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 【授權轉載】[SZ] 碎片 By 悲劇的賴賴{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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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7668 | 回复22 | 2011-9-9 12:43: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又來轉悲劇的文了
這次又一次要到了碎片和Go Dutch(Shoot番外)的授權(轉圈圈~)
謝謝悲劇的大方授權!!!
於是就把轉到壇子裡的當無水版看吧  ^^
百度香索吧  碎片最後  請大家不要隨便轉載到別的地方去喔  謝謝 ^^


碎片


一片

  “你真是一点没变。”娜美随手把打火机丢到桌上,夹着点燃的烟看向窗外,“过得怎么样?”

窗外的街道和这间店一样冷清,毕竟夏日的午后并不适合外出。

“老样子。”索隆平淡的应着,视线游移着有意无意的落到娜美手上,“有事吗?”

  娜美笑笑,把烟送进嘴里深吸一口,转向索隆徐徐吐出烟雾,直视着他的眼:“这就是你对待几年不见老友的态度?”

  “几年杳无音讯,又突然出现。”索隆举起咖啡杯闻了闻又放下,皱起眉浅笑着看向娜美身后空荡荡的大厅,“我还能说什么?”

  “真刻薄……”娜美转开脸用力咳嗽,沙哑的瘘音在整间咖啡厅里回荡着,许久,才安静下来,抽了会烟,不知看着窗外的何处笑说道,“没什么,没事。”

  索隆很衬这恬静气氛的没再开口,歪过头,专心看着凝固似的咖啡,动手转起杯子,瓷器摩擦的声音在两人中间不轻不重的响着。

  “没什么想问的?”娜美安静的抽完烟,捏着烟蒂按进干净的烟灰缸轻轻碾着,仍旧看着窗外,“无话可说?”

  盯着杯里黑色液体表面泛出的涟漪,索隆好象没听到,只是机械的推着杯子,持续制造着叽叽嘎嘎的动静。

  长久的沉默后,娜美松开被碾得变形的烟蒂,拿起包重重放到桌上,摸索出一个纸包打开看看又包起来,丢向索隆。轻薄没分量的纸包撞到他的肩,弹到桌面跳下,安静的躺在了他手边。

  “既然没什么好说,就这样吧。”拿起面前的咖啡杯一饮而尽,娜美站起身,笑着丢下句话,走了,“电话,想开口的时候打给我。”

  高跟鞋接触地面的尖锐声音渐行渐远完全消失,索隆终于像睡醒一般移动视线看向那个纸包,用手盖住按着,再拿起来轻捏一会,看向窗外被阳光灼晒得明亮刺眼的街,摸索着打开慢慢举到眼前,只是张满布皱折的白纸,上面写着串数字。随着他的动作,一个物件掉到桌上骨碌碌疯转起来。

  直到那东西完全静止,索隆才低头,是枚式样简单的戒指,没有任何花样的圈暗淡又粗糙,似乎直到刚才都躺在肮脏的灰堆里。握起拳攥紧手里的纸,他再次看向窗外,目光无焦点的转着,漫不经心的笑了。

  笑不停似的,索隆扯着嘴角摸索到那枚戒指轻轻放进杯里,转脸看着骤然生出的水波,松开了手,戒指无声的掉进黑色的咖啡里,被吞没了。

  笑着舒一口气,他展开被捏得更皱的纸看了眼,仔细叠好它放进口袋里,顺手摸出钱夹,起身最后笑了声,恢复平静的表情,走向远处站在吧台边一副昏昏欲睡模样的侍应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说着:“埋单。”




两片

  “起来!”索隆转脸在肩上抹掉从额头滑落渗进眼角的汗水,调整好姿势冲强尼大声喊着,“这样就不行了?起来,混蛋!”

  强尼摆着大字形躺在地上,对这不容置疑的催促只报以一个委屈的眼神,抬胳膊护住脸翻个身,小声呻吟起来。

  “够了,大哥,你想杀了他吗?”约瑟夫趴在一边的围绳上懒洋洋的开了口,“休息一下吧。”

  索隆垂下胳膊站直,喘着气盯着强尼看了会,默默转身拉高围绳跳下拳台,茫然的扫视着偌大的房间,几个人影逃跑似的避开他的视线。

  “怎么了?心情不好?”约瑟夫也跳了下来,递过水和毛巾,询问着,“现在没人敢陪你打的,别找了。”

  索隆的呼吸平稳下来,沉默着解开手套丢下,接过水喝了口,举高瓶子把水浇到头上,胡乱抹了把脸,径直走向角落的沙袋。

  “喂,手套。”约瑟夫在身后大喊。

  索隆没理会,低头看看裹着布条的手套,抬脸盯住沙袋握紧拳继续走,隔老远就侧过身子向后拉出胳膊加快脚步,人到沙袋前,拳头也带出阵风,和无数细碎的水珠一起重重落在沙袋上。

  “喂!搞什么啊!”约瑟夫的声音满是诧异,“大哥?!”

  收回手看了眼煞白的关节和指背,索隆默不作声的又是一拳,满意的松口气,跳跃着活动几下肩关节,站稳身子再次握拳,专注的击打起沙袋来。

  在一下下持续不断的闷响里,约瑟夫的喊声和更远处轻微的低语混成一片:“你的手啊我说……喂,听到没?大哥?大哥!”

  索隆没有任何反应,旁若无人的以一种稳定的节奏打着沙袋。突然一只手从旁边抓住了他撤回来准备再打出去的手:“哟,这是干什么呢?”

  “艾斯大哥!”约瑟夫终于有机会靠近,欣喜的说着,检查着索隆的手,又慌乱起来,“果然破了!啊,啊啊……这个手肿了!”

  “别烦。”似乎因为双手都被捉住彻底打乱了节奏而停下,索隆显得很不满,谁也不看,用力挥胳膊甩开束缚,转身就走。

  “他干吗?”“不、不知道。今天一来就这样。”“啊?怎么了?”“不知道……”“谁惹他了?”“……就说不知道啦……”“不是你们?”“喂……怎么可能!”

  无视身后的讨论,索隆紧皱着眉大步走到门口,抬腿用力踢开门走了出去。随着门弹上关住嘈杂的人声,他放慢脚步,低头看着双手,慢慢解开包住手掌的布条握起拳再松开,反复活动着。不当举动的后果几乎立刻出现,手指和手背呈出不同颜色,左手肿得可笑,而右手则有点凄惨,指节上不断渗出的血丝越聚越多。

  索隆换气似的笑笑,随意擦掉血迹,若无其事的脱下汗湿的衣服胡乱擦着头脸和脖子。

  “喂。”又响起轻松的声音,“你去哪?走过头了。”

  索隆停下脚步,转头疑惑的看过去,艾斯推开扇门,抬手敲敲门框:“在这,更衣室。”



三片

  “达丝琪,那个报告……那个……嗯……就是那个……咦?那个叫什么来着……”“知道了知道了,拿去。”

  被叫做达丝琪的女人打发走同事,扶扶眼镜,胳膊放到桌上耸起肩撑住,继续上下打量索隆:“好吧,你刚说你是……教练?”

  索隆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发现肩上落了不少灰,抬手拍打着,平静中透露着几分不耐烦:“是。”

  “伤者说你先撞了他的车,然后又把他打了一顿。”低头看了眼桌上的本子,达丝琪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是这样?”

  偷笑似的轻哼声,索隆正眼看向她,当真笑起来:“是。”

  达丝琪沉默下来。“喂喂,轻点啦,轻点!小心我告你们暴力执法!”“闭嘴,快走!”“喂,很痛啊!”……有人扭打纠缠着从身边经过,索隆看过去,愉快的笑着。很快又有人经过,和他对视一眼,递给达丝琪一叠东西冲她低语起来。一番模糊的对话后,走了。

  “有目击者提供证词。”达丝琪开口,把索隆的注意力从纷乱的周遭拉了回来,“伤者似乎有挑衅行为。关于这个,你能详细说一下吗?”

  嘴角微微动着,索隆似笑非笑的作出思索模样良久,干脆的说:“记不清了。”

  达丝琪怔了怔,表情复杂的眯起眼看着他:“你是怎么回事?”

  索隆笑着低下头,专心摆弄着手上的纱布,没回答这个有点莫名的问题。

  “我说,你说清楚的话就可以走了。反正已经联络上你的律师了。”达丝琪有点不耐烦了,翻着手边的纸张哗哗作响,“那家伙是不是划了你的车,还对你做了侮辱手势?喂,看这边。还是说你想在这过夜?!”

  “随便。”含糊的接上话,仿佛怕她没听清,索隆抬眼认真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随便。”

  “……神经病!”达丝琪的耐心终于用尽,愤愤的低骂一声,站起身抄起资料风风火火的走了。

  被撇下的索隆舒了口气,抬手捏着肩看着周围,轻松的就像个局外人。没过多久,他似乎看累了,向下缩缩身子闭上眼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所以说!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那人到底怎么回事?!”“抱歉,他一向不擅跟人交流。”“这已经不是交流不交流的问题了吧?告他伤害罪都可以!他自己不否认,我们还要找证据帮他否认?我们可是很忙的!”“呵呵,实在抱歉,他大概是怕找麻烦吧。”

  “怕找麻烦?怕找麻烦还老远追上去把别人打得住院?!虽说那种惹事的小混混也没什么好同情的,他至少把话说……呃……喂!别在这里睡!”由远及近的谈话停在索隆身边,达丝琪带着怒意的声音直指向他,“你的律师来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快走,签完字快给我走!”



四片

  “我得了一看到酒就想吐的病……”乌索布愁眉苦脸的在酒桌和索隆之间移动着视线,“看到别人喝更严重……”

  “嗯。”索隆面无表情的应了声,专注的倒着酒,透明的液体在杯子里冲撞着溅出来洒得到处都是,看看手忙脚乱拍打着外套的乌索布,笑笑,转开脸喝起酒来,“辛苦你了。”

  乌索布连呼带喘的收拾完沾上酒的外套,重重出了口气,拉正衣服,打量着周围:“辛苦倒算不上啦。我说……那个……你、我们……差不多,嗯,我是说,有点太晚……”

  “好。”索隆爽快的这拐弯抹角的要求作出了回应,把酒杯靠在嘴边瞟了他一眼,又看向某处,“再见。”

  嘈杂的嬉闹人声又一次没盖住乌索布的叹息,仿佛按捺不住,突然抓住索隆的胳膊,凑近他大声说:“你看你,手受伤了,对吧?刚才还去警局转了一趟,没错吧?看看时间。总之,罗宾交代了要把你送回家,你明白我的意思?喝够了吧?没够也饱了。所以说,你应该回家了,洗个澡上床休息。明天还有工作,是不是,啊?”

