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 【罗索】勿念吾名(03/06/2022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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苘瑰宁 | 2022-4-9 12:02:56 | 显示全部楼层
刑警和法医 在吸血鬼的世界观下 这也太戳我的文点了!太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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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心核弹 | 2022-4-15 10:25:2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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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蛙 | 2022-4-27 05:30: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太好了,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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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怜 | 2022-5-4 06:08:09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Ten】

俱乐部位置偏远,索隆是被弗兰基送来的,但好在罗开了车。保养良好的老爷车,黑色车身在月色里反射出烟灰色的细碎光点。

“你去哪?”扣上安全带,车主点开中控台。这车外形复古,内部配件却紧跟时代,导航蓝牙触摸屏一应俱全。
“回局里。”索隆拽着带子在身边摸索半天,终于把铁片塞进卡扣。

“这个时间?”按键打火,罗有些诧异地问。大概因为会员招募活动的原因,“True Blood”今天关门很早,没有像往常营业到凌晨。但为了符合“吸血鬼”主题,整场活动天黑之后才开始,经过一系列测试之后,到他们出门也已经接近午夜。
“弗兰基应该还没走,我去跟他说一声,不然那家伙今晚肯定睡不着。”笑着调侃同事,绿发刑警扯掉领结,又松开两颗扣子,“顺便把衣服还他,这玩意儿也太难受了。”

一旁坐得笔挺的驾驶员笑了笑,表示赞同。

“你好像,知道很多关于吸血鬼的事情。”离开会馆,车子驶入来时的偏僻小路。勉强容纳两辆车的宽度,路面上连分割线都没有。索隆甚至怀疑这一段纯粹是为了“True Blood”而修建的,除了早已被他们抛在身后的高大建筑,视线范围里就只有连绵不绝的树林和杂草。

此刻,除了浑浊的月光,就只有车灯的昏黄光线笔直地射向前方。光柱以外的部分,黑暗在树枝和草叶间慢慢凝结。

没有立刻回答,罗放慢车速,将车窗打开一点。植物汁液的味道夹杂冰凉的水汽从缝隙里钻进来,混着苍白月色抹在他脸上,像一尊大理石雕像。车厢里一时间冷下来,索隆盯着前方被照亮的一小截路面,思考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他并不想怀疑罗,即使对方除了名字和职业似乎全都成谜。只是现在两起案子都和吸血鬼或多或少有关系,而作为一名法医他知道的知识似乎过于“广泛”。所以,尽管直觉莫名叫嚣着“相信他”,索隆还是想从对方嘴里问出些答案。

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破案,还只是出于自己的好奇。

“是这样,”正当索隆准备开口的时候,罗突然笑了一下,之前紧绷的气氛瞬间消失不见。“以前看过很多。”男人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年轻的时候。”

索隆愣住了,他想过很多种答案,却没猜到如此简单。

“千万要保密啊。”见对方没有反应,罗紧接着补充。
“啊……哦,好。”索隆回过神,点点头。

平稳地停进距离大门最近的车位,罗刹车、熄火、拉手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向副驾驶。
“这是……?”接过那枚看起来像是钱币的银色物体,索隆凑近了看,发现上面印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雪豹。
“我家乡的纪念币。”男人露出有些怀念的神情,“吸血鬼要送给喜欢的人类一件信物,”他笑起来,声音如月色一样温柔,“既然吸血鬼游戏玩了一晚上,最后也好好结束吧。”

解开安全带,侧身转向另一人,罗执起绿发刑警摆在膝头的左手——直到这时,索隆才意识到自己的搭档整晚都戴着手套——快速地亲吻了对方的手背。他的动作优雅而恰到好处,在狭小的车厢里却丝毫不显得违和。那一刻,虽然身处现代化的停车场,时空却仿佛被拉回了几百年前。以至于索隆甚至忘记抱怨自己被当成女士对待这回事。

直到迈进警局大门,索隆脑子里都还是刚刚和罗告别的场景。
“晚安。”法医在黑暗中说,“做个好梦。”

房间亮着灯,罗便知道有客人来。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自从娜美找上门,时不时就来坐坐,山治甚至给她配了把钥匙。

他只是没想到来的人是妮可·罗宾。

“妮可当家的。”脱下外套挂在门口,手杖倚在墙边,罗走到沙发旁坐下。
“冒昧打扰,”女人微笑,神情里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没想到主人居然盛装迎接,不胜荣幸。”
“对待女士要有礼,”架起双腿,男人的动作也显不出半点礼节,“可惜那家伙不在。”

“说起来,”罗宾把手里的书收起来——罗进门时她正在看,环顾四周,“这房间还真空旷。”
“这间已经是家具最多的了。”不想和对方唠家常,罗不耐烦地说道,“你来到底什么事。”

