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 【罗索】特拉法尔加先生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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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32968 | 回复27 | 2020-9-10 22:38: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我是Y 于 2020-9-13 13:29 编辑

#lof同名文的补档;#New Path, To be one, 特拉法尔加先生轶事 是连贯的三部曲(最后一部,对就是这部,因为各种原因有OOC);
#不死之物的踪迹,饶了我吧,多谢款待 是三部曲同一个世界中发生的故事。

§1 在哈哈镜中回视自身

一张巨大的海图被铺开放在书房里靠着开向走廊的大窗户的方桌上,上面用钉子和红色的线记录着航程。罗和贝波、夏琪围坐在方桌旁,正讨论航线。
索隆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窗口。他盘腿坐在宽阔的窗台上,一手摸着下巴,正煞有介事地看着他大概这辈子都无法理解的布满曲线的泛黄的图纸。
“因为指向瓦恩岛(1)的指针不稳定,所以...”
“瓦恩岛?”贝波正说着,索隆突然插进话来。三双眼睛齐齐看向他。
“瓦恩岛是新世界的名酒集散地,四海有名的酒在这里都能买到。”索隆说道。然后他看向了罗,“我们去吧,罗。”
罗摘下研究地图时戴上的眼镜,用双指按揉了几下眼睛,一边问,
“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在岛上的酒馆里听人说的。”
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
“算了吧,索隆。得绕很远的路。况且记录指针不稳定,不知道路上会耽搁多久。”
“而且海流是螺旋状的,潜行很不方便。”贝波加了一句。
索隆盯着地图思索了一番,一幅试图想出如何穿过螺旋的海流,在不稳定的磁场中定位并到达瓦恩岛的大航海士的样子。罗也不试图打断。他向后仰靠在扶手椅上,看着索隆,仿佛真在等待他得出什么结论似的。
索隆还真得出了结论。一瞬间内他的红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然后他抬起一条腿,用脚踩住了标识航线的红绳。那根红绳在当前的岛屿处隐没在他圆润的大趾和瘦长的二指中间。
“没路了。”索隆看着罗,绽出笑容。
看着索隆,一股爱意忽然涌上罗的心头。他直起身来,突然抓起索隆那只捣乱的脚,送到嘴边,在脚背上亲了一口。
“看来我们只能转头了。”罗捧着索隆的脚抬头看他,顺着他不着边际的话回答道。索隆低头与罗对视。他的笑容咧得更开了,一幅得逞的样子。
然后罗转向贝波和夏琪。“去瓦恩岛。”他发出船长命令,“不能潜行就张帆,从海面上驶过去。”

————

如同钢铁一般贯彻自己的意志——这包括执行计划的一点一划,以及毫厘不差地按照预定的航线行驶——的船长又为索隆改航向了,还做出如此肉麻的动作。夏琪一个寒颤,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略微僵硬地转头看贝波,发现白熊同样抖落了一地熊毛。
夏琪想起了船长近来不对劲的风评。首先映入他脑海的是尤斯塔斯·基德张狂的脸。当时他们刚在某座拥有秀丽高山的岛屿上与尤斯塔斯分别,在下一座岛屿上与草帽会和并交换了船员之后,在索隆的威逼利诱(大概主要是利诱)下又返航了回来。准备出航的尤斯塔斯看见肩并肩从潜水艇上走下来的罗和索隆,忽然发出了他那特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是罗罗诺亚要你返航的吧?”红发的男人边笑边说,“野狼变成哈巴狗了吗?还是干脆把船长的位置让出来了?”
他还好死不死地靠近了,叉着腰弯下身来打量罗,说要看看“项圈在哪里”。
船长并不怎么生气的样子;但作为回应,还是切下了尤斯塔斯仅存的手臂,扔在了海里。当然这是后话了。
比熟人的调侃更为致命的是这片大海上各岛屿的酒馆里的风评。众所周知,这些小酒馆就像是新世界信息网的各个节点,人们信任酒馆里的流言过于海军官方的日报。就是在这些灯光昏黄,言语细碎的空间里,大海上的一位位风云人物被塑造成史诗中的神明,一场场著名战役被夸大为伴随着电闪雷鸣和海啸的神仙打架,一阵阵有影没影的风流韵事被扭曲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恨纠葛;被人们口口相传——从酒馆回来的男人们将新鲜消息告诉他们的妻儿;第二天,这些故事就在妇女的口耳相传之间渗入了村庄的每一寸肌理,著名的战斗成了男孩子们在打仗游戏中模仿的对象,动人的情事成了女孩子们过家家的素材。
换句话说,酒馆对这辈子都没出过海的岛民们——这些人在这片大海上占据绝大多数——来说,是整个世界。这些在大海上涌动着的,改变着世界并将要改变世界的力量,对世界而言是在碰杯声和吆喝声中被理解的。
这,对于夏琪而言,就是所谓“酒馆风评”的重要性。作为一个跟随着复仇的特拉法尔加·罗出海的小镇男孩,夏琪始终保留着某种小镇式的虚荣。他乐于在酒馆中寻找关于自己和自己的海盗团的蛛丝马迹,它们比香醇的美酒更能满足他的胃口。那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在无限膨胀的哈哈镜中回视自身。想当初,除了与罗的兄弟情义以外,正是成为酒馆中众人谈论的对象的愿望,促使他跟着罗出航。
所以,当船长的风评呈现出某种诡异的恶劣趋势,夏琪敏锐地察觉到了,并隐隐地心焦。不是说死亡外科医生特拉法尔加·罗的酒馆形象原本不恶劣。恰恰相反,对特拉法尔加·罗的流言,从挖心医生和分尸狂魔,到食心怪兽,再到吃内脏的魔鬼;在恐怖方面从来是位列榜首。然而,对于海盗来说,名声可怖反而是值得炫耀的资本,甚至拥有实际效益——刚出航的新人们会在看到旗帜的那一刻拱手让出财物,并仓皇而逃。对于海盗来说,如果名字成了家长们吓唬捣蛋的孩子们的咒语,那实在是成功的一大标志。
可是现在,“特拉法尔加”从酒馆里的男人们敬畏地,恐惧地,憧憬地念叨着的名字,变成了他们嬉笑地,打趣地,甚至轻蔑地与婀娜多姿的酒馆女招待调笑的谈资。
他们说特拉法尔加·罗怕老婆。
他们说,这个窝囊的男人,自从讨了一个据说与他一般壮实的老婆,就被指示地团团转。他们说,这个叱咤风云的前七武海,与草帽联手打败天夜叉,又拉上尤斯塔斯·基德撬动凯多的地盘,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男人,居然害怕自己的婆娘。据说他因为试图吻这女人被赶出房门整整三天——没错,场景还被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曾被她拿着竹棍打得落花流水——还被压在地上喘不过气;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每年有整整一个月,他的船会像迷路了一样在四处游荡,据说是受了这女人的蛊惑。不过秉着一贯的妖魔化倾向,他们揣测这特拉法尔加的老婆定然不是普通人。
“我说,这特拉法尔加定然是给恶魔迷了心窍,否则怎么可能...”一个人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那女人定是个魔鬼。”
方才还在嬉笑的汉子们现在又换上了夏琪所熟悉的敬畏的表情,刚才还笑得甜美的女招待过分夸张地捂着嘴一脸惊恐地靠进了那人的怀里。然而他知道敬畏的对象不是他的船长,而是显然以罗罗诺亚·索隆为原型的,所谓“特拉法尔加的老婆”。
说到索隆,夏琪不由得生起一阵怀疑来。在这种种传说流言之中,根本就没有索隆的影子,只有船长和他神秘的妻子。海盗猎人在酒馆风评中的形象依然伟岸——当然是作为海盗的伟岸,也就是令人生畏的意思。夏琪在冥冥之中觉得这不符合流言传播的自然原理,然而他找不出这不对劲的源头来。

————

“你去布置任务,夏琪。”船长的话将沉浸在自己繁复的思绪中的夏琪拉回了现实。
“好的,船长。”他回应道,忽然多愁善感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罗的肩膀。尽管知道酒馆风评与现实相去甚远,有时甚至相反,但对夏琪而言它们从来都是现实的一部分。罗疑惑不解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副手摇头晃脑地离去的背影,以及贝波掉了一地毛的背影,然后回过头来看索隆。索隆现在从窗台上下来了,踏过宽阔的桌面上的地图,向他走来。索隆与他面对面在桌子边沿上坐了下来。
“谢谢你,罗。”索隆真诚地道谢,摇晃了两下小腿。罗笑着摇了摇头。
“晚上想吃什么?”罗问道。一年未见索隆,这顿是接风宴。
索隆想了一会儿。
“我想吃火锅。”索隆顿了一会儿说道,“北海那种。”
(还在北海的时候,火锅是新成立的海盗团的最为喜爱的烹饪方式。在北海的冰天雪地之中,升起火来煮一大锅食物,一边吃一边取暖,对于少年的红心海盗团来说曾经是天堂一般的美事。然而进入了伟大航路,没有气候的需要,这种烹饪方式就显得简陋而没有必要了;然而他们还是怀着念旧之情将火锅设立为重要庆祝的方式。索隆曾经见识过一次,是在罗将他作为恋人介绍给整个海盗团的时候。)
“又没发生什么大事,为什么要吃火锅?”罗边笑边说,“你觉得好吃吗?”
“很普通。”索隆诚实地说,“但是适合下酒,而且适合在露天的地方吃。可以一起吃很久,一边喝酒。”
“我要切鱼。”索隆忽然加了一句。
“没人会让你切鱼的,小子。灶台已经被你劈断两张了。”罗戏谑地说。
罗在和索隆对话的时候,一直在无意识地抚摸垂在眼前的小腿。他顿了一会儿,忽然一拍索隆的小腿,“好,今晚吃火锅。”
就在这时,放在一边戴着草帽的电话虫响了。索隆顺手抓起了听筒。
“路飞吗?”他问。
“索隆!”电话线那一段传来路飞欢快的叫唤声,“岛上有龙,快过来抓龙啊!”
“啊。”索隆答应了。那边传来了一声龙吼,然后是突兀的挂断声。索隆双手撑着桌板一跃而下 ,准备跑出门。
罗皱了皱眉头,忽然伸手一把抓住索隆的手肘,将他硬生生地扯了回来。
“我们没有时间。”罗突兀而暴躁地说。
“可是路飞叫我了。”索隆对罗莫名其妙的瞬间变脸摸不着头脑,跟着生起了气来。他猛地一抽手。罗又猛地把他拽了回来。
罗又皱了皱眉。
“交换期已经生效了。现在你是我的船员,索隆。”
索隆被说服了——原则性质的发言总是能将索隆说服。他的气势一下子就灭了,也没有再试着挣脱。他在罗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两人在尴尬的气氛里对坐了一会儿,索隆摸了摸后脑,又开口了。
“那罗...可以允许我过去吗?”他这次换上了请求的口气,“因为路飞叫我了。”
罗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抬起右手向着门一挥——表示同意了。索隆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犹豫,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说不出话来。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出了门。
索隆回来的时候,是两天后了。正午,他和山治一路斗嘴到了极地潜水艇,然后索隆倒在潜水艇的甲板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他浑身都是紫色、蓝色和说不清什么颜色的凝固血迹,看上去很累的样子。正好在甲板上的佩金友好地跟山治打了个招呼。
“山治君,不进来坐坐?”佩金说,“和我们一起吃个午饭。”
“不用了,佩金。我是来送这个白痴的。”山治点了根烟,用下巴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索隆,“他一定要先过来。”
“我还得回去给他们烧龙肉。”山治吐出一口烟,然后转身,一边走一边向身后的佩金挥了挥手,“下次再会。”
罗坐在潜水艇里,透过圆形的窗户,盯着躺在甲板上的索隆好一会儿。然后他才打开门走出去,蹲下身将索隆抱起来,走进船长室,将他放在了床上。
晚上八点左右,当醒过来的索隆走进餐厅的时候,偌大的餐厅只有罗和夏琪两个人对坐在一张四人桌上用餐。
“嘿,索隆。”面对门的夏琪发现了索隆,跟他打了个招呼。索隆向他点了点头。
“自己随便拿吧,虽然已经冷了,但是味道还过得去。”夏琪一边咀嚼一边说。
索隆在吧台上拿了三个饭团,对着罗身边的空位和夏琪身边的空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罗身边坐了下来。然而罗只是埋头吃饭,当他不存在似的。索隆也闷闷地埋头啃起了饭团来。夏琪对僵硬的气氛感到很不舒服。
“喂,索隆。”夏琪试图找话题,“是什么龙啊?”
“很大的龙。”索隆敷衍地回答,看上去并不想继续这段对话。
“有几只?”
“四五十只。”
“哇哦。”夏琪赞叹了一声,忽然又觉得自己的上扬的语调在心不在焉的索隆和沉默的船长之间显得非常突兀。他很疑惑,但为了不让空气安静下来还是继续了这尴尬而机械的询问。
“你们打了两天两夜?”
“嗯,我们...”
“夏琪。”罗忽然开口了,打断了索隆的话,“航路按照原计划。”
“原计划?”夏琪诧异地询问,眼神在索隆和罗之间飘了几下,“不去瓦恩岛了?”
“是的。”罗短促地回答。
夏琪有些不知所措地去看索隆。索隆只是低着头吃饭,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波动。
晚上,罗正坐在书桌旁翻看医疗日志的时候,索隆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他的书桌底下,穿着他的一件浅蓝色衬衣,带着一阵刚洗过澡的沐浴露的清香。
罗一手撑着桌面,低头看着索隆解开了他牛仔裤的拉链。索隆带着薄茧的手熟练地撸动他的性器,没几下子他就半勃了。然后索隆张口含住了抬头的家伙。被温热的口腔包裹住,罗感到一阵暖流忽然涌向下身,脑袋一阵发热。但他维持了冷漠的样子,没有推拒,也没有伸手去摸索隆。索隆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没有再抬头。他埋头专心地用唇舌服侍罗;用有力的,柔软的舌头舔过球体和柱体,力道和位置熟练而恰到好处;然后他将罗的性器含进去一半,停顿了一会儿,再进深到一大半,让喉咙绞紧头部。罗闭上眼睛享受索隆的服务,终于抑制不住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低沉的呻吟。然后他忽然抓住索隆的头发将他扯了出来。索隆泛着生理泪水的红眼睛迷蒙地仰视着他。罗用食指和中指向下绕了一圈,做了个打转的手势。
索隆乖乖地站起来,转身伏在桌面上。在他转身的当儿,罗顺手置换来了一瓶润滑剂。却在看到索隆泛红的、湿润的穴口时愣住了。他伸出中指插进了他的后穴,然后拔出来,带出的水顺着穴口滑过了的大腿内部,留下了痕迹。触感顺畅而滑溜。
“该死的。”罗终于说话了。他哑着嗓子低声说,那语气说不上是叫骂还是赞叹。他将润滑剂扔在一边,站了起来,双手捏住索隆的臀瓣,将已经坚硬的性器对准索隆的后穴撞了进去。在被温暖的内部包裹的瞬间,他压抑着闷哼了一声;索隆也压抑着哼了一声。
“这么想讨好我,啊?”罗喘着粗气说。他双手爬上前抓住索隆的腰,然后反复撞击进去,没有像往常那样控制频率和方向。索隆没有回话。(他用小臂撑在桌子上承受后方猛烈的攻势,一边断断续续地喘息呻吟着,声音逐渐带上了不明显的哭腔。罗又抓着索隆的腰抽插了几次,射在了里面。)然后他将性器拔了出来,在桌子上抽了一张餐巾纸擦干净了,穿好内裤,然后开始系裤子拉链。索隆听到拉链被拉上的清脆声音,不可置信地转身。索隆看着罗走出了船长室。
他隐隐约约知道罗为什么生气,但是不能理解;虽然不能理解,但是仍然愿意用这种方式表达歉意。即便如此,罗还是不买账。索隆撑着桌板坐了上去,委屈和气愤在他心中翻滚。他听见了另外一扇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控制室的“滴滴”声和说话声传了进来。过了一会儿,控制室的门又关了,将滴滴声隔绝在了门那一边。索隆听见罗走回来的脚步声,忽然紧张了起来。他将头侧到一边。
罗走近了,忽然一手揽过索隆的肩膀,一手伸到他的腿窝下面,将他一把捞了起来。索隆感到诧异,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被扔到了床上。罗压上来一边热情地亲吻他的胸部,一边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撸动他的性器。
“罗?”索隆带着喘息询问。
“小混蛋。”罗一边用牙齿轻轻摩擦索隆的乳头一边说,“明天买酒去。”
“混账。”索隆被摩挲地颤抖,毫无力气地骂道。他闭上眼睛,伸手抱住了罗的脑袋,“你以为我就是要这个吗?”
“你还要什么?”罗一边舔舐索隆的乳头一边明显心不在焉地问。索隆“嗯”地呻吟了一声,然后音调又滑回了愤怒和委屈之间。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罗.. .在在意些什么。在这种时候,你总是.. .啊!”索隆被咬到乳头尖锐地叫了一声,话被打断了。同时被罗快速撸动揉捏的性器也射了出来。罗倾身上前堵住了索隆的嘴唇。
罗没有让索隆继续他的话。

