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 【罗索】啼笑皆非 (更新至全文完+番外x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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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3-2-5 15:38:05 | 显示全部楼层
33

索隆发誓那家伙看见自己的时候“啧”了一声,紧接着朝柱子射去的子弹是一个不容置疑的警告。多弗朗明哥凭借先手优势和爆发的怒火才得以牵制他们两人,此时面对指着额头的枪口不得不停下动作。路飞紧跟着攀到阁楼上来,低吼的一句“明哥”表明他不仅记着上一次交手,今天大概率也不会遵守警队的条条框框。索隆记得那个在地下拳馆请路飞吃了三文治的女孩,就是多弗朗明哥害得她家破人亡。山治一边向他们靠近一边重复“举高双手”,索隆扯掉松垮下来的线,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尽管现在他们有人数优势,多弗朗明哥依然不可能束手就擒。更何况他又一次瞥向了角落处的黑影,之后忽然对着主导局面的山治勾起了嘴角。

木头铺就的地板轰然下沉,失重感席卷全身。爆炸的响声震耳欲聋,狭窄的走廊瞬间被扬起的灰尘吞没。落地的冲击撞得索隆头晕目眩,裂开肋骨彻底错位了,除了血肉模糊的手指和脖颈,旧的伤口全都在同一时间传出了疼痛的讯号。他撑了几次都没能撑起身来,唯一的宽慰是听见罗在不远处疯狂地喊着自己的名字,这说明他没有什么事。明哥没能在下落的过程中对他们出手,见惯了突发状况的路飞已经在废墟里锁定了他的身影。那个操心很多的卷眉毛虽然笨手笨脚地弄掉了枪,但面对一个嚣张又左拥右抱的男人,黑足的功夫能发挥到百分之一百二。山治说乌索普已经守在了屋子的出入口,守株待兔的明哥彻底成为了瓮中之鳖,还免了他们拿到记录之后的上门逮捕。索隆换成躺着的姿势以尽快缓解身体的不适,一片灰蒙蒙的视野里罗正迅速往这边赶来。脑中莫名浮现出了这家伙因为自己受伤了而惊慌失措的样子,索隆还没想好这次该如何安慰,如何在坐起来都有些困难的情况下证明自己其实没什么事,却被猛地抓住了脚踝,在地上拖着往反方向去。

索隆立刻用手捂紧了领口的项链,但这家伙笨拙而急切的样子和多弗朗明哥天差地别。明哥有一个藏在屋子里的同谋,就是这个人控制了电闸的开合,引爆了承重柱上的炸药。索隆辨认着上方的背影,终于在一片混乱之中放上了最后一块拼图。大约一米九的身高,宽阔的肩膀和暗色的打扮。索隆看了无数遍从第一个案发现场拿回来的录像,读了无数遍租车公司和花店职员的描述。这个人简直就像是罗的影子,连带握注射器的方式都十分相似。索隆疯狂地蹬动双腿,抓住任何东西打掉那个要往自己体内推进液体的针管。那人一路拖着他进了隔壁的房间,索隆仍然抱有意识,但他的腿,他的手,他的躯干,渐渐酸软成一团棉花,直到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肌肉的强制松弛能在几分钟之内引发窒息,为此那个人提前在房间里准备了急救用吸氧面罩。氧气如同汛期的洪水一般涌进鼻腔,索隆想起来上一次完全由外力维持体征的时候,他差一点就死了。那时他还没遇到罗,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人,将与他牵扯如此之深。从前他很少考虑生和死的问题,因为人难免一死,也因为即使是死神也无法夺走他的性命。人生就是在走一条不知道何时迎来终点的路,唯一不同的是索隆想和罗走得更远一点。倒塌的阁楼会毁掉柯拉先生藏起来的记录吗?一个手指都动不了的他该怎么撑到药效过去。他和明哥一样立刻挣断了针头,方才注射器里的液体应该没有注入太多。眼下的情况并不比“小花园”那一次糟糕,只是他没预料到一直以来躲在暗处的用户3145864和多弗朗明哥竟然有所联系。但仔细一想,明哥很可能就是从他那里得到了自己的消息,再借此掌握罗的动态。作为交换,明哥让出了亲手解决自己的机会,让用户3145864能够实现私信里的预言。

房间之外的撞击声接连不断,索隆却只能朦朦胧胧地注视着背过去的身影。他看不见这个人的长相,但知道这人手边的工具箱大小正对得上失车后面的印子。或许罗宾能够从中找到三名死者留下的痕迹,前提是他能把箱子完好无损地带回去。剪开的前襟传来了一阵凉意,索隆发现自己仍然不能主动进行呼吸。他回想着最为牵挂的那一张脸,闯进来的嗓音比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要低沉,比跟明哥对峙时还要阴狠。“放开他!”密闭房间忽地为热带气旋笼罩,脆弱的窗玻璃好似马上就会在狂风暴雨之中碎开。罗站在门口,骨子里暴虐和狠戾的一面都不再掩饰。他又重复了一遍,“放开他。”

手术刀的刀刃笔一样点在胸前,但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像是在往上面撞。索隆拼命调动着还有知觉的肌肉,对方却忽然像是情人一样握住了他的手。那人竖着风衣的立领,直到此时才抬起头,露出了自己的脸。

他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模仿罗的样子,栽赃和诋毁都早有预谋。可惜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加盲目信任,或者说根本没想过能不能回头的傻子。索隆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但他听见罗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佐伊转了一下拿刀的手腕,索隆只能感觉到有什么在皮肤上划。隔着氧气面罩,佐伊的声音听起来不太真切,“你不是应该更好奇多弗朗明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罗沉默了几秒,已然猜到了大概。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当时是我收留了你。”

“对此我很感激。”

索隆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因为佐伊把脸贴在了他的掌心。

“因为上任红心和这本失踪的记录,明哥的人不敢对你轻举妄动。如果没有你的庇护,我不会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罗眯起双眼,“所以你还是想成为干部?做多弗朗明哥的家人,哪怕一辈子都无法解脱?”