“听说有人找我,来打个招呼。”一只手撑在脸侧,女人饶有兴趣地看着罗,“顺便想用一点情报换一个答案。”
“你知道什么。”罗直截了当地问。
“和‘恶魔崇拜杀手’有关的东西。”罗宾答得爽快,蓝色的眼睛里泛起笑意。
“你想知道什么。”没有犹豫,罗接下对方的提议。

“诅咒解除之后。”罗宾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我想知道诅咒解除之后,会发生什么。”

“你不知道?”男人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们那个时候,祂的力量——或者说意识已经快要消失了。”娜美说过她认识罗宾的时候,她是历史家庭教师。此刻女人讲起过去事情,样子倒确实像个历史学家。“当时因为背叛‘神明’而和恋人一起被处死的我,确实向祂发出了诅咒,但是却没有收到回应。我研究过‘渎神’的历史,每一个诅咒神明的人都会得到同等程度的憎恨作为回报,相应地,他们也会‘听到’——不是具体的声音,是某种直接出现在意识里的东西——祂的声音。”罗宾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我没有听到祂的声音,最初还以为自己失败了,直到第二天在乱葬岗醒来。”她笑了笑,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幸好那是片林子里的洼地,看不见太阳。”

“所以你是最后一个?”罗问道。
“我应该是,”罗宾点头,“据我所知后来没有新的吸血鬼诞生。”

“诅咒解除之后会变回人类。”没有再问其他问题,罗给出了答案,“但是没有人类能活几百年,所以你会死。”
“只是这样?”罗宾脸上并没有露出惊奇的表情,“会死?”
“还会忘记你和她的一切。”男人摘掉礼帽,拿在手里把玩,“不被允许的爱对祂来说,和诅咒一样。”
“然后呢?”
“然后你可以拥有下一世,如果作为吸血鬼死亡的话,就永远消失了。但是解除诅咒,就能拥有‘来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罗冷笑,“这是祂最喜欢的游戏,永恒却得不到的爱和能得到却已经消失的爱,你要选哪一个。”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问题未免太多了,妮可当家的。”

“凯撒。”罗宾突然说。
“什么?”罗没有反应过来。
“去找凯撒,你会知道关于凶手的事情。”女人微笑,“我的情报。”她晃动着杯子里的茶渣“现在可以问了吗?”
对面坐着的人没说话,点了点头。

“你诞生的年代很早,但是为什么直到三百年前才出现?”没想到最后一个问题居然和自己有关,罗有些诧异。“个人兴趣,她应该说过,我研究历史。”见男人似乎有些奇怪,罗宾补充。“我看过很多关于你的记载,弗雷凡斯的特拉法尔加领主。他们甚至现在还在歌颂你的骁勇善战,把祂的光辉传播到遥远的天边。当然,他们说你最后是战死的。”女人追问,“三百年之前,你在哪?”

“在墓穴里。”罗把礼帽放在一边,手臂抱在胸前,“他们要让神的诅咒延续,所以不能杀死我,但是也不能放我出去。我不是第一个,神会已经有对付这种……怪物”他笑了一下“的经验。于是他们把我钉在墓穴里,变成干尸——活着,但是也只是活着而已。”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玩具,罗宾脸上充满好奇。
“几个盗墓贼内讧。”和听众比起来,讲述者本人意兴阑珊,“他们以为有什么宝贝。”讲完最后一句,罗下了逐客令,“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妮可当家的,你该走了。”

“你说,”罗宾起身走向门口的时候,罗坐在沙发上,突然若有所思地说,“我受人之托,该不该告诉娜美当家的,你来过,却不愿见她?”
“我的建议是,不要。”站在罗身后,罗宾倒是冷静,“相信警官先生也会同意我的看法。”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带了点笑意。“说起来,我敲门的时候,正好遇见厨师先生出门,他拎着饭盒,好像说要去警局给谁送饭。”

没有等对方回答,罗宾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落锁的声音在后方响起,罗抬起头,空气里只有尘埃冰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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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怜 | 2022-5-6 05:46:59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Eleven】

弗兰基果然还没走。索隆进门的时候,他正翻来覆去地倒腾着面前的薄薄一摞纸,时不时抬起头朝外面张望。眼角余光捕捉到走廊里晃动的深蓝色团,身材高大的痕检员从椅子上跳起来,撞得整条长桌向后弹开,不锈钢桌腿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声响。

“就知道你还在。”男人一边走一边脱外套,忍了一晚上,总算能把这身束缚解下来。“先告诉你,没什么关键信息啊。”给同僚打好预防针,索隆讲述了整场活动经历。
“所以现在的已知信息就只有头发颜色了吗,”把新增信息写进记事本,弗兰基倒在椅背上哀嚎,“真是Su——per头疼啊。”
“其中一人的形象相对清晰一点,”回忆着少女们的叙述,索隆总结,“戴墨镜的高个子黑发男人,很有……男子气概?”想起弗兰基之前说的话,他不确定地补充。

“但是另一个就完全是谜了。”脑袋后仰,把椅子转了半圈,弗兰基背对同事,用仰躺的姿势倒着看他,嘴里发出机器人一样的声音,“信息不明,嫌疑人信息——”他玩到一半,突然停住,用眼神朝索隆示意,笑着说,“金发男人,那个样子的吗?”