  索隆一副认真模样安静听完,看着乌索布慢慢喝光杯子里的酒,又慢慢点了点头:“这么一说。发现今天真倒霉。”

  乌索布突然伸直胳膊,把手腕送到索隆眼前,一字一顿的说:“就说了,看看时间。那都是昨天的事了。你再这么喝下去会霉够两天。”

  索隆露出惊奇的神色,抓住横在面前的手腕,眯起眼睛看着上面的表,动着唇没出声,像发现了什么,自然的转过视线看看自己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推开乌索布的胳膊,转开脸苦笑起来。

  “好了好了。我看看啊,我看看……”乌索布也转开脸,逐一拎起桌上的酒瓶检查遍,有点开心的宣布,“全喝光了,行了,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去。”

  又看一眼周围喝酒谈笑的人,索隆先站了起来,朝外走几步,回头看着毫不掩饰欣喜放松的乌索布,笑抓住他的肩拖近自己揽住,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多久没见娜美了?”

  乌索布雀跃的脚步乱了,低下头,一边在身上胡乱摸索一边大声回答:“……啊,很久。怎么啦?”

  嘴边闪过丝笑,索隆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拍拍乌索布的胸膛,听着嗵嗵两声闷响,满意的松开他,推开门带头走了出去。

  普通的夏夜,空气中还留着白天的燥热。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索隆回头看着慢吞吞挪出来的乌索布,又再平常不过的语调说:“下午我见到她了。”

  低着头踌躇一阵,乌索布抬头看向索隆,不比店里强多少的光线勉强照亮他愣怔的脸,囫囵摸了把口鼻仿佛擦汗似的,紧攥着车钥匙做了个无意义的手势,难看的笑起来:“……是啊?”

  “是啊。”索隆笑得很冷淡,转身把手插进口袋,打量着停在街边的一长溜车,“完全没变。”

  “……是啊?哈,哈。”移开涣散的眼神,乌索布盯住路边的垃圾筒很用力的笑了两声,“她,她还好吧?”

  踢踢地面,索隆看向头顶散发出昏黄肮脏光线的路灯,声音变得低沉:“看起来不错。”



五片

  转了两圈钥匙,门锁发出下轻响,像有人从里面拉似的,门开了条缝。索隆闭上眼仰头吸口气,退开两小步,抬腿用力踹了上去,随着他的动作,有阵风不知是从里面出来,还是进去里面。直到不算大的沉重响声彻底消散,他才活动着脖子走进漆黑的门洞。

  玩乐般的举动仿佛让索隆很愉快,接下来的行为再自然不过,轻关上门,摸黑走到沙发前整个倒下去,安静的趴稳。就像每个疯玩后回到家的人一样。只是没过几秒,他突然呛到似的大声咳着弹起来,顺手拉开沙发旁的落地灯。

  骤然亮起的光朦朦胧胧的,无数灰尘在里面疯狂的翻滚飞舞。看一眼覆着灰的沙发上那个新鲜的痕迹,索隆狠狠擦了下嘴,拍打着衣服低骂着起身走向浴室。

  泄愤似的一拳锤在开关上,浴室的灯亮了,仍旧是灰蒙蒙的。盥洗台前的镜子上水迹和灰尘粘在一起,模糊得只能照出个轮廓。他烦躁的打开水喉,一阵嘶哑的骨碌声后水流喷涌着冲进池子,水花裹着灰向周围溅开。

  冲了下手,看看湿透的纱布,索隆干脆抬手直接擦镜子。来回抹几下,他脏兮兮的脸映了出来,在不均匀的水纹里扭曲变幻着。

  索隆的视线没在镜子上停留太久,看着已经黑一块灰一块的纱布思索片刻,又动手拆起纱布来。搜索着,似乎是没找到结口,他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脸又板起来。放弃拆,他用力粗鲁的直接撕扯。

  一串断续的裂帛声后,索隆的手摆脱了束缚,双手同时做了几个屈伸,他扯起嘴角,冲还肿胀瘀血得形状可恐的手露出个满意的笑。

  又看向镜子,他发现了什么,凑近一点皱起眉仔细看着。过多的酒精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倒是眼里泛着红,网状的血丝从眼尾伸展出来连到瞳孔,在明亮的水光里闪得奇怪的色泽。

  这没能让索隆深究,看了一会弯下腰用手掬水拍到脸上胡乱洗起来,然后关上水喉,闭着眼直起身子吐着跑进嘴里的水,摸索着把手伸向毛巾架,一下准确的抓到了毛巾,又楞了,睁眼看过去。

  抓在手里的当然是毛巾,可他脸上奇怪的表情更重,不顾滑进眼里的水,拉下毛巾摆弄起来。不知挂了多久,已经彻底风干了,硬邦邦的像跟折弯的棍子。他专心的把毛巾对折,把水池边缘敲打着,竟发出砰砰的轻响。

  又举起胳膊,拿毛巾在毛巾架上敲敲,这次索隆听到的是当当声。楞一会,他突然发出下喘气似的轻笑声,接着抽动着肩膀无声的笑起来。

  脸上的水顺着脖子滑进衣服,或是直接滴下,他仿佛都顾不上了,只是抓着毛巾不停的笑。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轻咳起来都不罢休,手按着水池边缘喘着气还是笑,从嗓子里挤出来难听的声息好象是这寂静午夜的全部动静。

  过好久,就像来时一样,笑突然停了。索隆小声喘息着,慢慢举高手,棍子似的干毛巾不知何时浸到放满水的池子里吃饱了水,随着他的动作沉重的向下垂出条水柱,哗哗落到台子上,水池里,越来越细,越来越轻,很快水线就断了,一截截勉强往下掉。

  “白痴。”没头没脑的迸出个词,索隆笑过后带着潮红的脸又变得冷漠而平静。看看镜子,他扭干毛巾擦擦脸和脖子,然后把它随手丢进水池里,关上灯走出了浴室。

  脱下衣服抓在手里,走到沙发旁拍打一阵,索隆在扬起的灰里躺下去,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折得小小的、皱巴巴的纸展开,面无表情的看一会,闭上眼摸索着关掉了灯。

  黑暗里响起纸张撕裂的声音,很快趋于宁静。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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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9-13 11:18:19 | 显示全部楼层
六片

  “听说你昨天殴打了一位无辜好市民?”听到上方艾斯满是调侃的问话,索隆没动弹,安静的躺着。下一秒,盖在脸上的杂志被拿开,艾斯居高临下的笑脸落进了他的视线。

  “什么啊,这不是醒着嘛……什么时候过来的?”把杂志用力拍回到他脸上,艾斯笑着走开几步,响起拖动椅子的声音,“你那个律师朋友,呃,罗宾?嗯。一早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你……既然难得回家,干吗不好好睡一觉?从我家过去再过来路很绕你又不是不知道。”

  光线再次被遮挡,索隆大睁着眼,专心听自己碰撞到杂志的潮湿呼吸声,沉默着。

  “你的车不在,丢哪去了?”艾斯对这沉默很不以为然,顾自问着,说着,“还是说又去哪喝酒了?我说你,偶尔喝一点没事,反正现在也不需要特别在意体重。但是哪,偶尔喝很多就有问题了。还有,把个外行揍成那样……”

  话没说完,突然响起敲门声,艾斯起身去开门继续说:“要不是罗宾帮忙,我估计要去探监了……怎么了?”

  “艾斯大哥,大哥醒没?”强尼小心的声音传了进来,“有人找他。”

  “哦,醒了。把那人带来这边吧。”强尼莫名兴奋起来,应一声跑走了,没有关门声,艾斯径直转了回来,再次拿杂志丢到边上,“听到没?有人找你。起来。”

  “烦……”索隆抬手捂住眼,终于出声了,不耐烦的说着,起身坐直重重叹了口气,“烦死了……”

  “喂。”早就坐回到椅子上的艾斯皱起眉看着他笑,“这种完全没必要表达出来的东西你还是放在心里想想就好了,别让人听到啊混蛋。”

  按着眼睛呆坐一会,索隆低头揪起领子闻闻,迟缓的站起来脱掉皱巴巴的衣服揉成一团又闻闻,丢到刚躺过的长凳上,踢开艾斯的腿经过他走到一边的衣柜前打开门,胡乱翻找着。

  “我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艾斯又开口,“有的话最好尽快解决,说真的,别影响工作。”

  “啊?我在想……”索隆没回头,抽出件团得皱巴巴的衣服闻闻就往头上套,含糊的接上了话,“你真不是一般的罗嗦……能不能闭嘴?一大早的,很烦啊……”

  艾斯还是那种不以为然的笑,张嘴想说话,听到阵脚步声,又回头看去,楞了:“呃……”

  “好久不见。”伴着敲门声,娜美轻快的声音响了起来,“规模大了不少呢,这店。”

  “啊、啊……娜美?”艾斯迅速转头看了眼索隆,起身迎向站在门口的娜美,“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真是……真是好久不见!我还以为哪来的美女……啊——!你找索隆?是你找他?”

  娜美轻笑着走进房间,突然一声巨响,盖住了她的回话,重重摔上柜门的索隆转身面无表情的拉平衣服向门口走,和她擦身而过时看了她一眼:“你来干什么?”

  “哎?”艾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迷惑的看看悠然自得伸手进包摸索的娜美,皱起眉几步赶到门口,冲问了问题却不等回答已经走到外面的索隆喊,“去哪?喂!”

  “没事。”比起头也不回的索隆,娜美笑得很温柔,夹着支烟送到嘴边点燃,惬意的吐出烟雾,在艾斯越发愣怔的目光里打量起房间来,“那家伙放着好好的家不住,一直睡这里?真是活该,嘿……”




七片

  “那边好象有新的证人。”“听说了。”“感觉更棘手了。”“呵,不要紧。你去忙吧,这些我会看的。”“好。”和罗宾谈了许久的人看看躺在沙发上的索隆,点点头,走了。

  罗宾翻着手边厚厚的资料看了会,拿起杯子喝口水:“翘班是没什么,跑过来睡觉也没关系……总要有个理由吧?”

  索隆翻个身把后背丢给她:“这里凉快。”

  “是哦?”抬眼看看空调,罗宾笑起来,“我以为你好歹会问问昨天的事。”

  秒睡过去似的,索隆安静下来,罗宾也没再说话,办公室响了好久沙沙的纸张摩擦声,他突然轻笑一下:“那家伙要在医院躺多久?”