(1)The Isle of Wine

写在后面的话:
这次被交换过去的是佩金,他想和乔巴交流医术。
关于罗哥风评差劲的主意,是他的原型爱德华•罗让我想到的,这人可以说是黄金时期风评第一恐怖的海盗了;另外,罗哥在原著中风评也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这篇是醋王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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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Y | 2020-9-10 22:39:12 | 显示全部楼层
§2 前浪与后浪

索隆梦见他被两只野狼撕扯。他中途迷迷糊糊地醒了好几次,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他在意识的边界沉浮着,大多数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但是他被两只狼撕扯的梦境却一直在循环。不痛,但是很痛苦。直到他转头,忽然在其中一只狼的脸上看到了罗的眼睛时,才猛然惊醒。罗布满纹身的胸膛映入眼帘,而他正枕在罗的肩膀上。索隆的心怦怦直跳,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缓慢而不可置信地抚摸罗的胸膛。天还尚早,室内的光线是昏暗的;罗没有被索隆的动作给吵醒,却反射性地伸手将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嘴里还咕噜了一声。索隆这样躺了许久,然后悄悄地将罗的手臂拿开,无声无息地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下了床。下床的时候,他踉跄了一下,腰部一阵发麻的刺痛。他一边揉了揉因为一夜过分激烈的性事而酸痛的腰部,一边勉强站直。
他走到窗边,在潜水艇不大的圆形窗户中眺望窗外的景色。索隆很少透过这扇窗户看到海面的景象。即使太阳还没有从地平线上升起来,海面也比海底明亮。海平线被弧形的窗户弯成一条上扬的曲线,中央处是一座小岛,索隆推测这大概就是瓦恩岛。
然后索隆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罗也醒了。他下了床走到索隆的身后,伸手扶住他的腰,开始力度适中地按揉了起来。索隆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昨晚的梦境,他完全不受意愿控制地,反射性地挣脱了一下。罗的手忽然停住了。过了一会儿,索隆回身,发现罗坐在床沿,两只手臂支在大腿上,低着头,分辨不出表情来。索隆感到有些后悔。他走向罗,坐在他的身边。过了一会儿,罗把索隆挪到了他两腿中间;他的手又滑到了他的腰上,以医生的娴熟手法按摩了起来。
太阳从地平线上露出头来了,柔和的金色天光悄悄地渗入了这个少有自然光造访的房间,空间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梦境留下的阴影被阳光驱散到了角落,变成了某种遥远、虚幻而且不可理解的东西。
“不远了。”罗忽然开口了。
“嗯。”索隆应了一声。
“不知道有没有雪酒。”罗又接着说,“我已经十年没有尝过了。”
“索隆。”他忽然兴致勃勃了起来,“我说过要带你去喝雪酒的吧。今天说不定就有了。”
“不要凑数啊。”索隆向后伸手拍了拍罗的脸,“你说的是带我‘去北海’喝雪酒。”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比如说...”索隆想了一会儿,“没有雪。”
“这个容易。”罗说,“瓦恩岛的西侧有一座雪山岛。你想看吗?”
索隆点了点头。他们起了身。罗在衣柜里找了一件衬衣披上,又扔了一件给索隆。索隆打开门走上了甲板,过了一会儿,罗也拿着一支望远镜走了过来。他向西侧望去,调整了两下度数,然后将望远镜递给索隆。索隆在圆形的镜筒里果然望见了一座顶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峰。
“我可以把雪运过来。”罗在一旁解释道。
“你的能力什么时候可以覆盖这么大的范围了?”索隆惊讶道。
“托你的福,索隆。”罗笑着说,“你可以迷路得再远一点,然后我的room就可以覆盖新世界了。”
索隆用握剑的手法执起长筒望远镜,试图敲罗的脑袋。早有准备的罗灵活地躲开了。
“口误,是我迷路。”罗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然而这并不管用。他最终还是被狠狠地捅到了肚子。
“不用了。”索隆瞥了一眼捂着肚子吃痛状的罗,然后倚着栏杆望向了海面,“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我会跟你去北海的。”
“是吗?”依旧捂着肚子弯着腰的罗抬头看向索隆。
当他们抵达瓦恩岛的时候,已经是正午。适合停泊的海港都被划成了收取昂贵费用的区域,无数巨型货轮将小岛围了一圈,喷着蒸汽的邮轮出港入港,发出悠长的鸣笛声;水手和运货的工人吆喝着一箱一箱的酒运上或者运下船。邮轮中还夹杂着装有大炮的舰船,然而既不属于海军,也没有海盗的旗帜;大概是保卫货轮不被打劫之用。
“该死的,还要付钱,竟然找不到一个缺口。”夏琪蹲在甲板的栏杆上,数了钱付给收款人,然后点了一根烟,一边抽一边不满地抱怨。
“有穷到这个地步吗?”索隆从后面问他。
“不。”夏琪回答,“但是作为海盗,照章办事总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索隆笑着按住夏琪的脑袋摇了两下。夏琪也嬉笑着回打了索隆的脑袋一下。然后他转向罗。
“我守着吧,船长。”他说,“大伙应该都想上岛看看,我守船的话一个人就够了。”
“好的。”罗拍了拍夏琪的肩膀。这时船员们都陆陆续续地从潜水艇里出来了。
“大伙都上岛吧,明天中午之前回来就行。”罗对他们说,然后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夏琪,“有你们的副船长守着。”
船员中爆发出一阵欢呼,黑皮肤的少女上前来搂住夏琪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黑色的卷发在风中飘荡了两下。
“哇哦,科莉(1)。”夏琪惊讶地摊开手,“你平时有这么热情吗?想留下来陪我吗?”
“不想。”科莉甜美却冷酷地笑了一下,“辛苦你守船了,夏琪哥。”
索隆拉了拉罗。
“他们成一对了?”索隆惊讶地问,“我去年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罗笑着哼了一声。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夏琪有什么风流韵事。科莉不会接受他的。”
索隆看着夏琪惋惜地摇了摇头。
“他是个好人。”
“是好人也没用。”罗说着偏了偏头。两人向那个方向跳下了船。
索隆原本以为名酒集散地会是一个排满了仓库的小岛,没想到不仅风景秀丽,而且规划得当。罗将他们两个人room到了一座视野良好的山峰顶上,俯瞰下去,一座座山谷中坐落着片片村镇,风格迥异;山腰上也零星散布着酒馆。
“是在模仿四海和伟大航路各地的建筑风格在这里建村镇,”罗摸着下巴说,然后他指了指一片堡垒似的,方正结实的,窗户很小的建筑群“那是北海。为了挡风,不少房子都建成砖头块的样子。”
“那里是东海。”索隆指了指一个山谷中围绕着一座风车的五颜六色的建筑,“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样的风车了。”他感慨道。
“看起来有酒馆,度假酒店和专卖店。”罗一边分辨建筑物,一边说。
“不可思议。”索隆惊叹了一句。罗转头看他。
“我是说,这样的项目,总得在合法政府的保护下,或者在某个大海盗的保护下吧?”索隆解释说,“但是,你注意到港口的舰艇了吗?不是海军军舰,也不是海盗船。”
“那你看到舰船的旗帜了吗?”
“嗯,是翅膀的样子。像是普通的商船。”
“十有八九是克洛克达尔。”
“克洛克达尔?”索隆疑惑不解道。“他为什么不用海盗旗?有名的海盗旗可以起到威慑作用,避免无端的战斗。没有理由换成没人认得的旗帜。”
“罗,”索隆转过头来看,“你不会因为‘翅膀’的标志就推测是克洛克达尔吧?这也太幼稚了吧?”
罗摇了摇头。
“时代变了,索隆。”他俯视着山下说,“有些旗帜变成护身符,有些旗帜就变成引来灾祸的导线了。海军正在肃清失去势力的大海盗。”
“来新世界之后,你有在酒馆里听到克洛克达尔的名字吗?或者在报纸上读到他?”
索隆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可是我从前也没怎么听到过他,在阿拉巴斯坦和他交手之前。”索隆接着说。
“那时他已经成为七武海了。”罗说,“在他刚出海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在多弗朗明哥那里——他的名声沸沸扬扬。”
“他也到新世界来了。如果想要重建一番海盗的事业,对ONE PIECE还感兴趣的话,没来由这么沉默。我猜他大概转行了。”
“就像大海一样,索隆。”罗忽然向着海伸出手,张开五指,“后浪把前浪拍在沙滩上。但是前浪只是退回去,融在茫茫大海里了。会被注意的只有几行浪花,而不是整片大海。”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我没有听到任何这座岛属于克洛克达尔的证据。”索隆拍了拍罗的肩膀,“走,我们喝酒去吧。”
“你不相信我的直觉吗,索隆。”罗跟了上来,一边说,“我会找到证据的。”
罗和索隆并没有精挑细选。他们顺着路下山,直接拐进了见到的第一家酒馆。
“Goccetto,是南海的语言吧。”罗念着酒馆的名字。
“你懂吗?”索隆问他。罗耸了耸肩。
系着围裙,腆着大肚子的店员出来热情地迎接他们。“先生们,来里面坐一坐。”他操着并不标准的通行语(2)说道。
“我们坐在外面的露台上。”索隆说。
“这个天气,外面有点热。”他摸了摸头。
“没事,我们想要一个视野好一些的地方。”罗说道。
“好嘞,”那店员应道。他领着两个人到了木制露台上一个红白相间的遮阳伞下。桌椅是铁质的,涂着白色的油漆。两人坐下来,罗四处张望了一下。
“客人不多?”罗问道。
“是啊,不知怎么的,最近海军常在这附近动作。到这里来的海盗减了一大半。”
索隆有些惊讶地直起身子。罗向他树起手掌,给了他一个“我已经发现了”的眼神;索隆默契地重新靠了回去。
“这是菜单,先生们,你们想吃什么?”那人一边说一边将两张菜单递给两个人。罗翻了两下,对于眼花寥落的没有见过的菜品感到无从下手。他抬头看了一眼索隆,发现对方也是这样。
“有什么推荐的吗?”罗问。
“嗯...金枪鱼酱牛肉是我们这里的招牌。”
“那就来两份。”罗看着索隆说。索隆向他点了点头。罗将菜单递还给圆滚滚的店员,一边接着问,“有什么酒吗?”
“酒多着呢?”他开始扳手指,“有...”
“等等。”索隆叫停道,“我进去看看。”
罗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索隆才出来。过了一会儿,一个同样系着绿围裙的姑娘端着一瓶红葡萄酒和两个高脚杯出来了。索隆向她点头致谢。
