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山治的失眠好了
说实话他本以为自己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后应该会大受打击食欲不振严重失眠，然后去看点美女视频给自己洗洗脑之类的，但实际上，他那晚睡的特别舒服，大方的承认心中感情让他感到一种新奇和畅快，在家楼下抽了两支烟的功夫他就接受了这一事实，心中平静的出奇
第二天早上看着乌索普发来的99+的消息，山治只看了最后一条“我会帮你保密的”然后回了一个“谢了”，随后按部就班的收拾自己，走出家门
会影响他生活的不是自己是同性恋这一事实，而是ZORO的直播间和索隆这个人
山治看着眼前自己吐出的烟圈，突然开始发愁
总有一种负罪感挥之不去啊……比自己小五岁，索隆知道了会怎样他不清楚，他只清楚他身边任何人要是知道了，几乎都会说他变态的吧，哲夫……会把他打死也说不定
今天的晚班仍旧没轮到山治，当他早早的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走出后厨时，手机“嗡”的一声，把ZORO最新的日常帖子推给他了，他仔细观察完图片中的牛肉面后，选择直接打电话过去
电话被接起的一瞬间，山治就憋不住爆发了：“你他妈在玩什么？生化实验吗？！”
电话那头的索隆显然没想到这通他犹豫许久才接的电话，上来第一句就把他和他的用最简洁的话骂了一边，反应慢了半拍
“你说什么玩意？我闲的没事玩什么生化实验？”
“你刚刚发的那张面的图，说什么“一会开播了先垫两口”，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的晚饭？！”
“我不是说了吗，先垫两口啊，你发什么疯？”
山治只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他此刻靠在巴拉蒂后门旁边的墙上，抬头看到对他投来疑惑眼光的路人，不得不尝试平复心情冷静下来
“我问你，那碗面放多久了？”
索隆的声音明显开始变小了
“没多久啊，就，睡了一觉的时间”
“睡了一觉是多久？这面到底怎么来的？”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是今天中午我起来点的外卖，点完睡着了放在门口忘了拿而已，又不是放了好几天”
索隆边说，山治边抬手看着自己的表，现在是七点三十二分
“那这份面再怎么说也有七个小时了笨蛋！你头上长绿藻脑子里也长吗？！”
“我哪蠢成那样了我他妈意思是就吃两口然后扔掉！你听不听人好好说话！还有什么绿藻，你个混蛋你再说一遍？！”
“你还没吃吧，别吃了，扔掉，然后等着给我开门”
“什…？我允许了吗你这人分不清主客吗？！信不信我把你晾门外……”
电话被山治挂断，索隆气急败坏的骂声戛然而止，山治果断的迈开腿准备打个车迅速回家，刚转身，就被巴拉蒂玻璃门上贴着的一张张脸吓得半死，这群要上晚班的厨子却及时撤退，逃也似的跑回了后厨，还顺手锁上了后门
山治又气又无语，低头看了看表，最后选择在附近超市买了点新鲜食材后直奔小区
索隆看着手机界面被挂断的电话，突然发觉他已经很久没有需要深呼吸来让自己冷静了，他看着那碗色泽暗淡的汤面，还是选择把它推到一边，打开冰箱，入眼果然只有酒和速食，零星的躺在冰箱深处，看着比刚才那碗面还恶心，他甚至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狗屁期待打开这个狗屁冰箱
马上就是那个金发男人短短几天内的第三次造访，除却不可思议外，索隆只感到心慌和纠结，他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个热心过头的厨子，但直觉却一直叫嚣着有哪里不太对
干脆直接拒绝吧，把他晾在门外或者赶他走，这样就不用再考虑那么多破事了，轻松的很
索隆坐回椅子，通过手机回复着社交平台的新信息，一片的新留言中，［骑士］头像框上由红变黑的点格外注目
索隆点开又关上，到底是没有删掉那个烦人的账号
门铃被按响时，索隆仍未组织好语言来拒绝山治，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抱着一兜肉菜第三次站在他家玄关处，山治眼神到处乱瞟，最后锁定了桌子上那碗疑似是面的白花花的不明物，索隆则盯着山治手里的食材
“你自己在家里不开大灯吗”
“习惯了”
老实说山治也快要习惯这个只开氛围灯的客厅了
“你没吃那碗面吧？”
“没有，他看上去确实不太妙”
“唉…”山治好像松了口气“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啊，那种东西明明一看就不能吃……等等你以前不会真吃过这种东西吧”
索隆看着山治瞪大的眼，本想反驳，却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你个不长脑子的绿藻头”
“多管闲事的臭厨子”
山治在厨房里用几乎崭新的厨具和调料翻炒着锅里的肉块和土豆，其实方才他刚买完菜就意识到他现在是单恋状态，但一靠近那颗绿藻头嘴和身心就都控制不住了
高中时那个满口渴望爱情的诗句的他也不会想到未来会有这么一遭吧
话说既然是对方情况特殊的单恋，他或许该给对方留出一些空间？
山治端出新鲜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看着面前的索隆狼吞虎咽，吃相确实不太好看，但对一个暗恋客人的厨师来说这简直太赏心悦目了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不约而同起身，洗刷好碗筷后，山治才正式思考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索隆皱的越来越紧的眉头
没必要
根本没必要，这个男人明明跟他从线上吵到线下，却连续三次跑到他家给他做饭，看他吃完，然后离开
