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 【路索】噩梦 1207更新side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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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867 | 回复7 | 2023-12-3 17:54: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luminouswatches 于 2023-12-7 09:15 编辑


路飞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不得不把索隆吃掉了。
现代架空(?)



噩梦/Side A



“路飞,开始吧。”

“今天太阳好好哦!”

“白天他们动作比较迟缓,不代表这里很安全。”

“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哇,你看!鸟从水里飞出来了!”

“是渔鹭啊。”

“还有一只!那边也有!”

“这附近大概之前就很少人类活动。这样的话,等下你或许能多休息一会儿。”

“索隆还记不记得有次我们去一个湖边玩,劈了树做桨板,在水面上漂很惬意呢。”

“那次确实是很不错啦,如果某人能自己游回岸边的话。”

“我很快就能学会游泳的啦!就像现在开车也没什么问题了!”

“……你要记得留意油表。找到掩蔽处的时候一定要把油缸满到一半以上。”

“好啦好啦,万一发生了什么,我去弄另一台车也很熟练了。”

“但是我们的东西都在这台车里。油泵、毯子、还有那个发电机。我已经……咳……咳咳。”

“索隆……对不起,你是不是很难受。”

“这个身体快要到极限了。我再坚持一会儿。”

“对不起,索隆。我们都说好了的。”

“我没事的。”

“我只是……想跟索隆再说一会儿话。”

“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把索隆留下来的。”

“我知道……咳咳。”

“索隆要一直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索隆痛的!”

“咳……好。”

“我准备好了。”

“来吧,路飞,开始吧。”

牙齿嵌入苍白的皮肉,腥气漫上舌头。索隆垂眸很平静地笑着,一阵钝痛从后背传至胸口——

“你小子怎么回事?”

铁锈的味道潺潺不止,眼前的布景却很熟悉。屋里只开了床头的落地灯,路飞仰躺在地上,天花板离得好远好远。上大学之后他和索隆一起租了这个公寓,各处搜集的家具填成了无人能犯的领地。在这里他可以毫无节制地放开自己,也不必担心外界的危险或者烦恼入侵。镇定举着的手臂此刻落在了脖子,索隆要拉不拉地搓着那个很容易痒的地方。脑子模模糊糊地像是泡进了很多东西里面,又过了两秒才被提起来沥水。我是谁,这里是哪的问题终于确认了答案,路飞拧起眉头,龇牙咧嘴。对索隆无需讲究任何,哪怕翻了个身摔到床下也没什么丢脸。他很不解地望着上头的人:“我牙龈出血了。”

“我看你不是睡得好好的吗?”

路飞伸手到不断渗出液体的地方,那根手指很快换成了索隆的。索隆扭了另一盏床头灯过来查看,等他张着嘴巴酸得不行了才给出这么一个结论:“你牙龈出血了。”

路飞又拿舌头去舔,尝到索隆的指腹好几下。习惯得不能再习惯的触感引发了微小的刺激,大脑又被压进一滩血水,一闪而过的画面咕咚咕咚地冒出。

“好奇怪啊。”

“最近你是不是没吃水果。”

他立即抬起头,不满地反驳:“我明明什么都有吃!”

“有肉的时候你就只吃肉吧。”

“才没有!山治都说我不挑吃的!我连索隆都可以吃掉!”

最后一句脱口而出,路飞瞪大了眼睛。惊慌和偏执忽地笼罩全身,面前淡淡笑着的索隆和看不清的画面有了对应。扳机扣下了,他融进了那些暗沉的色块里。血,肉,低沉的嘶吼。变异,死亡,到不了的收容所。娜美想要吃掉他们。找不到其他人了。索隆的脚踝受伤了。索隆偷偷烧掉了长出来的烂肉。不能让索隆变成它们。他不要一个人。索隆的血管变成青黑色的了。找到制造病毒的混蛋要把他打飞。索隆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从那天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索隆注视着他,索隆笑得很平静。骨头露出来了,索隆的瞳孔褪了色。

路飞坐起身来,回到了自己睡的那一边。被子里还留着他的体温,索隆的味道和他的交融在一起。墙边立着和道一文字、鬼彻和阎魔,他的帽子挂在其中之一的刀柄。他在他们的家里,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索隆刚才在看一本刀的图鉴,这时因为他倒扣在了床头的缝隙。

索隆挑起一边眉毛,饶有意味地问:“你还想吃掉我?”

路飞甩甩头,终于明白过来了。“索隆,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你小子也会做噩梦吗?”

路飞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几乎不做梦,娜美说是因为他头脑太简单太没心没肺。但那个梦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清晰可感,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他和索隆离开公路往草地走了很远很远,他拥有他们如何来到这里的全部记忆。他记得自己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却更清楚那个他为了和索隆一起活下去不得不这么做。为什么没有梦见在全都是食物的岛上冒险呢?为什么没有梦见成为漫画里的海贼王呢?他在那个梦里没有别的选择,自由、探索和快乐都是不值一提的奢望。他只有索隆,只剩下索隆了。血肉沿着食道带去无比的温暖,路飞用手掌轻轻地覆上肚子,这才注意到索隆仍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无论嘴上说些什么,语气有多漫不经心,索隆还是会听他说任何东西。他倒下去枕在盘起的大腿,梦里见到的感觉到的东西彻底活了过来。

梦里的索隆只字不提感染的伤口,可他从来没办法对索隆保留:“为了不剩下我自己一个,我就把索隆吃掉了。“

“这是什么逻辑?”