  罗宾转脸看向他思索片刻,又看回资料,微笑着:“几处骨折,很快就能出院,就是往后有段时间会行动不便……真是难为他了。”

  “娜美来了。”索隆立刻接上话,内容却很突兀,“你知道?”

  拈住纸张的手停顿下又松开,罗宾端起杯子,转过椅子朝向索隆,慢条斯理做完这些才保持着笑容开口:“当然。我知道。”

  索隆又像睡着一样,沉默着不再出声。

  “也差不多该回来了。”罗宾喝了口水,看着他的背平静的说着,“这是好事。你也等得差不多了。”

  索隆抬手抓抓头发,翻个身坐起来,没看她:“我以为律师总是为顾客着想的。”

  罗宾举高杯子挡住嘴笑出了声:“有几个律师会让顾客隔三差五就在自己办公室里睡觉?我当然一直为你着想。这只是罗宾为索隆着想而已……而且,很多事我帮不了你……比方说,陪你喝酒。”

  索隆笑了,重重躺下,抬起胳膊叠在脸上:“不自由……真不自由。”

  “是吗?那还真是抱歉。”罗宾放下杯子,转动椅子坐正,重新拿起资料笑说着,“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快到休息时间了。我们,再加上娜美,乌索布抽不出时间。”

  “什么意思。”沉默一会,索隆平淡的开口,“想不通……有必要么?”

  “我发现有部分人很喜欢打着成年人的幌子干些蠢事,比方说不分场合对象说些没档次的黄色笑话,或者再严重点动手动脚被人告性骚扰之类的。”罗宾浏览着资料漫不经心的说,“在我看来,所谓成年人,只是能照顾好自己、吃好、睡好、工作好的人……你说呢?”

  看向毫无反应的索隆问完,罗宾笑笑,顾自继续说:“我无意指责你的生活方式,但是既然有改变的机会,为什么不试着改变下?”

  索隆动动身子,伸直胳膊伸个懒腰,撑着沙发慢腾腾坐直,拉高衣服胡乱抹了会脸,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坐下,仰脸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你的话越来越难理解。我老年痴呆了?”

  “老年痴呆?想拐弯抹角的表达你是个成年人?”罗宾放下资料扶着脖子转着脑袋活动一会,看看表,收拾起桌子来,“算了,去吃饭吧,不能拒绝,吃完还得去医院弯一下,你得露个面。行了,别看我,必须去,吃饭,医院,都必须去。”




八片

  “请慢用。”侍应生放下菜,冷淡不失礼貌的轻轻说完退开几步,转身走了。索隆的视线跟着他也越看越看,直到罗宾咳嗽声,才老大不愿意的转回脸,握住空杯子在桌上左右划着。

  “这边很多新菜色。”罗宾笑着,声音显然不是朝向他,“点得好象太多,都尝尝好了。”

  “嗯。”娜美也自然的笑着,“不来点酒?”

  “我不用。”罗宾很干脆,桌子动一下,她转了过来,“你也不用吧?”

  索隆终于抬起脸看过两人,又低下头,拿起餐巾粗鲁的甩开丢到腿上,拿起刀叉顺便看了看还肿着的手,默不作声的开始对付面前的食物。

  “看样子昨天喝够了。”罗宾又转向娜美,“现在住在哪?”“家里。”“哦?”“乌索布偶尔会去帮我打
扫。”“呵……这样……”“你很忙嘛,就拜托他了。”“倒是有空,偶尔会想去什么地方打扫也不受欢迎。”“哈,我懂,我懂……”“接下来怎么打算的?”“这个嘛……再说了。”……

  两个人不再理会索隆,顾自开心的聊起来。他安静的吃着,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干脆丢下餐刀,只拿着叉子胡乱戳起菜往嘴里塞。

  “这里可以抽烟吗?”娜美突然左顾右盼起来,“好象可以?”“最好不要,一会去车上抽吧。”“啊,不愧是罗宾……”“呵呵,你指什么?我不吃惊?”“算是吧,哈哈。”“可能是我适应能力比较强……嗯,这个不错。你吃吃看。”“唔……没山治做的好吃。”

  罗宾没回话,索隆的动作也慢了半拍,好久才闷咳一声,转脸看着边上热热闹闹吃饭的人们,继续缓缓嚼嘴里的食物。

  “是吧……好久没吃到他做的饭了。”许久,罗宾才淡淡的开口,“他还好吧?”“嗯?他?从来没这么好过。”“人呢?也在这?”“不在。”“哦。”“说起来,他好象和乌索布有保持联络,偶尔,有听到他们讲电话。”“嗯……我不太清楚。”“男人嘛,有的话只能和男人说……类似这样的感觉?”“呵呵……这个确实。”

  索隆丢下叉子,在轻微的当啷声里抬手掩住嘴,死盯着餐厅的门,艰难的吞咽着。这时,娜美没征兆的哼起歌来,断断续续的小声唱一会,笑起来:“我真的好想你们。”

  桌子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走似的,又陷入安静,嘈杂的人声像绕着孤岛的海浪,存在却偏偏无意义。索隆再次感到无处安放双手,把手放回到桌上,视线从门移到自己腿上,用尽力气努力保持着坐姿。突然,一个手伸过来覆上他的手,他没动,多少有点迟缓的顺着那手看过去,对上了罗宾明亮平静的眼。

  “我很抱歉。”短暂的停留后,罗宾收回手去,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继续吃,娜美也继续说,“很多事没办法袖手旁观。”

  餐刀划在碟子上发出下轻微却刺耳的摩擦声,罗宾停下动作举起刀看了眼:“不要说什么抱歉,谁的人生会风平浪静呢?我也很想你们,很想,非常想。我很开心……能见到你。”

  侍应生从索隆身边经过,留下阵菜香,浓郁得让他有点反胃。转脸咳嗽两声,他吸了口气坐正,打起精神拿起刀叉,打量着面前没吃掉多少食物的碟子,迟迟没动。

  “我不知道他想不想来……”桌子动了动,娜美拖着椅子稍微退开点,“事实上,我一直想着回来看看,但是一看到他就……完全开不了口呢,呵呵呵……”




九片

  索隆在安静的过道里大步走着,辩识着两边的门牌,身后罗宾的脚步显得有些急促:“慢点。索隆?慢点!喂,我说,等等。”

  他听话的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用力推开手边一扇门,病床上坐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正疑惑的看着这不速之客。他楞了下,皱着眉,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罗宾。

  “抱歉,我们找错病房了。”罗宾探进身子冲那女人欠欠身子,抱歉的笑着,“打扰了,非常抱歉。”

  轻关上门,她收起笑,平静的看了索隆半晌,伸手掸掸他的肩,转了个身:“这是医院,管好自己……而且,你走过头了。”

  看着罗宾顺着来的路走回去,索隆懊恼的闭上眼深吸口气,回头看看漫长幽暗的过道,抬手捏着脖子跟了上去。走不多会,她停下来打开身边的门朝里看一眼,转脸朝他示意着。

  随意抓抓头发,索隆侧着身子经过罗宾先走进了病房。一个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人躺在床上,全身似乎只有露出来的眼睛能动,看到访客后,那人发出下不算好听的怪声。

  作为回应,索隆轻笑一声,可背后马上被罗宾戳了下,他又冷哼声,抄起胳膊远远站住打量起病人来。

  “你好,今天感觉怎么样?”绕过索隆,罗宾走到病床前拉过椅子坐了下来,带着公式化的温柔语调问讯着,“胸口还疼吗?”

  病人嗫嚅着开口,声音胆怯又微弱,轻得根本听不到在说什么。索隆神色不善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满,看向窗走了过去,然后挂着冷笑俯瞰起外面的风景。

  “那就好。”近一些的罗宾似乎听清了,笑着继续说,“职业原因,他才出手这么重……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我们这边也有点抱歉呢,呵呵,你情况稳定,我们也放心了。”

  “不不不,我的错,是我的错。”也许是距离的关系,病人慌张的转着眼睛,声音也大了不少,“我会赔偿的,我会赔偿的!”

  “呵呵,哪里,我们……”“赔偿就算了,反正是破车。总之……”罗宾还在客气,索隆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别让我再看到你。”

  病人没出声,罗宾也沉默起来。许久,索隆转身把视线移到两人身上来回看着最后停在病床上,抬手摸摸下巴,走几步站到窗边,把手插进口袋,弯腰盯着那惊慌的眼看一会,小声的发话:“好透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还会躺进来的。记得了?”

  说完话,他冲已经愣怔的眼睛露出个愉悦的笑容,抬眼看着罗宾直起身:“我可以走了吧?”

  罗宾和他对视许久,转脸看向病床上动弹不得的人,突然笑了笑:“真拿你没办法,居然说出这种话……多少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录音设备吧。来之前我可是有通知这位的,要是作了什么手脚,那可要头疼了。”

  索隆没作声,又低头看向病人,很不温柔的伸手到他枕头下摸索起来。

  “……不……没、没有,没有的!我这什么都没有!”僵了好久的病人终于反应过来,清清嗓子挣扎着替自己解释,“我、我记得了,真的……不、不不不、不是,我刚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记得,真的!对不起,很抱歉,总之全是我的错,我不该刮花你的车,对、对不起!”




十片

  “大哥,你看看这个,新学员的资料,你看分几个班合适。”强尼写字板直递到索隆眼前,另只手一起送上条毛巾,“休息下比较好。”

  “闪开。叫艾斯看。”索隆什么都没接,抬手抹掉脸上的汗,挥胳膊推开堵在自己面前的东西,继续单调的仰卧起坐。

  “哎?”强尼没走开,一副为难的样子,“艾斯大哥刚出去采办新器械了,这个晚上之前要赶出来啊。万一他回来太晚会很麻烦……”

  索隆坐起来停顿下,鼓着腮调整下呼吸,又躺下去再起来,无动于衷的继续重复着动作。被晾在一边的强尼很无奈,看看手里的东西,再看看索隆,耸耸肩,小声叹一下,转身走开了。

  不多会,脚步声又回到索隆身边,他趁躺下的间隙看一眼,这次换了约瑟夫。

  “大哥,罗宾大姐的电话。”约瑟夫也像强尼那样把手直接伸到索隆脸上,“你都不休息,我用自己手机再打过去的,好象有什么要紧事。”

  多少有点不快的扫了他一眼,索隆接过手机送到耳边,闭上眼不耐烦的说:“什么事。”

  “漆烤完了,自己去拿吧。”罗宾对他的态度很不以为然,平淡的回应着,“佛兰克那边刚好业务很多,可以等你到晚上十点,早点出发,迷路的话会浪费很多时间。”

  不知是运动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索隆太阳穴上的血管清晰的浮了出来,压抑的低声也隐隐透着怒气:“……钥匙在你那吧!”