顺着弗兰基的目光,索隆转身看向自己身后。一个拎着袋子的身影倚在门口,金色头发、有着奇怪圈圈眉毛的男人手指屈起举在半空,似乎正准备敲门。

“不好意思,”他看了眼面前贴着的“专案组”三个字,温和有礼地问,“罗在不在这里?”

“山……山治,对吧?”把脱掉的外套和马甲放在桌上,索隆朝门口走。他不太擅长记人名,幸好多年的刑警经历极大改善了这一缺点。加上那晚在居酒屋他对这个格格不入的烤串师傅印象深刻,只可惜即使这样也没能记住对方那串少见得姓氏。“罗不在,”走到金发厨子面前,男人扭头扫了眼挂钟——十一点二十七,“他回家了。”

“啊,”山治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叹息,“我以为他今晚加班,看来记错了。”把拎着的袋子提到胸前,男人语气里满是遗憾,“亏我还专门带了好酒。”似乎想起什么,他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工作时间不能喝酒,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两位。”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两人的谈话。弗兰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好东西,走到索隆身后。已经接连忙了两个晚上,之前全靠一股期待撑着,收到情报的男人此刻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飞机头堪堪挂在脑门顶上。“能不能让我先过一下,你们再慢慢聊。”他用右手拇指越过自己肩膀朝后面摊着的衣物一指,对索隆交代最后事项,“明天叠整齐了还我。”

说完,又打了个哈欠,弗兰基胡乱摆了摆手,从两人中间穿了出去。

“抱歉,”依旧温和地笑着,山治从远去的痕检员身上收回目光,“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什么,”索隆摆手,好心地替同事解释,“他连熬两天,精神不太好。”再次想起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又提供了点信息,“罗三十分钟前走的。”
“这样啊,”露出一个有些为难的表情,金发男人小心翼翼地问,“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像是怕对方误会,他紧接着说,“烤鱼放凉就不好吃了,不能浪费食物。”最后一句他语气严肃,是真真切切出于对食物的珍视。

被这么一问,索隆才想起自己从中午之后就什么也没吃过,饿得都已经麻木了。像是为了配合对方似的,食物的香气从男人手中的塑料袋里隐约飘散出来。

饥饿的鸣叫声突然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响起。

“那……去我宿舍吧。”感觉不需要加班的时候在局里吃宵夜有点不厚道,被路过的同事看见少不得要拉仇恨。索隆想起昨天开会甚平说上面给专案组分了临时宿舍,大概的指导思想是希望大家专心破案,不要因为回家浪费时间。钥匙已经发到个人手里,地址和房间号也都有,他便打算刚好趁这个机会去看一眼。

临时宿舍租在隔壁小区,是两间对门的公寓,一组一间。甚平那组是三室一厅,多出来的房间留给布鲁克以备不时之需。索隆和乌索普的是两室一厅,今天任务结束得早,他的搭档看起来并没有来临时住所过夜。

进门便是客厅,左侧是开放式厨房,右边墙壁中间有一处凹陷,两间卧室门相对而开,中间夹着浴室。客厅尽头,正对大门的,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和玻璃门,连接着外面的小阳台。

房间里家具倒还算齐全,至少除了卧室的床和衣柜,客厅有沙发茶几,厨房还配备了简单的餐具和一口炒锅。

“随便坐。”招呼完客人,索隆先进卧室,他从警局带回了白天换下的衣服,现在终于能彻底解放。

穿着T恤牛仔裤走出房间,索隆发现山治正在橱柜里翻找什么。

“不好意思,我自己动手了。”大概是身为厨师的天性,金发男人在料理台旁边看起来非常自如。他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玻璃杯,在水池里洗干净,找了一圈发现这屋里连纸巾都没有,只好甩了甩。

“只找到这个,将就用吧。”把杯子推到另一人面前,山治打开塑料袋拿出饭盒,他的语气和动作都太自然,索隆甚至觉得自己才是客人。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这房子他确实是第一次来。这会儿,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山治拿出的那瓶酒上。

居然是瓶红酒。
印着暗纹的酒标上满是线条繁复的花体字母,中间还有一副简单的素描,看起来像座城堡。一眼扫过去,索隆只能勉强认出字体最大的那个单词,镶着一圈金边,嵌在图画正上方——Vinsmoke。

这个发音似乎有些熟悉,刑警努力回忆着,突然惊异地抬起头。
文斯莫克·山治。

“恰好相同罢了。”仿佛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正把开瓶器钻进木塞的金发男人开口,“这个姓氏并没有那么少见。”他一边解释,一边手上用力,不锈钢钻头旋转着一点点没入瓶口,“虽然是个几百年前的混蛋家族,但杰尔马庄园出产的红酒质量确实很好——毕竟他们当初抢了整个地区最好的葡萄园。”