“都怪索隆一直瞒着我。”

“哈?”

路飞无法说出“因为索隆也要变成它们那样的怪物了”,便只是从下面静静地看了索隆的脸一会儿,尔后伸出手来圈住了他的腰。

“而且索隆也答应让我吃掉了。”它们没有理性,不认得身边的人。路飞垂下眼睛:“只有这样索隆才不会离开我。”

索隆就这么接受了梦境的设定:“原来是这样。”

双手沿着腰线一路往上,路飞压着索隆的脖子要他跟自己接吻。梦里的他好像是另一个人,但透过那些记忆他知道自己必须变成那个样子。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索隆,为了不疯掉。索隆一直都没有变,因为现在的他有一颗无比坚定的心,也足够决绝。他就像灯塔,也是他永远都可以倚靠的树。俯身的吻变成了门牙变成了轻柔的摩挲,索隆含着他的唇,一下翻到了他的上方。

“很可惜,现在是你要被我吃掉了。”

在这个地方什么都不会发生,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让他们分离。路飞咯咯地笑起来,腾出一只手拉过被子。逼仄的布料之中他挠索隆敏感的地方,也被身上的人毫不留情地报复。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溢出奇怪的声音,一团怪异的形状在床上左右翻滚。比起仓促的占有,他们更热衷于在把玩对方的身体,混杂着黏黏糊糊的吻和不断攀升的热度。索隆的腰窝像沼泽一般吸住他的手,他也像梦的最后咬住了索隆的脖子。他喜欢在索隆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索隆负隅顽抗,腾出一只手探进了他的裤子。

哐当,哐当。

索隆捏着他的东西掀开了遮蔽,眉眼带着一丝坏坏的笑意。他就是要戏弄他:“好大的风。”

路飞顺着勾起的脖颈往上看,伸长手撩开了一角窗帘。夜空一片暗红,娜美说是什么光污染影响了天候。城市里看不见星星,夜航的飞机忽暗忽明。长到四楼的枝桠纹丝不动,路飞决定再咬身上的人一口,又听见远处的撞击声。

哐当,哐当。

索隆若有所思地问:“你收衣服了吗?”

路飞大叫起来:“我收了!我还叠好了!”

“真的吗?”

“我放柜子里了!”

他有事没事都要粘着索隆,索隆有时就喜欢逗他。横在裤子里的手只有若即若离的温度彰显着存在感,路飞顶起腰去蹭,想它怎么还不压下来。索隆从高处审视了他十几秒,嘴角一直挂着笑,就像是对拥有他,对他们如今的关系很自豪。他们小学就认识了,高中毕业之后坦白了心迹。无论是在公园的滑梯玩海贼游戏,还是这样琐碎地生活在一起,他们总是一侧头就能找到对方。终于,索隆也忍不住吻了下来。他轻轻地碰他的额头,然后是眼睛,是鼻子。他们的嘴唇都烙印了对方的长相,哪怕化为灰烬、全部嚼碎吞掉不可能忘记。翻来滚去的挠痒痒变得缠绵悱恻,路飞感觉下身和头发都被揉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索隆分开双腿跪在他的身上,就像猫一样贪婪地磨蹭他的小腹。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才做了一次,指尖很轻松便捅进了一片湿软。低哑的气声摩挲着他的耳膜,他的手指被索隆吃掉了,他马上就要被索隆吃掉了。

由梦境启发的念头引发一阵战栗,路飞明白了梦中的索隆的心情。他甚至共感到了一阵宽慰,因为是以最后的理智和最重要的人融为一体。他不用变成吃人的怪物,他们永远在一起。摧毁了整个人类社会的病毒无法将他们分开,直至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路飞托起索隆的腿根好让自己被吞进更里面,风扫过窗外的枝桠刮出了沙沙的响声。

哐当,哐当。

索隆拧起眉头:“外面发生什么了。”

路飞揉着紧缩的臀肉:“别管他们……“

哐当,哐当。

“有人在敲门。”

“又不关我们的事……”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墙壁传来震动,那动静已经与他们近在咫尺。路飞根本不想停下来,也不要索隆离开这张床,下一秒胸口却也传来了哐当哐当的响声。不知何时他的心跳变得这么快了,裸露的皮肤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紧绷了起来。索隆彻底拉开被子,一边套上短裤,一边问他:“你又叫外卖了?”

“我有吗?”