“确实是我告诉明哥东西就在蓝海市里,最关键的线索是罗罗诺亚警官身上的项链。”佐伊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摇了摇头,“不过比起家族的席位,我找到了更好的,就跟你一样。”

锋利的刀刃更深地压下去,但还是没有刺痛传来,只产生了一点点液体流出的触感。与之相比,索隆更受不了指尖触碰到的狂热,还有佐伊垂下头露出的诡异笑容。两人的对话提到了许多他不清楚的过往,但罗居高临下、隐忍着怒火的目光重新为这个身体注入了力量。氧气面罩不断附上水雾,下一秒又随之消散。索隆重新控制住了肋间肌和膈肌,挤压肺部完成了最简单的吸气和呼气,接下来是要让肢体末端都能接收到神经信号。

但佐伊对此浑然不觉,反而痴迷似的磨蹭着他的手背,“你想要他对吧。我也觉得他是世界上最迷人的人,就像水里的月光。”

“你总是看手机里保存的照片,过分关注警方的消息,还让他坐在我的对面。你多在意他啊……我就是因为他开始和你越来越像的。”

“你一直搂着他,忍不住亲他,让他一次又一次来找你,甚至和你一起对抗多弗朗明哥。我杀了莱斯利,杀了克洛斯,杀了弗洛亚,全都是为了得到他进行练习。”

罗蹙起眉头,隐隐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索隆倒是看明白了,罗根本没料到对话的走向,因为他的关注点自始至终都只在多弗朗明哥的身上。没有人能伪装到这种程度,尤其情况已经如此危急。罗的秘密围绕着他的身世和抗争,隐瞒一是出于谨慎行事,二是为了不把他牵扯进来。佐伊故意制造出种种巧合,但其实罗跟三起命案没有一点关系。警方从未公开过调查的方向,罗甚至都没有把这三个跟自己有交集的受害者联系到一起。自幼生活在唐吉诃德家族那样的环境里,他可能早已习惯了身边各种各样的离奇死亡。不合时宜的,索隆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情绪。他开始觉得有点疼,深深的酸楚从胸口蔓延了上来。他不敢细想罗是如何怀着一颗反抗的心,追逐渺茫的希望,一路挣扎着来到这里。

佐伊的陈述还在继续,“你总说我下刀不够果断,缝合得不够细致,还不能独自完成手术。所以在你让我去看莱斯利恢复得怎么样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他们不挑剔,不怕疼,看见我来还很殷勤。我之前就是顾虑太多了,其实只要把他们当成一件物品,我就能跟你一样做得干净利落。”

“多弗朗明哥听说这些之后甚至想让我接管原本该由你负责的工作,让那些可怜人一下子就能还清钱,或者永远闭嘴之后还能发挥一些剩余价值,但我想要的只是他。”

“当年在医学院你跟我说人体器官有一种极致的美,你觉得他也有一种极致的美。水中月是幻象,人会生老病死,但做成标本的心脏永远都是那么漂亮。”

“你把那么重要的‘心’送给了他,而我要做的只是取走他的罢了。”

佐伊眼神迷离,语速越来越快,挑衅一般的自白也逐渐透露出一股纯粹的疯狂。索隆忽然意识到这家伙病态的迷恋或许只是表象,除去本就冷酷残忍的性格,底下还有一层扑朔迷离的动机。他不着痕迹地仰起头——微量的肌肉松弛剂果然维持不了太久,只见罗轻轻皱着眉,竟是一种傲慢而轻蔑的表情。他应该也察觉到了佐伊偏执的指向,但一点都不关心其中的真情实感、细枝末节。罗习惯把自己放在袒护者的位置,不过仅限于依赖他、服从他的人。索隆不会否认自己就是其中的受惠者,反正他心甘情愿、心安理得,一直都渴望着得到罗的倾覆。凝固的视线似要将那柄手术刀烧融,罗拿着从废墟里捡到的枪,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佐伊放开了捧在脸边的他的手,维持不慌不忙的样子,索隆不禁怀疑他真实的目的。罗关注的一直都是躺在地上的自己,而佐伊的眼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放在罗的身上,未曾有丝毫偏离。

抵着胸口的手术刀忽地朝半米之外扔去,索隆倒吸了一口凉气。枪声在墙壁之中回响,罗击中了佐伊的肩膀,佐伊另一只手里嗡嗡振动的医用电锯被索隆以腹部猛然掀翻在地。他们离得太近了,索隆拖着尚未完全恢复知觉的身体,根本没有避开要害的办法。脆弱的皮肉瞬间被高速旋转的锯片拉出一道口子,周边的皮肤全都产生了被液体浸湿的感觉。痛楚姗姗来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索隆一下便把快要切到骨头的电锯甩到了远处。罗瞪大双眼,紧绷的脸凛冽得如同冰川,浑身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他拖走抱住手臂的佐伊就像拖一头待宰的牲畜,此时破门而入的娜美和乌索普简直就是天降神兵。索隆让乌索普立即过去给佐伊戴上手铐,免得罗在盛怒之中做出任何过火的事情。娜美第一时间冲过来查看他的情况,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一边蹲下来用力按住不断漫出鲜血的地方。

