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内容简介:
出人意料的是,发生了几件事。
注释:
好吧,各位,我对这一章感到有些紧张,但时候到了!希望你们会喜欢!别担心,索隆还是那个索隆,所以后面肯定还会有很多交流不畅的情况。
非常感谢你们超棒的评论和深刻见解!
正文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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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索隆又能好好睡上觉了,他就有时间来处理一些事情了。
“索隆当家的。” 罗通过电话虫说道,语气中带着惯有的轻微不耐烦,“如果是关于牡蛎的事……”
“当然不是。” 索隆有点不耐烦地说,因为他又不是路飞,路飞可能会因为想聊食物就打电话过来闲聊。“我要说的是岛屿的事。”
“岛屿。”
“对。你们最近有没有看到过一座岛?很小,周围没什么别的东西,岛上有很多看起来像蘑菇的树?”
索隆已经四处打听过了,但罗宾的藏书里没有,甚平几十年的航海经验也无法提供足够的细节,帮他确定那些他在心里称之为其他现实世界中 “倒霉岛” 的任何信息。他也查过娜美的航海图,但地图上的那些标识看起来都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地方,没有那种如果真的站在那儿就能看到的实际景物,所以也没什么帮助。
但他觉得,最近只有一个决定足够重大,在另一个宇宙里,或许会导致他们去到未知的地方,甚至引发一场殊死搏斗,那就是路飞决定直接前往和之国,而极地潜水号和维多利亚朋克号则分道扬镳前往其他方向。这意味着,如果桑尼号不会遇到那些岛屿,其他的海贼团可能会碰到。
他也试着联系过基拉,但根本行不通,可能是因为他听说基德船长一接到电话就心烦,会把电话虫扔到墙上的这个臭毛病。所以基德海贼团只能靠他们自己了,可能他们也喜欢这样。至于特拉法尔加罗,索隆有几个理由要和他谈谈。
“我们是一艘潜艇。” 罗不耐烦地提醒他,“这意味着我们在水下,而水下可没有岛屿。”
索隆没理会他的话。“好吧,如果你们浮出水面看到了一座这样的岛,小心点。”
“一座有树的岛。”
“对。很奇怪的树。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沙滩。可能也没什么。”
罗的声音尖锐起来。“或者说,你觉得有必要特意提醒我,说明它可能很不简单?”
他就不能说声谢谢吗?有时候罗真让索隆觉得像那个该死的厨子。
“只是有种感觉,要是我们谁去了那儿,事情可能会变得很棘手,就这样。” 索隆简短地说道,因为他也不想承认这种可能性,就像罗可能也不想听到一样。“如果你觉得这样好点,就当是预感之类的吧。”
电话虫发出了一声不置可否的声音,索隆能感觉到罗已经开始想太多了,因为他就是这样。索隆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因为在他看来,罗的计划从来就没怎么成功实现过。
“你是说你能预见未来吗?” 罗最后问道,听起来有点恼怒,又有点好奇。
“不是,那也太奇怪了。” 索隆不屑地说,“这只是关于平行宇宙的事——别挂电话,该死!我们之前已经谈过这个了,记得吗?”
电话虫那边传来一声叹息。“你之前没说你是……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非得这样?就不能过一天正常的日子吗?”
索隆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你知道我们船长是谁,对吧?”
“我怎么可能忘记?” 罗干巴巴地回答,“所以你上次说的就是这个?至少从医学角度来看,这还挺有意思的。”
“别担心,路飞会处理的。” 索隆向他保证。
电话虫看起来有点生气。“我才不担心。”
“不过这倒提醒我了……” 索隆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还会遇到那座岛,或者他的船员们在那里遇到的那些人,所以他需要做好准备,而这就需要找一个至少看过他战斗的人。“如果你是别人,你会怎么和我战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很谨慎。“我会怎么和你战斗?索隆当家的,你知道的,虽然我们现在不是敌人,但情况随时可能改变——”
“不。” 索隆耐心地说,“我能猜到你会怎么和我打。我是说,如果是别人和我战斗。那种真正的混蛋。一个路飞可能都会觉得难对付的人。”
“你这是在侮辱我,还是在征求建议?” 罗吼道。
索隆也没理他。特拉法尔加罗总是忍不住要显得自己很聪明。
果然,电话虫那边又传来一声叹息。“好吧。就我所见,你最有效的技能是极度专注地攻击。但这在对付单个敌人、行动完全不受限制且没有其他干扰的情况下效果最佳。” 罗语速很快,语气简短地列举道,“所以如果我不是我,我会限制你的进攻能力,妨碍你的机动性,让其他人陷入危险来分散你的注意力,然后从多个方向同时发起猛烈攻击。”
这么一说,索隆突然觉得自己的剑术好像漏洞百出。但他能弥补这些漏洞。
“明白了,谢谢。” 他说着,仔细琢磨着这些信息。罗宾说得对,他平时不太会浪费时间做太长远的计划,但有了当下的指导方针,他还是会感觉好一些。而且,至少新的训练计划意味着这段航行时间不会完全被浪费,即便这对解决他睡眠方面的问题没什么帮助。
“顺便说一句,可能你没注意到。” 罗慢慢地说,“你说草帽小子在照顾你——”
“对,他在处理这件事。” 索隆心不在焉地应道,已经在想弗兰奇能制造出什么样的训练装置,既能从多个方向发起攻击,又不会把桑尼号弄沉。他会让船匠去想办法的;弗兰奇总是喜欢接受挑战。
不过说到路飞……
索隆犹豫了一下。“顺便问一下,路飞最近有没有说过关于趴在我身上睡觉的事?”