路飞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到晚上他很容易肚子饿,但这时他根本顾不上。身体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意识进入了真空的虚幻。黑色的水不断从天花板涌入,他拼命思考着这一切从何而来,又是什么在令他不安,回过神才发现只过去了一秒。

是因为那个梦吗?他已经醒过来了。他和索隆是在家里,娜美还约了他们明天一起去市中心。

哐当,哐当。

索隆站在床边有些无语地盯着发呆的他:“好吧,我去拿。”

路飞抓起床头的手机,他记得自己只是挨着索隆睡着了,在那之前什么都没有做。然而敲门的声音没有停止,甚至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客厅里的索隆提高声音又应了一遍“来了”,路飞想到了隔壁总给他们送东西的老太太,又想到对面那个总是找索隆帮忙写作业的小姑娘。

他们和邻居的关系很不错,不如说身边的人都对他们很好。一路走过来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阻挠,又或者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他们只认定对方。他和索隆总是在一起,就算世界秩序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路飞忽然觉得没办法独自待在卧室里了,从这里没办法看到外面的大门,而他好想好想索隆。往日都是他在说乌索普太神经质,此刻直觉却不断发来警告,催促他追出去,立刻动起来,无论如何都要守在索隆的身边。

几步的距离不知为何变得好远,路飞匆忙穿好衣服,手机响了起来。

是娜美。

“路飞——终于打通了——”

路飞不解地“嗯”了一声,那种莫名的感觉已经触及尾指。肋骨的空腔瑟缩起来,他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如此迫切地是为了证明什么,但他抢着回答:“明天十点钟嘛,我和索隆不会迟到的啦!”

他们早上有些磨蹭,不止一次害娜美等。然而听筒里的娜美并没有像平常那样大叫,似乎也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问:“路飞,你和索隆在一起吗?”

她的声音很轻,其中还有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路飞恍惚看见她躲在工具间里的样子,得不到回应的娜美又问了一次。

他强压着不适,努力用平常的语气回答:“我们在家里呢。”

“我、我现在过来找你们。”娜美深深地吸一口气。

“发生什么了?”路飞抿了抿嘴唇,“你不是在打工吗?我记得山治和乌索普他们还去找你了……”

“他们……他们……”

外面的门锁咔嗒一下打开了,急促的喘声乘着电磁波传到耳侧。哐当哐当的撞击终于停了下来,娜美也在这一秒里努力稳住了自己的气息。

“我现在想办法过来找你们,你们哪里都不要去。除非确认是我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对了,你们先收拾一些东西……”

“什么意思?我们要收拾……收拾什么?”

刀,地图,毯子。食物,储存期足够长的食物,还有干净的水。一连串词语在脑中闪现,路飞发现自己听见的是索隆的声音。

来自那个梦里,来自索隆最后的交代。

“……收好你们那个露营的大包,带上平常要用到的工具。只要不被闯进去就还算安全,但是肯定已经蔓延出去了。跟你们一起应该能撑救援,我……啊!啊!!!”

“娜美?娜美?娜美!!!”

凄厉的叫声一下拉开好远,就像是手机在慌乱之中摔了出去。路飞焦急地喊着娜美的名字,然而下一秒通话已经自信挂断了。噩梦的画面再度浮现眼前,就像是等待拼凑的碎片。握紧手机路飞才猛然发现自己还站在卧室的门口,而屋子里一片静寂,仿佛没有活物的气息。

“索隆?”

凝固的空气吞噬了他的呼喊,惊惶缚住了他的四肢。皮肤绷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寒毛根根竖起,视野边缘出现了眩晕似的扭曲。他还在做梦。他只是做了一个梦。远处有动荡的风声,仔细听能从中分辨出凄惨的呼救。外面的大门打开了半人宽的空隙,透进一丝安全出口的幽绿的光。可是索隆不在那里。昏暗的客厅里看不见出去开门的索隆。

“索隆?索隆?”

路飞不顾一切地张望起来,每一个毛孔都被战栗打开。梦里梦外的世界连通起来,回应来自低处,那是一阵不似人类的低吼。

“咕噜噜噜……”

病毒借助血液在人类之间传播,通过变异剥夺他们的理智。那些东西疯狂地渴望着血肉,哪怕是最亲密的人都能下手。黑影迅猛地从地面跃起,与此同时熟悉的嗓音焦急地喊了他的名字。路飞没有退避,在这一刻恐慌也如潮水般褪去,因为他重新感受到了索隆的气息。大门被用力关上,卧室的灯成了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从他脚边延伸的影子斑驳了残忍的动作,最后站起身来的人拿着他们露营用的短刀,脸上全是血。

闯入者不再动弹,索隆刺穿了它的颈椎,确认其彻底死亡才停下来。他们都拥有野兽一般的直觉,面对危险身体先做出反应。尔后认知才归拢,索隆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沉静的眼睛透出恐惧。

这是索隆唯一犹豫过的时刻,自那之后他的手总会微微发抖。路飞抬手抚上索隆的脸,脚边的烂肉还能依稀辨认出同类的形状。

“我……我好像杀了人……”