罗在乌索普连滚带爬的擒拿技中勉强压下了杀意,回到他身边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娜美识相地给医生让出了最佳位置,索隆只好提醒她旁边的医用工具箱是很重要的证物,必须尽可能保证它不被污染。罗撕下袖子绑在血管近端的脉动点,之后给他检查的样子仿佛是在承受某种酷刑。索隆听见一句又低又哑的“可能刺到肝脏了”,但他现在的感觉其实比刚才动都动不了的时候要好很多。罗的脸上没有表情,摁在腹部的两只手骨节突起,清晰可见道道青筋。温热的血液很快盈满了宽阔的掌心,罗嘴唇紧抿,一声不吭,低垂的双眼好似染上了比血更深的红色。索隆很想抬起手去碰一碰他的脸,告诉他只有他的眼泪会让自己觉得好痛。意识一点一点从沉重的肉体剥离了出来,轻飘飘地悬浮于半空。索隆看见近乎透明的自己四处张望,最后俯下身去从背后抱住了罗。而罗猛地抬头,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找到他的眼睛,似乎对此也有所感应。

他再一次朝娜美大喊,“救护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

娜美眺向窗外,并没有反驳罗应该最清楚这个地方不好进来。车子首先要开到山路的尽头,之后还有一大片只能靠步行穿过的树林。多弗朗明哥在这样一个偏僻却豪华的屋子里长大,无怪他乖张暴戾,像一只凶猛跳脱的鸟。房间之外的打闹归于沉寂,山治透过对讲机说路飞追了出去,娜美回别让他一个人乱来,支援已经在路上。

“我们这边的现场……破坏得有点严重。你找到绿藻头他们了吗?那份记录拿到了没有?”

山治听着有几分喘,显然还在移动中。索隆瞥了一眼总是让人防不胜防的娜美,后者正和乌索普进行眼神交流,不时偷瞄罗恐怖的脸色。不难猜到娜美是在劝架的时候偷偷往他身上放了追踪器,但如果他们没有赶来,他和罗不一定能挺过多弗朗明哥和佐伊的夹击。索隆信任他们就像他义无反顾地信任罗,而罗和他们都没有让他失望。

对周边的感知渐渐褪去,索隆还记得这种水一样漫上来的平静。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一秒都会被拉长,之后会发生什么全都不得而知。视野的边缘出现一圈虚化的光,唯独正中的面容依然无比清晰。索隆想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因为即使是在这个时刻,罗紧张的样子还是让他心跳加速,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他咳了一下,沉重的身体跟着抽了抽。罗一张一合的嘴型似乎是在吩咐娜美让医护人员带上这个,带上那个,接着简直就是在逼问现场有没有谁跟自己的血型吻合。乌索普完全不敢靠近他们,但在房间的另一头也是急得团团转,跟平常一样一个劲儿地念叨。所有能够听见的声音都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但罗呢喃着不应该破坏原先的计划,不应该让自己牵扯进来的话语反反复复。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无论如何他都会忍住不去看他的消息,不答应见面,不随便搭话。这时的罗看起来是如此焦虑,如此无力,索隆不由得猜测,自己的瞳孔是不是开始放大了,就像抵达现场时看到的那些尸体一样。他能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试着要将他拖走,可罗弯下了身,更加用力地压住了他。他不断跟他说话,那些嚅动着的单薄嘴唇总是让索隆很想亲上去,即使是这时也不例外。忍着尖锐的痛楚。索隆用力地吸起气来。即将没过头顶的潮水飞快地向两边退去,而他抓着那些很早以前就决定好的事情,再度挣扎着浮上了水面。

“哈……要派人去米尼翁岛……保护柯拉先生……”索隆喘着气,每一下都比前一下更加粗重,”抓到多弗朗明哥之后……别让他……“

乌索普”哐“的一下弄掉了手里的东西,娜美跪在他的另外一边,闻此重重地眨了眨眼,其中有泪光在打转。“我们会找一切可能罪名拘留他,直到他被宣判有罪为止。索隆,再坚持一下……”

索隆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回去看着罗,“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伤口血流不止,罗不敢松开半分,向他倾注的神情就像是最卑微的请求。“你可以之后再问我……现在你要保持体力……”

索隆摇了摇头,又不受控制地咳了一下,整个身体都跟着颤抖。“虽然现在可能不太合适,我也没办法准备些什么……”

罗早已失去了一贯的冷静,语无伦次的更像是要说服自己,“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跟着我……索隆,跟着我……”

索隆终于抽出了自己的手,濒临崩溃的罗根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看起来比他还要脆弱。索隆很抱歉让这张英俊的脸变得如此惊慌失措,还沾上了自己的血,但他由衷地感到开心。罗真在意他啊。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人了。生和死都是自然发生、自然完成的事情,但此时他想问的,他必须问出来的问题只有一个。

“我不像你……不喜欢遵守什么严密的计划。”他将拇指抵上罗的嘴唇,好让罗不再嘟囔什么“不要说了”之类的话。罗的眼睛是金色的,对他来说却是一片深海。每一次,每一次他都会被其中的情愫彻底淹没。残存的力气还够他挤出一个笑容,索隆纵身一跃,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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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3-2-5 15:38:30 | 显示全部楼层
34