“酒得自己挑选,他们不一定会给你推荐最好的。”索隆一边说,一边撬开瓶塞,将酒倒入两个杯子里,“酒馆的买卖会联动那边的专卖店,然后是货源地。有很多关系。”
“这种时候倒是很机灵啊,”罗喝了一口酒,馥郁的果香味冲进他的口腔,然后慢慢地沉淀了下来,“不错。你想买吗?”
“我要一箱。”索隆向罗眨了眨眼。
一会儿,主菜也上来了。罗吃了一口,皱着眉头嚼了嚼。索隆看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好吃吗?”
“过得去。”罗又吃了一口,“但是没有饭团好吃。”
索隆也往嘴里送了一口。“你觉得呢?”罗问索隆。
“没有饭团好吃。”索隆也说。
两个人对视,忽然一起笑了起来。索隆向罗举起高脚杯,罗也举起杯子和索隆相碰。两人一起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罗又将两个杯子满上了。
“你不是说想找这座岛属于克洛克达尔的证据吗?”索隆忽然说,“可以找老板聊聊嘛。”
“有道理。”
罗向着屋内打了个响指,那个胖胖的店员又出来了。
“你们的老板在哪里?”罗问道。
“我就是。”他摸了摸头。
“你就是?”罗惊讶地问道,“你看起来不到二十岁。”
“这算什么呢?”他咧开了笑容,“在我的家乡,不少人十五岁就出海了。先生们,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们想和你聊聊。”索隆说着,请他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老板,我可以问问你是什么时候到这座岛上来做生意的吗?”罗开口了。
“不久,先生,不久。大概两年前。”酒馆老板回忆了一下,“一个高个子的独臂男人来到了我们的村镇。史密斯先生,对,就是这个名字。很高,大概有两米半。他跟村长商量合作。我父亲的葡萄酒庄园是镇子里最有名的。他不可能离开。我有一些经营的经验,当时我也想出去看看...总之,最后我获得了这个机会。据说在那之后,我们的村镇富裕了不少,有不少田地都被开发成葡萄种植地了。多了好些酒厂...”
当他提到“独臂男人”的时候,罗和索隆对视了一下。然后罗开口插进话来。
“你说的那个独臂男人,他的断臂上有金钩吗?”罗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钩子的手势。
“没有那种可怕的东西,先生!”他惊呼道,“他是个绅士,彬彬有礼的绅士。”
“那,他脸上有一道疤吗?”索隆也问道,一边在脸上做了个划痕的手势。
“我不记得有。”胖胖的老板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不,但是他脸上好像有淡淡的划痕。”
“那是个好人,就是眼睛有些可怕。”老板接着说,“他的眼睛是金色的,有的时候,如果被直视就会让人浑身发冷。就像是...”老板拍着脑袋思索,“对,就像是鳄鱼的眼睛一样。”
罗一拍桌面,笑着指了索隆一下。索隆对罗幼稚的行为翻了个白眼。
“谢谢你,老板。”索隆没有再看罗,转头向酒馆道谢。
“没什么。”那人摸了摸头,显然对索隆和罗刚才那一出哑剧摸不着头脑,“先生们,你们慢用。那我先去忙了?”
罗向他点了点头。酒馆老板就起身离去了。
“我的直觉没错吧?”罗得意地说,“有几个人有这样的相貌特征,还能不在海军和任何海盗的保护下做生意?”
“你听到他说这附近有很多海军了吧?但是他们对于过往的海盗船简直视而不见——尽管还是为这座岛吓走了不少游客。我猜他们发现克洛克达尔的藏身之地了,所以在动作... 不袭击其他海盗船是为了集中目标,节省军力。”
“好吧。”索隆说,“姑且算你对了。但你是怎么‘直觉’出来的?”
“如果你天天认真收集情报,而不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举杠铃,就会对所有事件有敏感性的。”
“混蛋。”索隆自觉被讽刺了,夺过罗的酒一口闷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罗。
“你和那家伙打过交道吗?”索隆问,“我指克洛克达尔。”
“小时候有过几次。”罗顿了一会儿回答,“他常常会来找多弗朗明哥。”
“很像的家伙总会凑在一起啊。”索隆感慨道。
“不,不像。”罗突然说,“克洛克达尔这人很奇怪。...当时唐吉坷德家族和他一起出任务。我看见他为一只猫挡子弹。”罗顿了一会儿。
“我想不清楚。他可以随便牺牲部下,但是他为猫挡子弹。他把猫扔给我,让我带着它逃出去...太荒唐了。”
“所以,”索隆喝了一口酒,“是因为你对他印象深刻才会关注他的消息,才会有这种直觉的吧?根本就不是因为我迟钝。”
“可以这么说。”罗也喝了一口酒。然后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索隆。”罗忽然叫了索隆一声,语气听起来很严肃。索隆看向罗,发现罗正低着头看桌面,没有看他。
“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罗顿了一会儿,“像冲积平原的河道一样,之前还是一股,越往后分岔就越明显。在这个时代尤其是这样。”
“多弗朗明哥终结在海底大监狱,虽然他大概总能把自己赎出来;克洛克达尔走到了这里。”罗指了指脚下的土地,“隐姓埋名,做个富商。凯多和玲玲分道扬镳,虽然最后都终结在我们手里,算是有了一样的结局。”
“索隆。”罗又叫了一声,依然没有抬头看他,“我们的海盗团也是这样。”
罗停顿了很久。
“你愿意跟我走吗?”罗忽然抬头看向索隆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理智,但是那双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歇斯底里的火焰。索隆无法与罗对视,他低下头来。
“那么罗,你想要的是什么呢?”索隆低着头问。
“你。”罗简略地回答。
“我不是说这个。”索隆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你说路,那就拿路来作比方。你是为了追求什么而前进的?”
罗张了张口,忽然失语了。实际上,关于这个问题,他询问过索隆不少次;但大多数时候是开玩笑的语气;索隆也往往是开玩笑般的一口回绝他。从来没有像这样,他认真地询问,索隆认真地追问——这就像拿起一面镜子来照他一样。
他无法像草帽当家那样直率而诚恳地回答“我要获得one piece”或者“我要成为海贼王”,他试着在心里说出这句话,那感觉就像是在哈哈镜里回视自身,看到某种膨胀的,可笑的,玩具般的形象。尽管随便在街上拉一个人,问他们极恶世代最为恶劣的三个船长在追求些什么,他们都会以他们普通的思考能力,相当完美地概括出来——他们在寻找one piece。
在德岛之战后,他一直被卷入某种梦幻得像浮云,强有力得像龙卷风一般的节奏里,被裹挟着前进。从世界最为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的特拉法尔加罗,曾经在欢乐镇的海岸边思考过的事,在复仇中被悬置的事,现在被这阵龙卷风吹得烟消云散。罗觉得自己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人能说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然而他没办法在索隆给出的这面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就不是一件好事了。索隆这次至少给了他解释自己邀请的理由的机会,但是他无法作答。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是自己在思考,不是自己在决定,不是自己在用双脚走路——他像是被人扛着向前冲,被旋风裹挟着向前进。也许正是对这种状况的隐约察觉让他潜意识里总想拐走索隆——他得离开这旋风,自己好好想一想。他得和草帽团分道扬镳一段时间。但是这里有他最珍惜的宝物,他想要带走。可是,连自己的路都看不清的人,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向这位剑士提出邀请的资格也没有。
“真是残忍的回绝啊,索隆。”罗突然说。“我不知道。”
索隆看着罗愣了很久。然后他伸手盖在罗的手上。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没法跟你走,罗。我爱你...你知道这个。”索隆顿了顿,“不管你在纠结些什么,我愿意和你分担。但是我有对我的船长的许诺。”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从来都觉得这两者无法和谐共存。”
“你他妈又为什么觉得它们可以共存。”罗的语气忽然又变得暴躁了起来,他突然抽回了手。
索隆也收回手,捂住了脸。
“我说过了,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会跟你走。”索隆在手掌里闷闷地说。
“你用脑子想想,”罗依旧语气恶劣地说,“你以为我们在玩打仗游戏吗?结束了一局再来一局?还是你以为我们有几辈子好活?”
“我们。”罗用力地说,“把一辈子都投入到我们的旅途中。分开了就是分开了,没有别的选择。”
又来了,他在心里默念,这反复无常的脾气,还有难以理解的纠结点——不是索隆不明白罗在说些什么,而是他不懂罗为什么总是将这个在他看来根本不存在的冲突无限放大。这种时候跟罗杠从来都不是解决方法,如果想要持续下去的话,只能安抚他。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就这样过来大约有半分钟。然后他移开了手掌,看到对面的罗两手撑在腿上,正板着脸看向一边。索隆走到了罗的背后,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
“陪我去买酒,罗。”索隆用轻松的语气说,“这岛太大了,如果我们再不去大概就逛不完了。”
索隆不得不佩服罗的状态转换能力,简直就是双开关的并联电路。罗和他一起买酒的时候,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特拉法尔加罗,体贴的爱人;就像刚才的冲突根本不存在似的。他提议帮索隆搬酒,好让他专心挑选。索隆理所当然地答应了。直到罗手中的酒堆成了七箱——足足高处头顶他身高的一半——他才发出抱怨。
“索隆,为什么不让我把这些酒运回船上去。 ”罗不满地说。
“我今晚要喝.. .我们今晚不回船的吧?”
“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吧。”罗说。
“是你说,要帮我搬的吧?”索隆拍了拍罗的脑袋。“好好搬着。”
罗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地听话了。
索隆承认,他只是想看到罗傻乎乎地为他搬酒的样子。这种时候,就像是一切分裂都被弥合了,就像他和罗只是一对无忧无虑的普通恋人,就像... 罗不是那么该死的捉摸不透。
他们在山巅饮酒,在草坪上露宿,第二天中午回到船上——就像是从前多次的约会一样。然而索隆总感觉什么东西改变了,在那次谈话之后。