索隆低头抵着他的掌心,仿佛要把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那里。剧变发生得猝不及防,无论梦里梦外,他都没有能力阻止。那个东西抓伤了索隆的脚踝,四溅的血液弄脏了他们一起买的沙发。哐当哐当的撞击又开始在门外响起,闻到血的气味它们就会一拥而上,直到无法动弹,化为灰烬。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他们只是像平常一样待在家里。路飞已经见过那个梦里的自己,他就是他,他不得不变成那个样子。

他握住索隆拿刀的手,搂紧他。一个冷静到甚至有些残酷的声音在回答:“那已经不是了。”


Side A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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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的小变态 | 2023-12-3 22:23:5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去好带感!是长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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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捏,短短的一篇~  发表于 2023-12-7 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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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涂涂 | 2023-12-3 22:28:4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萌了大人,,,梦境变成现实了

点评

谢谢喜欢~~~  发表于 2023-12-7 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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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inouswatches | 2023-12-7 09:17:31 | 显示全部楼层
噩梦/Side B




砰!

“那是什么……”

“我们撞到人了!”

“是她、她自己突然冲出来的!”

“天啊,她没事吧……”

“喂!你要干什么?!”

“我们下去看看吧。”

路飞握住索隆的手,铁链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说完便拉起门栓,但前排的男人忽然猛踩油门,同时从驾驶座按死四扇门的锁:“不行!收容所就在前面了!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咆哮的引擎推起车头,碾到异物的前轮转出闷响。副驾驶的女人惊叫出声,两只手都扑了过去要夺方向盘。混乱中焦急的视线投向后方,路飞凛起了眼。收容所的高墙如同终点的丰碑一般耸立眼前,太阳很快就要下山了。它们在夜里更为狂暴,而收容所的附近匍匐着无数自知通不过身体检查的投奔者。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能引发变异,如今人类只剩下五座由高墙围起的立身之地。方才撞上来的东西他没有看清,因为索隆一直在盯着男人青筋突起的脖颈。血液的流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大概就像是缠绕的灯带,间隔很远都能看见一闪一闪。路飞借铁链限制他的行动,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病毒的本能。

车子没有前进半分,男人急促地喘起气来。这下他们两个都转过来了,路飞分开索隆的手指与之相扣,对他注视别人而非自己怀有始终戒备之外的不满。他透过后视镜审视着男人的脸,一开始做不出任何表情。“当初我们冒险停了车。”开口的声音冷彻入骨,但紧接着他就找回了笑的办法,挤出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那个自信、热心、乐观的自己。他安慰他们,就跟半路让女人抱着陷入昏迷的男人上车时一样,“所以不会有事的。现在车子卡住了,你们待在这里,我和索隆去看一看。”

男人屏住呼吸,仿佛被扔进了难以承受的高压气场。路飞眯起眼睛朝他笑,这次拉起的门栓没有再被恐惧按倒。男人无力地靠着椅背,指望他和索隆犯险。索隆变成这个样子之后不太听使唤,路飞牵着他站到地上,没管男人直白露出的怪异眼神。

只有副驾的女人显得十分不安,已经翻出了止血带和其他急救药品。索隆与它们大同小异的暗红眼珠似乎从未让她觉得恐怖,她隔着玻璃对他们嘱咐:“小心。”

路飞点点头,男人迫不及待地锁死了车门。

浓稠的血浆漫出车身的阴影,可以确认奔向他们的是一个求救的人类。由人类变异而成的嗜血怪物受伤了只会留下裂口,这一点索隆已经让他反复验证过了。男人的懦弱和慌张杀死了向他们求救的她,但比起被追上后吃掉或许这种死法的痛苦更为短暂。他们没有停下来哀悼的时间,为此自责更是奢侈。索隆从喉咙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吼声,路飞抬手把他拦在身后,颇为无力地交代:“不能吃啦!”

暗红的双瞳垂下来正对他的目光,其中是一片无尽的深海。路飞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自己的身影,但变异了的索隆和它们都不一样。他有嗜血的本能,生吞活剥毫无障碍,在他身边的举动却远和残暴无关。此时遭到了制止,他停顿半晌,最后很慢很慢地蹲下去,惨白的指尖伸进血液里面蘸取。路飞有时觉得他能听懂自己的话,只是没那么乖。看着索隆小心翼翼地吮起手指,他好笑地叹了口气。

多得那几脚为求自保的油门,女人的尸体卡住了前轮。路飞把铁链卷起两圈撂上肩头,弯下身去抓住了尚且温热的小腿。硬生生撕裂人体的感觉已经不再陌生,却避免不了隐隐约约的恶心。数分钟之前她还拼命想要活下去,历经千辛万苦逃到这里居然是被同类错手杀死。血和汗水混成了刺激的气味,索隆终于在他的身上凝固了视线。尾椎传来针刺的感觉,后背条件反射绷成一张网。女人撞上来的原因于一瞬间显现,紧追而来的腐臭自上方铺天盖地地倾倒。驾驶座的男人发出了凄厉的怪叫,这家伙总是像只惊弓之鸟。慌乱中猛踩的油门再次顶得车头上翘,路飞庆幸自己没有一下子就把尸体拽出来。突袭的怪物被冲力带向前方,由此他得以侧身挣脱猛扑的压制。站在一旁的索隆歪头试图理解这突如而至的异动,副驾驶的女人已经拿起了斧头不停地往怪物的头上劈。