  “是娜美帮你送去修的。”罗宾笑了声,“我哪有空跑修理厂。”

  倏的睁大眼,同时翻身坐起来,瞪着边上明显吓了一跳的约瑟夫,索隆越发烦躁了:“你们搞什么!”

  “就说我没空。”和被瞪得惊慌起来的约瑟夫不同,罗宾游刃有余的笑说着,“你自己联络她吧,她的号码是……”

  没等听完,索隆就放下手机切断了通话,还是凶狠的盯着约瑟夫。

  “……大哥?怎、怎么……”约瑟夫战战兢兢的刚开口,看到索隆又拿起手机拨号,赶紧闭上嘴。

  终于看厌似的,索隆移开视线,没焦点的落在了房间某个角落,脸色阴沉的听着手机里规律的连号声,许久,清脆的喀声后,一把不怎么愉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这里是山治。哪位?”

  一滴汗水从额头滚落,曲折的越过眉滑到眼里,索隆顾不得擦,怔怔的转动眼睛看回约瑟夫,发起楞来。

  “……喂?喂?………………谁啊混蛋!喂!……”那边几乎立刻就不耐烦了,大声呼喝着。索隆终于有了反应,迅速有力的把手机猛摔到地上,机械的摸摸耳朵,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地面,低头又掩住嘴小声喘起气来。

  “……哎?”噼啪声过后好久,没等索隆的喘息平静下来,约瑟夫也反应过来了,抱住脑袋惊恐的看着地上手机的残骸叫出了声,“嗷啊啊啊——我的……啊——!大哥!为为为为为什么哦啊啊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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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9-16 11:27:4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片

  “哟,索隆。”听到铁门发出的巨大声响,佛兰克从一辆脏兮兮的车后面直起身子看过来,朝索隆挥挥手,又蹲下去不见了,“啊,怎么这么早?这周的你难道状态好到不会迷路?你的车……”砰的一声盖过了他的话语。

  检视着工作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索隆又拿起个不知名的盒子用力远远丢到墙角,甩甩胳膊打量着这个面积不算小的车间冷冷的说:“那家伙在哪?那女人,在哪。”

  “……娜美?所以说……”佛兰克伸脑袋看了眼被索隆扔出去的零件,埋头继续干活,简洁的说着,“你干吗不听人在话说完呢小哥?她在收拾你的车,你的车呢就在后院。明白了?”

  低头疲倦的摸摸脸,索隆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换个方向捏着肩迈开脚步,经过佛兰克正在摆弄的车时,冷不丁抬腿朝车门重重踢了下,然后保持着速度在他的注视下不紧不慢、若无其事继续走。

  “……啊……喂……都凹进去了……不要给我添麻烦啊……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直到索隆打开那扇门,佛兰克才大声抱怨起来,“喂喂,总之也要花时间的啊……喂,你有没有在听啊索隆?”

  索隆一直阴沉的脸上闪过丝笑容又立刻恢复铁板似的表情,对身后的喊声不加理会,走出车间用力关上门,盯着小院子中间那辆亮闪闪的车慢慢走过去。整辆车在夜色里散发出干净的气息,连轮胎都呈现着新鲜的黑色,大开的车门从各个角度反射着灯光,仿佛把院子都照亮了。

  等他边观察边靠近,前排门边突然伸出只脚,懒洋洋的绷紧又放松,然后缩了回去,跟着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的脑袋也很突然的出现在明亮的挡风玻璃后。

  “你这……”索隆恨恨的动了动嘴,赶到门边,一手撑开门,一手用力拍上车顶,毫不掩饰愤怒的冲正揉眼睛的娜美吼起来,“在我车里干什么混蛋!快给我滚出来!”

  娜美转脸眯起眼瞟过他,又低下头专心揉眼睛,间中还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松开发结,转过后视镜照着,用手理着梳起头发来。很有耐心的整理很久,似乎是对发型满意了,弯腰摸索着提出两只精致的鞋直接送到他面前。

  “你……”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索隆立刻闪开,又用力捶了下车顶,“够了没?出来!”

  娜美松开手,鞋子掉到了地上,她又转回去照镜子,一边用手撑住座椅,伸腿踩摸着穿鞋子,终于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我说……你在生什么气?”

  刚还怒气冲冲的索隆楞了下,有点茫然的扫一眼连内部都干净得像新出厂的车,看回娜美,换上不耐烦的表情:“要我说几遍?从我的车里出来。”

  娜美笑笑,手上一用力,轻快的从车里跳了出来,在地上蹬蹬脚,蹲下身去整理着鞋带扣:“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打那个电话了吧?我给你的。”

  索隆的脸色迅速变化着,没等他开口,娜美突然抬头冲他笑:“怎样?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如何?”

  话音刚落,索隆的手就重重拍到自己脸上发出下奇怪的动静,沉默片刻,就这样捂着脸轻叹一声,然后从指缝里迎着娜美的视线,冷笑起来:“无论怎么理解你的话,那都是你的号码吧?”

  “别人说什么你就全盘接收?”娜美倒是笑得很灿烂,拍着手站起来,弯腰又钻进车里好象在找什么,“哎呀。我们的索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呢……嗯,放哪了?哦有了有了……既然这么天真可爱,为什么不听他说的,嗯?”

  拎着包退出车子,她顺手关上大开的后车门,然后绕到对面关上那边的门,隔着车看着面色严峻默不作声的索隆,笑容淡了:“我明天回去,安心,又会有很长时间不出现。那么,索隆……请坚定的继续混帐下去吧。”




十二片

  迎面开过来一辆大型卡车,许多盏车体灯在黑暗中勾出个巨大的正方形,和轰鸣声一起慢慢靠近。索隆一直搁在车门上的手终于舍得动了,关上车窗,按亮雾灯又按熄,扶住方向盘减慢了车速。

  很快,卡车低啸着擦过去了,这条路又恢复那种单调的彩色,昏黄的路灯整齐的在视野里细下去,连弯道都被渲染得模糊起来。索隆犹豫着,没开车窗,伸手打开空调,茫然的转脸看着路基下漆黑一片的空间。闷热的车里很快凉下来,但他脸上的迷惑和烦躁却越来越明显。

  又缓慢的开过段距离,索隆靠边停下车,打开雾灯看看干净冷清的路面再关上,盯住亮着的导航屏幕思索一会,打开收音机,叹了口气,靠住椅背闭上了眼。

  “……良好,请各位还在路上的司机朋友们避免疲劳驾驶,下面为您播放一首……”温柔悦耳的女声并没持续多久,索隆伸手摸索着拨动按钮换了频道,“……就到这了,希望大家有个好梦,明天……”他继续换频道,断断续续的人声和电流声不停交替着。

  “……季节在家做饭要有相当的勇气……对啊,特别是年轻人,比方说年轻夫妇或者独居的上班族,晚饭基本要自己解决,忙了一天又热又累还要做晚饭,简直是煎熬……啊哈哈,确实,我也苦恼了很久……”突然有一男一女冒出来愉快的讨论,索隆动了下手指,没换频道,收回胳膊换了个姿势静静的听着。

  “对啊,我也有想过在厨房装空调,实——在是太热了,好几次做了饭去洗澡再吃,结果搞得精疲力竭完全没胃口……所以我现在基本选择在外面吃,或者买了带回家……嗯是个办法,可是这么热的天,会不由自主去担心卫生状况呢……所以今天就要由听众朋友们来推荐好吃便宜又干净的餐馆嘛,当然啦,这、不、是、广、告、节……”

  索隆没听完男主播略显可爱的声音,抬手打一下按钮,关掉了收音机。顺手打开置物板,伸手进去胡乱摸着,拿出个手机拨完号举到耳边,打开车窗看着外面。“索隆?”电话很快通了,艾斯有点奇怪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还没睡?”

  “导航坏了,我不知道现在在哪。”热烘烘的风灌进车里,索隆皱起眉关上车窗,平淡的说着,“怎么办?”

  安静片刻,艾斯发出下不知是笑还是叹息的动静,和突然响起的纸张翻动声一起说:“坏了?好吧,开着它,我去找你,别乱动。”

  举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呆坐好久,索隆松了口气,握住手机在自己脑门上划了会,前后看看还是没一辆车的路,伸个懒腰,把双手放到方向盘上,盯着手机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低微的轰鸣声在前面远处响起,他迟缓的抬眼看去,又是那种闪烁的方形车头灯。意味不明的笑笑,他轻按着手机拨起号来,然后看着越来越近的卡车把它送到耳边贴住。

  紧跟着两车交会的呼啸声,电话通了。“喂?”短促嘶哑的喂声后是几下咳嗽,声音清晰了一点,还是带着浓重的困倦,“谁?”

  索隆直视着前方被路灯照成焦黄色的路面,紧绷着嘴角安静的听着,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喂?”短暂的沉默后,电话那头满是睡意的声音突然轻下去,似乎是话筒被拿开了,“……神经病……”接着挂断,听筒里只有连串的急促嘟声,和冷气送风口的嘶嘶声混在一起微妙的响着。

  索隆笑了笑,放下手,身子沉重的向前倒,脑袋撞到喇叭发出下尖锐的鸣叫,就这样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似的不动了。




十三片

  迷糊中,索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边起劲的抖着,艰难的睁眼看看,他不耐烦的抓起盖在身上的衣服胡乱团起盖住正在沙发上蹦跳的手机,用力翻个身继续睡。手机很快就安静下来,他紧皱的眉还没舒展开,敲门声又不客气的响起。这次连眼也没睁,他翻回去调整着姿势枕住自己的胳膊,完全不理会门外的动静。

  敲门声也停了,但只安宁一小会,手机和门又一起欢快的聒噪起来,还有艾斯懒洋洋却不容置疑的喊声:“开门。快点。”

  不耐烦的嘟囔一声,索隆终于坐了起来,胡乱摸着脸抓起衣服抖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打着呵欠走到门口用力拉开门,看也不看艾斯,回到沙发边又躺了下去。

  “别睡了,给你放几天假,出门走走。”艾斯干脆明了的说着,关上门到窗边打开窗探出身子张望一会,走到沙发边不客气的推开索隆的腿坐下,把什么东西丢到他脸上,“给,费用给你报销。”

  索隆睁眼看看艾斯,抬腿搁到沙发背上,拿起滑到脸旁的一叠纸看起来,是几张票据和一张地图。

  “正好路飞的船在那边靠港,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如你代表我们去看看他,别灌他酒就行。”艾斯四下看看,摸摸茶几,反手拍到索隆腿上擦着手,“我说……你多久没打扫卫生了?这是灰?是灰?!我还以为是什么桌布……真是……”

  看看裤子上几道灰痕,索隆没动,也没出声,抽出张机票翻来覆去的看着,沉默着。

  “昨天我跟娜美聊了会,原来他们也在那里,正好。”拿起沙发上的衣服拎高看看再团起来随手擦着茶几,艾斯顾自继续说,“既然知道了,就去看看情况……你也很想他……们吧?”