(1)罗的女船员,名字‘curly’是私设。
(2)私设是通用语言,类似于英语。
(3)至于他们为什么不用乔装打扮,并且光明正大地开着涂有海贼团旗帜的潜艇,也不会被别人认出来,就当是剧情需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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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Y | 2020-9-10 22:40:03 | 显示全部楼层
§3 特拉法尔加与纪念币,一个插曲

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有的时候,熟悉的事物,当换一个角度出现在眼前,会呈现出一种新鲜的、神秘的陌生感。比如一个字,如果全神贯注地盯着它,会忽然发现不再认得它,而这正是认识的开始——它优美的弧线,笔挺的直线,是如何被创生出来;它的历史在追寻答案的人的脑袋里铺展开来。
这种奇怪的现象,现在发生在罗罗诺亚·索隆的身上。他独自一人坐在特拉法尔加·罗的船长室内,不由自主地思索其人的不可理解性。罗的声音时不时从隔音效果并不好的门外传来,他正在和贝波探讨该如何最有效率地潜行穿过瓦恩岛周围海域奇特的螺旋状海流——因为海军的戒严又增加了一倍,已经不适合走海面了。罗似乎在他接触到的所有领域都有不浅的涉猎,比如他对海洋的知识够得上一个普通的航海士,尽管显然不及贝波或者娜美。这是索隆所熟悉的一个特征:这个男人需要对身边的所有事物保有一定的掌控程度,才能够安下心来。而现在,这个熟悉的特征,随着罗的声音在他的耳中被模糊成海浪一般隆隆的背景音,也悄然溶解到意识的背景里去了。
和罗的矛盾,像看不懂的文字,在争吵中清晰地浮现;然后罗的面孔也变得难以理解。昨日午餐后佯装正常的游玩不过是买醉般的逃避,当索隆独自一人的时候;罗陌生的样子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索隆少有地感到无力和恶心——即便是大战三天三夜也不会让他变成这样。他试图放空自己的思想,就像剑道师傅教他的那样。当他滑入了某种平静的状态,一个词映入眼帘。
“瓦迪科峡谷”
索隆盯着这个词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罗放置在桌子上的,收集的一版纪念币中的一个的下方,一个白色的标签上,罗手写的小字。他端详了一会儿那个纪念币,峡谷垂直的棱角被印刻在古铜色的硬币上,上面还印着一连串看不懂的花体字,显然不是通用语。
索隆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视线会首先捕捉到这个地名。想到瓦迪科峡谷,美好的记忆就开始涌入脑海。首先是路飞猴子一般的叫声,娜美、乌索普、乔巴的尖叫声和骂声,臭厨子的烟在急转弯的时候忽然扑在脸上——他们正在峡谷中乘坐一个名叫“蒙奇·D·路飞”的过山车。山谷云雾缭绕,奇险壮丽。令人敬畏,令人赞叹的纵深在路飞忽然放手跃入谷底的时候被心惊胆战地感受到,然后他们在离地大约一厘米的时候被重新弹回了天空,免于粉身碎骨的命运。
他又记起自己在谷底修炼。他记得光着身子坐在瀑布下的时候,急速的水滴如何静止在肩膀上;他记得持刀对山站立的时候,呼啸的风声如何停滞在耳边。那是他第一次斩开山峰。
希望罗是在之前游览这初名胜的,否则他就看不见完整的瓦迪科大峡谷了。
这个念头忽然蹦入了索隆的脑海。然后,刚被驱逐出去的罗的形象又被拉了进来。
“罗。”
索隆不由自主地,声线颤抖地轻声呼唤了一声。他伸手抚摸罗的笔迹,然后他顺着去抚摸下一个硬币。是一个乌黑的金属片,形状不像用统一的制币机器铸造出来的模样,不大规整,像是自己削出来的;上面印着“金属57;毒性34”。索隆去读下方的标签,看到“毒性记录12-12-3AB;可化合作轮船铁皮,增强硬度;当地农业和旅游业为主,尚未开采”。索隆记得罗索引的方式。他起身到书柜的笔记部分,找到第十二行,第十二本,放到第三页。
“小白鼠A,一次性吸入,12mg;食欲不振;七天后无异状。
小白鼠B,持续吸入,0.02mg/m^2;十四天,食欲不振;十六天,四肢痉挛;二十天,死亡。”
索隆隐隐预约觉得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灵魂交换了,忽然透过罗的眼睛去看世界。壮丽的风景,凉爽的山风吹在身上的感觉都忽然消失在视野中,青绿色的大峡谷忽然之间变成了灰黑色的有毒矿产的贮藏地——虽然两者不是不能共存。他又往旁边看过去,另外一个白色的标签上,写着“艾伦·伍登;伟大航路矿业巨头,试图买下瓦迪科;政府保护;已处理”。
一边看,索隆的心像扭麻花一样一点一点被绞紧,到了一种疼痛的地步之后,他猛然将自己从中抽离出来;然后对自己方才的情绪感到惊奇。他不是没有见过罗书桌上的这些硬币,他记得读到过“毒性”“矿业”或者“处理”这些词,不过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觉得它们与罗医生和海盗的身份非常相宜。就算是现在,当他反思自己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的情绪,也觉得毫无道理。然而,在方才特殊的情境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的一连串形象,从崇高的大峡谷,同伴们的欢呼,到黑色的矿石和灰烬,然后是抽搐的小白鼠,以某种神秘的,完全主观的方式对他传达出了一些意思。
索隆大字躺在床上了好一会儿。然后他又起身去看罗的纪念币。这次,他看到了一个圆润美丽的母亲,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圆润美丽的婴儿的硬币;那婴儿的头不成比例地比那位母亲还大。“瓦迪科医院”,罗在下面写着。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如果是顺产,这位女士会从阴部裂到肚脐。造访这座医院的病人大概不会有更好的命运”。罗尖锐的幽默让索隆忽然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他一边捶桌子,一边笑,直到笑声戛然而止,泯灭在某种不知名的苦涩之中。索隆忽然有种作呕的感觉。他撑着罗的桌子过了许久,等那阵子过去了,然后接着浏览。
纪念币和普通的钱币一样承担着货币的功能;不过还承担着宣传的功能。价值较高的纪念币一般不会在市面上像普通硬币一样流通。各地会将自己的标志性建筑,风景名胜、重要基建等印在钱币上,让它们随着商船、邮轮、海盗船以及军舰散布到大海各处。索隆在知道罗喜爱收集纪念币之后,也曾关注过它们。索隆记得,大部分流通的纪念币都是关于景点和食物,市面上出售的纪念币册也是介绍各地自然和人文名胜以及小吃的。实际上,他也曾偶尔将纪念币带给罗,换来他的爱人少见的,不明显的欣喜的表情。
然而,循环在罗的收藏里的主题是工矿业、医疗业和政府,夹杂着辛辣的黑色幽默。同样的,和罗交往数年的索隆不是不知道这些。但它们从前只是零散的,不表达任何意思的事实,现在忽然联为了一个整体,然后他在这整体之中看到了一种完全现实的,灰暗的,偶尔被嘲讽给点亮的目光。
索隆又躺倒在了他和罗的大床上,然后开始轱辘轱辘地打滚,直到把自己翻倒在了床下,躺在米棕色的地毯上。他望着天花板,一开始对罗不满和隔阂已经烟消云散了。他几乎忘了那件事了。现在充斥在他胸中的是一种奇妙的忧伤。他让这种忧伤浸透自己的全身,直到指尖。过了许久。他张开双臂,忽然在床底下打到了一个箱子。他转过头去看。然后把那个箱子拖了出来。
那时一个深色的皮制的箱子,看上去做工颇为精致;被上了密码锁的金属扣给封住了。索隆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暂时将方才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了。他思索了一番,在上面输入了罗的生日,无果。他又想了想,怀着有些期待的心情输入了“0611”,依旧无果。索隆感到有些失落,接着觉得自己颇为幼稚。他接着试了罗曾告诉他的,他的海盗团成立的日子。还是打不开的时候,他失望地又躺回了地板上。
一个念头悄悄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然而即便没有人会看见,这个尝试本身也使他觉得羞耻。索隆在地上翻来覆去地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羞耻心。“如果是自取其辱就自取其辱吧”。他这么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在密码锁上输入了四个“1”。
“咔哒”一声,锁被打开了。索隆一手捂住脸,拼命制止自己的嘴角上扬的动作——众所周知,罗罗诺亚·索隆是个慎独的男人,即便独自一人也不愿意将令人害羞的情感表露出来。他好不容易制止了自己不听话的嘴角,内心却仍旧在砰砰直跳。他向箱子里面看去。
又是一个陈列着纪念币的玻璃框,不过是正方形,而且小一些,与其他长方形的玻璃框看起来不是同一款式。索隆一眼就看到了中心处被细绳扎在背景板上的两厘米左右的一撮绿色头发。他又用手捂住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看下去。四周螺旋状陈列的,正是他送给罗的纪念币。他看到了空岛的神庙,那是他某天偶尔在口袋里发现的;还有一座漂亮的雪山,他也不记得是哪儿的;他看到了坐落在沙漠中央的新月一般的湖泊,是月牙湖;还有许多...
他接着读罗写的字,它们不像其他的纪念币册,字被写在白色的小标签上,而是被有些眉飞色舞地直接写在背景板上。
“他像春天的雪山一般俊美”
索隆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仰头望天了一会儿,然后才低下头来继续读。他不知道这些诗句是罗从哪里摘抄下来的,还是自己写的——无论哪个都令他诧异。这个纪念币册呈现出与其他的纪念币册完全不同的风格,根本就像是两个人做的。读完之后,他将纪念册翻过来看它的背面。浮现棕色的木框上还有一句话。
“谁有做梦的能力呢?”
索隆不大能懂这是什么意思。他又端详了一会儿背面,忽然看到一个圆形的,像是挂过钉子的痕迹。他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向罗床头的孤零零的钉子。
他记得, 某次船员交换期的时候,他进入船长室,觉得这钉子突兀,然后直接把它拔了下来。结果,一年以后,它又出现在了墙上——与罗强迫症一般要求整齐的性格格格不入地。他爬上了床,将手中的木框挂在了钉子上,摸着下巴端详了一会儿,觉得甚好。
就在这时,船长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索隆迅速地将纪念币册藏入了怀里,但还是被门口的罗发现了。罗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挂上去吧。”罗说,“本来就是挂在那的。”
“是我不在的时候...?”索隆问。
“没错。”罗回答,“但是既然被你发现了就挂上去吧。”
“我不要。”索隆说,“你太恶心了。”
罗又愣了一会儿,然后大笑了起来。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那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找到密码的?”
索隆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说不出话来。罗又大笑了一阵,然后自顾自地走了进来,脱下上衣扔在篓子里,索隆看着他随意却有力的动作,看着他棕褐色的背部肌肉,还有夸张的纹身完全裸露出来。罗一边对索隆说。
“今晚吃火锅,”他说,“他们要看你切鱼,我也没法阻止。”他食指向门口挥了挥,“你去切鱼吧。希望大剑豪对我的灶台手下留情。”
“我洗个澡就来。”罗说着拿起一条浴巾,一甩搭在了肩上,走进了浴室。
索隆手持刀口颇钝的菜刀——当然是以他的标准——面对着一条两人大的海鱼,深吸了一口气。罗的船员围了他一圈,准备见证破坏性的奇迹。索隆手起刀落,发出风声一般轻微的声响。然后,奇迹般的,鱼被漂亮整齐地切成了两半,而大理石制的结实灶台——上面连一条轻微的划痕也没有。
索隆的身后传来一阵失望的嘘声。
“太无聊了吧,索隆哥。”科莉双臂环抱,“为什么不把灶台切断啊?”
“科莉,我很好奇,罗还没打算把你赶出去吗?”索隆和她开玩笑。
“他又不在场。”科莉翻了个白眼,“早知道这样就让我来了。”她一把夺过索隆手里的刀,准备剁下去。
“慢着。”索隆抓住了她的手臂,“你也是个剑士吧?”
“那你试试看在不留下划痕的情况下把鱼斩断。”
“这还并不容易。”索隆一放手,卷发的女孩就切了下去,发出“咔嚓”一声。鱼的切口颇为平整,没有黏连的迹象。索隆低头检查灶台,他摸了摸。
“有刀痕。”索隆挑起一边嘴笑了。
“啊西”科莉叫道,“简直不可思议!总得将力道落在什么地方吧?”
她又试了一次,这次用力到中途就停住了,没有将鱼完全切断,留下了一层鱼皮。
洗完澡的罗也走了出来。他穿着浴衣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索隆和他的船员吵闹。夏琪靠在门的另一边。
“要完全掌控用力的边界,一毫米都不能差。”索隆接着说,“这比斩断大理石还要难。”
他忽然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向后看去,发现罗和夏琪非常整齐地靠在宽阔的门框的两侧,像是守门的罗汉一般。罗的灰色眼睛里闪烁着不明了的光芒。科莉发现他回头,也跟着回头看去。然后她抓了两个包心菜扔了过去。
“船长,夏琪哥,拨包心菜去,别打扰我们。”她喊道。
“不做饭就没得吃,这就是火锅的精髓嘛。”她又转回头来对索隆说。
“我觉得火锅的精髓是在露天吃。”索隆甩了甩头,没有再看罗。他惋惜地回道。
也许,火锅的精髓是某种欢乐的、圆融的,治愈一切气氛。索隆又忘却了忧虑和悲伤。他喂罗吃鱼,鱼片却掉在了罗的裤子上。罗一把抓起他的手,又夹了一片鱼,然后抓着他的手送进自己嘴里。他让自己早早地就醉倒了——他从来做不到这点,然而今天几乎是没喝两瓶酒就倒了。他让自己倒在了罗的怀里。他记得罗的手在他大腿内侧打着圈抚摸,他看着夏琪抱着科莉转圈。一切都在旋转,就像浓郁的葡萄酒被搅动时荡起的一圈圈的波纹。他吃着喝着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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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Y | 2020-9-10 22:40:49 | 显示全部楼层
§4 罗罗诺亚与月亮,21天后的另一个插曲