蛛网的裂纹扩展成块块碎玻璃,与怪物面对面的男人始终叫个不停。灰白的脑浆溅得他满脸都是,路飞不由得想起了最开始时索隆的样子。索隆就跟那个女人一样毫无犹豫,直到确认彼此安全之后手才开始微微发抖。他翻身起立在车前盖站稳,一脚踩着原本镶嵌玻璃的框,猛力一拽将支离破碎的怪物甩出车外。

半开的头盖骨顽强地保护了中枢,失去痛觉的怪物无视了落地的冲击,很快又吼叫着朝扑向他们。拉开了距离路飞确认他刚刚完成变异,不远处大概停着另一辆投奔收容所的车。车底的女人和他逃脱至此,可惜病毒还是吞噬了人类的理智。路飞跳下车去一脚踩上那怪物的颈骨,清脆的咔嗒声已经听过无数次。很久很久之前他跟索隆说这招叫鞭,如今鞭弄断了无数人脆弱的颈骨。那些怪物只有彻底动弹不得了才算是没有威胁,他转过身去,却有另一个重量跳上他的背,左手也被蛮力反到了一边。

变异的小孩比成人灵活数倍,也更容易隐藏身形。病毒借由扩散不断进化,路飞不愿去想他们可能还拥有与人类相近的意识。一切都可以拼凑起来了,他们本是相互扶持的一家四口。一路克服了无数困难和险阻逃向五号收容所,却在最后一段路同归于尽。躲起来的男孩和女孩是为了此刻只能抽搐的爸爸愤怒吗?还是没有完成的社会教育让他们更加遵循吞噬的本能。右手的铁链脱出来勒上男孩的脑袋,女孩半张的嘴贴紧了他的脖子。仰倒的冲力或可让她松开,但没等他动作,另一双手就像是撕下一块胶布一样把他的后背解放出来。

索隆抓着女孩放到地上,低垂的脸并未泛起丝毫波澜。这一画面多少有些诡异,副驾驶的女人捧着斧头拉开了车门。可是已经没有人能够理解索隆看到的东西了,他在人类和怪物之中都非常特殊。变异的女孩转而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小腿,咧开的牙泛出幽深的白光。

路飞一只手制着变异的男孩,以铁链借力向索隆的旁边滑铲过去。索隆的小腿绑着从那个家里出来就戴着的小刀,这时正好可以作为武器。多少次了,他对孩子外形的怪物下手。它们仍然维持着天真无邪的模样,可他眼都不眨,手也不抖。刀尖贯穿喉咙直到尖端露出,刀刃上沾着薄薄的几滴血。索隆低沉地"呜"了一声,看看松开了的小腿,又抬起头茫然地看了过来。

暗红的瞳孔没有焦距,只是像镜子一样映出他的倒影。路飞勒紧变异的男孩,直到幼小的身体不再有挣扎的气力。失去活动能力的怪物尚未死去,在肉体的能量耗尽之前仍要经受失控的酷刑。他抽出刀彻底了结了男人的生命,将沉睡的小孩子们放进了他的怀里。车底的尸体血肉模糊地与他们团聚,副驾的女人下了车来帮他一把。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说话,索隆一直在他的身旁徘徊,最后像是累了似的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日光正快速褪去,他们没有时间为只差一点便能得到庇护的一家四口制作墓冢。人类踏过的土地都已经浸满了鲜血,烂肉残肢腐化成大自然的养分。物质循环生生不息,多余的怕是人类所谓的感情。车子继续向着高墙前进,驾驶的换成了女人。索隆和昏了过去的男人一起坐后座,但已经不再盯着那根粗短的脖子。

铁链穿过座位的空隙,路飞轻轻地拨弄了下手腕的铁环。他用余光留意着索隆的一举一动,语气却漫不经心:“刚才是不是又弄痛索隆了?”

女人透过后视镜望去,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另一头的铁环之下,像是活生生咬出来的伤口。她从未听过被称作索隆的……男人说过半句话,诡异的外貌之下是一潭死水。她侧过视线飞快地看扫了一眼旁边的人,持续已久的疑问在这一刻还是出了口:“这个链子……”

路飞笑了起来:“索隆想要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走掉喔。我只好用这个把我们绑在一起。”

所有人都觉得他把索隆带在身边很可怕,但他无法接受的只有一件事。病毒夺走了他的索隆,不过也只是把他变成了它们的样子。他不会让索隆离开,也不会让索隆再受伤了。一切有需要的人他都会帮,但为了能够一直和索隆在一起他也可以很残忍。曾经索隆会搂紧他,现在是他搂紧索隆。女人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嘴唇抿着好一会儿,最终却问:“这样不会影响你们的行动吗?”