  随着他的动作,厚厚的灰块掉到地板上,更多的尘粒则是飞到空中弥漫开来。索隆抓着手里的东西用力挥挥,反而引来更多灰尘,铺天盖地的落到脸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咳嗽几声,索隆重重踢了艾斯一脚,坐起来丢下那叠纸张,抓着头发走到窗边转脸呼吸着新鲜空气,“……一个接一个……不累?”

  “活着就会累。”艾斯轻描淡写的接上话,“特别是我,忙了一天还要在大半夜去高速路上捡个迷路的家伙。”

  索隆哼一声,转身穿过一屋子灰走进浴室,刚打开水喉,艾斯就出现在门口把满是灰的衣服丢进水池:“说到底,我们的关系比不上你和你那几个朋友……在我面前不要那么软弱,我和他们不一样,比起让着你,我更希望你能自己把事情处理好。再照顾下去,我会觉得自己是个保姆。”

  笑了笑,索隆把脏衣服按进水里,冷着脸看向肮脏镜面映出的模糊的艾斯:“那就别管我。我不记得有求过谁来照顾我,也不记得在谁面前软弱过。不过让你大半夜去捡迷路的家伙还真是抱歉啊。”

  “因为是朋友,不可能不管,不过要有个度。”听着他没什么诚意的抱歉,艾斯笑起来,抱着胳膊倚住门框转脸看着外面,声音小了许多,“基本上我觉得不论是谁,少了谁都可以好好过下去,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也没什么兴趣知道。总之,既然你做不到,就去把问题解决了……十点的飞机,如果你不去,机票钱从你工资里扣,而且,我会把山治找来的。”




十四片

  终于站到了阳光下,索隆顾不得扑面的热浪,回头厌恶的看了眼不知让他耗费多少时间的侯机大厅,板着脸抬手把背包甩到肩后,边打量路旁巨大的广告牌边信步走起来。被质烤得扭曲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臭味,走一会,他擦掉脸旁的汗钻进了路边一辆车门大开的出租车里,把手里的地图递给司机:“去这个地方。”

司机盯着地图看了会,指住上面发动车子:“这个圈?”“嗯。那边有个餐厅。”

  “知道,挺有名的。过来办事?还是旅游?”司机中规中矩的接着话,“要去海边的话还是傍晚好点。这里有人安排吧?小心手,关窗了。”

  “嗯。”看着不算多的来往车辆,索隆拉高领子抹抹满是汗的脖子,含糊的应了声,不再说话,拨动风叶让凉爽的气流正吹向自己,调整下姿势,抱起胳膊闭上了眼。司机也配合的沉默下来,只有车子微微颠簸着不时发出声响。

  平稳又安静的行驶过好久,车靠边停下,索隆立刻睁开眼,看看窗外打开门,摸出钱递给司机:“谢谢。”然后下车,又站到热烘烘的太阳下,看着眼前步道深处的玻璃门发起呆来。

  和所有过了用餐时间的餐厅一样,那两扇门干净又冷清的合拢着,深色的玻璃忠实的映着空旷的步道、街道,还有杵在路边的索隆。盯着自己拎着包有点落寞的身影看了会,他懊恼的摸摸脸,左右看看空无一人的步道,终于抬腿动起来。

  没走两步,门开了。一只夹着烟的手推着门把,在那整片深色里慢慢出来呈现种强烈的视觉对比效果。索隆放慢脚步看着,门终于被推到最大,那手缩回去引导他的视线到张没什么表情的半边脸上。

  “进来吧。”和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许不同,大概是叼着烟的缘故,山治简短又含糊的开口,转过去,露出来的半边身子也藏进了门口,“把门关上。”

  一股冷气从里面涌出来扑到索隆身上又被阳光驱散,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留下潮湿的触感。看着黑洞洞的门口,他绷紧嘴走了进去,一边反手关门,一边适应光线落差打量着周围。只是间还算宽敞的门厅,简洁得没什么摆设,除了把椅子。

  山治的身影消失在右手边的拐角,回头确认门已经关好,索隆跟了过去,经过椅子时伸手摸摸椅背,温热得和这满是冷气的空间格格不入。顺着椅子朝向的门又看一眼,外面明亮的道路还是冷冷清清的没任何东西经过。

  “……什么?!别玩了,快过来!我马上要忙了!”山治不耐烦的声音远远响起,索隆换个手拎包,在他的大嗓门里循声走过去,“……索隆已经到了混蛋!……啊?……要么干脆别来了,要么就马上过来!……没有但是,你这个白痴!快点!”

  经过不算长的走廊,环境变了,宽敞亮堂的大厅展现在索隆眼前,一张张桌子并不紧密的错落摆放着,山治站在远远的大厅另一边,捏着还发光的手机回头看看他,继续走:“路飞可能还要过会才到。”说完,打开扇小门进去了。

  打量着桌上干净的桌布和景致的花盅,索隆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也进门,又是条走廊,尽头半开的门里有人影闪动着。穿过走廊停在门前,他轻推开门张望着,山治已经坐到桌后正在看手里的一叠纸。

  “随便坐。”山治没抬头,拿着打火机的手指指一边的沙发,点上烟,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暂时联系不到娜美,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晚点打去她店里再问问。都好久没见了,晚上一起聚聚。”




十五片

  “……让佛兰克帮忙改装以后性能越来越好啊哈哈!”路飞举着鸡腿,盯着对面的索隆红光满面兴奋的大声说,声音在不算小的包厢里回荡着,“一般的风暴根本没问题,在里面根本就没什么感觉,最多浪过来会吵一下。有机会一定要跟我出一次海,我说真的,太好玩了!”

  “嗯。”索隆抿一口酒,动动身子,脚突然碰到什么,立刻勾起腿缩回到椅子下,快速看看两边神情自若抽着烟的娜美和山治,还有他们面前满杯的酒,拿起筷子看着满桌的菜清清嗓子,“有空的话。”

  “艾斯说你现在不忙……”用力啃着鸡腿,路飞还不忘说话,“反正你主要顾着比赛,其他事有别人管啊……嗯,好吃!……呐,赛季还早呢,不如这次就跟我出海好了,好不好啊?哇,山治,这个好好吃!”

  山治抬手拿下烟抖掉烟灰,又把手放到腿上,靠着椅背安稳的坐着,不知看着哪,漫不经心的开口:“那就多吃点。”

  “干脆下次休息我来你们这边住好了,果然还是你做的菜好吃。”路飞顾自感叹一番,注意力回到索隆身上,“怎么样,索隆?反正你都过来了。我再航行段时间就回家了,一起?可以多带点酒啦,船上有冷柜哦。”

  夹起点菜送进嘴里咀嚼着,努力分辨味道却失败了,索隆放下筷子喝了一大口酒,低头摸着脑门笑了笑:“不了,待几天就回去,事情还是很多的。喝酒的话,等你回去好了。”

  “这样啊……”失望了一瞬,路飞又开朗的笑起来,“也好。又出来半年了,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他们都好吧?”

  “都……”“好啊。”索隆刚开口,一直沉默的娜美大声接上话,按熄烟举起酒杯喝起来,“都很忙的样子,看起来还都不错。”

  “我说你怎么突然不见了。”没等路飞出声,山治笑了声,“原来跑回去了。”

  “不行?”“啊!你回去了?”娜美不怎么客气的说完,路飞惊奇的叫起来,“什么时候?就这几天?”

  “是哦。”娜美应着路飞,眼却直盯着山治,突然伸手勾住索隆的脖子,咧开嘴笑起来,“今天早上刚回来,在那边住了几天,不过不怎么受欢迎呢。真是,讨厌死了。”

  “啊?那下次再去嘛,不要老是让我过来看你们啦。”索隆低着头,安静的听着路飞说话,“你们一起去,总有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到齐了才好玩啊。”

  “我哪有空,全年无休的,呆子。”在娜美意味不明的笑声里,山治淡然的接上话,“你晚上睡哪?不回船上的话我给你订个房间。”

  娜美的手缩了回去,索隆却没松劲,越发用力的握紧酒杯。

  “不用啦,我要回船上,那里睡舒服。”路飞还是一贯的爽朗语气,“索隆要不要去?”

  迟缓的抬脸看向一脸期待的路飞,索隆摇了摇头还没口开,山治就笑着抢先说:“不用了,你哥有替他订酒店,也只有你会喜欢那种又热又闷的船舱。”

  路飞失望的嚎一声,嘟囔着又吃起来。索隆不由的笑笑,动了下麻掉的腿,举起酒杯,娜美突然开口:“是哦,酒店……那一会你送他们,你没喝酒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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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泉家的小熊 | 2011-9-18 12:57:17 | 显示全部楼层
赖赖大人的文……总有种跳跃的让人抓不住的感觉……
鱼干好勤奋~!抱一个~
啊啊这是香索没错吧?!没错吧?!!谁来告诉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啊怎么气氛这么诡异小熊完全无法理解啊啊啊啊……
每一个不愿意谈恋爱的人,内心都有一个不可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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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9-19 12: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片

  “明天要是没事我就去找你们。”路飞扒着车窗开心的说着,“索隆你在山治那边吧?反正我肯定去吃饭的啦,要等我啊!”

  “我那里不是救济站,要给钱的,混蛋。快走。”山治不耐烦的催促着,“这边还有很远的路,快说再见。”

  “啊?啊,再见!”路飞倒也听话,干脆的说完再见,笑着挥挥手,转身跳上码头路跑向泊在岸边的一溜船。

  坐在后排的索隆没出声,看着他跑远,视界慢慢移动起来,车发动了,音乐声也大起来。在优美的旋律里沉默一会,他看着窗外小声开口:“……多少钱?”

