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终于也完结啦！
这是我的第一篇罗索文，也是第一篇原著向的海贼文，没想到写了这么久，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谢谢还没放弃追更的小伙伴们哈哈哈，祝大家节日快乐！咱们下个故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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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深潜
夕阳缓缓下沉，天边拖着一抹艳丽的橘红。海面闪着光，起伏的波浪拍打出无数金红色的碎片，让人看不清海与天的分界。脚下的沙粒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踩上去又松又软。沙滩上到处是杂乱的脚印，木头的碰撞声、笑声和呼喊声频频传来，那是贝波带着红心团正为晚上的篝火宴会忙碌。
索隆刚把扛在肩上的酒桶放下，就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喊他。他循声望去，果然见罗站在不远处的沙滩上。他没有拿刀，一手插在衣兜里，朝索隆招了招手。
“索隆当家的，过来。”
“怎么啦？”索隆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码在沙滩上的一排酒桶，双腿却已条件反射般地带着他向那人走去。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早先登岛补给时，他们从岛民那里换来了本地酿造的好酒，他不想错过。
“不会耽误你喝酒，”罗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微微一勾手指，“快过来。”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索隆拉了过去。他一个趔趄，撞进罗的怀里。
“到底什么事？”他抬头瞪了那家伙一眼，但罗只是弯了弯嘴角。轻浅的笑意使他的眼神在夕阳下更显柔和，一双金瞳映着海面上的余晖，和耳畔的金色耳环一同闪烁着惑人的光泽，令索隆难以移开视线。索隆盯着他的脸，任由他把手搭在自己肩上，温热的指尖亲昵地安放在颈窝，带来丝丝麻痒。
“带你出去逛逛。”罗说。
下一秒，他们已经回到了极地号上。
这是一个索隆不曾来过的巨大舱室。光线很暗，周遭环绕着机械低沉的轰鸣声，空气里充斥着海水的咸腥味。罗没有开灯，他将放在索隆颈窝处的手指向上挪了几寸，抚过他的喉结，托起他的下巴，用食指的指腹摩挲他的唇缝。索隆不假思索地张开双唇，把前两个指节含进嘴里。他感到罗的手指熟练地翻搅起他的舌头，指尖不时勾挠着舌根，不断带出更多的唾液。他忍不住哼了一声，抬手搂住恋人的脖子。罗立刻低下头来，用唇舌代替手指吻住了他的嘴。
自从登上极地号，他们就没日没夜、没羞没臊地黏在一起。在船长室的床上，在潜水艇各处昏暗的角落里，索隆一次又一次向恋人打开身体，不知疲倦，不知满足，直到他的身心都被罗填得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其他。如今他对罗的触碰敏感至极，只需少许挑逗就能让他心跳加速。他不知道罗带他来这里是否又是为了在一处新的地方打上隐秘的烙印，但仅仅是一个念头，他就已经浑身发热了。
“别急……”罗在他唇间低低地笑了一声，安抚地摸摸他的后颈，“现在还不是时候。”
灯光终于亮了起来，索隆看见不远处停放着一艘小艇。封闭的艇身，流线型的外观，与桑尼号上的鲨鱼小艇有些相似。
“黄昏时的鱼群最为活跃，”罗看上去心情很好，一边饶有兴致地说着，一边松松地揽着索隆的腰，带着他往前走，“这个岛周围的物种异常丰富，我想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去吧？”
索隆默默地平复了气息，跟着他钻进小艇。总的来说，他对探险算不上热衷，对观光也是如此。比起登岛探索、下海潜水，他宁可留下来守船和补觉，或是坐下来好好地喝上一杯。从前在梅利号上就是这样，后来他们有了更结实坚固、功能齐全的桑尼号，这个习惯也依然没有改变。去往人鱼岛的路程是他们的第一次深海航行，他几乎全程都在睡觉。弗兰奇为桑尼号打造了鲨鱼潜艇，他也提不起兴趣，远不如路飞和乌索普那般狂热。但是罗的请求总是让他难以拒绝，尤其是当他们独处的时候，这家伙的声音就像是咒语，蛊惑他，诱惑他，每次都能让他上钩，让他心甘情愿听他摆布。