比感谢更多的居然是生活被打乱的烦躁
把他赶走，刻薄的，不识趣的，不在乎的……同样的事他罗罗诺亚绝不再错第二次
赶他走
“以后别再来我家了，我们根本不熟”
“我以后不会再突然造访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颗脑袋带着惊讶转向对方
……咦
是山治先笑了笑
“其实刚才你吃饭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但看你吃的太香……从我进门开始你就很抗拒我吧，只是忍着没说”
“你为什么……”
“你很不会藏表情和小动作”
索隆瞬间像一只被抓住尾巴的猫，马上就要炸毛
山治赶在他炸毛前带上自己的东西溜到门口，又在开门时回头
“我真的没有恶意，虽然我们可能很合不来，但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现在马上离开我家”
山治有点失落，心里的期望落了空，很不好受安慰自己还是慢慢来好了，他走出门去，轻轻关上了门
门内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考虑考虑”
山治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情不自禁攥起拳头无声的欢呼
“下次再来巴拉蒂，坐下来慢慢吃吧，我给你留角落的位置”
【乌索普】：我冷静下来了，所以你跟你那个暗恋对象现在怎么样了？
【乌索普】：他刚同意考虑跟你交朋友？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表白
【乌索普】：别气别气，对方情况特殊的话，是怎么特殊？能跟我说说吗？我帮你计划计划怎么追？
情况……
巴拉蒂里，山治靠在空闲的灶台上等着即将到来的午高峰
自那天后，索隆终于同意在巴拉蒂坐下吃饭了，每次都是午高峰刚过的，坐在最角落
关系尚未确定，山治决定对那一干好像除了八卦没事可干的厨子视而不见，这些天顶着哲夫的死亡注视，连吵起架来都有点心虚
老头子要是知道他在追一个比他小五岁的男人……不想了不想了
“嗨，海鲜炒饭特大份谢谢”
听见熟悉的声音，山治从乌索普的消息和这些天的回忆中抽离，对上一张带着标志性雀斑的脸
“艾斯啊，好久不见，你见过路飞了吗”
黑发男人抬起帽子，他今天只穿了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英俊的脸上笑意盈盈
“好久不见，路飞我已经见过了，他跟我和萨博混了几天，今早去找香克斯了”
艾斯和萨博比路飞山治等人大三岁，当年上学和工作时作为前辈给过他们不少好建议，三兄弟虽然没一个省心的，但亲密无间，从未断过联系
“话说你带钱包了吗？”
“哦，这次萨博给我塞过来了，放心好了我才不赊账”
山治认命的叹了口气，给后厨的哲夫比了个ok，不久后就端上来一大盘炒饭
艾斯依旧边吃边睡，硬生生吃了一整个午高峰，山治收拾好其他桌子上的剩饭，看着索隆没有回复的消息，心想绿藻头说不定睡过头了，不回来了，然后转头叫醒了满脸饭粒的艾斯
“醒醒啦”
“……哦哦，你们这群人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山治看着大快朵颐的艾斯，突然想到了什么，四下无人，他直接坐在艾斯对面
“你知道索隆吗，路飞的朋友，应该是在香克斯家长大的”
艾斯扒饭的动作停下来
“索隆啊，我听路飞说了，他大晚上带着你闯进索隆家吃了顿饭？索隆他是香克斯有一年领回来的，当时好像才十岁，香克斯说是好友没有空带小孩，从好友手里接过来的，
他啊，明明比路飞小却总是很照顾路飞呢，是个很好的人，怎么了吗”
“我简单说，我想……我很欣赏他，我想跟他交个朋友，但他的情况你应该知道，我想更了解他却不知道从何下手……所以来问问你”
艾斯咽下最后一口炒饭，擦了擦嘴，笑了起来
“是吗，索隆他能交朋友的话就太好了，但是，你真的保证只是交朋友吗”
山治看着艾斯暗下来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艾斯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别在意，我和路飞也很想那家伙能交点朋友，天天闷在家里对他很糟”
提到这个山治终于有了话题，放松下来
“就是说啊……那家伙天天闷在家里，感觉让他跟人交往对他而言简直比登天都难
其实我一直觉得，以他的性格和行为来判断，他不像是一个喜欢过这种生活的人，我一直在观察他，然后发现他好像除了路飞就没有什么很熟的朋友了，你说他是不是有过什么……算了，这么说不好，应该是我想多了”
山治想到那个黑黑的客厅，感到了确确实实的头痛，他看向艾斯，却发现对方怔住，深色复杂的看着他
“怎么了吗？”
艾斯犹豫了一下
“你……没有从路飞或者索隆嘴里听过吗，怪了，索隆应该会对跟他走的近的人提前说的……”
山治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索隆他有情感障碍，几乎无法与人共情，也很难受别人的情绪感染，一直抗拒和别人相处”
山治上下嘴唇开开合合，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
“我从没听过，为什么会这样？”
“他小时候住在香克斯家时就有预兆了，但直到高中快毕业时情况突然加重才被香克斯和路飞发现，医生的意思是大概是他早有这种问题，最近受了一些事的创伤才变的明显，是什么只有索隆知道，可他怎么也不说，路飞他应该也了解，但说的很模糊，也不愿意多说”
艾斯打算让山治独自好好消化，起身去结账，半路又忍不住走回来拍了拍山治的肩膀
“我只知道这些，我也希望索隆能跟别人多接触早点走出来，接下来要不要继续选择与他交往就是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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