路飞笑得更开怀:“只要我和索隆在一起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女人再度瞄向后方,视线的落点是男人的脸。那家伙昏了过去,此刻眉头紧锁,面容痛苦。索隆已经感觉到了,因此路飞也很清楚。尽管女人有意隐瞒,但男人被颠进车头的怪物弄伤了。病毒迅速潜入了他的身体,随时可能爆发刚才的悲剧。路飞是在搜集食物的路上解救了被围困的两人,他们能坚持到靠的全是女人的沉着和情深义重。

“索隆和我在小学就认识了。”他忽然说。

女人的语气很平静:“本来我们已经准备好婚礼需要的东西了。”

“高中毕业之后我和索隆租了一个公寓,所有人都说早就猜到了我们会在一起。索隆……索隆是世界上最坚定的人,无论遇到什么都能冷静下来找到出路。可是他也很温柔,很温柔很温柔。最开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直觉得……觉得自己杀了人。”

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扣紧,女人终究没能插进他的话里。能坚持到现在的人们身上绝不可能干干净净,索隆的感受也不止他拥有。

但路飞不会为做过的事懊恼,他坚守的原则很简单。

“我很爱索隆,索隆也很爱很爱我。我们一起目睹了我们的好朋友都变成了怪物,很艰难才从他们手里逃脱。后来索隆害怕自己也会像他们一样伤害我,就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了。那时我们已经收到了公告,他就在地图上画了我以前从不离身的草帽。”

“我们不顾一切地往收容所赶,可是索隆先觉得自己到不了那里了。”

路飞转过头去,被那么呼唤着的家伙抱起了一条腿,组成了一个摇摇晃晃的姿势。路飞拉了拉铁链让他靠到窗边,皱着眉头扫过脚踝上深深的裂口。裂口周围呈现出烧焦的黑色,女人也早就注意到了。

他继续说:“最开始真的只是一道很浅很浅的伤口而已。我们都以为是被沙子擦伤的。”

女人眨了眨眼,声音开始有些抖:“我已经……我给他处理过了。”

双氧水少了一整瓶,能防止毒液扩散的止血绷带也少了一条。女人做了一切能做的,路飞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变异发生得很快,索隆一直在偷偷烧那个伤口。他就是用这种意志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哪怕我硬是用铁链把我们绑在一起,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试着咬断手腕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

“那时他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已经不会叫我的名字了。我把手伸进他的嘴里,他终于停了下来,不再伤害自己。”

“他跟它们一样摆脱不了对血的渴望,可他好像还认得我。他一次都没有咬过我……嗯,那些应该不能算是在咬我吧。”

指向标表示距离收容所还剩最后十公里,再往前走一段就是第一节防御工事。后排的男人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忽地抓住驾驶座的头枕。他的指甲变长了,嘴边挂着淌出的涎水。女人仓促地停了下来,路飞表示安全带会死死地缠在他的身上。

怪物很难使用人类的工具,所以他才会慢慢地说完刚才那些。这家伙目前为止都没什么威胁,然而旁边的索隆吸引了他的注意。大张的嘴巴朝旁边倒去,路飞攥着铁链打中了那家伙的脸。但他用的是很亲和的语气:“拜托不要碰他噢。”

然后侧过头跟女人解释:“身体变成这个样子,伤口已经没办法自己痊愈了。我的手好笨,会缝得索隆好难看。”

女人垂下头来,抬起一只手来捂住了脸。无序的叙述足够让她理解目前的状况,路飞做出了严肃的样子:“他不可能通过身体检查的,带着他过去你也会面临漫长的隔离观察。你决定好了吗?”

是亲手将爱的人杀死,还是交给警卫处决,成为高墙下的亡魂。永远在一起需要彻底的偏执,路飞转过去注视着索隆的脸,后者的眉目之间是一片虚无。

命运是残酷的概念,人只能毫无选择地凄惨存活。男人原来对他和索隆的铁链感到疑惑不解,女人燃起过希望又破灭。

透明的隔离罩在风里微微鼓起,可以看见全副武装的警卫正戒备着他们的靠近。或许某天病毒能制造出有同等智慧的怪物,或许人类终究无法避免灭绝。剩下最后几十米时路飞让女人停了车,这时车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她的手沾着血,无名指上戴着一大一小两枚戒指。她再次表示了郑重的谢意,尽管语气沉静无澜,仿佛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路飞拍拍她的肩膀给她鼓劲:“如果你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试着找一个叫娜美的人。”

“你们不一起进去吗?”

路飞摇了摇头:“他们不让索隆跟我一起。”

“或许……他们有办法让索、索隆恢复原状呢?”

路飞笔直地看着她:“他们会怎么对待这样的索隆呢?”

女人哑然,人类天性是排除异己。摧毁人类社会的病毒正是来自于残酷的人体实验,最后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已经送了多少人来到这个收容所了?”

路飞咧开嘴笑起来:“反正我和索隆就住得很近嘛!”