罗挂断了他的电话。
——/——
现在有了新的、明确的训练目标,索隆感觉好多了,就好像他又能尽到自己的本分了。除此之外,桑尼号在一片茫茫大海上航行,没什么进展,路飞帮他入睡的情况从一天变成了好多天。
索隆还是会在没人的时候试一试,以确保情况是否有变化——结果还是和往常一样,进入一片荒芜的景象,更糟糕的是,在一个现实中,他因为没叫克洛克达尔 “先生” 而被另一个罗宾扇了一巴掌,在另一个现实里,凯多的手下居然还叫他 “先生”。(索隆不确定哪个现实更让他生气,但至少他知道,那些事在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与此同时,路飞仍然非常认真地对待索隆的睡眠安排,尽职尽责地拉着他去小睡一会儿或者晚上睡觉,而且比他们俩单独睡的时候规律多了。一般来说,这可能会让索隆感到恼火——他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别人指定午睡时间——但如果路飞都能接受这种自由度的降低,那索隆也能忍受对自己独立性的小小打击。
问题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路飞和他的接触越来越紧密,有时候用 “紧贴” 这个词来形容路飞靠他的距离再合适不过了。娜美对此只是翻了个白眼,但其他船员们总会露出一些坏笑,尽管索隆尽力表现得不在意,可他还是很反感他们觉得这很可爱。毕竟路飞是船长,不应该做任何可能会损害他船长威严的事情;至于索隆,没错,路飞的帮助确实有用,但也不是说他就想被当成一个超大号的抱枕,而且很可能换一种不那么夸张的睡觉安排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好吧,路飞就是这样,总是做得很夸张,而且霸气十足,但越来越令人不安的问题是,虽然路飞这样做是为了支持他,就像他会为任何一个船员做的那样,但这却开始对索隆产生一种意想不到的、潜在的个人影响。
因为索隆又不是没有生命的物体。他毕竟还是个人,对吧?当然,别人可以叫他恶魔、海草、苔藓,甚至是阎王,但他是个男人,而最近充足的休息、对其他路飞的记忆,再加上他的路飞总是依偎在他下巴下面,对着他的锁骨叹气,这些加在一起,索隆越来越难以克制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本能反应,这意外地成了一个新的、越来越严重的问题。
这种感觉既不合适又让人困惑,是他最基本的动物本能的一种完全可耻的背叛,但索隆也不知道该怎么让这种感觉停下来。部分原因显然是霸气的影响,那种感觉有点像喝了上好的清酒,但事实是,路飞在身边从来没让索隆想过要他离开,而且从路飞那里得到任何东西——无论是时间、信任还是关注——索隆从来没有想过要减少。而且,最近几周的经历让索隆有些失衡,而路飞又突然介入来让他稳定下来,这一切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考验着索隆的自控能力。
因为虽然路飞时不时地撞他一下、跳到他身上,或者把他扔到空中撞到某个硬东西上,这在肢体接触方面都算是常规操作了,但这种亲密、安静且持续的接触却有所不同。本来这不应该是什么问题,可索隆作为一名剑士,行事靠的是自律和分析,但更多的是靠本能。在经历了数周每晚都在荒凉和死亡的世界中徘徊后,突然如此频繁地近距离感受到路飞的心跳,他的反应越来越不受意识或理性的控制,更多地是被温暖、舒适的感觉所左右,以及越来越习惯路飞靠在他身上的那种感觉。
他可能开始期待这种感觉了。
他甚至不再介意路飞是否按时醒来,即使这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因为早上路飞像一条温暖的毯子一样半趴在他身上的那种感觉……还不错。(索隆对 “不错” 这种感觉都有点不安,但至少这比其他一些可能更准确但他坚决不愿去想的词要体面一些。)
所以,没错。不错。甚至有种安全感,至少一开始是这样。只是这种不太稳定的状态越来越让人觉得不安全了——而且有时候,在他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愧疚和尴尬的情绪中响起,提醒他你们俩什么时候做过稳妥的事呢?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因为这是路飞,不是随便什么人,所以在这种时候,索隆会把双手枕在脑后,确保它们就放在那儿,因为在战斗中因为做了愚蠢冲动的事而让身体受伤,和在这种情况下失去理智可能造成的后果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当然,这些年来也有过一些瞬间;路飞很有感染力,有时候看着他开怀大笑或者兴高采烈地迎接挑战,索隆内心会涌起一种原始的反应,这种反应不仅仅是骄傲或者认可……但索隆又不是那个 “爱之厨子”,不会让一时的身体冲动失控,把这些情绪杂乱无章地表现出来。他当然也不会对这些愚蠢的一闪而过的冲动付诸行动。
在近距离相处时,短暂的冲动是难免的;就连娜美在厨子魅力四射的日子里,偶尔也会笑得格外温柔。这种事只要忽略就好了。一天艰苦的训练或者一晚喧闹的畅饮就能很好地把这种感觉甩掉,但现在看不到任何岛屿,也没有什么行动,没有理由让自己忙碌起来,索隆和路飞一样被困在原地,而且当他的思绪总是忍不住在路飞身上停留太久,注意到路飞显然不再是那个瘦巴巴的十七岁少年时,他也不能直接把这个极其温顺的船长推开,然后半夜去冰冷的海水中游上二十圈。
这是一个新情况——或者至少是一个新问题——除了睡眠问题之外,索隆不太确定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但虽然他指不出具体是哪件事,可不知怎么的,自从他们离开和之国后,一切都在慢慢失控。但一直以来,索隆要么把自己的梦境穿越当成一件烦心事,要么把它当作潜在信息的来源,而访问了那些疯狂的现实世界后,真正让他明白的是同伴对他的重要性,也让他更加坚定了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决心。这也表明,几乎任何改变最终都会让这种生活变得更糟。而他对路飞突然产生的这种反应,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变化。
这是索隆的问题,所以他得解决它。克服纯粹的身体干扰也是关乎荣誉的事,尤其是因为一个完全不合适的原因而产生这种干扰的时候。这一点是明确且无可辩驳的,也正因为如此,事情变得越来越清楚明白,索隆要么得暂时离路飞远一点——可他做不到——要么就得尽快振作起来。所以索隆试图平衡一切——这种帮助的必要性、尴尬、感激、温暖,还有路飞睡觉时微微张开的嘴巴——这就像走钢丝一样,比他预想的要难得多。
然后,在几个夜晚之后,路飞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开始往旁边滑去。索隆毫无思考,纯粹出于本能和毫无来由的占有欲,把路飞又拉回自己身边。