索隆关上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盛放的红玫瑰园。传闻某地产大亨为搏美人一笑把这个地方送给了波雅·汉库克,但外面的八卦小报都不知道她本就富可敌国,最近更是被一位频频见报、“臭名昭著”的小警员俘获了芳心。路飞的自由意志和警队纪律格格不入,偏偏又有背景加持,因此两年前就像个烫手山芋一样被调来调去。除了疏散交通、看守水库,他还负责过当红女星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波雅曾是一桩洗钱案的重要证人,警方承诺在开庭之前都会保证其安全。如今罗与外界隔绝联系、藏身于此,也是因为他决定指认唐吉诃德家族多年来犯下的罪行。

多弗朗明哥深谋远虑,诡计多端,十几年前已在警队埋下眼线。申请登记在案的安全屋都有暴露的风险,但索隆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借用了这一处占地广阔、风光无限的庄园。前厅里值守的路飞正在大快朵颐,索隆算是明白了山治为什么一路上看这不顺眼,看那也不顺眼,搁下他之后还咬着下唇锤了一下方向盘。不是任务的分配让他不满,而是命运的捉弄和不公令他愤怒无力。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影视歌三栖的女帝,此时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捧着巴掌大小的脸,就和路飞隔了一张椅子。索隆第一次亲眼得见这位能令万人空巷的巨星,只觉得在山治电脑壁纸里高贵傲慢、目空一切的女神真挚得有些可爱,绯红的脸颊、躲闪的眼神和僵硬的肢体无一不在宣扬她小鹿乱撞一样的心情。恋爱之暴风雨瓢泼而来,显然她已经对路飞情难自已,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路飞不爱吹嘘,以前从未提起,所以他们之中谁都不知道他和波雅有过一番交集。但索隆不会取笑任何勇敢去爱,勇敢表现爱的人,更何况他自己喜欢得情难自已的家伙,至今没被明哥找到踪迹都是承了波雅·汉库克的情。

索隆跟路飞打了一声招呼,后者实属难得地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猴似的扑过来给了他一个窒息的拥抱。这个幸运而不自知的家伙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波雅的视线,为此索隆也算是唤起了她的关注,正式和她认识。山治要是听说了一定会不爽到爆炸,但现在正是跟进两起案子的关键时期。佐伊已经坦白了犯罪事实,三名死者丢失的器官都在他的卧室里被找到。那日他们顺利取出了锁在横梁装饰处的油纸布包,也跟着向青雉说明了情况,申请了更高的调查权限。大出血和旧伤撕裂让索隆昏迷了整整两天,醒来时路飞就趴在他的床边,举着的手机已经跟罗视频通话了十几个小时。在众人的施压之下,长达两周的住院观察一天都不给缩短。索隆出不去,接受证人保护的罗也过不来,以至于他从来没有放过这么无聊,这么难熬的假。期间山治和娜美数次就记录上的内容询问罗具体情况,光明正大地把他的背景查了个底朝天。但索隆迄今为止只看了他们顺手捎来的佐伊的口供,一份和罗相关的文件都没有碰。今早医生终于签了出院许可,他连家都没有回,一联系到山治便奔向了这个地方。

他把换洗衣物暂时放在搭档的车后座,那个心情不悦的家伙还故意嘲弄了一番消毒水的味道是不是医生的情趣,又说下午再来接他。病房临时成了所有人碰头交换信息的地点,当日的情形被娜美和乌索普惟妙惟肖地重现了数次,就连乔巴都知道他是如何临终托孤似的表了白,接着便彻底昏了过去。那时看起来不堪一击、濒临破碎边缘的罗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回答了“好”,因此算起来这是他们确定关系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路飞催促着他尝一尝波雅带来的美食,据说出自某五星酒店主厨之手,其他有的没的的话已经在他来探望的时候说过很多了。索隆有些抱歉自己对路飞的热情如此敷衍,不过当波雅的眼睛有意瞥向二楼,他再也没办法待在桌子的旁边。

罗的房间位于走廊尽头,外面连着他进来时看到的露台。房门前守着的甚平正在看今天的报纸,从他手里接过咖啡和贝果之后,和蔼地笑着说会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连一向正经的甚平都变得如此“体贴”,索隆迫切之余又多了几分不好意思。乌索普给罗弄了一张新的电话卡,所以这半个月里其实他们每一天都有视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联系。没办法,两个被关着的可怜人,什么都做不了,只好靠网上冲浪消磨日子。但隔着屏幕的交流又怎么可能足够?手才按在门把上就因期盼发生了些许颤抖。索隆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思考着是不是波雅给他传染了心跳过速。没有紧急召唤的病人,没有轮换的夜班,罗的作息十分正常,这时就坐在露台门的旁边。即使一天到晚都待在屋内,他仍穿一条看起来很高级的亚麻质地的宽松长裤,一件纯色T恤,戴一副细框眼睛,手里捧着一本关于器官移植术后并发症的书。外头的日光给他镀上了一层发虚的阴影,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幻化成了短暂的耳鸣。索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轻了动作,就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不过他看得出来罗的状态很不错。脖子上被线割出来的伤已经基本康复,原先累积的疲惫和憔悴也都烟消云散。路飞说他今天还没有吃东西,索隆便把捎带的食物放上了圆形的桌子。只听见“啪”的一声,罗抬起了头。他们静静地注视着对方,就此过去了小半分钟。

罗缓缓摘下眼镜的动作像一个资深学者,一个游刃有余的精英,而非刚刚死里逃生,跟警方透露了许多内幕的帮派中人。脸颊蒸腾起层层热度,索隆不想承认自己被这个没见过的样子给迷住了,以至于原来想说的话都忘在了嘴边。不过低沉的嗓音先一步响了起来,罗把一只眼镜腿搭在唇上,好似从梦里一样朝他呼喊,“过来。”

