的人士(欢呼和口哨)——尤其是参与赌局的人士!"(夏奇和伊卡洛斯欢呼得格外大声)"提供若干要求澄清——澄清———澄清!"

企鹅停下来喘口气,又接过一杯酒,迟来地瞥了罗一眼,寻求继续的许可。

罗被大副紧紧抱得离地一尺,早已从企鹅餐巾纸上的潦草字迹中看出端倪,便默许了。

"因此,"企鹅立刻热情地继续扮演口齿不清的街头公告员,"特此宣告!在最初24小时内,草帽不仅以'避免食人'为限度,充分地咬了罗罗诺亚——"(巨大的欢呼声)"——并得到了同等力度的回咬——"(欢呼声中传来纸张翻动声,大家都在核对自己下注的时间线和咬痕程度)"——而且,在出海两天后,他们已经在......"(他眯着眼凑近餐巾纸辨认)"船头雕像、厨房和空中!被抓到处于轻微暧昧体位!"

欢呼声此起彼伏,船员们像核对bingo卡一样查看自己的笔记。没人质疑"在空中"是什么意思。

"那极度暧昧的体位呢?"尤尼大喊。

企鹅查看自己的笔记。"目前只有浴室。"他报告,尤尼呻吟着揉皱了自己的赌单。

"厨房那起有引发暴力事件吗?"克利翁举手提问——有相当一部分赌注押在"草帽团其他成员谁会先忍无可忍"上。

企鹅遗憾地摇头。"目前没有消息。但......"他压低声音,兴奋地耳语,"有一只耳环,我重复,一只耳环,已经交换了!"

这一刻没有欢呼,只有突然的、敬畏的沉默。

伊卡洛斯吹了声口哨。"哇,没想到罗罗诺亚有胆子进展这么快。"她听起来真心佩服,"有人押这么早吗?"

"我押了明年。"夏奇叹气。

"我押了他生日那天。"

"我押的是那小子先偷摸戴一只,索隆好几个月都发现不了。"

罗当然没有因为自己是唯一押中"剑士一旦行动就迅猛如虎"的人而得意——毕竟那笔注金可不小。
(罗不认为这算内幕交易:某天前往和之国的途中,罗宾和草帽船匠讨论各文化中珠宝礼物的意义时,理论上在附近打盹的索隆,只有他在场。)

咬痕属于"低垂的果实",至少大部分船员都成功押中了这一点——他们一致认为,这足以成为继续庆祝的理由,尽管罗全程都在被动承受着烦扰。

"哦拜托,船长!在我们称之为'生命'的危险与刺激温床上,能过的节日当然越多越好!"企鹅争辩道——这话说得是可爱还是醉话,取决于你是不是特拉法尔加·罗。

"而且超——级可爱!"夏奇兴奋赞同,谢天谢地他现在改蹭企鹅了。

"海盗船长不该用'可爱'形容。"罗严肃地说,一时忘记这是全体人员喝醉时绝对不能说的话——老实说,就算他们清醒时也不该说。

下一秒,贝波再次扑上来,罗的视野被毛绒彻底遮挡。

"船长最可爱了!" 贝波忠心耿耿地尖叫。

"我就说草帽错过了好机会!"企鹅也跳出来多此一举地安慰他。

夏奇用力点头,墨镜都跟着晃起来:"索隆也错过了!"

尽管被贝波闷得声音都闷闷不响,罗还是成功射出一记有威慑力的表态:"再说最后一次,和草帽合作、跟索隆对练,不代表我想让他们对我做任何其他事——!"

他的水下精英小队这次终于信了,纷纷松了口气。

"兄弟们!船长没意见!"企鹅宣布,仿佛这问题从来没悬念。

"乌拉!"船员们欢呼着把派对重新命名为"圣咬节",这在未来衍生出了好几个十分可疑的传统。

最终,罗从贝波怀里挣脱出来。深夜里,众人无数次举杯庆祝那对情侣的幸福,也无数次为不那么纯洁的愿望干杯。尽管特拉法尔加·罗仍不认可这一切的逻辑,但最终还是举起了一两(三)杯酒。

——/

在半个海洋之外,索隆原本以为会有混乱或不祥之兆——比如路飞的橡胶体质闹出什么乱子,或是某个新七武海突然造访,又或者再来一场奇怪的时空旅行(毕竟路飞现在坚信他们随时能做到,还暗戳戳想带他四处"证明自己拥有最好的索隆")——但穿耳洞的过程意外顺利。
负责操作的乌索普紧张到不行,乔巴在一旁盘旋,手法比索隆当年给自己穿洞时娴熟得多,更不用提还严格消了毒。
狙击手被委以重任时,表情是40%的自豪+60%的惊恐,但恐慌过后,他还是用一贯的专业水准完成了操作。这时弗兰奇突然撒起了彩纸屑——看来他最近很迷这个。