  音乐又轻下去,山治没有起伏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没听清。”

  “晚饭。”索隆烦躁起来,看向驾座上露出来的发丝不耐烦的提高音量,“多少钱。”

  山治喘气似的笑了声,一团烟雾涌向车顶:“还是老样子啊,你。这么久没见,张嘴第一句话就让人火大。”

  索隆有点恼怒的皱起眉,借着照进车里的微弱灯光看着手里的小纸袋,上面印着精致又简洁的酒店标志。他捏开纸袋,从开口里看了眼里面的房卡,放下手,重重叹了声,看向车窗外。没人再说话,音乐也没再变重,轻轻的响着。

  和自己住的城市一样,夜晚的街道热闹许多,车流反射着各色灯光,仿佛一道贴着地的霓虹闪烁着照亮了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索隆出神的看着,直到景物移动的速度变慢,才看向前排,车已经停了。

  “到了。”听到山治没什么感情的声音,看了眼他放在方向盘上、没被座椅挡住的手,索隆沉默着打开门下车,抬脸打量一下这栋高大明亮的建筑,头也不回的朝那扇华丽的门走去。

  “喂。”身后传来山治的喊声,他放慢脚步迟疑着,还是停下,扭头看过去。

  “带上这个。”光线原因,山治的侧脸有点模糊,但架在车窗上的胳膊和手里的纸包都一目了然,“剩下的菜,还有酒。半夜饿了很麻烦。”

  犹豫一会,索隆还是折了回去,站在车旁接过沉甸甸的纸包,看着山治的手没动,山治似乎也没有把手缩回去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在热闹的路边安静了好久,山治的手撤回了车里,跟着他的声音传了出来:“没什么想说的?”

  似曾相识的问话混在人声车声里显得异常清晰,索隆转脸看着略嫌拥挤的道路,牵牵嘴角无声的笑笑,完全没回答的意思。

  笑声在车里响起,山治伸出手抖掉烟灰又收回去:“我真好奇……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吃饭?”

  听着满是调侃又带点轻蔑的笑,索隆皱起眉看了眼大开的车窗,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山治的肩、胳膊和腿。视线只停留了短暂的时间,他沉默着转身再次走向酒店大门。走了几步,身后突然响了下短促的喇叭声,看看酒店门旁朝这边行注目礼的门童,他皱着眉毫不掩饰烦躁回头看去。

  “三年了……”山治比出三根手指在车窗晃晃放下手,露出还是没看这边的侧脸突然大声咒骂起来,“去死,混帐东西!”没头没脑的骂完,车就滑开去迅速融入车流,丢下紧咬着牙脸色难看的索隆,很快不见了。




十七片

  “我真是佩服罗宾。”娜美没好气的说着,系上安全带,把厚重的文件袋用力丢到索隆身上发动车子,“当你这种人的律师不会给她带去恶评?这里不是你家门口,要破坏也别去那么贵的酒店里破坏!我是艾斯的话绝——对不会给你订在那种地方!”

  车灯照亮路面,这时的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看了眼渐渐向后移动的警局大门,索隆板着脸看向黑暗中亮出条线的天际,沉默着。“话说回来,为什么是我?!”娜美越说越气愤,“我为什么要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起床到这鬼地方接你?!你不是知道那家伙的号码?!啊?!”

  “来之前问罗宾的。”虽然脸色不善,索隆的语调却很平静,“麻烦你了。”

  沉默一会,娜美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念叨起来:“不要像没事人一样……我知道你的收入够你赔这赔那,但是别搞得像为了赔偿才去工作似的……你啊,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真是。”

  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索隆笑起来,低头看着放在腿上的纸包轻捏着:“谁知道。”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发脾气动手……什么都解决不了。”转脸看看那个纸包,娜美看回前方,“那是什么?看你一直捧着。”

  索隆没出声,打开纸包摸索着拎出瓶酒,然后摇下车窗,把纸包整个丢了出去,很快车后远出传来下沉闷的响动。娜美又转脸看看,笑笑,没说话,继续驾驶。不紧不慢的打开酒喝了口,他看着越来越亮的天际:“现在去哪?”

  “去睡觉,你一晚上都在警局根本没休息吧?”娜美自然的接上话,“酒店是住不了了,去山治家吧。”

  正在喝第二口的索隆立刻放下酒瓶,小声咳嗽起来:“不,我去路飞那边好了。”

  “路飞一醒就满世界跑,他那船上根本不会留人,你想一个人在那被烤成人干?”娜美不耐烦的提高声音,“这个时间山治差不多也起来准备去店里了,你就在那休息,又没人会烦你。”

  “我……”“你什么你,我是不会让你睡我的床的!地板也不行!”索隆用手背擦着嘴还想说什么,娜美严厉的打断了他的话,“沙发更没可能!我家没沙发……哎?啊啊!”发现了什么,她突然猛打方向盘,甩着车位直接掉头开到了逆向道上。

  “喂!你!……”没系安全带被甩得晕头转向的索隆好不容易坐正,发现紧靠着路边的一辆车停了下来,穿过都放下的车窗,看到山治既疑惑又不快的脸,立刻闭上嘴扭过头。

  “你们在干吗?”山治先开口,声音里有不加掩饰的讥讽,“违章行驶看日出?”

  “你说对了。”娜美伸手到索隆脸旁,笑嘻嘻的回应着,“要去店里?刚好,钥匙拿来,你家钥匙。”

  “干什么?”虽然是个问句,却没多少不解,更多的是不满,“我家有什么?”

  “喏,这家伙昨晚上不知发什么疯,在酒店里打伤个客人,还弄坏了人家的电梯。还是罗宾在那边折腾一晚上解决的,我刚把他接出来,现在没地方去,总要睡觉吧?”不在间断的解说里,索隆听到那边响起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娜美顿了顿,半站起来从窗探出身子,满意的笑说着,“好啦,你去忙吧,回来的时候记得带点吃的。”




十八片

  靠在门上静静听着,直到高跟鞋的声音彻底消失,索隆才松了口气,丢下手里的包,举起酒瓶喝着走到客厅中间四下看着。各扇房门都开着,视线所到之处无不整洁敞亮,连茶几上的烟灰港都干净的透着水色。

  温热的风吹过,他看看大开的窗,走过去关严,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遥控打开冷气,边脱边衣服边走进卧室,关上里面的窗再出来。间中喝着酒,又把其他房间的窗都关紧,最后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盯着烟灰缸发起呆来。

  突然有阵铃声响起,索隆吓了一跳,坐直身子四下张望着,发现是沙发那头的电话在响。他慢慢举起酒瓶喝了口,眯起眼睛看着电话没动,很快铃声就消停了。他低头捏捏脖子打了个呵欠,把酒瓶轻放到茶几上站起身走向浴室。

  没等走到门口,电话又振奋的叫起来,他还是被吓了一跳,皱起眉瞪着电话犹豫一会,走回去拎起话筒,快速的说着:“山治不在家,有事打他手机,再见。”

  没等他丢什么脏东西似的丢下话筒,山治的声音从里面清晰的传了出来:“喂,再什么见啊混蛋。”

  楞了下,索隆又曲起已经伸直的胳膊把话筒凑到耳边,努力平静的开口:“……什么事?”

  “没事,看看你到了没,我又不知道你现在的号码。”山治停顿一下,响起打火机的声音,继续平淡的说,“我中午走不开,冰箱里有吃的,饿了的话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不要拿出来就直接吃,白痴。”

  怒意从脸上闪过,索隆坐到沙发上,看着自己攥紧的拳,语气流露出几分烦躁:“还有什么。”

  “还有晚饭,你是自己过来吃还是我回去的时候打包。”山治也很配合的不耐烦起来,“先说好,我这没备用钥匙,你要自己过来的话别迷路,我不想到时候回不了家。”

  索隆脸都发黑了,咬着牙憋了好久才开口慢慢的说:“我哪都不去……行了吧!”那头山治又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打算听,把话筒摔回到底座上,愤愤的站起身走向浴室,在门口顿了顿,转个方向走进了厨房。

  打量一眼干净的厨房,索隆直接走到冰箱前用力拉开门,雾状的冷气散尽后,满当当的食物和食材呈现在他眼前。这个景象似乎对他的心情有影响,笑了笑,他拿出个碟子看看,似乎是什么蔬菜,踢拢冰箱门,揭开上面的保鲜膜,直接用手挑拣着抓起食物就往嘴里送,边吃边转回了客厅。

  得意却很莫名的看了眼安静躺在沙发上的电话,索隆走过去直接坐到茶几上拿起酒瓶就着菜边吃边喝,抽空还观察着房间。视线经过一扇开着的房门时有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放下碟子和酒,他在裤子上擦擦手,皱起眉盯着那站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只是间小小的书房,除了书柜和电脑桌就没别的东西了。索隆在门口盯着电脑边的几个相框站一会,走进去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最大的一个,上面全是他熟悉的笑脸,还有他自己。把它放回原位,顺手拿起旁边稍小的,这张只有娜美和罗宾两人。

  盯着笑得很美的两人看了会,索隆抬眼逐一看过剩下的相框。除了最大的那张合影,其他无论是单人还是多人,再没有他的照片。这个发现似乎对他的心情也有影响,甚至让他皱着眉笑出了声。把手里的相框轻放回去,他走出书房,还在恶狠狠的笑。




十九片

  “我以为要再多按会门铃。”山治关上门锁好,到卧室门口看看整齐的床,然后走到电视边摸索着调低音量,顺势坐到矮柜上看着索隆,“不去里面睡至少也拿毯子盖着,你不会着凉么?温度打这么低。”

  半躺在沙发上的索隆瞟了他一眼又看回电视:“你打包了空气?”

  “打包?怎么可能,只是顺着娜美的话随便说说。”山治走到茶几边拿起碟子和酒瓶走向厨房,还是轻描淡写的语气,“我还不至于要让客人吃打包的东西。”

  索隆看过去,厨房的门刚好关上,只有很轻的声响不时传出来。不多会,门又打开,他立刻转回脸看着电视。瓷器接触到玻璃发出下清脆的动静,跟着是打火机的声音和山治没什么变化的说话声:“那盘菜果然没加热就吃了?你还真是喜欢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吃吧。”

  坐起来调整着姿势和角度,索隆拿起茶几上冒着热气的碟子,没看坐在对面的山治,安静的吃起来。

  “我说,别把每个地方都当成拳台,不是每个人都能挨你几下还没事。”山治的声音有点偏,似乎是朝着电视的方向在说话,“嗯……算了,当我没说,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听。说起来,我也没什么立场说这些。”

  说着话,山治起身走进卧室,很快又出来,伴着阵风,一件衣服落到索隆肩上又滑下去。“你就不会自己进去找件随便什么衣服穿?”

  塞了一嘴的索隆没吱声,看了眼掉到身边沙发上的衣服,继续专心吃着饭。安静一会,山治突然伸手抢过他手里的碟子重重丢到茶几上,很不耐烦的小声说:“把衣服穿上,你看看现在几度!”