索隆愣愣地向他走去,四周的空气平静得出奇。从前每一次和罗见面他都能感觉到一种噼里啪啦燃烧着的东西,此刻却只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粘稠的燥热。罗仍坐在那张藤编的单椅,索隆一直走进了他稍微分开的腿间。纹着繁复图案的双臂几乎立刻搭上了他的后腰,伴着一句更低的、令耳膜颤动不已的“衣服脱掉”。来的路上山治调笑说“这算不算配偶探访”,但索隆没想到一进来就是直奔主题。他有些懊恼自己早上没有多洗一遍澡,刚换不久的纱布也会很碍事。尽管如此,他的身体是那么的诚实,光是被罗注视着就口干舌燥,隐秘的地方开始变湿。他搂上罗的后颈,那处优柔的弧线仿佛就是为他的掌心量身定造。罗蹙了蹙眉,似是有些意外,很快却反客为主地勾住了探进来的舌头。他舔他的上颚,吮他的嘴唇,压得他越来越低。所有的氧气都被掠夺殆尽,索隆晕头转向,为了维持平衡不得不撑住他的肩膀。写着“死亡”的手指伸进了衣服下摆,罗注视着他,用的是一种玩味的眼神,“我只是想看下你的伤口。”

罗医生勤勤恳恳,爱岗敬业,索隆虚虚地站着,整个人都羞赧难当。如果不是情况危急,来不及送去哈特私人诊所,罗甚至想亲自给他做手术,亲自缝合他的身体。被小小地摆了一道,索隆很想反击“不是会难受吗?不是连碰都不敢碰吗?”但罗如此谨小慎微地拆开纱布,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他一动都不能动。主治医生说他身体很好,愈合的情况也很好。罗用指腹很轻很轻地抚过缝线,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满意。锯片划过的地方会像脚踝两侧一样留下疤痕,是他又一次死里逃生的印记。罗垂下双眼,俊朗的面容隐匿于刘海的阴影,索隆立刻便明白过来他又在自责和后怕。如果忍住没有回复就好了。如果没让他参与进来就好了。索隆不止一次试图重提这个话题,但罗拧紧的眉头和闪现的脆弱都让他欲言又止。如果如果,索隆真想说如果没有大数据的推荐,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些,他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在透满阳光的房间里看着彼此的脸,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吻。温热的气息拂在新生的嫩肉,索隆被弄得很痒。他挑起罗的下巴,固执地对上那双笼罩着阴暗浓雾的眼睛。“我就在这里。这个都已经长好了。”索隆不知道自己还要重复多少遍,哪怕在安慰罗这件事情上面他有着无限的耐心,“你都答应了要跟我在一起,我又怎么可能有事。”

沉重的五官慢慢显出一丝绯红,罗转移了视线,好像“在一起”三个字是什么惊心动魄的东西。索隆牵起他的手,和他一起往桌子边上走去。篮子里放着一些简单的食物,有一壶咖啡,一些香肠,以及两份色泽诱人的炒蛋。罗讨厌面包,索隆用心记着,只拿出了自己的那一份。很久以前罗希望他们能一起吃很多次早餐,此时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涂黄油,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这个会不会太硬了?”

索隆无力地笑了下,“医生上周就说我可以吃固体食物了。”

“但烘过的面包是不是有点不同。”

“我看你只是对面包有偏见吧。”

海洋战士索拉的忠实粉丝有其幼稚固执的一面,索隆心想让这家伙来做自己的主治医生一定会更加难熬,以后也不好随便受伤了。卷眉毛和乔巴他们已经对他有些无法理解的过度保护,换成是罗的话搞不好要更上一层楼。罗给他倒了咖啡,清风透过开敞的露台门吹进屋内,带着一股新鲜的植物香气。远处传来了鸟儿清脆的啼鸣,如此惬意的时刻所有的烦恼都变得不值一提。两个棘手的案子被一口气解决掉了,索隆打量着罗吃东西的侧脸,忽然说道,“佐伊下周就要出庭了。”

肩膀上的枪伤远不如亲手剖开自己的胸口残忍,然而佐伊在中弹的那一刻就彻底放弃了挣扎。他远远地看着失态的罗,平静地接受了逮捕,到了拘留所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当晚乌索普盘问他杀人的过程,他抿着警局的咖啡,给出了事无巨细的描述。后面的入屋搜查和罗宾的鉴定结果都证明了他没说半句谎言,三起案子的递进关系和索隆的推断相差无几。吸毒过量、无力抵抗的莱斯利最先激发了他下手的念头,到了克洛斯则是一次他利用熟人身份的有预谋的尝试。在喜欢他们这种类型的弗洛亚的身上他找到了最有效的手法,之后那出惨烈的戏码其实是为了创造和索隆独处的机会。佐伊一直在私下搜集罗罗诺亚警官的消息,直到疯狂的独占欲催生了虐杀的念头。作为助手,他和罗的行动轨迹大体吻合。罗和索隆来往了两个月,他正是在两个月前开始跟踪。好几次,他亲眼目睹索隆和罗难分难解,意乱情迷,内心深处的渴望再也无法抑制。他没有索隆的联系方式,只好让自己成为新的受害者。痛楚是另一种形式的情感维系,于是他给自己开了一个洞,以拥有完整的体验,圆满“心脏”的意义。