路飞全程异常小心,甚至有些庄重:穿洞时安静坐着,完全不像被长枪穿腹时那样满不在乎;事后还乖乖听乔巴的话,在感染风险消除前不去乱碰耳朵。他甚至破天荒地提前想到:要求弗兰奇把耳环背面焊成固定环,这样就算橡胶耳洞被撑大,耳环也不会掉。

索隆耳垂上的空位和新重量还很不习惯,但每次看到路飞咧嘴笑,故意歪头晃动车耳坠的样子,这点不适应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所有人都清楚,这不是索隆在标记路飞,更像是路飞把它当作战利品收下——或者说,当作对方心甘情愿的贡品——毕竟这是索隆身上从此可见的一部分。(索隆觉得很公平,反正路飞早已拥有他看不见的全部。)

然而,看到自己的耳环戴在路飞耳上,知道除非打碎否则无法取下,这种感觉在罗罗诺亚·索隆心底掀起了隐秘的波澜。剑士本人意外地频繁克制想触碰它的冲动——这很危险:一方面会被众人偷笑,另一方面——正如午餐时发现的——一旦开始触碰,就很难不继续触碰路飞的其他部分(而路飞对此非常赞许)。

……最后他们被赶到甲板,因为"没人想在吃饭时看你们秀恩爱,白痴"。但路飞被踢出去前成功顺走几盘食物,所以结局还算圆满。

路飞还坚持要展示五档形态,娜美坚决禁止在船上搞这事,于是索隆在某个荒无人烟的海滩度过了一个三观炸裂的下午——他现在交往的对象,不仅能随时变色、变大,还能在事后让小鸟围着脑袋转圈飞。
还有能在空中做爱的事。
(山治随后在一连串多彩的诅咒中冷冷宣布:"你们这些变态至少得提前警告瞭望员!")

两人完全没把"接下来七天必须全勤值班"的惩罚放在心上(反正可以一起值班,只要安静点就行)。此刻路飞斜靠在阳光号栏杆上,对着风转动耳坠,看它晃来晃去取乐。

"等我新悬赏令下来,就能有新照片了。"他咯咯笑着,索隆走近时补充道——好吧,这至少比他"挨个通知每个遇见的人"的计划高效些。

"现在的照片根本不像你。"索隆心不在焉地附和,突然意识到:他们甚至还没正式约会过……

路飞皱眉盯着自己的刘海,仿佛在思考发色选择。

"你更喜欢以前的我?"他语气随意,好像并不在意,但会问这种蠢问题本身就暴露了心思。

"不是你。是那个什么神形态的你。"索隆挑眉时,他补充道。

索隆忍住皱眉——以为那句"我的路飞就是比你强"已经彻底了结这个话题了。

"什么,又大又疯还想把我头骨当纪念品的版本?"他干巴巴地说,"是啊,爱死了。"

路飞眨眨眼。这些年,不少敌人被迫成为盟友,至少部分因为路飞从不听出讽刺,只把话当真。

"我不喜欢你发疯的样子。"索隆特意澄清。

"我会变得更强。"路飞含糊地说,仿佛索隆没开口,"但不知道能不能不变疯就强到那种程度。"

说"如果是你的话,随时可以拿走我的头"好像会踏入布鲁克的冷笑话领域,而且显然不是路飞想听的答案。

"你永远不会变成那样。"索隆用不可动摇的语气说,拣最简洁的真相来答。

路飞仍若有所思:"如果我想的话,就能做到。"索隆知道他此刻谈的不是力量,而是软弱。

或许是今早萨博发来的长信(幸好没威胁要烤了碰他弟弟的索隆)引发了这些想法——或者说,萨博会让路飞想起的另一个人。也许他一直如此,只是现在愿意承认一些。

"你敢往那条路上想,我就揍你屁股。"索隆尽量随意地说,"我们都会。尤其如果你敢把变蠢的理由甩锅给我们。"

"但那时你们都不会在我身边。"路飞叹息。

"那——"索隆轻弹路飞耳上的坠饰,"意味着我永远会在。"

"就算我变成邪恶疯子?或是超级弱鸡?"路飞的语气并不真的认为这些会发生,但索隆仍介意在他心中"软弱"竟与"毁灭世界的疯子"并列。当然,想象路飞软弱对索隆而言很困难,但就算如此也没关系。

(他懂的——但没反问路飞同样的问题,因为他仍需要相信:如果立场互换,路飞不会原谅他。)

他继续拣选简洁的真相。"任何模样都好,路飞。"索隆认真道,"只要是你,对我就足够。"

"我比你贪心。"路飞仍在沉思,"早说过海盗永远想要更多。我永远想要更多的索隆,所以永远不够。"

"你已经拥有我的全部。"索隆毫不犹豫地承诺,"如果不够,我就变得更多。"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新计划或新誓言。

"对,你会变得更强。"路飞轻松赞同,眼中泛起一丝海贼王的光芒——不似神明般遥远,而是温暖明亮,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人类。"你必须变得更强,这样我才能拥有更多。"

索隆低头看向路飞,任自己轻轻靠向他,然后望向海面尽头的未来。

"嗯。"他稳稳应道,语气中的笑意不仅属于此刻的两人,也属于过去的无数个灵魂与百个平行世界的教训,"我没问题。"

路飞满意地笑起来,又变回那个傻兮兮的路飞,对着大海大喊:"听着!索隆和我现在是男朋友了!"