就在这时,索隆知道这可能是个大问题了。
不断告诉自己 “他是我该死的船长”,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因为客观来讲,船长状态下的路飞极具魅力。“他是我们的船长” 这样想稍微好一点。“他只是在帮你,因为你太没用了,自己处理不了这件事,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样想效果最好……但还是他妈不太够。所以,当路飞睡眼惺忪地把脸贴在索隆胸口,在梦中满足地喃喃自语时,索隆咬紧牙关,在接下来的夜里,尽可能坚定地回忆起在鹰眼的住所里,他们共处(战斗)的两年间,佩罗娜用那些该死的消极幽灵攻击他的每一个瞬间。他第一次庆幸那个疯疯癫癫的幽灵女孩脾气那么暴躁。
索隆熬过了那个夜晚,在厨子都还没起床的时候,他就尽可能早地从路飞身下悄悄溜了出来,然后去践行了在冰冷海水中游泳的想法。整个上午,他一会儿挑战甚平绕船游泳,一会儿进行力量训练,直到他的身体唯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酸痛。
这办法奏效了,而且似乎没人起疑,但他总不能这辈子都泡在海水里吧。
不过索隆能处理好这件事。
他只需要几个小时冷静一下。然后他会和路飞把事情说清楚,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
——/——
虽然理论上可行,但冷静下来和谈话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部分原因是在索隆还没来得及做这两件事之前,桑尼号就径直撞上了一群凶残的海怪。这些海怪被砍的时候会出人意料地闪烁着光芒四散开来,但它们的攻击力也很强,任何一个被触手正面击中的恶魔果实能力者,都很有可能被远远地击飞下船,就算是甚平也来不及及时找到他们。
这是自从那些梦境真正开始以来,他们遇到的第一次哪怕只是轻微的危险。在索隆意识到之前,他的反应比实际情况所需要的急切得多,在其他草帽海贼团成员还没进入战斗状态之前,他就接连发起攻击,把大部分海怪都切成了碎块。
桑尼号摇晃着,闪烁着光芒的海怪肢体飞溅到空中。索隆再环顾四周时,附近的每个人都安然无恙,身上溅了些东西,还带着点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好吧,那可真是……全面啊。” 乌索普不偏不倚地评价道,一边抖掉手上黏糊糊的碎末。
“而且超级快。” 弗兰奇表示赞同,他看起来有点失望,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成。索隆大概很幸运,娜美和罗宾当时在船舱里,所以没被溅到。事实上,乔巴从头到脚都微微闪烁着光芒,还带着责备的眼神看着索隆。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山治挖苦地问道,一边捡起一大块海怪肉,挑剔地检查着。
实际上,索隆感觉好多了。好吧,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他还有点兴奋,但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头脑清醒,感觉如此畅快了。不出所料,前几天的那些奇怪感觉肯定只是因为太久没有经历冒险了。事实上,现在一想到路飞,他几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突然,又一波触手从船尾冒了出来,其中一根疯狂地朝着——
“路飞!”
弗兰奇欢呼着抓住机会释放一下自己的压力,而索隆——一时忘了如果路飞被击中,他可以伸出手抓住桑尼号;忘了如果路飞想的话,他可以轻松地躲开;忘了实际上路飞是海上的四皇之一,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对付一群海怪——迅速而用力地扑向了他们的船长。
当索隆把路飞按倒在地,举起阎魔刀挡住朝他们砸下来的巨大触手时,路飞对索隆的举动的惊讶,似乎比对海怪的攻击还要大。显然,这是一次极其不必要的营救,但索隆一只手撑在路飞上方,另一条膝盖着地,低头盯着路飞,无数死亡的场景在他的记忆中闪过。路飞一定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慌,所以他甚至没有抱怨这毫无必要的保护。
阎魔刀轻松地切开了海怪的身体,一股闪烁着光芒的血污轻柔地溅落在他们俩的两侧。索隆深深地、粗重地吸了口气。“你没事吧?”
路飞点了点头,然后一只拳头猛地挥出,把另一根正要从侧面击中索隆的触手砸得粉碎。
好吧,原本以为战斗能让索隆冷静下来,结果事与愿违。
对于自己的船长赤手空拳把一只海怪打成闪闪的黏糊糊的烂泥,人们有很多可以接受的反应方式,但索隆皮肤上那种紧绷的刺痛感绝对不在其中。而且这次他们俩都完全清醒着,没有霸气的借口,也无法逃避一个事实,那就是索隆心里想着 “该死,那可真帅”。
在他还没完全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把路飞拉了起来,于是他们站得很近,面对面。对于这么一件小事来说,索隆的心跳快得太不正常了,而且这种情况显然迅速变得难以控制。他一直让路飞帮他避免因梦境穿越带来的问题,但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不管他对路飞的存在这种异常敏锐的感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最终都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所以,很明显,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路飞用深色的眼睛看着他,头发上隐约闪烁着海怪的内脏碎末,与此同时,从船的其他地方传来弗兰奇欢快地炸毁东西的声音。
索隆深吸了一口气。
“听着,路飞,” 他尴尬地说道,“我很感激你最近帮我解决问题,但我现在已经休息好了,我大概应该再试着自己处理这一切。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他越来越急切地补充道,因为路飞的脸颊上也闪烁着光芒,他的睫毛也是。“就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试着把事情弄清楚,好吗?”
路飞的表情变得冷漠。他低下头,这样索隆就看不到他的脸了。然后,他又突然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让索隆产生了一种想跳海的冲动,而这和那天早上想跳海的原因截然不同。
“好!” 路飞欢快地说,“你需要什么都行!”