“砰”的一声,红酒酸涩的气息从狭窄的玻璃瓶口喷涌而出。

山治给两个杯子倒好了酒,揭开饭盒盖,把筷子递给索隆。

筷子?男人看着饭盒里摆盘精致的餐点和手边的红酒——这两样都和金发厨师莫名相衬——对着餐具发呆。

“虽然确实最好用刀叉,不过我猜你可能更习惯筷子。”把另一双筷子捏在手里,山治笑着说,“料理是为了让人感觉幸福,当然怎么高兴怎么来,我个人不喜欢有太多约束。”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索隆面前,他轻轻戳了戳塑料袋,“当然,如果你喜欢叉子的话,我也带了。”
“筷子就好。”索隆笑起来,他有些喜欢这个不拘小节的家伙。

“对了,你来给罗送饭……”光吃饭似乎有些奇怪,索隆试着找了个话题。
“我们是室友,他没有告诉你吗?”灵活地剥掉一节龙虾壳,山治把整块虾肉放进对方的盘子。“尝尝这个。”
“谢了。”因为饥饿而忙着吃饭的人飞快道谢,把美食塞进嘴里,“好吃!”他含混不清地赞叹道,“他没说过……可能没来得及吧。”替罗找了个借口,不知为什么,索隆不想承认他们只认识几天,关系或许没有好到需要介绍室友的事实。

“这样啊。”山治点点头,“那家伙果然总是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索隆问。
“什么都不说,阴沉沉的。”不知道关系算好还是不好,金发男人毫无顾忌地吐槽自己室友,“罗那家伙啊,是个超级无聊的人。”说到兴头上,他掰着手指一样样举例,“除了工作基本不出门,整天闷在房间里,也没什么兴趣爱好。而且他啊,喜欢的食物只有一种,看的书全是医书,永远戴着那顶帽子,就连恋爱都只谈过一次,结果到现在还没走出来。”突然意识到什么,男人停下来,“啊,抱歉,这个不能说的,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怎么今天晚上都在让他保密,索隆喝了一口酒,有些恍惚地想,偏偏哪个看起来说的都不像真话。身为警察的本能似乎想要提醒他,但也许是酒喝得太快,他觉得脑子像被烤鱼沁出的油泡过一样,所有思绪黏黏糊糊挤成一团。

“是嘛,”索隆眨眨眼,又轻轻晃了一下头,“那你呢?”虽然意识有些飘忽,但他还记得喝酒前看见的东西,“结婚了?”
明白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左手,山治取下无名指上的圆环,放在掌心。“结过婚。”他把手伸出来,索隆才看清戒指其实有两枚。
“抱歉。”

“没什么。”可能都喝多了酒,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近,男人捏起金色圆环戴回指间,细细摩挲着,“其实我没资格嘲笑罗,我们差不多。”短促地笑了一下,山治摇头,“他是我的初恋,也是我一生挚爱。”他低着头,凝望戒指的眼神温柔又哀伤,“我愿意为他去死。”

男人没再说话,索隆也不知该如何接。他见过太多死亡,也经历过挚友离世,所以更加明白这种痛苦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就算失去的是同一个人,爱和爱之间也是不一样的。就像古伊娜出意外的时候,即便已经拥有最相似的体验,他和师父的悲恸也不能相通。亲情和友情必然不能等同,爱情和爱情也经常天差地别。这世上的幸福大多近似,痛苦却五花八门。

“我能抽烟吗?”仿佛理解索隆的难处,山治自己打破沉默。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他拉开玻璃门走到阳台。火石摩擦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深蓝色的夜空下飘起一缕灰白的雾气。总觉得似乎应该再聊点别的,索隆喝干最后一口酒,跟着走出门。

白天太阳照射的热气退去,晚风迎面而来,有些凉。听见身后的动静,山治微微转身侧向来人,他咬着滤嘴,偏过头不让烟气扑到对方脸上。

淡淡的烟草味在身侧弥漫,索隆想说点什么,他张开嘴,却感觉到一阵晕眩。

“你……”没能说出第二个字,绿发刑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下坠落。一只手伸过来揽在他腰上,索隆抬起头,逐渐昏暗的视线里是一颗明亮的红色光点。困意不受控制地在身体里漫延,他挣扎了几秒,终于屈服,缓缓闭上眼。

搂着索隆,山治掐灭烟头,小心翼翼地凑过去,轻柔地亲吻他的眉心。他能听见血液正在四处奔走,把食物里参杂的东西带到身体各处。只是一点点安眠药物,他把唇贴在男人的脖颈上,一寸寸地吻过去。

爱人温暖的身体就在怀里,山治用力收紧手臂,身体微微颤抖。

“我愿意为你去死。”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不要为我死。”把索隆放在床上的时候,可能是做梦,男人突然翻了个身,拉住山治的胳膊,“为了我活下去。”他模模糊糊地说。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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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怜 | 2022-5-18 05:11:47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Twelve】