“这个给你。”
两人刚一落座，罗就掏出一大瓶清酒递给索隆。这是索隆最喜欢的牌子，他原以为经过数日的挥霍，船上已经一瓶也不剩了，没想到罗竟还藏了一手。刚才他说不会耽误喝酒，看来这是真的。
有了美酒，海底观光立刻变得令人期待起来。索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手抓着酒瓶，一手搭上罗的肩头，一边享受惬意的畅饮，一边欣赏罗的双手在控制台上灵巧地移动。其实他并不在意舷窗外有什么，是令人惊叹的海底奇观还是难得一见的珍惜物种，对他而言，正在驾驶小艇的这个男人才是最吸引他的绝妙景色。
“这里是阳光带，海洋的浅层区域，通常在水下两百米以内……”
悦耳的声线在索隆的耳畔不疾不徐地讲述着海洋的故事，像滑过刀尖的流水一般清冽通透。索隆的视线下意识地跟随着刺有黑色纹身的修长手指，思绪却起起伏伏地漂向了别处。自从离开霜月村出海，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痴迷于刀与酒之外的事物。早年他曾独自在海上闯荡，遇见路飞和伙伴们之后，才算有了真正的安身之所。从梅利号到桑尼号，从香波地群岛到新世纪，跨越两年的修炼重新熔铸了他的躯体与意志，将其锻造得更加坚实强韧，却未曾改变他的初心。他依然将世界第一的大剑豪视作自己的人生目标，依然将保护船长和同伴视为自己最重要的责任。吵吵嚷嚷、混乱又刺激的冒险依然是每段旅程的底色；桑尼号所到之处，路飞用他堪比阳光的影响力扫荡着一切的黑暗与不公。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索隆早已喜欢上并习惯于这种纯粹的生活——航行，冒险，战斗，负伤，变强，然后开启下一段未知的旅程。他的心被由此带来的快乐与成就感占据，也一度以为自己的心里已经腾不出空来容纳别的东西。直到在庞克哈萨德，身边这个叫特拉法尔加·罗的男人登上了桑尼号的甲板。
罗与索隆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在他那双夺人心魄又波澜不惊的金眸里，索隆窥见了世界的另一面。那不是桑尼号惯于驰骋的海域，而是来自海面以下的深处，更深处。那是一双见过死亡、见过地狱的眼睛，因为目睹过最深切的绝望，所以也看透了这个世界最黑暗狰狞的面目。在第一次握住鬼哭的时候，索隆就感觉到了，这把刀的主人是深渊里的幸存者。
然而深渊中的灵魂无以计数，索隆并非是为此才被吸引的，也并非从一开始就意识到罗的独特。这个男人看似神秘又危险，冷漠又疏离，心机深沉，难以捉摸，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矛盾的一面。越是关注他，索隆就越是难以停止对他的探究。他开始在瞭望台上默默地陪他度过每一个不眠之夜，并很快就不再满足于恪守边界，开始遵循直觉，主动向他靠近。他触摸到了保存在他冷酷外壳下的温暖与善良，品尝到了掩藏在他高傲自尊下的羞赧与纯情。他看到他明明渴望阳光，却不得不与黑暗共存，明明无比渴望自由，却冷静而周密地规划着迈向死亡的路途。这个男人的身上凝聚了如此多的矛盾，可他所做的一切又那样地执着和疯狂，令旁人望而却步，却令索隆心生敬佩。是他的痛苦与挣扎，是他的胆识与勇气，是他在肩负仇恨与情义的重担时所表现出的无与伦比的强悍意志深深地吸引了索隆。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越是深入，他就越是着迷。跨过那道边界后，他沦陷得那么迅速，那么无声无息，那么理所当然。没有踌躇迟疑，不曾深思熟虑，他就爱上了罗。宛如投身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一步踏出，再难回头。
在前进·路飞前辈号上，巴托洛米奥每天都在滔滔不绝地讲述草帽海贼团的事迹。后来在佐乌，罗曾问过索隆关于路飞的事，他们如何相遇，他如何上了路飞的船。索隆能感觉到罗对此事有些在意，可是对船长的忠诚和对罗的痴迷从来不曾困扰过索隆。诚然，他会义无反顾地追随路飞，正如其他伙伴也会追随路飞，正如所有生灵都会自动跟随太阳的光与热。但罗是不一样的——只有罗是不一样的。罗是他的偏爱，是他的私欲，是他的心之所属，是他在通往未来的路上所做出的那个独一无二的选择。