这让人松了一口气。分开一段时间,索隆就能重新控制自己,忘掉过去几天发生的事,然后一切就又会恢复正常了。
当然,现在他又觉得自己像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尤其是因为路飞不太敢和他对视的样子……但不管怎样,还是松了一口气。
——/——
自然而然地,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同样自然而然地,其他人显然也都觉得他又变回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了,不过索隆也不能真的怪他们。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几顿饭,全靠乌索普紧张的闲聊、布鲁克的音乐,以及弗兰奇偶尔讲的笑话来撑场面。山治现在把所有食物都直接端给路飞,索隆不仅只能吃到一点残羹剩饭,而且每次他再伸手去拿时,指关节都会像个该死的小孩子一样被敲一下。娜美只是默默地瞪着索隆,那天晚上还邀请路飞和乔巴一起到甲板上女生那边去睡,山治甚至都没有抱怨。
但路飞本人,除了看起来有点心事重重之外,大部分时候表现得和平时差不多。他几乎像往常一样随意地从索隆的盘子里偷走海怪炖菜,尽管他不太看索隆。
这正是索隆想要的,但这却让他坐立不安,就好像他一直在无意识地准备迎接一场没有发生的战斗。
但那太蠢了。
说到路飞,他和索隆永远是站在同一边的。那么索隆到底在抗拒什么呢?
——/——
索隆又一次独自睡觉了,那种牵引感欢快地把他拉进各个现实世界,就好像它一直想念着他一样。索隆梦到了充满荒芜的世界,然后惊醒过来,接着又再次入睡做梦,整个晚上都不安地重复着这样的模式,而且他拒绝去想路飞在女生旁边睡得有多近。
然后,他意外地感觉到有一把刀,接着发现自己用那把正在攻击他的刀进行格挡。在刀的后面是一个女人,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达斯琪,正瞪大眼睛看着他。
索隆以前从来没有比古伊娜高过。
这是第一次,他非常乐意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停留一段时间。
他们坐在河岸边,把剑放在草地上,随意地聊着天。其实他们年轻时也没怎么好好聊过天,大多时候只是切磋较量,他大喊着进攻,她则不屑地嘲笑,他们之所以紧密相连,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与其他人都不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有着许多相似之处。
如今,他们之间要么有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要么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你死了,然后发生了一些事。我活着,然后也经历了一些事。
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米霍克不是世界最强的剑豪。但这并不会让她的实力有丝毫减损;据索隆所知,她当时对决的剑士可能比米霍克更强。他确实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如同路飞的力量般清晰,但却更加冷静、沉稳、内敛,仿佛是随风摇曳的竹子,而非船长那炽热激昂的火焰。
古伊娜对索隆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的弱点也感到十分有趣。
“索隆,你太慢了。” 她笑着说,“还有,你这眼睛是怎么弄的?”
他向她讲述了缘由,她笑得更厉害了。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当这些事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听起来确实是个挺荒谬的故事。
古伊娜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她也从未出过海。当索隆问起时,她只是微笑着说:“他们会来找我的。”
有时候,索隆会想,如果他们都能长大成人,他们会不会相爱呢?倒不是说他觉得这很有可能发生,只是因为这种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不是吗?当两个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紧密相处,有着共同的空间和目标……
不过,也许古伊娜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当她对索隆的出现感到惊讶之后,她看起来只是觉得有趣,用一种略带不屑的、如同娜美、罗宾甚至薇薇那样的姐姐般的亲昵态度对待他,好像她确定他是出于好意,只是稍微有点缺心眼。
也许正因如此,他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只是稍微地——强调路飞的成就;有点自夸地——只是一点点——讲述路飞赢得的所有战斗,好让她知道索隆没有放弃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梦想,他没有浪费从她那里继承来的和道一文字;有了像路飞这样的船长,他也不可能放弃。
她双臂抱住膝盖,若有所思地歪着头。
“所以你和你的男朋友以及他的船员在海上四处闯荡,参与战斗,解放各个地方,同时还在寻找一件神秘的宝藏?” 她若有所思地总结道。
“我们不是四处闯荡,我们是有……目标的……” 索隆刚想反驳,接着他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话。
“他不是——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说。
古伊娜只是窃笑。
“哦,难道比这还更认真吗?”
“我——什么?” 索隆赶紧摇头否认,“不——那是……什么?不是!”
通常情况下,他会一笑置之——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但这是古伊娜,她总是能突破他的防备。她不经意间的猜测让他感到不安,这种不安是其他事情无法带来的,因为一时的心动和 “男朋友” 这两者——
索隆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这两者根本——一点都不——一样——
古伊娜并没有被索隆的反驳说服,反而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说他拒绝你了?”
“什么?”
她的表情缓和下来。“可你还跟着他?”
“什么?”
“单相思?”
“什么?!”
她皱起眉头,收起了那副多愁善感的神情。“等等,你是说你还没告诉他?他难道看不出来吗?”
“告诉他什么?” 索隆在内心涌起的恐慌中急切地问道。
古伊娜盯着他。
“索隆,” 她慢慢地说,“你难道没注意到你爱上你的船长了吗?”
一种类似于踏入熊的痛苦泡泡的感觉,但又截然不同的情绪,将索隆笼罩起来。
所有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都消失了。接着,就好像那些碎片在他脑海中等待了许久,突然一下子全都归位了,
你他妈在逗我吧?
索隆的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也许当你身处不属于自己的现实世界时,更容易去思考某些事情,这就好像在一场战斗中,所有的事情终于都变得清晰明了,对手看似毫无规律的动作突然有了可以理解的模式。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索隆的对手一直都是他自己,而至于这个 “模式”……
哦,该死。
这和那种隐隐约约的身体上的吸引不同,也不是那种在夜晚越来越强烈的想要放下手臂,当索隆真的放下手臂时更紧地依偎在路飞身上的冲动,不是白天更频繁地伸出手,站得比平常更近的欲望……
这……
这到底是什么鬼?