索隆醒得很早,闹钟还没有响。清晨日光从没有遮挡的窗户劈头盖脸泼进来,把整间卧室照得明光烁亮。而他顶着一头乱发,神情呆滞地坐在耀眼的白光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也是这样明媚灿烂的天气,他还记得清凉的微风从身侧拂过,玫瑰花藤蔓缠绕在粗糙的石柱上,不远处的树林间,音色各异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他看着台阶在眼前一级级缩短——那感觉很怪异,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控制,就像以第一视角参与别人的回忆。

然而紧接着,随着视线慢慢抬起,他就无暇顾及这种奇特的失控感了——阶梯的尽头是罗。男人穿着和现代完全不符的亚麻衬衫和黑色长裤,手里提着一把蹭亮的长剑。直到这时索隆才发现,不仅罗的穿着,连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有着厚重的历史感。

那是一座由青黑色砖墙和石板构筑的花园,简单粗犷的样式如今只能在纪录片里看到。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后面发生的事情全部变成一团迷糊不清的雾气,宛如清晨露水,在阳光中渐渐消散。尽管这个梦无比真切,直到索隆醒来那一刻都还清晰得仿佛确实发生过,可随着意识慢慢清醒,在黑夜里构建的世界便从末尾开始分崩离析。他隐约记得罗说了什么,自己也给了对方回应,但具体内容却一片空白。

舒缓的音乐在旁边响起,索隆转过身,发现平时总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出现在书桌上,旁边整整齐齐放着一摞衣物。

深蓝色,他缓慢地想,把思绪从梦境拉回现实。
大脑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废弃工厂,以一团颜色为号令,锈迹斑驳的齿轮们吱吱呀呀地开始运作。

衣服,任务,罗,弗兰基,宵夜,罗,烤鱼……山治。
山治!

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索隆光着脚冲进客厅。山治显然早已离开,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厨房水池边上的两个空杯子能证明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啊……”抓了抓脑袋,索隆有些不好意思。邀请别人来做客结果自己却中途睡过去,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他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怎么回的房间,不过想也猜得到多半是山治的功劳。失去意识还能顺利爬上床这种事情,索隆根本不指望,虽然他对于半瓶红酒是否能喝到断片依旧存疑。

一会去找罗问问情况好了,叼着牙刷——宿舍贴心地配备了一次性洗漱用具——索隆盯着镜子里一簇翘起的头发想,顺便让他帮忙转达一下歉意。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在咕嘟咕嘟的漱口声中,脑子里再次浮现出穿着亚麻衬衫的高挑身影。

市局法医部门所在的负一层,除了四间解剖室之外,在走廊尽头,还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和其他房间同样大小却只摆着一张解剖床,剩下的地方除了各色仪器还有三个书架和一张宽大的办公桌。

特拉法尔加·罗的私人工作间,其他同事非工作必要不会打扰——这是他带资入职时候提的几项要求之一。

此刻,罗正靠在椅背上,面前显示屏亮着一张有些疯狂的笑脸。凯撒·库朗,超自然科学家;研究方向:超自然力量及相关生命体;研究项目:吸血鬼转化,狼人治愈,弗兰肯斯坦再生;著作:《吸血鬼的起源与发展》,《城市狼人生存指南》,《电流与生物电的转化》等。

这一系列看起来近乎荒诞的介绍,就是妮可·罗宾给出的凶杀案线索。在此之前,罗从未将“恶魔崇拜案”与真实的超自然力量联系在一起。“人偶案”好歹还有个“True Blood”做铺垫,恶魔崇拜杀手虽然在被害人脖子上留下了仿造齿痕的穿刺伤,手法却拙劣得连吸血鬼爱好者都骗不过。

然而就是这起看似完全由人类执行的案子,知道凶手信息的是一个研究超自然力量的疯狂科学家。

一动不动地静静坐着,罗的目光从长久没有操作而熄灭的电脑屏幕转到握着鼠标的手边。那里放着个黑色物体,一次性预付费手机,不记名购买,无法追踪,里面只存有一个号码。印着纹身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凯撒·库朗”几个字,停顿几秒,又挨个删除。

身后响起敲门声,罗把手机揣进口袋,应了一声。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一团绿色,男人在椅子上转过半圈,和索隆打招呼。

“昨天……”绿发刑警犹豫着开口。
“你遇见山治了?”虽然是提问,但罗的语气听起来非常肯定。
“他来给你送夜宵,碰上了。”不清楚对方知道多少,索隆赶紧解释。
罗没接话,点点头。昨晚山治半夜才回来,他本以为至少要跟自己炫耀一番,但不知为什么,金发男人看起来有些沮丧,一句话没说就回了房间。