还在医学院的时候佐伊就成为了唐吉诃德家族的一份子,他说这一切都是受到了罗的影响。那一年多弗朗明哥给学院捐了一栋极其先进、堪称宏伟的实验楼,而导师们总是不断提到罗是他们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罗毕业之后并没有如明哥所愿接手家族的买卖,而佐伊负责的工作不尽人意,几次三番之后就被唐吉诃德家族驱逐了出来。他们还想赶尽杀绝,但就在这时罗收留了他。作为学长,罗对他很照顾,甚至将同样脱离了组织的他视作朋友、给予庇护。救死扶伤其实是一件挺无聊的事情,但他掩饰得很好,一直到内心深处的扳机被按下。窥伺和送花都是计划中的一环,但索隆意外露出的项链将他的偏执放大到了极致。以罗的消息为筹码联系到多弗朗明哥并不是什么难事,利用近来家族迫切的情形他们也顺利地达成了合作。精神科医生判断佐伊没有反社会人格之外的问题,不过乌索普、山治和娜美都看得出来,其实佐伊的举止,他的模仿,他的狂热,都有着更深层的动机。

佐伊试图把自己变成罗的影子,就像是一个完全堕落的黑暗面,一个没有天赋,亦未曾得到救赎的分支。乌索普他们默契地对这一点只字不提,索隆心知肚明,眼下的讲述却还是跳了过去。放任对方跟踪的钓鱼行为遭到了罗的强烈谴责,不过索隆当即反驳某人不也跟佐伊一样。两年前的相遇对于他来说仍是一片空白,那日情况危急,罗没来得及告诉他所有事。此刻他们久违地坐在一起,也是确认关系之后的第一次。他们有一整天的时间,罗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从头开始讲起。失去双亲和妹妹的悲痛,命不久矣的不甘,要拉全世界一起陪葬的愤怒,这些便是多弗朗明哥收留他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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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3-2-5 15:39:3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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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十岁,白斑已经蔓延到了胸口。根据父亲的笔记我活不过三年,所以无论是绑着炸弹威胁别人同归于尽,还是利用小孩子的身份运送一些棘手的货物,只要能够破坏点什么,我都无所谓。当初没有人愿意对我们伸出援手,所以那些人跟明哥合作被反杀是活该,贪图刺激染上SMILE也是活该。多弗朗明哥利用我们这些小孩钻法律的空子,但我做起来其实如鱼得水,制定的计划比干部们能想到的还要周密。多弗朗明哥交给我的任务几乎都以超出他想象的效果完成了,除了那一次……我抵达目标地点之后,忽然病发的那一次。”

“到了晚期,我的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剧痛无比,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柯拉先生硬闯进去救走了我,还独自担起了任务失败的责任。为了弥补家族的损失,他不得不以更危险的方式夺走本应由我带回去的东西。多弗朗明哥欣赏像他一样的疯子,但他不需要一颗定时炸弹。醒来之后柯拉先生已经成为了我的监护人,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多弗朗明哥的。之后他更是带着我踏上了治病的旅途,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对我连拖带拽,连捆带绑。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遇见了很多学艺不精、胆小怕事的庸医。沿途柯拉先生从未停止帮明哥办事,因为那时的他没有别的选择。不过之后他都会背着我,一直到我考上医学院还是很固执地这么做。”

“其实他总是笨手笨脚的,神经很大条,有时却又隐藏得很深。他很重感情,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摆脱从小一起生活的亲生哥哥,隐藏至深、伺机而动的抗争都只是为了让我重新过上自由的日子。我是自甘堕落才成为了唐吉诃德家族的一员,但他看见了别的可能,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多弗朗明哥和他的干部们捡回去了很多小孩子,我曾经问过柯拉先生为什么这个人是我。结果他只是拍了拍我的头,咧开嘴挺奇怪地笑着,说为什么不是你呢?柯拉先生是我怨恨一切时唯一没有扔下我、放任我的人,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哪怕他觉得做这些是为了赎清自己犯下的罪行,但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对我的用心。”

罗摩挲着他的拇指,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索隆凝视着他低垂的眉眼、柔和的表情,好像也体会到了其中深深的怀念。如果可以,索隆真想听柯拉先生讲一讲小时候的罗。厌世的小孩如何重新找回生命的意义,在自己面前总是好整以暇的精英又有过怎样窘迫到可爱的瞬间。柯拉先生改变了罗的人生轨迹,可能这也是如今他们走到一起的原因之一。回想起罗那么在意地拨出了一个神秘号码,索隆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那时一无所知的他光是看着这样的画面就觉得胸口被猛撞了一下。

心动的痕迹早有苗头,只是在此之前索隆从未生出如此被动又毫无逻辑可言的情绪。感受到罗投来的疑惑眼神,他摇了摇头,不予回答。

没找出端倪,罗又继续说道,“后来我们辗转去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离米尼翁岛不远。那里有一个被业界排挤不得不隐退的医生,他治好了我的病,还答应柯拉先生的请求让我留了下来。多弗朗明哥没有来找我,不过柯拉先生依然在给自己的亲生哥哥卖命。他每隔几个月来看我一次,而我在岛上生活,上学,还成为了医生的徒弟。我知道柯拉先生的愿望,知道他一个人背负着多少,所以最后我还是离开了小岛,考上了最负盛名的北海医科大学。“

“多弗朗明哥的‘线’无处不在,从来不会轻易放过到手的东西。开学那天,校长宣布唐德制药捐献了一栋配备最新仪器的实验楼,那个男人站在演讲台上一眼就找到了我。但我其实没有太过惊讶,因为这些都在我的计划当中。离开唐吉诃德家族的方式只有死或者被驱逐,而我掌握的医术,数年下来为岛民诊断的经验,以及进入医科大学之后能够接触到的资源,对于多弗朗明哥来说是比暴力和愤怒更加有用的东西。”

“邪恶是多弗朗明哥与生俱来的特质,托雷波尔和迪亚曼蒂那些家伙正是利用了他的这点。这么多年来,柯拉先生一直在暗地里不断筹划,为的就是让家族瓦解,和伤害了那么多人的亲生哥哥一起接受法律的制裁。他希望我获得真正的自由,从此以后都能堂堂正正生活的自由,所以他没有用‘成为他’的方式去打倒多弗朗明哥。”

说到这里,罗忽地抬起头来,露出一种嘲讽的神情。“罗罗诺亚警官,你知道搜集的证据要交到哪里才有用吗?你知道怎么才能被有选择性的制裁挑中,然后执行到底吗?”