一群鸟划过深红的天空,它们几乎没有受到病毒的影响。索隆从喉咙发出了"咕噜咕噜"的低吼,路飞倚着他一同眺向远方。女人被警卫带进了隔离罩,索隆在他的指示下挪到了副驾驶。路飞坐上驾驶座,捧起铁链端头的铁环,松了口气地蹭了蹭微微发凉的掌心。



收容所的高墙看不见了,路飞穿过黑夜通宵开回了住处。副驾驶上的索隆一动不动,暗红的眼瞳时而飘到他的身上,更多是漫无目的地望向四方。变成这样的索隆似乎不需要睡觉,但路飞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仿生人会不会梦见电子羊”。被病毒侵蚀的索隆会不会梦见一个同样变异了的自己,在灰暗的色块和无法填满的饥饿中相依为命。索隆对血肉很敏感,但从未对他展现出攻击性。他们单独在一起时很少会遭到其他怪物的袭击,路飞有时觉得这是索隆残留的保护意识发出了某种信号,有时又觉得其实是因为他自己也已经变异了,骨子里散发的根本就是同它们一样的气息。他还记得索隆给过一个勒得他很痛的拥抱,那时他拿着一根中空的铁管,一端挂着碎骨和脑浆。索隆捧着他的脸,不停地跟他说“没事了”“我没事”,失焦的视野直到对上那双焦虑的眼睛才重新变得清晰。索隆有可能恢复认知吗?如果可以,他想要索隆再喊一遍他的名字。索隆为了不伤害他试图离开他,那些制造了病毒的人、想要找到抗体的人一定会不惜代价把这样的他带走。他能握住的只有这根铁链,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他们小时候就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哪怕要就这么活着,都不可以让谁剩下来孤零零。

送那对情侣去收容所花了一天一夜,回到这个“家”时已经能看到蒙蒙亮的天光。索隆预感自己无法再坚持下去之前尽可能地整理了所有东西,包括他们一路搜集到的工具和食物,还设想了停留时可以布置在室外的陷阱。耸立于高处的小屋三面都是峭壁,它们无法靠嗜血的本能攀爬这么远。仅有的出入口摆上铁丝和削尖的木头,它们找到这里也只会一遍又一遍往上撞。屋内活人的气息会让它们不知疲倦,再来就是慢慢等到活动需要的肌肉和骨头全部烂掉。它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它们原先是他们的同类。路飞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陷阱是不是太简单粗暴了,索隆笑着回答反正你就会上当。那时索隆已经忍耐到额头常常突起一道青筋,相比之下如今的神情是那么平静,像一片无风无浪、恒古不变的湖。路飞挪开栅栏把车子停进里头,拖着铁链开始收拾。这一趟外出收获了两桶汽油,一袋蜡烛,一些还能吃的豆子和水果罐头,还有一张很可爱的圣诞节贺卡。他写上索隆和自己的名字,想起山脚的小镇好像能找到一些装饰。上山时他还顺便打了一头鹿,已经就地放干了血。火堆重新升起来,路飞就在一旁清理猎物。这些他一个人也轻车熟路了,无所事事的索隆拖着铁链四处徘徊,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抓回来了一只松鼠。

路飞赶在最后一秒夺过那差点被活生生咬掉头的小东西:“索隆,我不是说过不能这么吃吗?”

索隆呆呆地盯着空掉的掌心,显然没有听懂。事实上他都不一定能够“听见”自己说话,但路飞还是气愤地大叫:“索隆要跟我吃一样的东西啦!”

剔骨刀转而给虎口脱险的小松鼠割了喉,小小的身躯被倒挂起来往火里滴干净血。路飞收拢了铁链缠在手臂上,想了半秒,又鼓励道:“不过这样我们早餐就能换个口味了。”

索隆歪了歪脑袋,跟着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不安分的手指伸向刚死掉的鹿,路飞回过神时他已经像吃面包那样偷偷掰走了几块生肉吃掉。路飞往木头上架好整只鹿,这才发现索隆的下巴湿漉漉的,沾得鲜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毕竟是变异之后肉体最主要的驱动。索隆在病毒和他之间拉扯,已经比它们都要无害。索隆是他的,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从他的身边把索隆夺走。他伸出拇指帮索隆揩干净嘴唇,暗红的瞳孔忽然抬起来对上了他的眼睛。

尝到血味的舌尖似婴儿般吮吸起来,轻柔地舔舐着闯入的指腹。索隆微微颔首,垂眸的模样堪称专注。只要他一不留神索隆就会吃掉活的松鼠和兔子,甚至把可怜的受助人盯得发憷。但这样的索隆对他比以前温柔,有时就像是也在依赖着的他。以前索隆好喜欢扯他的脸,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不能掉以轻心。听见他说有多喜欢的时候耳尖会微微泛红,含着他时会不自觉露出迷离的神情。路飞缩了缩脖子,舍不得收回手。给鹿翻面还要一段时间,他注视着索隆,近乎沉溺于他的“亲近”。