“我中途好像睡着了……”索隆的声音弱下去,伸手蹭了蹭鼻尖“帮我跟他说声不好意思,下次请他吃饭。”
“睡着了?你们聊了什么?”本来不想问的,但罗还是按耐不住好奇。

“聊了你。”回答来得爽快,男人一扫之前的迟疑,居高临下地低头看向椅子上的人。
“我……?”被对方直白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却又不能避开,法医只得硬着头皮对视,“聊了我什么?”
“不记得了。”前一刻还虎视眈眈的人突然笑了,索隆向前一步,紧贴着罗的鞋尖站在他面前,“不如你自己告诉我。”

“比如说……”

“罗——”随着“砰”的一声,有着蓝色飞机头的高大身影从门外撞进来。来人显然一路冲刺,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清楚,“新、新,案子,送来了。”他一边喘一边朝门外挥手,看方向似乎是“专用解剖室”的位置。

“新案子,被害人已经送来了?”解读完毕,罗替对方补全句子。突如其来的事态打破之前的紧张气氛,索隆也顾不上纠缠,跟在罗和弗兰基身后一起朝解剖室走去。

“甚平直接去现场了。”恢复呼吸频率的痕检员简单介绍情况,“我也是刚收到消息,今天早上发现的,还是小巷子。”
这是“人偶案”凶手的标志,把打扮精美的尸体像垃圾一样扔在偏僻肮脏的垃圾堆里。

三人推开门,索隆的心跳在看向解剖台的时候突然停了一拍。面色苍白妆容精致的女孩躺在那里,卷发搭在胸前。她穿着一条粉色的抹胸礼服,就在几小时之前,这条裙子的衣摆曾擦过索隆的小腿。

“我认识她。”在弗兰基惊讶的目光中,绿发刑警声音干涩地说,“她见过带走艾尔维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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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怜 | 2022-5-18 05:12:20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Thirteen】

从问询室出来,索隆有些无奈。谁能想到有一天任务出着出着,出成了目击证人。时间才过去不久,记忆还很清晰,女孩子被同伴挽着手臂微笑的样子仿佛就在上一秒。索隆还记得她的“饲主”,那个穿着酒红裙子性格活泼的姑娘,说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类永远在一起。她知道噩耗了吗,会来见她最后一面吗?

摇摇头,男人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推到一边。

由于索隆和罗的证词,专案组终于名正言顺地把“人偶案”和“True Blood”会所联系在一起。弗兰基拿了搜查令,风风火火地赶去和甚平汇合,誓要把那地方翻个底朝天。

为了赶进度,法医留在了地下一层,一边干活一边做笔录,只有索隆自己到了问询室。此刻他从房间出来,正沿着走廊朝电梯去。

市局大楼是一座非常普通且毫无设计感的长方体建筑,大门开在正中。进门便是接待处和电梯,左右各有一条通道,通道两侧排列着问询室审讯室拘留室等等功能性房间。总的来说,这一层就是一个大型接待中心,其中流动的人群包括但不限于警员、嫌疑人、被害人、证人、被害人家属及律师。

而市局本身辖区构成复杂,又要接收各分局处理不了呈报的案件,一楼大厅工作量可想而知。

索隆挨着墙壁,从来来往往的人流里勉力撕出道口子,把自己塞进等电梯的队伍。结果墙上的指示灯刚从三跳到二,一只手就从身后探过来,按在他的肩膀上。

“罗罗诺亚警官,”一个不记得名字的小警员卧底接头似的贴在索隆身后,压低声音,“‘恶魔崇拜案’,第三起。”
“什么?”不自觉抬高了音量,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索隆一把拉过来报信的小警员,拽着他朝门口走,“地点在哪?”

距离上起案子刚刚过去一天,虽然不同连环杀手的作案速度因为种种原因差别很大,有些“进化”速度确实异于同行。但作为“职场新人”,“恶魔崇拜案”杀手简直像个工作狂,这才一周不到,就已经犯下三起案件,间隔也从三天变成一天。一般来说,这种加速度说明嫌疑人的精神状况及其不稳定,濒临崩溃,应该会留下更多线索。可偏偏对方的手法没有任何变化,也从未给警方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半点儿看不出失常的迹象。

“被害人遗体已经在路上了,”小警员一边走一边汇报,“家属也在路上了。您看是不是……等一下?”
“家属?”一只脚已经迈出大门,索隆索性拎着对方让到门口的吸烟处,“身份已经确定了?”
“确定了,”既来之则安之,小警员摸出一包烟,见同事摇头,便收了回去,“托尼·戴维斯。案发地点在被害人住所附近的社区神会,早上做祷告的时候,教友们和神官一起发现的——他妹妹就在里面。痕检科已经在现场了,下午报告就能出来。”

索隆点头。

按照之前两起案子的经验,尸体摆放现场除了“渎神”之外应该无法提供其他信息。但根据索隆和布鲁克的分析,凶手对“渎神”其实没有丝毫兴趣,关键还是在被害人的选择上面。

除了身材样貌,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们共同拥有的特点。
决定了他们如何被选中的特点。