“在罗萨发家之后,明哥和各个地方的上层都保持着密切联系,还跟军部的人达成合作,处理一些他们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但在更早之前,他就在蓝海市的警队里安插了眼线。那个人至今为止已经在有组织罪案调查科待了十五年。”

索隆沉默不语,脑中浮现出维尔戈不苟言笑的脸。尽管当时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还是为警队里隐藏着的邪恶力量感到心惊。来自内部的敌人防不胜防,索隆回想起这些年来亲眼目睹的真实,他们几个如何被拆开和打击,那种无力和沮丧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每一天,在作为罗罗诺亚警官的每一天,他奋力抗争,全身心投入每一个案件,只为了不被失望没过头顶,不成为浑浊的洪流。

察觉到他的异样,罗再次拉了拉他的手,指尖描摹着虎口上的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柯拉先生的坚持不太现实。我的计划是首先接过红心的位置,再从内部找到瓦解家族的方式。我要保护柯拉先生,因此作为博弈工具的正义根本不可信。我不介意染上黑暗,也做好了此后带着污点生活的准备,直到两年前,我在罗萨遇到了你。我背着柯拉先生重新和多弗朗明哥建立了联系,他让我过去盯着鳄鱼。我看到你从’小花园‘里逃了出来,行将就木,浑身都是血。但你没有屈服,也没有死。鳄鱼最后倒台了,你完成了任务。”

记忆碎片拼凑成完整的画面,脚踝上的伤疤好似也随之跳动了起来。索隆还记得在镣铐上一点一点磨开皮肉的感觉,之后击倒守卫、抢走钥匙靠的都是濒死的本能。碰头时间过去了三天,佩罗娜一直在约定的地点没有走。他用尽了仅存的体力,抵达时双脚早已没了知觉。当地的医生说要是肌腱磨损得再深一点可能就要截肢,不过他撑过了发炎,撑过了新肉长出来时比酷刑还折磨人的酥痒,重新踩在了地面。没想到罗是从那时开始关注他的,索隆第一反应这家伙藏在暗处,窥探到他们的多少秘密,听到了多少对话,他和佩罗娜都太大意了。倘若罗是敌人,他们会不会连逮捕鳄鱼都不成功。索隆垂下头来,余光瞥见罗浅浅地勾起了嘴角,竟是有些出神。

“鳄鱼和明哥有合作关系,所以我知道’小花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后面又查到了你和那个女人隶属于警方一个游离开外的神秘组织。那时我在放暑假,明哥让我去给署长的某个情人做手术,我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听到了更多你的事情。鳄鱼的威逼利诱没让你投降,系统里的腐败也没有让你退却。你年轻,正直,倔强……漂亮。你有可以信任的伙伴,他们都是柯拉先生说的那种人,蠢得无可救药,可是我亲眼看见了可能性。我甚至开始设想如果是你……或许我能有其他的选择。一切都结束之后,我希望开一家自己的诊所。有条件的话,我不希望我的病人对我的过去有所顾忌。就是这样,我开始关注你,持续搜集你的消息……“

索隆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等等,为什么'漂亮'也是条件之一?”

罗被问得猝手不及,侧过头来看了一下,却又立刻偏开了眼睛。“呃,这个算是……一些印象。我在罗萨跟了你挺久的。”

“看来我真的太不警惕了,和鹰眼的要求还差得很远。”索隆自觉不满地说着,同时坦坦荡荡地应下了对方的赞美。直至此刻,他仍能从罗的目光之中感觉到这个描述的存在,也看得出来罗忽然心慌了。紧张的罗,不淡定的罗。除了有所筹谋、淡定自若的样子,罗的每一面他都想拥有,都想看见。再后面的故事罗讲得有所保留,隐去了不少细节,但从夏奇他们对待自己的方式,以及罗中途改变主意,转而找路飞合作的转折,索隆不难还原出一个渐渐发现自己动了心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最打动他的一点,是自己作为故事的主角。索隆简直无法想象,让罗如此魂牵梦绕的是另一个人……

他渴望得到承托的脆弱出现在了罗的身上,罗的独占欲则钻进了他的脑子。索隆拉了一把他们交叠的手,罗又暗自发力把紧扣的十指放回到自己的腿上。罗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多到不符合他一贯冷酷阴郁的形象。但在亲密的、互相信任的人面前,倾诉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其实你早就看到照片了吧。”

默默地享受了一会儿彼此在旁的感觉,罗忽然又问道。

索隆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你就摆在书架上啊。”

“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只是还没到说的时机。”罗挺诚恳地解释,下一秒却忽然变得有点闷,“不过那个文斯莫克早就告诉你了吧。我知道有人在查我。”

索隆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掩饰的,反正他又不心虚,“那家伙就是有点担心我。”

“太担心了吧。”罗语气酸酸的,还往前坐了一点,和他靠得更近。就跟说秘密似的,罗几乎贴在他的耳边,“那家伙已经跟夏洛特的女儿订婚了。”