  歪过脑袋用力却缓慢的抹了下嘴,索隆冲对面脸色阴沉的山治冷笑一声,把筷子也丢向茶几,摸到衣服套上穿好,站起来看着门边地上背包走了过去:“谢谢招待,既然你顺利回家,我也吃饱了,那么再见。衣服我穿回去,我那件随你处理。”

  “你去哪?大大小小的酒店宾馆都认识你了,应该没哪间会给你留房间。”没等他顺利摆弄开锁,山治开口了,声音和他一样透着怒气,“顺便告诉你,路飞赶在台风前出海了。如果你想露宿街头,那请便。”

  喀一声,锁开了,索隆不加停顿的用力拉开门,黑着脸沉默着,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和房里凉爽的空气不同,门外不仅闷热,还带着种潮湿的臭味。看了眼远处亮着的电梯灯,他抓抓头发走向标着紧急出口的楼梯间。

  楼梯间尽管所有的窗都开着却更热,走下一段阶梯,索隆停在窗边向外张望,和昨晚一样的街景在脚下流淌着。习惯性的把背包甩到肩上,他摸摸比空气冰很多的脸,突然笑一声,继续向下走。

在昏暗、漫长的台阶上转了很久,索隆终于看到门上的贴标变成了“一”,又兀自莫名的笑笑,他推开不算干净的门,迈出去的腿却生硬的收了回来,想要把站在门外的山治关在大厅似的松开撑着门的手。

  眼看门就要关上,嗵的一声巨响,弹开撞到墙又迅速关拢。这次山治没用脚踢,伸手挡住门,拿下烟踩熄,上前一步用身体撑住门,把手伸进口袋,冷冷的看了索隆一眼,转开脸开了口,满是不耐烦:“我又不会强暴你,跑什么?既然来了,再混蛋也是我的客人,你想干吗,让人看笑话?”





二十片

  有小鸟扑棱翅膀的动静,索隆拉低毯子露出眼朝窗看去,是一块长方形的深蓝色,天似乎快要亮了。门外时有时无的脚步还在持续,他撑着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翻过去看向紧闭的门,一道明亮的光从门下挤进来有限的照亮了地板。

  动动身子,他钻回毯子里,暖烘烘的有股混合着烟草味的香气烤着脸,床头的冷气还开着,隔着毯子吹到身上又有点冷。远远的,外间突然响起几声咳嗽,很快又安静下来。他从毯子下伸出手摸摸身边的床单,光滑,冰凉。

  脚步声突然清晰起来,越走越近,停在了门口。摸索到床头的索隆睁大眼看着面前的毯子,屏住呼吸停下动作。外面却没什么停顿,轻轻的转锁声后,门开了。他立刻闭上眼,悄悄调整着呼吸,伸在外面的手也自然的放松下来。

  有织物摩擦声移动进来,接着有什么东西被丢到索隆脚边带起阵小风。然后是床边上衣柜门的轻微移动声和压抑的轻咳。听着不算复杂的声音,索隆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松松盖住脸的毯子仿佛不透气似的,憋得他甚至连汗水都从鼻尖渗了出来。

  这时毯子突然被轻轻拉开,清凉的空气和外间不算刺眼的灯光瞬间涌到索隆脸上,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对这些因素作出反应,一动不动的躺着。山治也和他一样安静,轻轻坐到床沿,空气微弱的流动和悉索声断断续续响着。

  然后床头柜上响了下什么拖动声,周围又恢复安宁,就像没人似的。时间一点点过去,挡在索隆眼前安静的阴影始终没动分毫,他又开始冒汗。

  “不累么?”就在他清楚感到汗水滑过额头时,山治突然平静的开口,“早就醒了吧。”

  不由自主的震动一下,索隆立刻恼怒的睁开眼,看到的却只是山治有点伛偻的背,他松垮垮的坐在床边,弯腰埋头似乎在看手里的东西。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山治平静的语调里多了点茫然,继续说,“知道一千多天是什么概念?足够忘掉任何事了。”

  索隆慢慢收紧放在床头的手攥紧,垂下眼看向明亮的客厅,咬紧牙沉默着。

  “索隆,拖得再长的比赛都能算点数,更何况是击倒。”山治伸胳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弯着腰姿势古怪的站了起来,“我已经退场了,退赛了……放过我吧……拜托。”沉声说完话,他才站直,拿起丢在床上的衣服走了出去,直到消失在门口,始终没看索隆一眼。

  很快,从外面传来电视机特有的空洞音色。索隆躺平身子,把发麻的手举到眼前看着,手背上的伤痕已经收口结痂,随着他的动作牵拉着周围健康的皮肤,看起来丑陋恶心。

  出神的看了会,他慢慢坐起身,视线没什么焦点的在卧室里转着。窗的颜色浅了许多,已经能看出附近楼房的轮廓,屋里的摆设也清晰起来。看了圈,他伸手按住床头柜上覆着的相框轻轻扶起来摆正,里面是个美丽又明艳的女人。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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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9-22 11:31:3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片

  “怎么回事?”娜美抄起胳膊,冷冷打量着两人,语气中有不容商量的严厉,“你们是小孩子么,啊?!”

  山治倚在墙边看着窗外因为狂风暴雨而模糊的景物,像没听到一样默默抽着烟。索隆则坐在沙发上,盯着地板上的水滩发呆,不时还有水滴从他发际、脸旁和衣摆落进去,泛起不大的涟漪打乱映在里面无表情的脸。

  “你不知道有台风要来?还放他乱跑?!”娜美好象站累了,左右晃晃身子挪了下位置,“还有你,搞什么?走不走是你的自由,至少通知我一声,当我是什么了?!知道航班取消了就待在机场啊,机场!乱跑什么!”

  “……抱歉。”胡乱摸了下湿漉漉的头发,索隆把胳膊放回到腿上撑住,“手机没电了……想找个地方给你电话。”

  安静一会,娜美把包甩到沙发上,大步走进浴室,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不怎么好听的磕碰声,不满的嘟囔着又回到客厅,站到索隆身前拿毛巾包住他的脑袋粗鲁的用力擦起来,一边恶狠狠的小声说:“……受不了!你们怎么不都去死一死……烦……真烦!”

  索隆下意识的向后靠想躲,又被拉扯着回去,接着是又一轮咒骂:“动个屁啊混蛋!你脑壳里装的是什么,啊?!怎么不干脆跳进海里找电话啊白痴!”

  索隆不动了,抬手托住脑门吸了口气再沉重的吐出来。这时窗边突然响起下轻笑声。娜美狂躁的动作顿时停下,短暂的沉默后,怒不可遏的吼起来:“再笑一下我听听!”

  “没……想到点事,别生气。”山治笑着走过来,烟味先一步飘到了索隆身边,“我的错我的错,你说的是,娜美说的总是对的啦,好啦,别气啦,来,我来。”

  “切……”虽然很不屑,娜美还是走开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语气也缓和不少,“不要假惺惺,有没有句真的啊,你。明明在家都能把人搞丢,白痴吗?”

  和轻松下来的娜美不同,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索隆没来由的紧张起来,还顶在脑袋上的毛巾也很神奇的变得沉重,压得他抬不起头。“是是,我是白痴,不该麻烦你的……”山治站到他身后,抓住毛巾两边轻轻替他擦拭起来,淡淡笑着继续和娜美交谈,“两个人找总比一个人要效率点。下午你店里也没什么事吧?要不要在这吃饭?”

  一直说个不停的娜美竟然没回话,索隆这下彻底没了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事物。柔软的毛巾偶尔蹭过他耳边,和娜美可怕的力道不同,轻缓的摩挲着头发和脖子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脸上的皮肤仿佛也被吸干水份,迅速升起疼痛的灼烧感。

  “不要。”许久,娜美才开口,怒气全无,平静得有点冷淡,“看到你们就来气。我走了。”说着话,她就站起来,拎着包随意甩着向外走。

  这次换山治莫名的沉默,刚放松片刻的索隆又紧张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紧抓着膝的手捕捉着周围的声音。高跟鞋的动静到门口停下,娜美朝着这边又说:“啊!忘了脱鞋……算了……再见。”

  门一开一关后,山治停下动作,拿掉毛巾轻轻走开了。索隆抬手捏住酸痛又僵硬的后颈不由得长舒口气,还没抬头,发现山治已经站到了身前,紧抓着毛巾的手因为用力而没什么血色。

  “开心了?既然没什么好说的,你来干什么?!死不开口臭着张脸让每个人都不爽?!”




二十二片

  “……再罗嗦就把你的鼻子打成死结。”山治没好气的说着从书房出来,“就说没事,没事!……啊——她也没说错就是了……什么?我怎么知道!”

  索隆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脚下地板上的水迹和身上穿的衣服早就干了,茶几上摆着几个碟子也冷冷清清的不再冒热气,只有外面的风雨还在不松劲的肆虐着。突然有个不算轻的东西砸到他肩上,睁眼看去,山治正好走进书房,不咸不淡的丢下句话:“乌索布找你。”

  没理会被砸疼的肩,索隆看看落在身边的手机,拿起来举到耳边:“喂。”

  “啊索隆?是我啦,你现在在山治那?怎么样?”乌索布的声音欣喜中掺杂着担忧,“刚听罗宾说你台风天在外面迷路了……啊啊算了,反正没事了……没事了吧?”

  “没事。”索隆仰起脑袋枕住沙发靠背,平静的接上话,“就淋了点雨,这么点风还至于吹出什么病。”

  那边沉默一会,乌索布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不是这个……啊啊算了……那个……山治怎么样?和娜美都还好吧?”

  看看虚掩的书房门,索隆看回天花板,笑了声:“都好。我以为你知道,你们不是一直在联系吗。”

  又安静片刻,略显尴尬的笑声传了过来:“偶尔啦,节日什么的……会问候一下…………哦对了,你的电话关机了,这样很不方便啊,快把电充起来啦。”

  “无所谓,反正马上就回去了。”扭头看看窗外模糊混沌的灰色,索隆坐直身子活动着脖子,“等台风过去就回去。”

  “……哎?可是……”“路飞昨天就走了,这边也没什么事做。”打断乌索布有点愣怔的话语,索隆看着手背上的伤继续说,“回去再联络吧,就这样,再见。”

  “哎?等……”还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索隆干脆的切断通话,盯着手机看了会,站起身走向书房。随着角度的变化,从半开的门缝里可以清楚看到山治正趴在桌上,电脑屏幕亮着,把他的头发照成奇怪的颜色。

  索隆走到门口站了会,手刚放到门把上,山治就扭过头来,带着满脸的倦意和戒备看他一眼又转回去把脸埋进胳膊里,闷着声音开了口:“床头柜有充电器,自己去拿。”

  推开门走进书房,索隆紧绷着嘴角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把手机轻放到电脑边,看着睡着似的山治收回手呆站一会,盯住他五颜六色的头发,迟疑着慢慢伸出手,还有段距离又停了下来,不自然的攥紧拳又摊开。

  山治突然动起来,转动脑袋在胳膊上蹭着脸,索隆迅速又果断的收回手,带出了一阵风。似乎察觉到什么,看看桌上安静躺着的手机,山治转过头皱着眉盯住他:“还有什么事?”