答案以最近常常在他脑海中回放的一段记忆的形式出现了。那是在和之国的一片平原上,路飞突然飞奔过来,朝着他纵身一跃,当索隆看到路飞时,心中涌起的那股纯粹的喜悦;接着,当路飞跑过来抱住他打招呼时,一种更深沉、更危险的喜悦在他心中油然而生,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感觉无比美好,
哦,原来那就是这么回事啊。
索隆坐在那里,身体微微摇晃着。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
无情地,过去几年里的各种其他时刻和情感迅速而猛烈地在他的脑海中呈现出一种全新的意义;一种刺痛的、令人触电般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的感觉;一系列无可否认的认知交织在一起,与蒙奇·D·路飞紧密相连——
一直追溯到 “如果你成为我的剑士,我就把你的剑还给你” 那一刻——
而那时的索隆并没有想过那样的事情——他有吗?——那时的路飞看起来一阵大风就能把他吹倒,但从那时起,就有一些东西,比如路飞的笑声在索隆的脊柱间回荡的那种和谐感,还有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还有他战斗时露出牙齿的喜悦神情,以及他从不怀疑索隆能做到索隆所说的任何事情,而这让索隆愿意为他翻天覆地,为他流血奋斗,为他生,为他死,甚至从他们几乎还不了解彼此的最初就是如此……
……等等,也许这一切从来就不是完全正常的,不是吗?
哦,该死该死该死。
古伊娜又笑了起来。索隆不记得她以前这么爱笑,但话又说回来,在遇到路飞之前,他自己也从来不是个爱笑的人。
路飞毫不费力地重塑了索隆的生活、他的伙伴关系以及他的决心,为他打开了一扇门,而索隆之所以冲进去,仅仅是因为领路的人是路飞;在人群中,他会像自然呼吸一样自然而然地首先看向路飞,在任何情况下,他首先想到的也是路飞,他对路飞的信任和信念是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的……
仔细想想,最近索隆确实碰了路飞很多次,而且他也无法否认自己喜欢这种接触。显然,直到五分钟前,这还几乎是一个严重的道德困境,但现在索隆完全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了。
因为你建立起屏障来保护重要的东西,努力让自己变得麻木,这样就不会被摩擦弄得遍体鳞伤,直到这些防御变得如此坚固,你甚至不再注意到日常生活中的压力。你如此适应自己设定的界限,以至于你甚至可能忘记这些界限只是过去随意制定的规则,而不是真正不可动摇的事实。
但如果这些屏障被推倒,麻木的感觉被软化,界限被打破……
如果索隆毫不退缩地审视这些防御之下、背后以及之外的东西……
……那么也许这些年来那些短暂的冲动,一直以来或者至少最近,都更像是一种长久持续的……
欲望。
索隆向后靠在凉爽的草地上,努力保持呼吸平稳。
“索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笨。” 古伊娜责备道,虽然严格来说她并不了解这个版本的他,但他也无法反驳。
接着,真相的巨大冲击力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也许他的整个分子结构都像是爆炸后又重新组合了,又或者只是他的心脏有这种感觉,但不管怎样,索隆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给了他一点时间。
“该死。” 他终于有点颤抖地说,“我为什么没注意到呢?”
娜美无疑会回答:“因为你是个白痴。”——不得不承认,此刻可能有一些新的证据能支持这个评价。
古伊娜只是得意地笑了笑。“多元宇宙中最伟大的女剑士又赢了一次。” 她宣称,并用手指在空中写了个 “+1”。
“两千零一次。” 索隆机械地说道,茫然地盯着天空,而他的大脑则拼命地试图跟上这个突如其来、令人震惊的领悟。
“哈,只有这么多次吗?我真的是英年早逝啊,是吧。” 她咧嘴一笑,用脚轻轻碰了碰他,“嘿,情郎,你看起来需要好好切磋一下。”
“当然,求之不得。” 他热切地说。
他们只比拼剑术技巧,不用霸气,也不用大招。古伊娜的动作优雅得让他惊叹——有一次她直接用和道一文字的剑柄击中了索隆的胸口,让他真的喘不上气来。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进攻机会之前,她已经两次突破了他的防守。他也不想装作这是因为他的大脑有百分之九十还在疯狂地回顾过去几年的每一秒。
所以这至少证明了索隆的一个想法是对的;尽管古伊娜是女性,比他矮,也比他轻,但她仅凭速度和精准就能抵消他的力量和更长的攻击距离,而且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索隆从没想过被打得落花流水还能让人产生如此怀旧的感觉。
不过,考虑到他们只用一把刀,而且他的身体状态也不是最佳,同时还或多或少地沉浸在刚刚的重大自我发现中,四场对决赢了一场,这可比当年的两千零一次全输要好太多了。
他们气喘吁吁地倒在草地上。
“感觉好点了吗?” 古伊娜饶有兴趣地问道,手深情地放在和道一文字的剑鞘上。
现在没有了剑术对决的干扰,索隆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熟悉的画面:在一个酷热的庭院里,一张被阳光勾勒出轮廓的脸对着他咧嘴笑着。“我他妈哪知道。” 他诚实地说。
她有点狡黠地暗自笑了笑。这是他很熟悉的表情,不过少了记忆中那种不屑的神情。“从坟墓里回来给儿时的对手提供恋爱建议?你认识的那个古伊娜会这么做吗?”
索隆努力把满脑子的路飞、路飞、路飞暂时抛到一边,试图回忆起他曾经认识的那个女孩。现在回头看,不再被自己年少时的沮丧所蒙蔽,索隆能看到她是多么坚强,多么愤怒,可能比他还要愤怒。
“不知道。” 他承认,“她对这个世界相当不满。”
古伊娜半耸了耸肩,并不意外,脸上依然带着一种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笑意。“我也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但爱情……现在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陌生的概念了。”
“你是说,你和某个人?” 索隆用手肘撑起身体,以便更好地看着她,挑起一边眉毛好奇地问道。
她吐了吐舌头。“秘密。”
“我都告诉你我的事了。” 他像个孩子似的抱怨道。
“不,你没有,是我猜出来的。” 她甩了甩头发,满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你自己甚至都不知道。”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他想知道她有人照顾,即使这很愚蠢,因为显然她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
她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这一点,又笑了起来,那种亲昵的感觉是他记忆中的古伊娜从未有过的,然后她轻轻捶了捶他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大哥风范了?”