给乌索普发了条消息,索隆迎着刚刚驶进院门的警车走去。

“戴维斯女士,请节哀。”和被害人家属一起走进问询室,绿发刑警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纸巾盒递给对方。
“谢谢。”年轻女子在沙发另一侧落座,低声啜泣着。

虽然并不擅长与被害人家属——尤其是悲痛的年轻女人——打交道,但此时布鲁克还未到,乌索普又不知去了哪里,索隆作为唯一的“专案组”负责人,不得不负起责任。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不那么生硬:“托尼·戴维斯……戴维斯先生,最近生活里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不一样……?”女子——安娜·戴维斯——眼神有些迷茫,“我想应该没有。托尼是网络工程师……敲代码的,他自己这么说,平时总是加班。我们都说他根本找不到女朋友,因为早就跟工作结婚了……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呆在家里,打游戏看电影……很……很‘宅’?好像是这么说的吧,基本没什么社交,有时候觉得他在家里呆的时间太久,我会拉他出门散步。”回忆起和哥哥的日常,安娜似乎想笑,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任何事情,”索隆手肘撑在膝盖上,倾身向前,“新认识的人,或者发生的事情,请您尽力想一想。”

“没有,”安娜摇头,“没有新认识……”大概想起什么,她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有……一件事情。”女人吞吞吐吐地说,“我本来以为可能没什么关系……托尼最近刚刚知道他的血型。”
“血型?”索隆皱眉,这听起来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整起案子都跟血有关系,他不得不在意。

“是的,血型。”放在膝头的双手握紧,安娜的语速慢下来,“好像是他们公司楼下有什么活动,可以免费测血型——就是那种血站办的,带点科普和宣传性质,有时候会鼓励你去献血之类的。托尼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血型,就和同事一起测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测出是S型……我们父母都是XF,我是F……他……”她说不下去了,把脸埋进手掌里。
“他是被领养的是吗?”索隆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接出后半句。

“是……”女人点头,“他很在意这件事,这两天都没有回家。我本来想趁祷告日和他好好聊一下,结果没想到……”说到这里,她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
“我明白了,戴维斯女士,非常感谢您的配合。”

嘴里说着问询结束的“通用结语”,索隆脑子里却不停回荡着血型两个字。虽然并不是特性非常强烈的要素,但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他们所缺少的那一个条件?

“他真的不是个坏孩子,他看见献血车都会……他只是想多挣点钱……卢卡斯明年就要上大学了……”

“纳菲鲁塔利检测中心?两周前爱德华·邓肯去那儿做什么?”
“血液检测。”

“好像是他们公司楼下有什么活动,可以免费测血型——就是那种血站办的,带点科普和宣传性质,有时候会鼓励你去献血之类的。”

如果真的是——

来不及和被害人家属打招呼,索隆掏出手机就向外冲。他一边朝着电梯跑,一边飞快拨通了乔巴的电话。

“喂,索隆吗,”电话一声还没响完就被接起,对面的人显然也正有事找他,“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好像发现了被害人另一个共同点,他们——”
“血型一样。”走进电梯,按下楼层四,索隆和乔巴同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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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龟 | 2022-5-18 21: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喜欢老师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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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二花 | 2022-5-18 23:32: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lofter看完了又过来论坛啦,期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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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怜 | 2022-5-19 19:38:45 | 显示全部楼层
【Chapter Fourteen】

技术室黑得一如既往,六个显示屏围成一圈,虎视眈眈地对着座位上的人。除此之外,就只有电脑主机箱发出的光线。五彩缤纷的灯管在桌子下面闪烁着,把房间映得像个迪厅。

“查一下——”索隆冲进房间,甚至没来得及敲门,“艾略特·文森日常活动路线附近有没有流动献血车,交叉对比纳菲鲁塔利检测中心的员工,以及上周在托尼·戴维斯公司楼下参加活动的工作人员。”

他仗着自己肺活量好,气也不喘地蹦出一大串句子,基德听出事态紧急,手底下打字的速度比对方的语速还要快上几分。

“流动献血车有……一辆,值班人员每周更换一次,每次两人,最近一个月的值班名单……”基德重重敲下回车键,“在你手机上。已经确认这八人均为纳菲鲁塔利检测中心员工,其中四人现在在检测中心,两人在献血车,还有两人轮休。”目光紧盯屏幕上飞速弹出的页面,技术员在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中送客,“血站举办的活动包含了多家检测中心和医院的工作人员,还有些志愿者,对比估计需要点时间,出来了发你。”他腾出一只手随便挥了挥,“别挡我网速。”

索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老实实地原地后转。他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便多问了一句:“乌索普没在你这,他去哪了?”
“找钩子去了。”基德一心多用,边打字边说话,就是语速有点儿慢,像开了0.5倍速,“我拉了张名单给他,他说今天去。地址都挺远,估计这会儿还在路上。”把知道的信息都交代清楚,他闭上嘴,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眼前的任务。