索隆挑了挑眉,笑着,“你想太多了。”

“夏洛特·玲玲比多弗朗明哥还不好对付。”

“他只是怕我莫名其妙死了。”

罗愣了愣,一副被哽住了的样子。是因为自己和那个卷眉毛相互对抗又守望相助的诡异搭档情,还是因为那个“死”字?索隆之前就知道罗很容易紧张,却都没发现原来他还这么敏感。不过当罗把手指摁上他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索隆只是静静地和他对视,早已愿意奉献出自己的全部。那根手指沿着他的下巴一直滑到了脖子,最后拿出了领口底下的项链。那是罗托付在他身上的一把钥匙,也是一颗精致繁杂的心。罗俯下去亲了亲带着体温的吊坠,又抬起头来,轻轻地啄了啄他的下巴。

索隆虚虚地搂住他,微妙地处于要做不做的边缘。身体微微发热,不过时间就此定格也未尝不可。他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夏奇他们知道这些事情吗?”

“他们只知道诊所是我的,俱乐部是我的。”

“所以他们真的只是你读大学时认识的网友?“

“这样才好。我不需要太多朋友。”罗笑了一下,看起来对于这些懵懵懂懂、和地下世界没有太多关系的家伙很是珍惜。索隆想,罗背着柯拉先生回到唐吉诃德家族的那段日子应该是很孤独的,接着却又听见他说,“不过现在都没有了。”

“他们还不知道我在这里,不知道我从前做过什么。俱乐部,诊所,公寓,还有很多你的新衣服,也都没有了。”

因为那本记录,多弗朗明哥和他的干部们正面临多项罪名的指控。罗将会出庭指认,但目前所有和唐吉诃德家族有关的财产都被冻结清算。远在米尼翁岛的柯拉先生由鹰眼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要等到开庭的日子才能出现。刚才罗小小地质问了一下他是从什么时候改口叫柯拉先生的,索隆一眼就看穿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所以这时索隆也一下子就明白了罗的犹豫。他都不用想,“到时你过来跟我一起住。”

他的住处有另一个人的牙刷,毛巾,睡衣。最后一个虽然是旧的,款式上也不能说是独出心栽,不过因为是自己的衣服,索隆觉得罗应该不会在意。早在佐伊步步逼近,多弗朗明哥引发的纷争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好这些了。

“我花销不大,警队的工资也不算低。你可以再休息一阵,看看以后想做什么。当然了,因为是在我家里,我会一直在你的旁边。”

索隆说得自然,每一个字都是头也不回的决定,是将会执行到底的承诺。他和罗不同,不那么讲究仪式,好像也不计较所谓合适的时机。罗认为他们要约会,要表白,要好好地完成一二三四才能够确立关系,但索隆只需要他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罗,满心平静地等待罗的答复。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拒绝。但是罗一边愣愣地笑着,一边摆出了一副好像要哭的表情,竟然弄得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fin
正文完,下面还有两个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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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3-2-5 15:41: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uminouswatches 于 2023-2-5 15:48 编辑

番外1,因为想要评论设置成回复可见了><
没车,纯日常

Sandy, s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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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的歌单:

Mr.Sandman-The Chordettes

I'm not in love-10cc

My Valantine-Paul McCartney

Playing For keeps-Elvis Presley

One and only-Ade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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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3-2-5 15:47:19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2
还是回复可见的纯日常

O Little Home of Roronoa



罗从社区服务中心回来,路上顺便去了一趟超市。又快要到夏天了,除了惯例的啤酒,他还买了刚上市的季节限定菠萝汽酒,准备和索隆一起尝尝新口味。午后的小区静谧无人,一派安宁祥和的气氛。罗一直想着昨晚他们讨论的海边度假,以及早上听说的附近一家公立医院正在聘请主任医生的消息。贝波和团队里的大多数人已经适应了新的工作,保留的群组不时能看到他们聊起各自的近况。唐吉诃德家族的案子牵连甚广,卷帙浩繁,快一年了还不断有新证据和证人出现,仍有多项罪名难以定夺。作为家族原先的一份子,罗如果想要重开哈特私人诊所必须解决许多问题。除此之外,这几个月来的志愿服务唤醒了罗在小岛当助手时的记忆。起初只是和罗罗诺亚警官一起下沉,消磨时间,但街坊们的热情和信任给他带来了一种久违的成就感。他对老人或者小孩都敬而远之,自觉处不来,但隔三差五要到中心确认身体状况的家伙们俨然一副没了他不行的样子。得知考上北海医科大的时刻,罗最先生出的是救人的憧憬,那甚至还在扳倒多弗朗明哥的执念之前。索隆无所谓他在家里休息多久,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但罗想听一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他抱着颇为沉重的纸袋上楼,算着还有几个小时才能跟上班的男朋友见面,走近了才注意到家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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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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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3-2-5 15:5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终于搬完了,是去年上半年就写完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如果方便的话,多多评论留下感想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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藻藻可劲儿受 | 2023-2-5 16:42: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超级好看!!!!!!!!大大太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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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th | 2023-2-9 19:39:5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luminouswatches 发表于 2023-2-3 09:31
不好意思,这篇其实已经完结了!只是我一直没空搬过来!如果不介意可以到我微博@夜光手表9988那边搜索关 ...

已经看到啦谢谢啦,写的真的很好好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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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雨503 | 2023-2-9 20:17:47 | 显示全部楼层
超级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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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毛绒帽子 | 2023-3-7 00:10:3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太好了吧!!!罗好温柔,藻坚定又直白,呜呜呜呜我必重复看好几遍细细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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