那时罗听完他对往事的回忆，沉默了片刻，简短地点评道：“我和草帽当家的不一样。我是生活在水下的人。”
起初索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他们的确有着不同的经历，但那还不足以让他动摇，难道罗以为他会被这种小事吓跑吗？所以他只是挑了挑眉，反问道：“那又怎样？”
罗顿了一顿，目光柔和下来，金色的眼睛注视着索隆，就像注视着短暂停留在手中的珍宝。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上浮……也没想过是否会有人愿意和我一起下潜。”
他的话令索隆心头发紧。只有渴望自由却得不到它的人，才会将自由当作奢侈品来看待。但索隆不希望罗活得如此沉重。他希望罗能拥抱自由，享受自由，习惯自由。他不知道将来有什么样的冒险在等着他们，也许他们能活下去，也许不能，也许大海和死亡终将让他们分离。但无论如何，他愿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在每一个可以把握的当下，与罗一起自由地活着。
“刚巧，我不是能力者。”他仰头望着眼前的人，无所畏惧地咧嘴一笑，“我会游泳，不怕下水。”
没错，他的确不会说爱，不懂得如何用语言打动别人的心，做不到像好色厨子那样，从口中变出一千种肉麻的话语，把爱时时刻刻挂在嘴上。但如果罗想要倾诉，他随时可以充当那个倾听者。如果罗需要他的身体，他也可以毫无保留地躺在他身下。他明白罗也有笨拙与执拗的时候，但那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可以忍让。他还可以体谅他的挑剔，替他吃掉所有带梅干的饭团。只要罗开口，他甚至可以剖开自己的心脏，让他住进最隐秘的位置，或是把心掏出来交给他保管，任他带去天涯海角，他都绝无二话。
他不会说爱。他只会用行动忠实地兑现他的承诺，哪怕需要他用性命来交换。
“寂蓝号的续航时间有限，你是想留在这一层四处转转，还是继续下潜？”
“继续下潜。”索隆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答道。
随着寂蓝号潜入深海，最后的光芒也渐渐离他们远去了。但这一次，索隆没有丝毫睡意，因为对于身边的这个男人——对于罗的理解，他终于有了一种具象化的感受。
在过去的冒险中，索隆曾见过大海千变万化的面目：海之广阔，海之浪漫，海之可怖，海之包容……但从未有人将不同层次的海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走近罗，就宛如探索海之深邃。阳光带，是他精心守护的温柔，是最需要光与空气滋养的部分，最鲜活生动，却也最为脆弱。暮色带，是他的迷茫与彷徨、他的隐忍与克制，是他在自己与世界之间划下的沟壑，也是他退无可退时唯一的栖息地。深渊带，是他心中那片无尽的深海。在那不见天日的深处，不仅有了无生气的黑暗与冰冷，也有从海底喷涌而出的熔岩的热流。那是罗的情感最浓烈的两极，矛盾共生，彼此纠缠，无论是恨是爱，都同样地惊心动魄。
一旦见过这样壮丽的景色，一旦在这颗跳动的心脏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无论前方有多少凶险在等着，索隆都绝无可能再退缩了。
他愿意分担一切，承受一切，付出一切，无怨无悔。因为是罗让他知道，即使在最深、最黑的深渊中，爱也依然能顽强地生存。
“我会活下去的。”
索隆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星纹水羽在他们头顶很远的地方缓慢地盘旋，犹如天边微弱的星辰。他听见罗在他耳边喃喃低语，像是回应他的索求，又像许下了一个愿望。他也没有对索隆说爱，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比情话更加动人。
“我们一起活下去吧。”
正是这样的表白令索隆疯狂。为了这个男人，他甘愿离开海面，下潜，继续下潜，直至抵达大海的最深处。当死亡降临，他将把尸骨也留在那里，任其腐化、分解，成为深海的一部分，再也不分开了。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归宿。
为了罗。只为罗。
这一次，他将深潜。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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