"大海才不在乎。"索隆呻吟,感觉船上另外八个人——可能还有几只路过的海鸥——都在偷笑。

路飞耸耸肩,毫无悔改之意:"大海说不定在乎呢。"

或许大海真的在乎,因为右舷突然喷发出巨大的浪花——紧随其后的,是一艘覆满海泥、炮口林立的巨舰,如武装巨兽般从海底破浪而出,像只巨型恶魔海豚。

阳光号在突如其来的海浪中摇晃。

"一定是北境海盗船被卷入漩涡状海底隧道,通过神秘洋流瞬间传送到这里!"乌索普大喊,只听娜美怀疑地回应:"我刚想这么说!"

船上的人确实都带着愠怒表情,显然是被粗暴卷入时空现象、抛到万里之外的倒霉鬼。

当他们看见在阴影中显得渺小的阳光号,表情立刻转为鲨鱼见猎物般的狰狞。甲板和索具间响起叫嚣与冷笑,刀剑出鞘声和加农炮上膛的金属反光此起彼伏。

"哦哦哦哦!"路飞眼睛发亮,兴奋地喊。

"哎呀,"罗宾轻声说,"从服饰和海贼旗判断,这可能是近年在北海诸岛恐吓小镇的'伽马青蛙海贼团',虽不算臭名昭著,但也小有名气呢。"

"没听说过。"山治嗤笑一声,凑近栏杆点燃香烟,满脸不屑,"不过最近那边确实飘来不少乌合之众。"

"我听说那片海域的漩涡活动频繁,对技术差的舵手来说很危险。"甚平语带讽刺,嫌弃地盯着敌舰船身的刮痕。

突然,船尾阴影中伸出一条巨舌,卷住一只被气流掀得乱晃的海鸥。海鸥发出短促的惨叫,随即传来骨骼与羽毛碎裂的清晰声响。

"噫——"乌索普、乔巴、布鲁克齐声嫌弃。

"超恶心的!"弗兰奇摆出"No No No"手势。

"靠,"娜美摇头,"非要这么恶心吗?"

"那坨怪舌头归我了!"路飞兴奋大喊。

没人跟他抢,连索隆都不想碰那种东西。

"投降!我们会留几个好看的活口!"敌船有人叫嚣。

"你们对'好看'的定义是?"乌索普喊回去。

几个海盗凑在一起商量,短暂沉默后,另一人喊道:"我们不喜欢橘发和长头发,其他的凑合!"

娜美和罗宾周身突然腾起黑色的复仇先兆,空气几乎噼啪作响。

"宙斯——!"娜美咬牙切齿。罗宾的手臂骤然在头顶交叉。

甚平、乌索普、布鲁克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而且船长会吃掉你们的宠物!"敌船发言人浑然不知自己死期已至, 沾沾自喜地补充。

不等回应,第一轮炮击已然袭来。

"太过分了!"乔巴愤怒地变身巨大形态,接住一枚炮弹掷回。

与此同时,"混蛋!竟敢无视本大爷举世无双的美貌——!"山治怒吼着以爱之踢将第二枚炮弹踹回。

"青蛙男,不准吃乔巴!"路飞一边用橡胶弹弹开另外两枚炮弹,一边大喊。阳光号另一头,弗兰奇看起来几乎和山治一样愤怒,当场发明"弗兰奇超级棒球攻击",用手臂当球棒将最后一枚炮弹击回。

"行行行……"索隆嘀咕着将鬼彻换到另一侧,北海巨舰上空乌云密布、电光闪烁,下层甲板的加农炮突然被凭空长出的手掌掀翻,炮弹朝天射出后砸穿自家甲板。"每次都要先废话一轮吗?"

路飞将帽子牢牢戴好,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蓄势, 沾沾自喜地瞥向剑士:"喂索隆!我们去约会吧!"

索隆大笑,将鬼彻扛上肩头,暗自庆幸不用每次出门都特意打扮:"荣幸之至,船长。"

"大家,我们先上了!随后跟上!"路飞一边对全体人员下令,一边一手抓住青蛙船,一手拽住索隆。此刻,身边是最重要的人,一切都恰如其分。

他们相视而笑。

携手奔赴战场。

后记:
虽然我对红心海贼团设定一窍不通但我爱他们!
感兴趣的话未来会有短篇合集,或许某天会把其他平台的古早银魂同人搬过来。另外,感谢几位读者询问,我目前不太玩社交平台,但最近刚被锁了旧推特,于是决定开个新号——主要碎碎念在日生活,偶尔发索路/路索相关(笑)→ @life_has_music(ジェシ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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