跃动的火光映照彼此的脸庞,更远处的朝阳析出了一角。这一刻残破不堪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们,路飞想起娜美说索隆随便穿衣服糟蹋了那张脸,又想起他们曾经的那个家。如今只有他还记得他们之间的过去,而就算是他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有怎样的未来。哪怕他有绝不放手的觉悟,偏执和倔强往过一公分就是疯狂。那个女人对他欲言又止,在收容所安顿下来的娜美对他欲言又止。索隆含着他的手指,侧过头来贴上了他的掌心。路飞无法克制地溢出笑意,只要和索隆在一起他就不会寂寞,这也不是孤独。他握住索隆的手站起来,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似要甩掉一块又闷又重的乌云,他挤出了轻快的语气:“还要好一会儿呢。索隆先和我去洗澡吧。”

火的另一边架着烧好的热水,拉着铁链索隆就会乖乖地跟过来。这个悬崖上的度假小屋早就没有了主人,但里面有一个相当宽敞、采光也很好的浴室。路飞先冲掉自己身上的汗和灰尘,期间索隆就像鱼缸里的金鱼一样游荡。但金鱼尚且还有七秒清晰的记忆,索隆的认知只剩下一片混沌的沼泽。路飞每一次都试着喊他过来,最后还是拽着铁链挂上了莲蓬头的支架。索隆的双手被举高固定在头顶,那个为了离开他的可怕断口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开裂的皮肉不能再冒险碰水了,不知道下一次能不能救到逃亡的医生,可以帮忙再缝合一下。这样之后索隆就变成了一个任他摆布的娃娃,路飞拿出了在一个保存尚好的杂货店里找到的很柔软很柔软的布。他兑温水擦干净索隆的身体,每一个地方都进行了细致的检查。这一趟出去索隆没有留下新的伤,路飞将他反过来,抵在墙上用力紧紧地抱住。

病毒降低了索隆的体温,把健康的皮肤褪成了尸体的惨白。但索隆的背仍旧是一片光洁,在路飞的眼里没有丝毫瑕疵。这是他竭力保护的最后一片圣地,是他仅剩的支撑。索隆总是毫无惧色地面向那些怪物,背后是由他来保护的位置。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他没有再让这个地方受伤。曾经紧实的肌肉已经在日复一日无序的运动中消耗,路飞搂住细瘦的腰,挺身闯进了那个永远期盼着他的,永远都包容他的地方。

没有润滑,也没有扩张。激烈的同居生活早就让索隆的那个地方开着一指,他只需要忍得住紧夹的痛就能放进去。对这个索隆做这种事会让他心生罪恶,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他需要索隆的温度,需要不停不停地确认他们仍旧拥有彼此。嶙峋的脊椎如干枯的枝节一般突出,凶猛的顶撞立刻便让索隆的上身塌了下去。变异的怪物在人类的裹挟下发出“呜呜”的叫声,晃荡的铁链在空间里“哐当哐当”回响。这样的身体不会再勃起,路飞的手滑过垂软的阴茎,早已放弃了尝试。这一刻他只是释放着自己,只是为了他自己。会回应他的索隆不在这个地方,他不止一次希望就这么被身下的人吞吃入腹。这一趟他还是活了下来,娜美在收容所里见到那个女人大概就会给他打电话。有一段日子他只想着要把制造病毒、扩散病毒的人全部打飞,可他根本不知道那些家伙是死是活,又身处何方。索隆的穴肉徒劳地绞着他的性器,他扣住干瘦的驱干把人提了起来。每一寸都要严丝密合地相贴,路飞踮起脚吻住了洗不掉淡淡血腥味的嘴唇。过去索隆在镜子面前很快就要射,现在的他却只是茫然地盯着一块瓷砖。平坦的小腹因为异物入侵才绷紧,涎水因为没办法合上嘴巴才流出。路飞咬着他的耳垂不断呢喃自己的名字,妄想有一天能够重新听到那时的声音。变异的索隆直到最后都只是低低地呜鸣,路飞放过了他,抽出来射在了洁白如雪的背上。

就算射到里面也只会一点点流出来,现在的索隆不会再为沿着大腿流下的液体脸红了。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到异样会懵懵懂懂地用手指蘸了之后吃掉。喂他吃下烤好的鹿肉也需要花费很多功夫,没有血腥气的东西有时得嚼碎了才能过到他的嘴里。变异的怪物仍以人类的肉体为基础,只要索隆和他做一样的事情,吃一样的东西,就能一直维持下去。

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已是烈日当空,路飞拉着索隆回到了床上。床边的窗户正对辽阔的山景,人类的濒临灭绝其实并未对这颗星球造成丝毫威胁。曾经的他梦想是探索世界上所有的新奇,但他不再需要这些东西了。他需要的只是索隆乖乖张开手臂,让他能够蜷进他的身体。索隆垂下头咬住他的肩膀,柔软的嘴唇和摩挲的舌头无意识地吮吸。暗红的眼瞳没有焦距,但路飞还是在这样的包裹和保护之中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做了噩梦然后惊醒。索隆坐在床的另一边看一本武士刀的图鉴,娜美约了他们明天早上十点。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他就在他们一起租的公寓里。


Side B fin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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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 | 2023-12-8 01:56:0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好好看啊,不知道后续还会发生什么,但总觉得他俩在一起就会没事

点评

是的,他们在一起就能克服一切困难,无论怎么活着是在怎样的处境  发表于 2023-12-11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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