索隆将最后五张牌“啪”地摊在桌子上,整整齐齐五个“K”赫然浮现。
“妈的,”科莉将牌拍在脸上喊道,“我算他是三带二。什么时候换牌了吗?”
“海盗的牌局是不择手段的——只要不被发现。难道不是吗?”索隆一边将钱拢到自己这里,一边随手在身边夏琪的口袋里抽了根烟。他用两根手指夹住烟插在嘴里,向夏琪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点火。
“啧,你小子还他妈的要学抽烟,”夏琪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给索隆点上。索隆被呛了一口。他猛地抽出烟,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涩涩的味道在舌头上很难受,他抓起身边的酒瓶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才缓过劲来。夏琪和科莉拍腿大笑了起来。
“我说索隆,”夏琪接着说,“你这次简直变了个人。早晨也不起来锻炼了?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混乱,你的牌技应该很差才对。”
这时,控制室的门打开了。
“副船长,过来一下!我们破解海军的通讯了。”里面有声音喊道。夏琪将牌扔在桌子上,起身走进了控制室。过来好一会儿,他又出来了。
“好家伙,海军这次动了真格啊,”夏琪感慨,“有大将,八千艘战船,围了五十海里。简直就是屠魔令的排场。照我们这样在海底转圈,还得少说五天才行。这回我们真是在海底整整一个月了。”
索隆向后靠了靠。他已经学会抽烟了,尽管不觉得这个又呛又苦的东西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他像模像样地将烟吐出来,眯了眯眼睛。
“不是吧索隆,这副颓废的样子,”夏琪调侃道,“我都要相信黑足说的话是真的了。”
“你真的是靠这里光合作用活着的吗?”夏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索隆正要起身反驳,一只手将他嘴里的烟抽走了。罗将那支烟插在自己嘴里。他一屁股坐在索隆旁边,一手揽过索隆的肩膀,另一只手夹住烟,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圈来。
“没错,不过大概是月光。”罗说道,“这小子昨天深夜还在一直跟我嚷嚷今天就月圆了。”
罗又抽了一口烟,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夏琪和科莉对视了一下,没有再说话。索隆转过头去看罗,也不出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罗忽然开口了,声音中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亢奋。
“找个地方浮上去。”他说,“索隆要看月亮,我们浮上去。”
“你疯了,船长!”夏琪喊道,“你没听到刚刚来的情报吗?有大将。”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实力打不过一个大将吗?”
“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何必呢?还有五天就能上浮了。况且以后有的是时间一起赏月。”夏琪抓狂地说,“这样惹事根本不像你,船长!”
他顿了一会儿,又看向索隆。他的眼睛在两个人中间来回扫视了一下。
“你也不像你自己,索隆。你们两个这次怎么回事?一个疯一个废,简直就像一对亡命之徒。”
夏琪只是随口一说,两个人竟然没有反驳。夏琪愣了一下,再看两个凑在一起的人,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断崖上的夕阳。他愣住了。忽然背后被重重地拍了一掌。他看见科莉走上前来。
“搞什么啊夏琪哥,一点都不浪漫。”海贼团最年轻美丽的小姑娘抱怨道。
她走到罗的另一边坐下,嬉皮笑脸地凑上去说,
“当然是要贯彻船长的意志啦。”
罗看了看她,然后移开了目光。他伸出夹着烟的手揉了揉科莉的脑袋。
潜水艇用雷达寻到了一座周围只停了一座军舰的,很小的岛屿,悄悄地浮了上去。打一踏上甲板,索隆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许久未曾呼吸的新鲜空气充满肺部;然后他张开双臂,让久违的咸湿海风迎面吹来。罗从后面走了上来,与索隆并肩而立。
“感觉怎么样?”罗没有看索隆,他望着海岸问道。
“嗯。”索隆也看着海岸,简短地回答。他的样子很沉默。
“加我一个。”科莉兴奋地也走上前,夏琪一把拉住了她的后领。
“你想去当电灯泡吗?”
“那夏琪哥陪我去。”
“我去了,船怎么办?”夏琪苦笑了一下,“回来,我们得找个地方藏好。虽然这附近没什么海军,但还是危机重重。”
“一滴血就能引来一群鲨鱼,你不懂这个道理吗?”
“既然那么危险那船长为什么... ?你为什么又让他.. ”
“船长疯了,让他疯去。”夏琪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喃喃地说道。然后他将手搭在科莉的背上,将她推回了舱内,自己也进了门,转动轮盘锁住了铁门,然而指挥着潜到附近的浅海悬停着,发出干扰雷达的屏蔽信号,将潜艇完完全全地隐蔽了起来。
一上岛,罗就将两个人运到了军舰上。他们先把通讯设施捣毁了。军舰上的中将和士兵听到声响赶了出来。索隆一抛手中的秋水,转成了刀背一侧;罗伸手挡住了他,然后一挥刀,一船海军的脑袋都掉了下来。罗走上前,捡起那个中将的脑袋,抛了一下露出切口一侧,给索隆看。他剥开血淋淋的血管和气管。
“你看,声带断了。只要他们没法喊叫就行了。”
“罗,”索隆看了一眼,忽然抬头望天,“月圆之夜我不想看到有人身首异处。”
“你把它们还回去,我们把他们打晕吧。”
“为什么?”罗笑了一下,“什么奇怪的东海风俗吗?”
“我师傅曾经讲过一个故事。是和之国的战国时期,当时还是邦国林立的时候...我忘记是什么国了。总之,那国在被围攻的时候,是月圆之夜。有狐狸的头和身体在那国的最南端和最北端出现...然后将军就背叛投城了,说这是神的旨意...最后当然只是他的借口,他早就和城外暗通了。后来他被大名的家臣暗杀了。”
“但是,在那之后,据说真的会有很多人在月圆之夜看到身首异处的狐狸。据说看到的将军会背叛邦国,少年会背井离乡,新婚夫妇会互相猜忌,以至于分离...”
“当时他是在跟我们介绍一个习俗。他说,剑士不可以在月圆之夜将人斩断,否则会发生不幸的事,分裂的事。”
罗沉默了很久。
“你信吗?”罗突然问。
索隆摇了摇头。他依旧仰望着月亮。
“分裂的真正原因从来都不会是看到身首异处的人或者狐狸,在那之前早就在他们心里了。”索隆说,“可是啊,可是啊...”他的声线忽然颤抖了起来。罗惊讶地看到他的眼睛里泛起了水光,月光落在那汪水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他正要走上前,索隆忽然猛扑过来。那样子像是猛虎扑食。没有防备的罗被索隆扑倒在地。索隆骑在罗的腰上,俯下身来疯狂地吻罗。一边吻一边咬,罗不久就在嘴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头脑一片混乱,也伸手扣住索隆的脑袋,同样疯狂地回吻了过去。两个人如同撕咬一般亲吻了很久。分开的时候,他们大口喘着气。
“索隆,你要吃了我吗?”罗一边喘气一边说。索隆没有回话。他忽然抡起拳头,在罗的左脸上狠狠来了一拳。罗痛得脑袋一阵发晕,一手捂住脸;缓过劲来的时候,右脸上又被重击了一拳。当索隆举手再打,罗迅速接住了他的拳头,惊讶地发现那力量软得像棉花一样;另外一个拳头又砸下来,落在手掌也毫无力道。一滴水落在脸上,然后是两滴、三滴...罗抬头看索隆,发现他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
“混蛋,”索隆一边哭一边说,“你哭什么啊?”
罗一下子没能明白索隆的意思。他伸出手去摸自己的眼睛,发现竟然也是一片湿润。索隆又俯下身来紧紧抱住他,将脑袋钻到他的颈窝里。
“罗你这个混账,”他带着哭腔骂道,“为什么要浮上来,你是要跟我告别吗?”
“我不要。你甩不掉我的,罗。你甩不掉我的。”索隆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他忽然张口在罗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罗吃痛地“嘶”了一声。
“索隆,你把我的肉咬掉了。”罗捂着肩膀说。
“是吗,”索隆将自己嘴里的东西吐掉。他真的咬掉了罗的一块肉。
“你起来,我得处理一下伤口。”
“不许动,”索隆按住了罗,“这点小伤死不了。”
“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妈的,索隆,”罗骂了一句,“我败给你了。”
他伸手到旁边摸了两块石头和一撮树枝,用石头碰撞了两下点起火来,将树枝点燃了,然后迅速将燃烧的树枝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阵猛烈地疼痛之后,他伸手拍灭了火。以相当原始的方式处理完伤口,他才抬头又看向索隆。
索隆已经平静了不少,只剩下满脸泪痕。
“我只是想带你来赏月而已。”罗叹了口气,“而且我知道,你快要憋死了。”
“我不信。”索隆说,“这根本不是你的行事风格。明明只剩下五天了,你却浮上来?只是为了给我看满月?”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阻止我?像夏琪那样。”
“因为我确实想看满月。”索隆理直气壮地说。
罗看着索隆这幅样子,说不出话来了。他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都在颤抖,伸出一只手拍在额头上。
“我这辈子...怕是...要栽在你小子手上了。”罗边笑边断断续续地说。
“还没完呢。”索隆说,“一码归一码。我怎么想是一回事,你怎么想就是另一回事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开心。难道这不是个充足的理由吗?”罗抓起索隆的一只手,在掌心吻了一下,“还是我平时有那么糟糕,以至于这都不能让你相信?”
“狡猾。”索隆笑了一下,笑声却又带上了哭腔,“那你刚才哭什么?”
“我被你打哭了。”罗大言不惭地扯谎。索隆抡起拳头又要砸下来。罗赶忙抓住他的手。“别,我真的会被打死的。”
索隆哼了一声。
“好吧,”他最后放过罗了。他从罗身上爬起来,低头看着他,“把那些海军的头还回去,把他们打晕。然后我就相信你了。”
罗按照索隆说的将海军的头还了回去。他们还在晃神之间,两人就以闪电般的速度用刀背和刀柄将他们打晕了。然后罗从腰带上解下一瓶清酒。
“还好没有打破。”他庆幸地说。
两个人坐在海滩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了酒来。索隆又让自己先醉了,尽管这次他半壶清酒都没有喝到。也许不是酒让他醉的。他靠在了罗的肩膀上,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有力的心跳,听到他的呼吸;然后他听见隆隆的海声,回响至渺远处;他看到银盘一般的满月悬挂当空,将光辉泼洒在整片海水上;他感到湿润的、咸腥的海风馥郁地扑在脸上。酒精将这一切都融为一体,包裹着索隆。然而这梦幻般的整体之外,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在迫近,像钢铁一般冰冷,像影子一般飘忽。它藏在罗的谎言里。索隆这么想着,打了一个寒战,往罗的怀里缩了缩,试图用爱人温热的体温抵抗这个没来由的直觉。罗回应了他,将他揽得更紧了。就是在这时他让自己醉过去的,他忘却了那个可怕的预感,让自己完完全全被梦境般的整体包裹。
然后他和罗在海滩上做了爱,似乎是这样的。他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他发现自己和罗光着身子躺在沙滩上。那时罗已经醒了,他一手揽着索隆,一手枕在脑后。索隆醒了很久他都没有发现。罗一直在眺望大海,一手随着波涛的节奏在索隆的肩膀上轻轻打着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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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Y | 2020-9-10 22:42:18 | 显示全部楼层
§5 特拉法尔加与罗罗诺亚的分歧,以及拜金女的阴谋(有罗和路飞的假修罗场,因为是假的,所以就不再排头加路索了。)

索隆可以发誓他没有别的意思,也确信路飞没有别的意思。
在和久别的船长在森林中重逢之后,在他们以一贯的默契一起打倒了一只巨型犀牛之后,黑色头发的少年带着一身阳光扑到了他的身上,橡皮的身体绕了他好几圈。
“索隆,好久不见!”路飞爽朗地大笑。忽然凑上来吻了他,橡皮的嘴巴像章鱼的吸盘一样紧紧吸在他的嘴唇上。路飞没有把舌头伸进来,只是拼命吸,滑稽的感觉像是在吸肉汁。索隆发誓,他觉得那是一个完全属于兄弟情谊的吻——尽管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相信这句话。在八百年前的阿拉巴斯坦或许有人相信,在沙漠上古老的游牧民族,兄弟们都亲嘴问安——索隆记得罗宾曾这样讲过。路飞也许听了罗宾关于“兄弟要亲嘴问安”的故事,或者随便哪个人的胡言乱语,所以来亲他,他很确信这一点。所以他没有推开路飞,只是闭上眼睛,任由船长滑稽地吮吸自己的嘴唇。
但是当他再度睁眼的时候,恐慌与后悔忽然充满了他的胸膛。他看到了罗被怒气扭曲的脸,和喷着火的眼睛。他试图推开路飞,可是还没等他动作,路飞已经被强制性地拉开了。罗猛地把路飞往后拽,拎了起来。戴草帽的少年一下子被刺激了战斗神经,闪电般地转身出拳,被罗用刀面挡住了。
“特拉男!”路飞的进攻气息在看到罗的一瞬间就熄灭了,他笑着打招呼,“搞什么嘛杀气腾腾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谁要杀了我呢。”
“草帽当家的,”罗愤怒地瞪着路飞,“你跟我还真是,”他的长刀挥向路飞,“一点情理。”又是一刀,“都不讲啊。”这次是一个穿刺,罗的长刀泛起了绿光。路飞连连后退,最后一刀只是堪堪躲过;他踉跄了一下才重新站稳。
“喂喂,特拉男,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路飞只是躲闪,没有攻击。索隆知道路飞在弄清楚战斗的理由之前是不会出手的。然而罗凶猛地像头被激怒的豹子,路飞如果只是躲的话只怕...我得终止这场闹剧,他想。他浑身发冷。罗一个置换闪到了路飞的身后,索隆条件反射地出刀去挡。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个糟糕的决定。
罗没有看索隆,眼睛发红,视线越过他阴沉沉地射向他的身后。索隆握刀的手开始抖了起来,冷意愈发严重地渗入了他的每一寸皮肤;他知道以自己现在发抖的力道根本挡不住罗。但是罗突然收刀了。他干脆地将长刀插回刀鞘,然后更加干脆地转身走了。
“喂,索隆,”路飞走上前,语气是少有的小心翼翼,“我干了什么吗?”
索隆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路飞的脑袋。
“他在生我的气,路飞。”
“骗人的吧,特拉男明明是冲着我来的,你一出刀,他就停手了。”
“所以,”索隆说,“他气得连架都不愿意跟我打了。”索隆用路飞的语言解释道。
路飞用拳头一敲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啊,”他说,“因为你不跟他打架,所以特拉男生气了,就来找我打架——这样就通了嘛。”
狗屁不通。索隆在心里想。
“是的。”然而他这样说道。
“那你快去向特拉男道歉吧,索隆。”路飞笑嘻嘻地一拍索隆的肩膀。然后他的注意力被森林里不知什么东西给逮去了,一溜烟就不见了。
索隆坐在原地没有站起身来。身首异处的狐狸一直在他脑袋里盘旋。他的注意力拒绝粘附在刚才的事件上,因为那令他恐慌。
是先有分裂,然后才看到狐狸的呢?是看到狐狸,然后才有分裂的呢?狐狸。狐狸。他的脑袋里一直盘旋着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我在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索隆缓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赶快想想,怎么跟罗解释,怎么道歉。他站起身来,循着罗离去的方向找去。
解释难道有用吗?索隆问自己。跟他说,路飞认为亲吻是兄弟间都可以做的事。哦,罗当然会相信。但是他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因为你没有拒绝他。索隆在心中模拟罗的回答。因为你任由他亲吻你,这才是问题所在。“如果你的船长要求你,什么都可以给他吗?”他猛然记起罗在某次争吵中问他的话来,打了一个冷颤。不是这样的。他在心里无力的反驳。
如果不是这次船员交换期一连串的冲突,索隆不会像现在这般慌张,他会认为一切都是可以弥补的。但是,在这一连串冲突的进程之中,以及之后的时间里,他隐约觉得罗的脑袋里在持续酝酿着什么东西,而这次完全偶然的事件,会让那个本来模糊不清的东西忽然获得清晰的、尖锐的轮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出来,射向最糟糕的方向。
索隆没有想到自己没过多久就找到了罗。以他的经验,从一个地方出发,找到另一个地方,或者找到什么人,总得花上个大半天的时间。然而,他没有为此感到欣喜。他看到罗在瀑布前;刀和上衣都放在一边。罗将整个头都伸到瀑布里面去,用手用力地搓了几把脸,然后猛地从瀑布里抬起头来。水被扬了起来,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滴下来。索隆感到有些恐慌,但还是一步步走上前。解释的话在他脑袋里一点一点消释了,直到走到罗跟前,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他伸手从身后环住了罗,将脑袋靠在他的背上。
“滚。”罗简短地说。
索隆抱得更紧了。罗猛地一挣脱,将索隆甩掉了。
索隆又从后面抱了上来,紧紧贴着罗。
很久之后,罗忽然开口了。
“你帮我做了决定,索隆。”罗说,“之后我会驶向和你们相反的航线。”
“罗,”索隆唤道,解释的话又回到了他的脑袋里,“路飞不是...”
“跟他无关。”罗打断了索隆的话。
“你还留给了我什么,除了你的屁股以外?”罗哼了一声,“也许你的屁股也不是我的。谁知道呢?”
粗鲁的用词和侮辱性的语言让索隆脸上一辣,但他还是没有放开罗。
“我是忠于你的,罗。”
“那你今天很好地证明了你的忠诚。”
搂着罗过了很久,索隆又开口了。
“路飞是狐狸吗?”索隆的声音很轻。
罗过了很久才回答。
“借口是借口,底线是底线。”
两个人沉默了很长时间。索隆紧紧贴在罗身上,感受他的体温。他几乎都希望罗不要再说话了。
然后他听见罗叹了一口气。
“给你一个机会,索隆。”
“上我的船,要么就滚。”
索隆感到抓狂。他原本只是觉得愧疚,但现在罗的意图变得越来越明显,一阵怒意涌上他的心头。索隆压下这阵怒火,努力装出平和的语调。
“好啊。”他说,同时放开了罗。
罗一点点转身了,出现在他脸上的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索隆抬手就给了他重重的一拳。
然而刚打完他就后悔了。罗方才一瞬间诧异甚至有点惊喜的面孔即使闭上眼睛也在眼前挥之不去。他没有再看罗,转身恍恍惚惚地离去了;只觉得胸口冰冷,心中空得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一般。