答案还是路飞——是路飞带来了娜美、乌索普、乔巴、罗宾,甚至那个该死的厨子,突然之间,索隆有了那么多要操心的人。
“我想是在不知不觉中养成的习惯吧。” 他粗声粗气地说。
古伊娜一点都没被他骗到。“他对你有好处。” 她赞许地说。
她转移了话题,但索隆还有很多问题,而显然这让她觉得非常有趣。
“变得更强了再来找我。” 她咧嘴笑着命令道,“到时候我们再真正地打一场。”
她伸出手,他接受了她的帮助站了起来。“如果你下次赢了,也许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她打趣道,“但听起来你首先得自己弄清楚很多事情。”
索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古伊娜踮起脚尖,迅速地将一只手贴在他的脸颊上。“很高兴见到你,索隆。” 她轻声说道,“现在去把你的男人追到手吧。”
索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回到了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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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号上已经是一个明亮而宁静的早晨了。
索隆像往常一样靠在栏杆上,像往常一样听着远处海鸥的叫声,回顾着过去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接着,完全不像往常那样,他让自己有那么一长段时间,全身颤抖,陷入了一种彻彻底底、深入骨髓的恐慌之中。
不幸的是,剑士不会仅仅因为某些事情发生在梦里,就假装它们不是真的。剑士也不会逃避那些让他们害怕的事情。
再说了,他们在大海中央的一艘船上,而路飞是他的船长,所以根本无处可逃。
话虽如此,在逃避和,比如说,下次索隆见到路飞时直接整个人扑上去这种强烈的冲动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索隆需要做的是理智地思考这件事。
问题是,他的大脑想思考的——海光照耀下的路飞,火光照耀下的路飞,星光照耀下的路飞,阳光照耀下的路飞;路飞的手在他的头发里,路飞的呼吸喷在他的胸口——实际上并不是他此刻需要思考的东西。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索隆可能忽略了一些事情,但既然真相已经直直地击中了他,他就不会再视而不见了。现在假装自己没有意识到那种已经让他痛苦不堪的感情是没有意义的。这意味着这不是一个 “是” 或 “否” 的问题——显然答案是 “是”——而是一个 “如何做” 的问题。
索隆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这会对船员们产生怎样的影响,他该如何表白,他要如何决定是否应该表白,而且最重要的是,路飞对此会有什么感受。
有太多的问题了,而索隆通常不喜欢面对问题;他通常更擅长的是绝对坚定的自信。但这件事比为了某个国家的灵魂之类的进行的生死之战要重要得多。这可是路飞啊。
所以,第一个选择:索隆可以大步走到路飞面前,把自己刚刚理清的感情一股脑地倾诉出来,然后说:“嘿,说来有趣,结果你帮我度过的那些夜晚,不小心让我有点心动了,我死去的儿时伙伴认为那是因为我爱上了你,我想知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而第二个选择是……不……不这么做。至少现在不这么做。
因为事情发展得太快了——好吧,显然这前后也有几年时间了——但即便如此,在索隆还不清楚自己希望听到路飞怎样的回应,以及最重要的是,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听到回应后想做什么之前,他甚至都不该试着和路飞谈这件事。
索隆完全不知道自己想对此做些什么。
好吧,其实他知道,但那可能和他应该做的不一样。
幸运的是,路飞似乎和乔巴、甚平一起坐着迷你梅利号出去探险了,可能是因为索隆之前对待他的方式还让他感到受伤。虽然意识到这一点让索隆心里一阵刺痛,但这也给索隆争取了一些时间。
他试着冥想;不出所料,根本没用。所以,带着既恐惧又绝望的心情,他转而去找除了路飞之外他认识最久的几个人。结果很凑巧,他们三个正一起在甲板上闲逛,享受着清晨的微风。由于种种原因,他们可能比大多数人都更了解他和路飞,而且尽管他们都有各自的性格缺陷,但他们仍然是索隆少数几个信任其判断力的人。
不过,首先,索隆可能得确认一些事情。
“嘿。”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忘了此刻他正惹得他们所有人不高兴,也忘了也许他应该循序渐进地说这件事,他们可能会被他的唐突吓到,“你们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我是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和路飞——我是说,关于他——我可能是……?”
三双眼睛立刻从各自做的事情上抬起来,带着疑惑看着他。
“搞什么啊,绿藻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山治酸溜溜地开口道,与此同时,娜美难以置信地说:“你现在才问?” 乌索普则说:“呃,你最近是不是撞到脑袋了?因为那样就能解释一些事情了……”
索隆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他此刻正承受着很多,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船员们说话这么隐晦。或者也许这个发现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以至于他高估了这件事的明显程度,而古伊娜只是有某种剑士的特殊洞察力?
“所以那是 ‘没有’ 的意思?还是说——”
“有。” 娜美、乌索普和那个臭厨子立刻异口同声地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不同程度的恼怒,而索隆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这么生气。
好吧,看来所谓的剑士特殊洞察力也不过如此。
索隆原本预期的是那种 “嗯,既然你提到了……” 之类的回答,所以他们如此一致的强烈反应让他眨了眨眼睛。
“你们是说这已经很明显了?”
娜美放下绘图圆规,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太。明。显。了。” 她平淡地说。
乌索普则更委婉一些。他伸手拍了拍索隆的肩膀。“是啊,兄弟。” 他温柔地说,“非常、非常明显。”
“很明显啊,索隆!” 娜美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厨子又加了一句 “真是个该死的迟钝的混蛋”,索隆等着他继续说清楚,他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意思就是 ‘有’,你这个蠢货。因为我们都有眼睛。而且显然不像你,我们还有个正常工作的脑子。”
……索隆真的把这个臭眉毛厨子列在他要去寻求建议的人名单里了吗?他一定比自己意识到的还要惊慌失措。他在想现在重新选择倾诉对象还来得及吗?