明白自己最好别在这碍事,索隆没再说话,转身走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手机里揣着八个嫌疑人名单,绿发刑警蠢蠢欲动。人数虽然是多了点,一个一个询问筛查比较浪费时间。但既然好不容易有点线索,比起等待,他更喜欢主动出击。看着基德发来的一列人名,索隆决定先去纳菲鲁塔利检测中心碰碰运气。

电梯就在四层,不用等,他站进空荡荡的轿厢,盘算起一会要用什么样的问题才不容易打草惊蛇。到站铃声响起,索隆抬头,发现刚到三层。金属合叶在面前拉开,带起的气流掀动了门外白色工作服的一角。

索隆稍稍侧身,给黑发法医让出点地方,“去找弗兰基吗?”他没话找话地问。
“嗯,报告出来了。”仿佛忘记了之前两人对峙的尴尬,罗神情自然地点点头。
“哦,”索隆应了一声,不愿认输似的补充,“我们也有新线索。”
“恭喜。”声音里带着浅浅笑意,法医真诚地说。

随着男人的尾音落下,空气又恢复寂静。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索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本想孤注一掷拉着罗来个坦白局,谁想时机不凑巧,两个案子的嫌疑人较着劲地“拼业绩”。现在大敌当前,哪有时间纠结他们八百年前是不是见过。

看着上方屏幕跳动的数字,把手机塞回口袋,绿发刑警嘴角紧绷,像是害怕某些字句不经允许便会从唇缝间溜出来一样。

一路无人,很快到达一层。电梯门开启的瞬间,罗不动声色地朝后退开一点,靠进厢壁夹角的阴影里。

“我要去检测中心,”压抑半天,索隆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时间来帮个忙。”他按住开门键,画蛇添足地给自己找理由,“都是医学相关的东西,有个专业人士在好一点。”

市局电梯正对大门,朝南。时值上午,阳光从玻璃门透进来,如洪水般涌入敞开的轿厢内,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柱。挡在门口的刑警侧着头,耐心等待对方的回答。暖黄光晕挂上他纤长卷翘的睫毛,在眼中融化成水晶般璀璨的细碎星光。

“抱歉,”扬起手中的文件夹,罗嗓子发紧。他后背紧贴冰凉的不锈钢壁,鞋尖擦着汹涌日光,停在那条泾渭分明的界线上。“我们的案子还……”
“啊,对。”仿佛终于想起对方今天也刚出了新案子,索隆松开按键,抬了下手,“那我先走了。”男人挺拔的身影向前,和外面耀眼的日光融在一起。

“咣当”一声,厢门合起,电梯继续下行。

罗放下不知什么时候抬起的手臂,蜷起的指节上,一道焦黑的烧灼痕迹正在缓缓愈合。

纳菲鲁塔利检测中心离得不远,开车只要十分钟,献血车所在的街区就相对偏僻一点。索隆考虑再三,还是拉开了车门。将地址输入导航,他在心里期望路线不要太复杂。市中心三天两头维修,本来就狭窄的城区车道动不动双向变单向,或者直接围个水泄不通。有时候直线距离几百米的地方开车恨不得绕出两公里,更别提需要技术和运气兼备才能找到的停车位了。

“前方五百米掉头,前方……”刚出门就开错路,电子提示音反复回荡在中控台前,让索隆恨不得掐着它的脖子把它拎出来自己开。他正暗自运气,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即将上演的“人机对骂”。

按下免提,基德的大嗓门从扩音器里蹦出来,导航“冷酷无情”的语音瞬间便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筛出来了,”对自己的音量毫无自觉,可能还怕对方听不清,基德嚷嚷道,“那四个今天在检测中心值班的,都参加了血站的活动。不过这个活动是公益性质,没有报名的工作人员也能以志愿者的身份临时加入,所以这份名单仅供参考啊。”
“了解,先挂了。”快速瞄一眼手机,索隆趁着红灯挂断电话。

调整了一下导航,索隆沿着当前路线直直朝前开,他改变主意,决定先去流动献血车看看。虽然按照筛查信息,交叉对比全部命中的四人显然更加可疑,但目前来看,他们所追踪的这名连环杀手多少有点反侦察意识。比如说,没有在尸体上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痕迹,不会报名血站活动,又或者,在犯第一起案件时,选择了不是自己在献血车值班的那一周。

把车停在路边的时候,手机上弹出一条新消息,看起来乌索普终于抵达目的地,有功夫回复索隆早上发给他的询问信息。
“找钩子。”横在屏幕上的消息提示里简短地写到。
索隆没有回复,也没有点开消除提示,他锁上车,低头看了一眼,按掉屏幕把手机揣进兜里。

黑漆漆的衣袋里,刚刚熄灭的手机屏突然再次亮了起来。一条新的提示框从天而降,压在乌索普的消息上方,占据了它的位置。

那条信息来自陌生号码,内容也很简单,只有一个人名。
“凯撒·库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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