————

深夜,一个橘色头发的女人闯进了极地潜水艇。她手里的铁棒被雷电环绕,发出可怕的“滋滋”声,然而她的眼睛里发出比雷电还可怕的光芒。
这艘潜艇的船长当时正在吧台上喝酒。那女人用铁棒照着他的喉咙就顶了过去。那船长安抚性地举起双手,后退了一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娜美吼道。她又用天候棒向前一顶,罗又后退了一步。四周的船员发出一声惊叹。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船长被如此压制,不由地对同盟家的航海士生出敬畏来。
罗举着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动了动,引发了娜美天候棒的又一逼近。
“你敢对我用能力?”娜美又吼道。
罗的船员又是一阵赞叹。看来船长在隔壁家的航海士面前连能力都不敢用。
罗现在已经靠在墙壁上,退无可退了。他思考了一会儿,迅速伸手抓住了天候棒闪着雷电的一端,忍着被电击的剧痛猛地一抽。天候棒从娜美手中脱手了,娜美被那力量带向前了一步,然后就顺带又向前了一步,抬手给了罗一巴掌。罗缓缓回过头来,一把捉住了娜美扇过来的另一只手。
“有话好好说,娜美当家的。”罗有礼却冷冰冰地说。
“自私的混账。”娜美恶狠狠地骂道,“你只想占有索隆,做不到就随手甩掉。”
“看到我的爱人和别人在树丛里接吻,我认为我有理由生气。”罗冷漠地回应。
“你又不是不知道,路飞他... 索隆他. ..你这是借题发挥,”娜美抓狂地扯住自己的头发,然后忽然又抬头说,“你从来没有看到索隆这个人,完整的人——他有自己的梦想和自己的羁绊,信守诺言。”
娜美喘了口气。
“你看不到这些,你只想把这些东西都从他身上扯下来,你想撕裂索隆,把他...”娜美伸手指向了罗的医务室,“把他做成你的那一屋子双眼无神的尸体标本中的一个。不是今天才,我早就知道.. .啊!”娜美突然吃痛地惨叫了一声。罗一把抓住了娜美指向医务室的手腕,使劲捏了下去。彬彬有礼的面具被摘了下来,他现在双眼阴森如同死地的茵陈。
“妈的,如果你再侮辱我对索隆的.. .”罗说到一半,突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手一松,娜美立马抽了回来。已经脱臼了。
顿了很久,罗才继续说话,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索隆留给我了什么呢?”
“我向来尊重索隆的意愿,但是他不守住最后的界限,那么就是1或0。”罗这么说的时候,伸出一根手指,然后握拳,做了一和零的手势,“没有中间量。”
“尊重?”娜美嘲讽地笑了一声,“你是在忍受索隆的意愿吧?”
罗很久没有回答。
“算是。”他最终说。
“如果想要一个没有意愿的话,我给你指路。”娜美用还能动的手指了指某个方向,“找个黑市。买一个上船,或者拐一个,漂亮的。他(她)会对你感激涕零的。索隆大概不适合你。”
罗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娜美当家的,”罗伸手抓住娜美被他捏脱臼的手,一拐,将手骨接了回去。然后他抓着那只手放在了另一只手掌里,握了握,“同盟还是继续,因为我不怪草帽当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船员交换期就到这里终止了吧,我要向北方去了。”

————

夏琪正在酒馆里喝酒。旁边是一瓶接着一瓶往自己嘴里灌酒的科莉。漂亮的黑发女孩一反常态地拉着他去酒馆,这本来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但是现在他的心思却不在她的身上。他听到了关于船长的奇怪流言,和从前的方向完全相反;用现在海上的流行语来说,大概可以被概括为“直男癌”。不,比那严重得多,他们说,船长在某个部落接受了某种被时代摒弃,被有良知的人唾弃的原始陋俗——
“听说,特拉法尔加在阿拉巴斯坦附近的沙漠被原住民抓去过?”
“被抓?那个特拉法尔加?”
“可不是吗?我也不信。但是你听说过吗,那里的女人太可怜了。据说只能终年用头巾蒙着头,要是她们的面容被别的男人看见,她们的丈夫就会去找那个男人决斗,如果活着回来,还会把她毒打一顿。”那个人悄悄说。
“这跟特拉法尔加有什么关系?”
“据说特拉法尔加把将他抓走的部落的人全杀光了——然后吃了他们的心脏,当然是这样。但是当他回到大海上,忽然说了一句,‘他们的风俗真是好极,值得效法’。从此以后,他就让他的老婆蒙上头巾。他的老婆不堪其辱,跑到甲板上求救——然后,你知道吗,海风吹起了她的头巾,露出了她美丽的面庞。”那人绘声绘色地讲道,“远处船上,在瞭望塔上望风的年轻英俊的水手——是个黑发水手,先生们,据说脸上有道刀疤,但不损他的英俊。看到了她的脸,然后就陷入了爱河。当然这件事被特拉法尔加发现了,他大发雷霆。”讲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
“然后呢?”听众们屏住呼吸追问。
“然后,特拉法尔加让他的老婆走跳板(1)。在鲨鱼出没的地带。”
“天哪,”一个姑娘叫了起来,“那个水手去救她了吧?”
“那就不知道了,但我估计没有,小姐,非常遗憾。”那人说,“据说那个水手是个能力者,是个旱鸭子。”
听众中传来一片叹气声。
“可是这不对劲。”有个人忽然提出疑问,“我记得不错的话,特拉法尔加的老婆是个强悍的女人?把他指使地团团转的那个?”
讲故事的人愣了一下,然后一拍桌子。
“她们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嘛。你想想,一个是恶魔,一个是美丽的姑娘。定是那特拉法尔加死了老婆之后,被那恶魔迷住了,然后才落到这种处境的。”
听众纷纷点头,发出一片“活该”的声音。
“不说他了,小姐们,先生们。我们来讲讲‘魔兽’罗罗诺亚的故事。据说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在斯瑞特海湾,无路可逃的时候,一人战三千勇士。”那人用夸张的声音说,同时举起三根手指头,“他从血海里走出来...”
“喂,”科莉喝得醉醺醺地,一拍夏琪的脑袋,“别听他们胡侃了,你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个?”
“为什么没心情?”夏琪奇怪地问道,然后他转过来面对科莉,“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流言里只有船长,没有索隆?先不说这个了,船长前天才和索隆闹矛盾,除了我们两个海盗团应该没有别人知道。”他伸手向下指了指,“怎么就传到这了?”
“这你都不知道吗?”科莉瞥了他一眼,“娜美姐干的。”
“什么?”夏琪抓狂地喊道,“她这是在报复吗?”
“这次是,之前是为了钱。”科莉又将一瓶酒灌进了嘴里。
“你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一直都是我把船长和索隆哥的故事讲给她听的,她再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科莉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五五分。”
“我服了你们两个了。”夏琪一手撑住额头,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
“夏琪哥,”科莉忽然忧伤地叫了她一声。夏琪转过头去看她,看见科莉将酒瓶举在嘴边发呆。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说,船长和索隆哥,怎么会说断就断了呢?他们明明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船长就是不能原谅索隆呢?”
“与其说是说断就断,不如说船长早有此心。”夏琪叹了一口气,“我早就知道,船长想要和草帽团走不同的航道——十几年都不会碰面。这个事件,与其说是让船长突然下定决心,不如说给了他一个契机...”
科莉忽然猛地推了夏琪一下,夏琪直接从椅子上翻了下去。“喂,你干什么”夏琪喊了一声.
“你胡说。”科莉凶狠地对他喊道。然后她的语气又变得忧伤了起来,“船长爱索隆哥,把他视作自己的肋骨(2)。一定是.. .一定是索隆做的事让他伤心了。你看他这几天面如死灰的样子...而且你知道,船长无法容忍不忠,对我们尚且是这样,对索隆哥就更加如此了。”
“我没说不是这样,”夏琪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坐到了椅子上,“对于船长而言这比把肋骨挖出来还痛,这我知道。但是这里面有深思熟虑的因素,我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我说,科莉,人真是复杂。”夏琪忽然发出感慨。
“怎么,”科莉喝了一口酒,“我现在没兴趣听你发表高谈阔论。”
“不是,我是说船长和索隆,”夏琪说,“我们俩,算是和船长最亲近的人了,都能得出两种完全不同的看法。再说那些人,”夏琪用大拇指指了指后面天马行空地讲故事的人,“他们嘴里的两个索隆——不,应该说三个,谁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呢?你难道看不到每一种说法背后都有某种真实性吗?”
“酒馆风评也是一种现实,我知道你想说这个。”科莉无聊地说,“这种时候还故作冷静地分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真是没心没肺。”科莉作势就要推他。夏琪赶忙伸手防住,科莉却没有用力推,竟然倒在了他的怀里。夏琪不可置信地看着臂弯里的女孩,发现她在抽抽噎噎地哭泣。夏琪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了科莉,一边安抚性地拍起了她的肩膀。
在他的船长失去爱情的两天后,夏琪收获了爱情,竟还有些欣喜。他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没心没肺。

(1)海盗中流行的,蒙着眼睛捆着手,从甲板上伸出的木板跳入海里的酷刑。
(2)这是我编的北海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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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Y | 2020-9-10 22:43:54 | 显示全部楼层
§6 在平面镜中回视自身(这章有罗和佩金的肉体关系,我不知道这是否合乎规定,但只是为了反应罗的心态)

一道闪电从天空中劈下来,将昏暗的房间照得雪亮,轰隆隆的雷声接踵而至。佩金感觉肠道里的硬物骤然缩了下去,合着液体流了出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罗脸色苍白,眼神越过他的肩膀直愣愣地盯着后方。他也转身看。这时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他看到巨大的落地窗上瞬间反照出两个人清晰的身影,然后又黑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 ”佩金忽然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哑。他一边笑一边撑住罗的肩膀,从他身上爬起来。他给自己披上了浴衣,坐在床边,顺手打开了床头灯,然后点了一根烟。
“太难看了吧,船长。”佩金一边点烟,一边说。
他抽了一口烟,然后吐出白烟来,看着那烟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开去。
“那么,我们差不多该结束了吧?这种假面舞会。”
他身后的罗沉默了很久。
“佩金,你决定要离开我们了吗?”罗忽然说。
“是的,去X医院,直接就是外科主任。托你的福,船长。”佩金回答。
“是你自己的才能,佩金。”罗说,“而且不用再叫我船长了。”
“罗哥。”佩金忽然叫了一声。两个人突然笑了起来,先是一阵一阵的笑,然后是疯狂的大笑。罗趁着兴致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去开酒。
“我们得庆祝庆祝,而且你就要结婚了。”罗夸张地一挥手,“当了快半辈子的海盗,就要进入合法世界了。我去把夏琪他们叫来。贝波不在,该死的...”
“不要大半夜的把人家叫醒啊。还得穿过五个街区。”佩金叫停了罗,“而且我们早就进入合法世界了,不是吗?”佩金透过烟雾抬头看罗。
“那就再找个时间吧,总得庆祝一下。”罗说着撬开了一瓶红酒的瓶塞,拿出了两个玻璃杯。他倒出一杯酒递给佩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我们两个先喝一杯吧。”他说。

————

夏琪穿过高楼大厦走向罗的寓所的时候,路过了特拉法尔加广场。当他看到广场一角升起的海盗团笑脸的旗帜在夕阳中飘扬的时候,一阵恍惚。他仿佛听到了海浪的隆隆声,听到了潜艇下沉的咕噜声,听到了酒馆摇曳的灯光中的闲言碎语,“特拉法尔加,那个娶了魔鬼的男人”...
“是特拉法尔加先生政策...”一句话忽然将夏琪拉回了现实。他怔了怔,向那旗帜举了举帽子。“致昨天,与唯一不变之物。”他嘴里喃喃地说了一句。
是的,一切都改变了。他最好的朋友佩金就要结婚了,和市长的女儿;而且他就要去这个国家最大的医院作外科主任了。他现在正是赶赴和船长一起预备的给佩金的小型庆祝晚宴。佩金的婚姻是一大改变——他和船长从童年起就一直嘲讽佩金,说他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然而这不是最令人惊讶的地方。他们融入合法世界了,并获得了某种主导的地位。照章办事就会浑身不舒服的夏琪从来没有从这种颠倒感中缓过神来。
与草帽团分离之后,一开始他们做的事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一边航行一边寻找最后一块历史正文,试图揭开one piece的秘密。当然,船长的行事风格与遇到草帽团之前相比有了不少变化——远在大海另一边的同盟给船长留下了终身的烙印。这烙印体现在,他们常常顺手救国。这给船长赢来了不少地盘。红心团的旗帜插遍了新世界北方因为战乱而贫穷,因为贫穷而战乱的岛屿。不可避免的,他们海盗团的人数开始指数式的膨胀了起来。当时,夏琪发现新来的船员总是试图窥探船长的私人领域,他们试图寻找酒馆流言中“特拉法尔加的老婆”,那个蛊惑人心的恶魔。如果索隆在,他们本可以找到的。那时夏琪常常这样想。尽管他们就算看到了也绝对不会将绿色头发的英俊剑士认作传说中的蛇蝎美人。
真正改变船长的是一件事。某天,船长抱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女孩上了船。那女孩有一头浅浅的亚麻金的头发,梳成两个辫子,脸上有着淡淡的雀斑。如果不是她浑身可怕的宣红的溃烂和皮症,那会是个俊俏的姑娘。船长治好了她。他说,那姑娘和他的妹妹一模一样。那本不是传染病,而且并不难治,可她岛上的医院却以传染为由拒绝了她。
治好那姑娘的当夜,船长就以自己的名号召集了所有插着他们的旗帜的岛屿的叫得上名字的大医院的院长,以及一些执政官——以一种属于海盗的,半胁迫的方式。他们在一个与世隔绝,临时建起会议建筑和住宿场所的岛屿开了整整半个月的会议,商议了关于医院收受病人的统一标准。以传染病为由拒收非传染的病人是违法的,病人可以上诉。这是他们达成的最终的协议。吊诡的是,法外的海盗主持了这场会议,并且真的制定了法律。然而这协议,作为各方妥协的结果,并不符合船长的本意。他的意思是,传染病人医院同样要收治,而不是让没有执照的游医照管这本来应该好好发展的领域。但是这个要求对当时的处境来说太过于理想化了。船长为了这个花了四年的时间建立并在自己的领地上推广了传染科,使这个协议最终通过了。夏琪非常自豪。他的船长以一般改革家所没有的海盗式的强取豪夺,干脆地干掉了不少不配合的院长,摧毁了许多利益链条,仅仅花了五年,就将这颗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老树连根拔起,完完全全地重塑了领地的医疗界。作为标准的制定者,他们的成果还被推广到了不少其他岛屿,掀起了一阵革命。
其间,船长还顺带重整了矿业的标准。工人的生命安全保障被写进了法律,有毒的矿产被禁止未带防具的人工开采。在这方面他们倒是没有花多少力气,他们遇到了一个名叫卡里布(1)的人,而他们只需要支持这位工人领袖的事业。
正是在建立这些事业的过程中,他们放弃了对最后一块历史正文的寻找。这决定做得随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一天,当夏琪与罗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他随口提起了这件事。“没有人手负责寻找历史正文了。”夏琪这么对罗说。“哦,那就算了吧。”罗回答。从那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试图追寻one piece。
毕竟,谁有能力做梦呢?谁有能力追寻没有人知道会是什么的神秘之物?谁有能力揭开世界的谜题?一定不是船长。夏琪这样想。船长出海的目的就不是one piece,而是复仇;他似乎从来没有真的以one piece 为目的,即便是复仇之后。那时候船长的迷茫,他非常清楚。在度过了与草帽团一起的云端般梦幻的日子之后,他又落了下来。
唯一联系起船长和那段日子的,是一套纪念币。那些的纪念币都非常普通,是在市面上和普通硬币一起流通的种类,但却是索隆零零散散送给船长的礼物。船长曾将他们和索隆的一缕头发裱在一起。数不清多少次他看到船长将它从抽屉的最底层翻出来,端详一阵,又不厌其烦地将它放回抽屉的最底层。直到他看不下去了,“将它挂起来吧,船长,”他这么对罗说。“难道你还在为那次事件而生气吗?”罗苦笑着摇了摇头。“简直像是做梦一样,夏琪,”他的船长这么说,“我竟然曾经想要拥有月亮。”最后船长还是将它挂在了床头。
索隆和他的海盗团确实如梦一样。它活在每一个人的梦里,在酒馆里以一种时而膨胀,时而弯曲的姿态漂浮在言语之中。他自己的海盗团的名字已经几乎从酒馆,那个属于传奇的场域中销声匿迹了,转而出现在报纸上,在政府文件上,被人们完全严肃地讨论。“特拉法尔加先生”,他们现在这么叫他,尽管他名义上还是个海盗。如果说在酒馆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像是在哈哈镜里回视自身,那么在这些地方就像是在平面镜里回看自己。一开始他的船长和他一样不甚适应,“我常常觉得他们在叫我的爸爸。”他某次开玩笑地对夏琪说。
现在,夏琪来到了罗寓所的下方。他抬头看到船长站在露台上远眺。他走上前按响了门铃。