在他还没来得及去找罗宾之前,娜美朝山治的方向伸出一只警告的手。“山治君,嘘。” 她说道,“索隆,你是想把事情正式确定下来吗?”
“正式确定下来?” 不知怎的,索隆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对话了,尽管这对话是他在九十秒前才开始的。
显然这个问题对其他人来说有特殊含义,因为厨子看起来不那么生气了,乌索普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哦哦哦!因为昨天发生了那些事,但是……你们两个至少有一段时间以来不是已经有点——” 狙击手双手做出一个复杂且有点暗示性的手势——“那种关系了吗?”
“啊?”
索隆盯着他,然后带着同样的困惑看向其他人。他开始觉得为了节省时间,他应该在额头上纹个 “什么?” 算了。
娜美、乌索普和厨子也回瞪着他。
然后,渐渐地,他们的表情变成了不同程度的惊恐。
“哦,我的天哪……” 娜美倒吸一口凉气,“你们还没有?一点都没有??但是那些牡蛎——还有一起睡觉的事——!”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治咆哮着,把削皮刀猛地插进一个西瓜里,好像他有一半希望那是索隆。乌索普轻轻呻吟了一声,把手垂到身体两侧。
娜美自己也差点呻吟出来。“我们都很确定你们就是那种关系了!这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
“娜美,你到底在说什么——?” 索隆终于打断了她。
这位航海士眯起眼睛。“索隆,” 她严厉地说,“你好几个星期以来一直无精打采、若有所思地走来走去,睡不着觉,还和每个人都进行一些奇怪的、有点哲学意味的对话!你知道这让我们大家有多担心吗?!”
显然答案是不知道,而且这信息量有点大,但是:“你们到底都在瞎想些什么啊?!”
“你为了获得永生的力量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乌索普立刻说道,“我是说,其他人有些是这么想的。我可没这么想。”
“我猜是头部一直有损伤。” 山治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况是,你终于意识到了你对路飞的感情,然后陷入了某种强烈的存在主义危机。” 娜美叹了口气。
好吧,不得不承认,索隆目前在理解言外之意方面的表现确实不怎么样。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得出那样的结论。除非……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们没意识到我在睡觉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进入平行宇宙?” 他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们又一次一起盯着他。“我们到底为什么会那么想啊??” 娜美质问道,然后停顿了一下,“等等,你真的会吗?”
索隆不自在地耸了耸肩。“算是吧。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
“所以那就是你的霸气出问题的原因?” 山治震惊地问道。
“对,但那不是重点——”
娜美的声音提高了。“你还以为我们就该知道这件事?!?”
“你们竟然猜到了,你知道的,我……对路飞的……感情!” 索隆抗议道。
娜美的声音听起来开始有点歇斯底里了,又或者她可能准备好用她的绘图工具捅他了。“因为,索隆,这跟多维空间旅行可不一样,这件事太明显了!”
“因为你知道的,你一直都有那种 ‘我的船长’ 的情结。” 乌索普半是歉意地插嘴道,他小心翼翼地站到索隆和娜美中间,显然是想让娜美消消气,避免发生流血冲突。“而且最近感觉事情有点,嗯,升级了?”
索隆警惕地看了娜美一眼,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不是,但那些现实世界的事情——那就是我睡不着觉的原因。还有为什么路飞——” 他确定自己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变得温柔了一些,“为什么我们一直,你懂的……”
“搂搂抱抱?” 山治简短地说。
乌索普皱了皱眉。“你确定那是唯一的原因吗?因为我有点觉得——”
“那不是搂搂抱抱!” 索隆激动地说。
“那绝对就是搂搂抱抱,索隆。” 娜美斩钉截铁地说。
瞬间,“你一直在和路飞搂搂抱抱” 这几个字以炽热的白色字体在索隆的脑海中闪过,同时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有了反应。他感到震惊,但同时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果那是搂搂抱抱,或者至少类似搂搂抱抱的行为,那么也许他并不是平白无故、不可原谅地突然变得欲念丛生。这至少让他觉得自己没那么猥琐了。
不过……这倒是个很有趣但又有点危险的想法……路飞也认为那是搂搂抱抱吗?
索隆还没准备好去深入思考这个问题,所以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转而讨论更实际的事情。
“但如果你们不知道霸气的问题,” 他固执地问道,“那你们到底为什么会认为我——?”
“因为你喜欢那样,你这个绿藻头。” 山治叹了口气说。
“然后我们觉得你惊慌失措是因为你喜欢那样。” 娜美有点冷冰冰地补充道,显然还没有完全原谅他之前的误解。
索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尤其是因为这可能有点道理。“你们都一直在讨论这件事?” 他反问道。
“我们在这艘船上好几个星期都没什么事做。” 乌索普安抚地提醒他,“我是说真的,根本没有其他有趣的事情发生,所以……”
“说这件事有趣可有点牵强了。” 山治皱着眉头纠正道。
“哦,得了吧,你就是那个在烤肉串之夜后坚信他们有了重大发现的人。” 娜美翻了个白眼责备道。
“他们当时直接从对方嘴里交换东西吃!” 厨子咆哮道,“哪种白痴会注意不到那意味着什么?”