————

佩金已经到了,丰盛的晚餐被陈列在铺着桌布的方桌上,还有红酒和烛台。罗看到夏琪走进来,就从露台上进了内室。他们三人在桌边坐下。
“夏琪,你怎么不带科莉来?”罗一边开酒瓶一边问。
“哦,你们不知道吗?她在罗斯岛,不在这里。”夏琪忽然笑了一下,“她在一个岛绝对待不过一个月的。如果不出海她会就地发霉,你们知道这个。”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不是正好吗?”夏琪说,“老男孩的聚会。科莉在还能放开聊吗?”
听到“老男孩的聚会”,佩金忽然“噗嗤”笑了一声,一手指向罗,对夏琪说。
“说到这个,你知道吗?昨天晚上,这家伙直接就委了。”
“什么?”夏琪以一种惊讶而怪异的表情看向罗。罗扶额,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当时有一道闪电。”佩金接着说,“将玻璃直接照亮成了镜子。船长大概是在镜子里看到我了,幻想忽然——”佩金伸出双手,五指一张,做了个爆炸的手势,“破灭。所以就——”然后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下去。
夏琪大笑了起来,“船长做爱的时候都闭着眼睛的吗?其他时候都看不到你?”
“我猜他是这样。”佩金说,“他发昏的时候还会抱着我说,"小子你轻了"什么的。”
夏琪又笑了起来,“你猜的?”他抓住了盲点。
“因为我也闭着眼睛。”佩金说。
“那你在想谁?”夏琪这下子笑得浑身发抖,“市长家长了吉吉的女儿吗?”然后偏头躲过了一记飞刀——准确的说是飞叉。那叉子插在了对面墙壁上。
“喂,就要进入文明世界的人可不能做这种事啊。”夏琪还在笑。
“那你说话给我注意点。”佩金瞪了夏琪一眼。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夏琪问。
“不是的。”罗在这场闹剧中忽然开口了。
“不是什么?”夏琪往自己嘴里叉了一块牛肉。
“不是因为看到佩金。”罗说,“是因为看到自己了。”
“因为我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罗喃喃地说。
“喂,这不是《创世纪》的故事吗?(2)”夏琪说道,“上帝开了那人的眼,那人见自己赤身露体便觉羞耻——是这句话吧?”
“为什么船长这样的老流氓会觉得羞耻啊?”佩金大笑。
“够了。”罗一拍两个人的肩膀,“让我们问问佩金是怎么勾搭上市长的女儿的。”然后他按住佩金的脑袋转向夏琪,“我们都想错了,夏琪。你看他这副斯文败类的样子,真能吸引一屋子上流社会的女人。”
“自愧不如。”夏琪向罗举杯。

(1)见OP扉页关于卡里布的新世界之旅的故事,他变成了某种工人领袖,形象似乎是参照卡斯特罗。
(2)罗的童年有修女,我就私设北海是基督教的领地。三人并不信教,但会受到文化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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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Y | 2020-9-10 22:44:48 | 显示全部楼层
§7 一片

罗和佩金结束了他们一个月的短暂关系。
在前几年忙碌的岁月,罗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来发展任何恋爱关系,尽管夏琪和佩金不断地试图给他介绍情人。他没有像爱上索隆那样爱上第二个人。对索隆的欲望和爱慕,曾经热烈地如同熔岩;与索隆的争吵和分别,曾经疼痛地就像剜心;现在,那段感情如同结了痂的伤疤,想起时只会泛起痒意。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必要为了索隆独身一辈子,就像他不知道索隆离开他之后有没有另寻新欢,但是他还是无法再怀着年轻时的热情将爱情献给任何一个人。
改革后稳定的时间里,罗渐渐有了更多清闲的时间,但是仍旧孤身一人,并且,在他身边的人看来,缺乏必要的社交和娱乐。
某天,佩金找上了他。“船长要是无法适应新的情人的话,少年时的老床伴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佩金说着抓住了他的手。
“我不能这么做,佩金,”罗说,“我知道我曾经伤害过你。”
“我也知道你变了。”佩金说着看向了他。他削尖的下巴变得方了起来,蓄了整齐的金色胡茬;声音也变得比少年时低了不少。我们都变了,罗这么想。于是他赞同了。时隔将近二十年,罗又和佩金成为固定的床伴。
在做爱的过程中想到索隆完全是不由自主地。禁欲多年之后,旧时的爱人虚化的身影忽然活了。只要闭上眼睛,青年时的激情就会回到身上,索隆的形象就会浮现在眼前。他沉溺于这样的替代,并不觉羞耻。他睁开眼睛,闭上眼睛,自如地在梦境和现实中切换。他掌控着这个游戏——直到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下巴是搁在佩金的肩膀上的。他仍旧沉浸在他的梦里,拥抱着显然比索隆瘦的身体,然而岁月已经模糊了这方面的记忆。忽然,闪电从天而降,撕裂了黑夜的天空,将空间照亮得明如白昼,如同审判日(1)的光景。对罗来说,那真的是某种意义上的审判,他的脸明明白白地被照在镜子里,沉溺于欲望和幻想的,中年男人的脸庞。他忽然浑身发冷,一切激情都从他身上褪去了。
欲望并不值得羞耻,思念索隆也不值得羞耻;将两者结合在某种替代性的性爱上,原本罗也不引以为耻。然而当他实实在在地在平面镜中看到了这样的自己,就感到反胃了。
罗现在站在露台上俯视着夜晚热闹的街市,普通的和平却是他一手建立的功业。他一反常态地觉得心里空落。也许我一辈子都在复仇,他这样想,不单单是对多弗朗明哥。不是去梦想,或者向前看,而是活在过去,修正过去,在这个沉重的命运的呼召下一切浮在高空中的梦想都显得过于轻飘;而这就是他和草帽团最大的分歧。和这个怀着天真的梦想和冲劲的海盗团一起行动时,他如同在哈哈镜中看自己,感到可笑而烦躁;但是真正在自己所建立的事业的平面镜中看自己时,他仍然无法获得满足。
或许他并不是没有做梦的能力,而是将这种能力和激情全部献给索隆,那个梦幻般的海盗团的剑士了。他回想自己做过的极少数几件不合理性的事,都不过是为了看到索隆满足的,有些任性的,带点调皮的笑脸——那是稳重的剑士单单留给他的领域。无论是穿过海军的戒严去名酒批发的岛屿,还是在危险的包围圈里浮上海面看月亮。他甚至因为醋意真的对草帽当家,他的生死至交,动了一瞬间的杀意。与索隆的分别像是从他身上剥离了这种能力,留下来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罗下楼,试图到海边去清理自己的思绪。他踏过沙滩,站在潮湿的深色沙地和干燥的浅色沙地的交界处,远眺洒满月光的大海。被广袤的空间和深沉的海声环绕,罗感到自己的胸腔仿佛被扩张了。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在远处的海平线上发现了一个小点。那个形状像是人。他仔细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像是一个人躺在竹筏上。坐着竹筏出海,漂到这里来,怕是已经没命了吧。罗这么想着,看着海浪将那竹筏往岸边一波一波地推送,越近,那个躺在竹筏上的人越呈现出某种熟悉的形态——是的,十年没见,但依然熟悉。罗的心脏漏了半拍。不可能的,他想。三个星期前才听到这家伙在遥远的新世界南方打败鹰眼。这个总是迷路的家伙怎么可能忽然漂到这里来,还是用竹筏。罗一动不动,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张靠近的竹筏,心跳频率越来越快,如同击鼓。这是做梦吧?他看着梦寐以求的轮廓被月光勾勒,在心里想到。一定是做梦,他想。索隆看起来和他们分别的时候一点变化都没有,但是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虽然这么想,罗还是怀着几乎绝望的希望开启了room,一动手指将那个人影置换了过来。真的是索隆。他的面容和年轻时变化确实不大,面颊干干净净,没有胡子,远看甚至会被认作少年。罗抱着索隆,心跳在狂喜与酸涩中如同雷鸣。他“扑通”一声跪在沙地上,搂着昏睡的剑士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

狂喜过后,罗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没有抱着索隆回到住处,而是随便住进了一家旅店。他知道索隆醒过来之后还要继续跟他的船长航行,而他已经不像年轻时那样抱有完全占有这个人的幻想。最好不要让索隆知道这次相遇,他打定主意,然后随便派一个人送他回草帽当家的船上。
办理入住的时候,柜台小姐看着他们惊讶地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特...特拉法尔加先生,罗...罗罗诺亚”她惊讶地结结巴巴。罗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他随便订了一个房间。罗抱着索隆上了楼,单手搂住他,一只手转动钥匙开了门,然后才发现是大床房。这本不值得惊讶,然而罗没来由地总是在脑子里回想前几天和佩金做爱的时候想象索隆的事。所以他将索隆放在大床上,围着床转了几个圈,自己却靠坐在了旁边的房间另一角的沙发上。索隆睡得很香,胸口有节奏地起伏着,棱角分明的脸庞放松的时候柔和如同婴儿;这点也和从前一模一样。罗觉得索隆如果醒来看到他,一定会嘲笑他老了,作风也变得老派——这当然是在和执政官们打交道的过程中形成的;然而这个剑士简直像一点都没变。如果索隆醒来...这个念头悄悄地诱惑着他。然而他总是在这个念头探出头来的那一刻将它打消。罗已经不是年轻人了,自认为懂得一些道理,而不要徒增羁绊就是其中一条。他决定就坐在这里看着索隆一个晚上,在他将要醒来的时候离去。这就足够了。他这样对自己说。
罗关了灯。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明亮的月光。罗透过月光看到索隆的嘴唇动了动,一瞬间以为他醒了,慌张地起身,才发现索隆还没有睁眼——他似乎在说梦话。罗安了心,又坐了下来,却开始认真听其索隆的话来。
“L,L...罗...”
名字从许久没有见到的嘴唇中发出,对罗而言冲击力过大。他的心脏一下子就揪紧了。
“找你,罗...”索隆呢喃着,“我赢了。”
“找到你了。”索隆突然这么说。罗听到他这么说只想走上前,但他拼命忍住了。
“你在吗?”索隆过了一会儿又说。
他的眉毛忽然颦了起来,一幅痛苦的样子。“原谅我,罗。”他说,“只有罗...我不是...原谅我...”罗的忍耐过了极限,他几大步走上前,握住了索隆的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握住索隆的手,将额头抵在上面。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在索隆的手背上吻了一下;见他没有反应,又是一下。他看到索隆的睡颜上多了几道泪痕。

————

罗最终还是没有等到索隆醒来,就离开了旅店。下午,他正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一边俯视街道考虑关于前两天接到的电话的事。门被打开了。
“进来之前先敲门。”罗头也不回地说道。后面却没有回应。罗感到奇怪,回头的时候却愣住了。他看到索隆站在门口。
索隆一步步走近了。
“你难道骗得了我吗?这里的街上到处都是红心团的旗帜,你派去送我的家伙没打两下就招了,选择部下可得谨慎啊。”索隆与他面对面站着,抬头露出了笑容。熟悉的笑容在眼角牵扯出了轻微的皱痕。这是罗头一次在索隆的脸上看到岁月的痕迹。
“你原谅我了吧,罗。”索隆抬手抚摸罗的脸庞,“你送我去旅店,所以是原谅我了吧。”
“你变老了。”索隆的红色眼睛沉默地注视着他,他的大拇指拂过罗的眼底。
“为什么要来找我?”罗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我赢了,罗。”索隆说,“我想先来找你,我想...罗也许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对不起。”索隆说着垂下了手,“路飞的事。还有当时骗了你。”罗一把抓住了索隆的手。他几乎听见了理智崩塌的声音。他一把揽过索隆,紧紧搂住他,将下巴搁在索隆的背上。
“我们都有苦衷,索隆。”罗说,“现在这样就好。”