“注意到什么?” 索隆问道。
山治咒骂着举起双手,乌索普则盯着索隆。“你确定你有见闻色霸气吗?” 狙击手怀疑地问道。
索隆还在纠结自己的情感状态竟然成了大家讨论的话题,但娜美显然在想别的事情。
“好吧,我们都知道索隆是个白痴。” 她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
“嘿。” 索隆说。
“我们可以以后再处理那个现实世界旅行的事——不管那是什么意思。我想这总比,你知道的,和地狱里的生物签订灵魂契约要好。”
“我的力量是靠自己得来的。” 索隆提醒她,他们竟然认为他会懦弱到去换取优势,这让他很生气。
娜美捏了捏鼻梁。“对,对。嗯,我们之所以没有直接问你,是因为路飞说你不想谈这件事,而且他总是很了解情况。”
路飞这么说过,哈。索隆不自觉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微笑。那确实是他们的船长,总是第一个理解并信任船员的人,在他们不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他们加油打气,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支持他们……
“索隆……!” 娜美收起了轻微的恼怒,微微喘着气看着他。“你脸红了。” 她用一种发现无主财宝时才会有的欣喜语气说道。
“不,我没有!” 他抗议道。
(好吧,现在他确实脸红了)
索隆隐约觉得如果看山治现在的表情,可能会引发一场暴力冲突,所以他没敢去看,可不幸的是,乌索普带着满脸的傻笑加入了娜美的阵营,进入了他的视线。
“哎呀,” 狙击手轻声说道,“他就是个害羞的小——”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索隆吼道,乌索普谨慎地跳到娜美身后。
“我是说,没有,脸红?我没看到脸红啊。” 他急忙说道,“我们只是都很兴奋,你终于登上了自我认知的列车,正朝着自我发现的港口前进呢!”
当索隆试图理解这个比喻时,山治不耐烦地举起了手。“明确一下?你终于想清楚你对路飞的感觉了吗?”
索隆愣住了。
答案是,是的,无论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此刻他身体的每一个原子都专注于蒙奇·D·路飞那神奇且新添魅力的存在。虽然索隆永远不会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任何东西,但在不知不觉中,他无疑已经心甘情愿地交出了自己的灵魂,而且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远超他之前所理解的作为一名剑士的身份。这也意味着,此刻他的大部分想象都在狂热地循环着如果有机会告诉路飞自己的感受会是什么样子,或者更好的是,能被允许近距离亲身表达出来。
他也有点希望路飞对忠诚的定义不仅包括足够的崇拜,还包括很多亲昵的举动。
所以,是的。索隆现在非常清楚自己的感受。
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得说出来,而且还是大声地说给别人听。
“呃。” 他说。当这似乎没能传达出他的意思时,他咬紧牙关补充道,“我……呃。非常喜欢。是的。”
“向新的恋爱大师致敬。” 厨子酸溜溜地说。
“是啊,我们得在这方面下点功夫。” 乌索普皱了皱眉,“也许布鲁克能给他一些建议。”
“如果我得听到这个该死的绿藻头让路飞给他看内裤,我可不对接下来发生的事负责。” 山治生气地说。
“我也不负责。” 索隆嘟囔着,然后有点分心,开始想如果不涉及厨子,那种场景可能会以其他什么方式上演。
“我们稍后再集思广益。” 娜美轻快地决定道,谢天谢地,她没理会索隆脸上再次涌起的红晕。“目前来说,这已经是我们从他身上得到的最接近自我认知的回答了,所以我们就接受吧。”
即使被一些不太健康的画面分散了注意力,索隆还是忍不住注意到,在这次对话中突然频繁出现了很多 “我们”。
“听着,” 他尽可能坚定地说,“我不想把这件事搞得太夸张,好吗?我是说,这对我来说还很新鲜——”
他们看着他。
“对我来说!” 他不耐烦地补充道。
他们继续看着他。
“我刚刚才意识到这件事。” 他吼道,“我得好好想想。”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乌索普严肃地说,“这可不是你的强项。”
另一方面,娜美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好像已经做了决定。“不,你说得对。” 她果断地说,尽管索隆其实并没有真正提出什么建议。“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最终需要让所有人都达成共识。”
索隆差点又惊慌失措起来。“别告诉路飞!” 他急切地说。
他仍然完全不确定自己该计划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尝试什么或不尝试什么,但不管怎样,他需要时间来慢慢准备。这需要理解、决心、眼神交流、言语表达,甚至可能还需要身体接触。这些事情平时对他和路飞来说都不是问题,但此刻,相比之下,挑战米霍克似乎都比面对这些要轻松得多。
娜美又微微冷淡地看着他。“当然不会告诉路飞。你已经造成够多混乱了,而且现在我还得把从小组赌注中赢的钱还回去。你得振作起来,想清楚你想对他说什么,以及你到底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否则你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索隆自己也一直这么想,但听到娜美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尤其是这还惹得那个该死的厨子走上前来,用削皮刀警告地指着他。
“你最好别把这当成一段廉价的风流韵事,你这个烂剑士。” 山治保护性地威胁道。
“当然不会!” 索隆厉声说道,握紧了拳头,“你他妈以为我是谁?”
好像任何以某种方式接触过路飞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
“山治君,别说了。” 娜美命令道,“你知道索隆绝不会故意玩弄路飞的感情。不过如果他真这么做了,” 她阴沉地补充道,“他余生都将生活在自己专属的雨云之下。”
“而且还得在小船上用篝火自己做饭吃。” 山治严肃地表示赞同,空着的那只手不怀好意地插进口袋里。
乌索普犹豫了一下,另外两人满怀期待地等着他也加入声讨。“还有……面对,嗯,乌索普大神的可怕怒火?” 他好不容易说道,看起来有些不安,“你知道的,那肯定很糟糕。”
索隆觉得头疼起来。
“明白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
厨子还是皱着眉头,但此刻似乎还算满意,娜美轻快地拍了拍手。“乌索普,发出绿色警报。” 她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命令道,“在路飞和甚平、乔巴回来之前,我们得把这件事解决好。”
“绿色警报到底是什么鬼?” 索隆生气地问道,这时乌索普立刻冲向了图书馆。
“通常是在你迷路或快死的时候才发的。” 山治厌恶地说,然后坐了下来,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别说得好像这种事经常发生一样!” 索隆下意识地抱怨道。
娜美只是对他微笑着。“别担心。” 她甜甜地说,“现在有我们帮你呢。”
索隆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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