————

罗带着索隆进了他的寓所。
罗坐在床上看着索隆把自己剥得精光。他向索隆伸出双手,索隆将手指搭在他的手掌上。罗打量他的身体。光滑得像鸡蛋一样的精壮躯体上覆盖着浅浅的绿色汗毛,从宽阔的肩膀和饱满的胸膛滑下去就是窄瘦的腰部。
“你是妖精吗?”罗说。他忽然抓紧了索隆的手,“一点都没变。”
索隆曲起一条腿搭在罗的腿上。
“某些人倒是变得跟老干部一样了,明明是个海盗。”索隆开玩笑地说,“刚才看你背着手站在窗户前面我就对你失去兴趣了。”
“这不像是失去兴趣的样子,索隆。”罗将索隆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领带上。“而且我现在只能算是半个海盗了。”
索隆动手解开了罗的领带,将它扔在一边。罗搂住了索隆的腰,看着他一粒粒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解到一大半,索隆将衬衫从罗的肩上脱了下来,露出了他的大片胸膛。然后他的手滑到了罗胸膛上的纹身上,将他推了下去。同时他自己骑了上来,倾身向前吻住了罗。他们拥吻了好一阵,罗打了个滚将索隆压在了身下。罗的皮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索隆解开了,索隆一抬腿踩住他的裤子边,将他的西裤也褪了下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索隆?”罗压在索隆身上,一边一下一下地亲吻他的脖子一边问。
“像大海许愿。 ”索隆说,“然后就找到你了。”
“你果然是妖精,索隆。”他一把环住索隆,用头在索隆的颈窝里拱了拱,“小妖精”,他低低地,亲昵地叫到。毛刺的头发弄得索隆发痒,他缩了缩。“你们是一船的妖精,我早就知道了。”罗又说。
“你什么时候原谅我的,罗?”索隆揉了揉罗的脑袋,也问道。
罗没有直接回答。他用嘴唇堵住了索隆的嘴唇,两个人又拥吻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
“很难说。”罗说,“我甚至不记得我有没有真的生过气,或者真的原谅你。也不全是你的问题。"
"从前的一切像是在迷雾之中。”
“但是我已经看清楚了。我是谁,你是谁。”
“草帽当家是谁。”罗突然加了一句。索隆感到惊讶。曾经他不过是提到路飞的名字都会让罗勃然大怒。现在他竟然主动在这种时候提起。索隆捧住罗的脑袋,试图直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他熟悉的别扭神情,而是冷静而清醒。索隆心里一抽,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做吧,罗。”他说着,抬高双腿夹住了罗的腰,用自己的臀缝一点一点摩擦罗的性器。罗的手暗示性地滑到了他的唇边。索隆配合地吮吸了起来。罗用湿润的手指开拓索隆的后穴。许久未经触碰的领域再被刺激,索隆浑身一阵激灵。
“这里没有润滑剂吗?”
“没有。忍耐一下,索隆。”罗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说。
索隆闭上了眼睛。他感受到有力的手指搅动、拓开他的后部;敞开的感觉、无力的感觉、颤抖的感觉,饥渴的感觉,只有罗曾让他感受到过的可怕而美妙的感觉再一次包裹了他。索隆任由自己随着罗的动作发出呻吟。当罗将自己的性器推进来的时候,他再次感受到了初夜般的疼痛。他爱将自己交付给这滚烫的疼痛的感觉——交付给罗的感觉。他被罗搅动着一阵阵颤抖。
他们两个人不知做了多久。这时天已经黑了。只有楼下街市上的灯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隐隐泛进来。两个人都被汗水覆盖。罗从索隆身上下来,大字躺在一边。他们两人肩并肩躺着。罗在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青年时,潜水艇里,而这只是和索隆多个普通的夜晚中的一个。
索隆显然也是这样的。他似乎重新拾起了面对他时,尤其是做完爱之后的猫一般的坏脾气。他忽然抬腿,没来由地将罗踹下了床。罗一阵发蒙;过了一会儿,他把自己撑起来,抬头看索隆,发现对方眯着眼睛看他。
“我饿了。”索隆说。
罗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披上睡衣,去找食物。他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饭团,在微波炉里加热了摆在桌子上。索隆揉着眼睛也走进了餐厅,坐下来拿起饭团张大嘴,最后却只咬了一小口。
“怎么,胃口不好?”罗问道。
“因为不好吃。”索隆将饭团放下来。罗拿起索隆的饭团也咬了一口。
“我觉得很好啊。”罗边嚼边说,“吃吧,只有这个了。”
索隆拿起饭团,却只用舌头舔掉了几粒米饭。罗感到有些奇怪,然而没有追究下去。
“草帽当家的他们知道你过来了吗?”罗问。
“不知道。”索隆又将饭团放进了碗里,“我先来找你了。”
“你能呆多久?”
“我明天就走。”索隆回答。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好的,”罗最终说,“我让人送你。”
“你要一起去吗?”索隆问道,“关于世界政府决定承认我们地盘的合法性的事。他们跟路飞打电话了,肯定也跟你通过话了吧?”
“还有尤斯塔斯当家的。”罗说,“但是革命军的萨博当家也给我打电话了——我敢肯定还有你的船长和尤斯塔斯当家的。说‘不要接受垂暮的政府没有意义的名号’。我还没有想好,也没准备会面。”
“你们在找one piece。”罗说,“我有预感,等结果出来,一定会影响局势。”
“那罗为什么不找?”索隆问。
“前几年太忙了,”罗抓起索隆弃置的饭团吃了起来,“我在关注其他的事。one piece是什么我已经不大在意了。”
索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趴在了桌子上。他一幅没精打采的样子。罗方才心中的疑问又升起来了。他伸手摸了摸索隆的额头,发现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索隆。”罗有些慌张,因为他还从来都没有见到身体素质极好的索隆生病过。
“是吗。”索隆嘟囔了一句,闭上了眼睛。

————

索隆的病症,民间俗称喜热,曾经是可怕如同瘟疫的疾病——除了它不传染之外。之所以称之为“喜热”(2),是因为得病的人往往在听到重大喜讯之后发热,几个月高热不下。数次循环之后一定会耗空他的生命力。
罗查明了病因。有得这个病的体质的人,如果太过于耗费心力在某事上,过分调动身体机能,成功之后放松神经,就会出现机体紊乱。他之所以会去了解这个疾病,是因为它同样曾降临在佩金身上。当时佩金任务一成功就发热,如果失败了就不会,夏琪还曾傻乎乎地说佩金你发个烧吧,这样我们就能赢了。罗在治疗佩金的过程中开发出了能够操作细胞的微型手术室,并找到了配合手术和激素治疗能够治愈此病的方法。可惜的是,这种手术只有他的手术果实能够开启,科技还没有发展到能够仿制的地步。换言之,要治愈此病,索隆就得花较长时间待在他身边。
虽然这么说对不起索隆,但是这对于罗而言是件好事。索隆出现在他的面前地突兀而轻易,如同在戏剧中一般落在了他的家门口。填补了罗多年空虚的内心,使孤独的生活瞬间成了遥远虚化的记忆。现在又有了借口让他留下来,罗不由地生出了进一步的期待——
当索隆嚷嚷着要回到他的海盗团,因为找到one piece的时候他一定要待在路飞身边的时候,罗这次以正当的理由一口回绝了。他是因为私心而这么做的。索隆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可以出航的程度了,但他还是企图拖延时间。然而,没有预料到的是,草帽团寻找到one piece 的消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突兀地传来了。这个消息在全海域掀起了轩然大波,也在罗的住宅也掀起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小的波澜。当天一大早,他就看到索隆坐在窗口,手里捏着报纸,表情一片空白。
罗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索隆。他知道这位剑士在意的不是one piece 是否被找到,而是自己是否信守对船长的诺言。罗一早就出了门,在城市里兜兜转转,始终不知道该回家如何跟索隆道歉。他大可以撒谎说“因为你的病还没有治好”,并轻松地为自己开脱,但是他做不出这样的事。他意识到,时隔十年,他根本没有变得比从前更有理智和分寸。娜美当家的指责也许不无道理,他并没有真正尊重索隆的意愿。同一个错误让他们十年前的离别难看而决绝,又让他亲手斩断了现在和索隆的联结。他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他告诉索隆实情,那位剑士一定会离他而去。但如果他不说,他的良心不会放过他。
罗一直转到日落才回家。他推门进去,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看到索隆正站在露台上向下看风景。他缓缓地走上前,想好的说辞全都消失了。他从后面环住索隆,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然后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场景与他们上次分别时简直一模一样,只不过立场掉了个。
索隆很久没有动作,忽然转过来微微仰起头去吻他的胡茬。罗惊呆了。
“索隆,我...”他试图解释。
“白痴,我知道。”索隆说,“只要看你一天不回家,我就知道你干了什么。”
“那你,你...”罗结结巴巴地说。
“当然是容忍你这个混账啦。”索隆在罗松松的怀抱里转过身,伸出双臂环住罗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拥抱。
“路飞跟我通电话了,”索隆在罗的怀里说,“获得one piece 的过程没有任何战斗,从实际的方面来讲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你在乎的从来不是实际的方面。”罗闷闷地说。
“我快半辈子追随路飞,其实不在这一刻。”索隆说,“我信守了我的诺言。”
“但是对你,罗。你说的没错,我什么都没有留给你,从来都是罗在迁就我。”
罗正要反驳,索隆踮起脚来吻住了他。
“我是你的了。”索隆说。
罗呆愣愣地看着索隆,说不出话来。他原本预料会遭到冷眼和拒绝,最好也是一顿打,但是没有预料会获得这个。
“对了,路飞说要给我们办婚礼。和找到one piece的庆祝一起。”索隆突然说,他夸张地张开双臂,“那种巨型宴会。”
“婚礼?”罗吃惊道。就算在海上大家都心知肚明,然而男性之间的爱情仍然不是可以用仪式纪念的主流,“用得着吗?”他问。
“我是说,有这样的风俗吗?”
“我们是海盗,难道不可以创造风俗吗?”索隆笑着说,“对了,路飞要当我的伴郎。你...”
“我要夏琪。”罗立马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基德。”索隆说。
罗一巴掌拍在脸上。“什么?刺头当家的?我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吗?”他看向索隆,发现索隆向他眨了眨眼睛。罗一下子恍然大悟。
“索隆,我有的时候怀疑草帽当家的是真的天真,还是一直在装。”罗说,“以这种形式表达联合真是前所未有。”然后罗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恐怖了起来。
“这么说来,十年前那个吻不会也...”
“不要乱翻旧账了,罗。”索隆说着,又搂着罗的脖子吻了上去。

————

历史正文的发现,和one piece一道,摧毁了世界政府的最后一道防线,一道名为“天然合法性”的防线,一种政权神授的假象。据说,他们也曾来自海洋,那些自诩为神的后裔的天龙人;玛丽乔亚的家族,曾是上一个大海盗时代最有势力的船长们。塑造当今世界形态的,同样是赤裸裸的力量,而不是某种神秘的天启——于是海军们背后的“正义”失去了先验的绝对性,沦为了自说自话的口号。生于力量的政权,当它腐朽到无法再运转,也将毁于力量。
one piece不过是刻在石碑上的一句话,而这句话如果刻在随便哪一块石头上,没有人会去关注它。据说这曾给找到它的,戴草帽的海盗船长不小的失望,虽然这个男人以海盗式的开阔胸襟在之后的宴会上完全忘了这事,也原谅了one piece的平庸。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妥,one piece并不平庸。它作为世界百十年来关注的焦点,在人们心中有着不下于天启的效力,而它以它和世界历史的应证强有力地最后摧毁了所谓天启的政府。
“出于洋海,归于洋海。”
石碑这么说。
“海盗才是创世主。”
诗人这么写。
“让那帮在头上绑着气球的家伙滚蛋!”
人们如是喊。
当然,世界政府以其根深蒂固的势力,只要它们取消天上金制度,安抚民众,原本是可以和当今世界最有势力的三位船长各据一方。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件。
红心海盗团的船长和草帽海盗团的二把手要结婚了。是的,没有错,他们都是男人,如假包换的男人。传统世界有头有脸的人们在社交场合叫嚷着“不可置信”“伤风败俗”,回到家里却在饭桌上头头是道地分析时局。
“伴郎是戴草帽的小子和尤斯塔斯。他们三个联合了,真的联合了!以这种方式宣告世界!”
“世界政府真的要完蛋了。”
海上的势力从来没有真正联合在一起过,无论是海军和四皇并立的时代,还是之前。而这种连成一片的局势在这个时代浮现,正如one piece 之名所预言的。政府旗下的国家纷纷投诚,传统世界土崩瓦解。
革命军被邀请擘画新世界的蓝图。“虽然力量塑造了世界,”他们说,“但是法律不能构建在力量对比下凝固起来的阶层结构之上,就像我们失败的前辈们所做的。”
说完世界,不妨回过头来谈谈婚礼的主角,也就是我们故事的主角,特拉法尔加先生(我们按照人们对这位值得尊敬的大海盗的一贯称呼来称呼他)和罗罗诺亚。
婚礼之后,特拉法尔加先生的名字久违地出现在了酒馆里。人们又开始讨论关于他的轶事——准确的说是丑闻。
“喂,罗罗诺亚难道不知道吗?特拉法尔加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人夸张地用手在空中一画。
他身边的人冷笑着哼了一声。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蛊惑人心的恶魔也好,走跳板的姑娘也好,都是罗罗诺亚本人啊。”
那人一口酒直接喷在了桌子上。
特拉法尔加先生和罗罗诺亚的爱情故事被在各海域被传唱。据说他们还带动了北海的雪酒产业。那全是因为罗罗诺亚在婚礼上的一句话。
“这些麻烦的仪式一结束,就带我去北海喝雪酒,罗。”他这么说。
传闻中酒品同样是世界第一的世界第一大剑豪想要喝的酒,必然是世界第一的好酒。当天,全北海的雪酒都被抢购一空。
然而人们不得不说,这酒差强人意。实际上,雪酒确实不怎么样。但它是儿时的特拉法尔加先生喝的第一口酒,因此使他记忆深刻。
然而雪酒,因为与特拉法尔加先生以及罗罗诺亚的关联,至今仍然畅销不衰。我正是喝着这酒讲述他们二人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或者说开始了。

END

(1)仍旧属于北海基督教的设定。
(2)以下是有一点点依据的胡说,医生和医学生请一定不要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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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wanli | 2020-9-14 15:05:4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最终是好好地在一起了 真好。这个系列三部曲我都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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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龟 | 2020-9-14 21:32:45 | 显示全部楼层
乌乌,总算还是在一起了……流下了感动的泪水T T感觉中间没有在一起的那些年好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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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Y | 2020-9-14 22:48: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我是Y 于 2020-9-16 06:30 编辑
ouwanli 发表于 2020-9-14 15:05
最终是好好地在一起了 真好。这个系列三部曲我都看完了

竟然让你连续地看完了我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捂脸);
因为一开始根本没有想要写三部,甚至第一部能不能写完都不知道;到后面也是临时来了一个脑洞就想,啊,可以连着前面的写下去吧;所以写三部的时候心境想法完全不一样——所以其实三部之间没什么连贯性,会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w
你喜欢结局我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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