  像转不开视线似的死盯着他那被电脑映染的头发,索隆悄悄把那只手藏到身后,突兀的笑了起来:“你……过得怎么样?”

  山治明显怔了下,眯起眼睛看着他沉默一会,回头看着电脑屏幕喘气似的小声笑笑,推着桌坐直身子,抬手用力摸摸脸,又放松下来,弓着背看着电脑,平静的开了口:“还行。”




二十三片

  擦干身子,索隆把毛巾挂回去拉平,拿过干净的衣服穿上,看看干净明亮的镜子,视线停在旁边不大的置物架上,简单的挤着几个瓶罐和两个杯子。小心的取下崭新的那个杯子,看着里面同样新的牙膏牙刷,苦笑笑,接上水开始刷牙。

  外面突然响起个怪声,好象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索隆转脸看着浴室的门,山治模糊的身影闪了过去,很快又闪过来,然后又恢复安宁,只有电视在轻轻响着。

  又笑了下,索隆看看镜子里没什么表情的脸,看回置物架,少个杯子,上面顿时井井有条了,空间宽松又不显得空旷,完全符合这间浴室、甚至这间公寓的风格。

  慢腾腾刷完牙,洗干净杯子小心的塞回架子上放稳,索隆看看挂得平平整整的毛巾,直接捧起水随意洗了下脸,抬胳膊在肩上擦掉水,开门走出了浴室。山治正蹲在沙发旁擦着地板,本该在茶几上的烟灰缸底朝上安静的趴在他脚边。

  “洗好了?”听到动静的山治没抬头,拎起抹布看看,叠起来放到地上继续擦,叼着烟的缘故,声音有点含糊,“我做了夜宵,看你白天没吃什么东西。”

  “不饿。”索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站在门口没动,“有没有酒?”

  山治放慢动作似乎在思索:“好象有……左边上面第二个柜子,应该有红酒……”

  索隆没迟疑,直接转身走进厨房,抬眼看看墙上的一排柜子,走过去打开扇门,果然有几个酒瓶,随手拿了两瓶关上门,环顾下房间,走到另一边弯腰打开个柜子,里面是一层层整齐摆放在干净金属架子上的器皿。拿出一个杯子刚扶住门,他停顿了下,回头看看门,又拿出一个,把门轻推拢,走回了客厅。

  山治已经收拾完地板坐到了沙发上看着电视,烟灰缸也好好的摆回了原位。看了眼地板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抹布,索隆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然后坐下,迎着山治转过来的视线平静的说:“你也来几杯?”

  看着他拿下烟伸直胳膊把烟灰抖进烟灰缸里,山治转脸看回电视,把烟送到嘴边,声音同样没什么起伏:“可以。”

  索隆往两个杯子里都倒了半杯酒,把其中一杯推到烟灰缸旁边,清脆的响声后,他拿起自己面前这杯,低头看着微弱光线下散发出暗红色光芒的液体,严肃的开口:“我来只是想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没别的。给你们添麻烦我很抱歉……抱歉。”

  说完话,他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轻轻放回到茶几上,拿起酒瓶又倒,并没看对面沉默的山治:“我不是来捣乱的,只是看看。你说得对,足够忘掉任何事。我快忘掉你们的脸了,所以,我来看看。”

  山治还是没说话,拿掉烟按熄在烟灰缸里轻轻碾着,索隆抬眼看看刚好进入视野的那只手,继续往已经半满的杯里倒着酒:“我很好,这个不用我说你可能也知道。既然都还不错,我觉得就行了。”

  “……喂,你才喝……”“山治。”山治刚不耐烦的开口,索隆就大声却很艰难的喊出他的名字,随后两人都沉默下来,只有汩汩的液体流淌声断断续续响着。

  眼看杯里的酒快满了,索隆终于放下酒瓶,按住杯子看向歪着脑袋枕住沙发靠背的山治,低声说:“有空的话,你还是回去看看他们,放心,我不会出现的。”




二十四片

  “就是之前给你看的那些,这是改良后的。这是新的。”索隆远远看了眼桌前一边向山治展示资料一边讲解的女人,看回手里的杂志,她的声音还在继续,“客人普遍反应良好,特别是这几个,食材供给已经跟不上了。怎么办?”

  “嗯,放着吧,我会看的。”山治的回答有点漫不经心,而后又变得热情起来,“……你这身还真不错,太漂亮了,要不要晚……”“不要,快点把这个解决了。”女人没给他机会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

  伴着转动椅子声,山治默默的起身走向索隆,中途停了会,最后重重坐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水:“酒根本就没醒吧?在家睡觉不就行了,跟来干吗?”

  “我不想跟着你。”索隆没接杯子,翻着杂志冷着脸不怎么客气的回应着,“把包还我,我马上走。”

  山治轻声笑笑,端着杯子的手又朝索隆脸前伸一点,不以为然的说:“我也不想被你跟着啊,没办法,虽说台风是过了,不过看到你变脸比变天还快,突然觉得很有趣……喂,喝掉。”

  索隆冷冰冰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强烈的怒意,猛的站起来,碰翻了山治手里的杯子,水洒得到处都是,包括两人的身上。他对这丝毫没注意,用力丢下杂志,径直走到那张桌后,逐一拉开抽屉胡乱翻检起来。

  抽屉里不是纸张就是资料夹,还有烟,索隆越翻脸色越难看,终于按捺不住,重重关上个抽屉,按住桌子瞪住还在沙发上大喇喇坐着的山治,小声却凶狠的开口:“到底在哪!”

  山治用手挡住打火机点着烟,擦擦脸旁还在往下淌的水,看向他咧开嘴笑起来:“到底在哪?我才想问这个问题呢。我说,昨晚那个索隆到底在哪?”

  瞪着笑得很灿烂的山治,索隆愤愤的擂了下桌子,懊恼的顺势坐下,低头揉着脑袋沉默片刻,抬脸看回他换了副相对平静的语气:“……该说的都说了,我得回去了。把包还我,证件和钱包都在里面。”

  “你的表情还真丰富……”山治俯身捡起掉到地上杯子,口朝下抖抖倒干净里面的水,随手放到沙发上,再坐好,饶有兴趣的看着索隆,不紧不慢的说着,“一般人看不到你这么多脸吧?”

  刚被压下去的愤怒似乎又窜起,索隆气得连脖子上的血管都浮了出来,哆嗦着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和微笑的山治僵持片刻,干脆带着椅子转过身看着房间另一头,气息沉重的呼吸着。

  “或许你可以求我?”山治的声音还是带着笑意,“就像以前的我一样。不管是不是我的责任,每次吵架似乎都只有我低头的份。虽然我觉得很蠢,但是,你看,结果好就行,没错吧?”

  索隆难看的脸色起了变化,紧绷的嘴角松了一下,瞪着某个角落的眼神也飘忽、迟缓的动起来。很快,身后响起脚步声,山治的话语也移动着向他靠近:“很多东西就算结束了,还会不停冒出来,时间一久,再生气再恨都淡了,然后就会去想,一直想,机械的想,烦,真的很烦!”

  椅背突然重重沉了沉,索隆的身子很被动的跳了下,接着肩被用力抓住,山治空洞的声音在他头顶继续响着:“其实,你说或不说、说的任何内容,对我都没影响。每次想到你,有的只是厌烦。我不会再去捡任何痛苦,可是有一瞬间……突然很想抱住你,为什么?”




二十五片

  “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穿着整齐的侍应生在索隆看来过分热情了,“您可以再看看菜单,很多特色菜您都没点。不过经理交代,不能为您提供酒精饮料,这点十分抱歉。”

  “不用了。”索隆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不算丰富的几个碟子,勉强笑笑,“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吃。”

  “一个人……那,还是去包厢吧,那边有……”“不,不用。”不等那人把话说完,索隆断然拒绝了,举起刀叉认真的说,“这里很好,我喜欢这边,你去忙吧,谢谢。”

  侍应生终于走了,索隆松口气,拿着刀叉的手也放松下来。这张桌子摆在餐厅的靠窗角落,抬眼看去,整个大厅一览无遗。转过脸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街景,或默默赶路,或轻松谈笑的行人不时经过,霓虹映照的干净路面丝毫看不出台风刚走。

  人声和餐具碰撞声在索隆周围此起彼伏的响着,他不再看任何地方,低头吃起饭来。“啊!你是罗罗诺亚?罗罗诺亚.索隆?!”突然有人大声叫着自己的名字,他皱起眉,慢慢咀嚼着食物抬头看去,是个学生模样的女孩,稚气未脱的脸因为惊喜红通通的。

  “是吧?你是吧?!果然是!”看到他的正脸,女孩更兴奋,朝这走了一步又停下,“我、我可以过去吗?!”看看周围注意着自己的客人,索隆的眉皱得更紧,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点了下头,顺势干脆不抬头了,继续吃他的饭。女孩几乎立刻就到了他的桌边,慢慢拉开把椅子,又用不相称的速度猛坐下。

  “我看过你的比赛!每场都看过!电视上!”女孩对他的冷淡反应似乎并不介意,激动的大声说起话来,“在外面就看到你了!没想到可以在这里看到你,太好了!我不想打扰你吃饭,不过,能、能给我签个名吗?!”

  说着话,她用力什么东西拍到桌上,索隆瞟了眼,是张学生证和支满是卡通图案的笔。他没说什么,放下刀叉,拿起笔,翻过学生证,在那反面写上自己的名字,把两样东西推到桌边,不再看女孩,继续吃。女孩忙不迭的说着谢谢,又拿出手机,越发兴奋:“那,能合个影吗?!”

  周围的窃窃私语越来越重,索隆不耐烦起来,表情不善的抬脸向附近扫一眼,突然看到山治,正远远站在大厅另一头,难得的没在抽烟,手插在口袋里,轻松的倚着墙看着这边。他迅速收回视线看着女孩笑笑:“抱歉。我想好好吃个饭。”

  女孩又连着说了好多谢谢,还是欢天喜地的走了。索隆疲倦的摸摸脸,拿起刀叉又放下,抬手托起下巴,忽略周围的视线,转头一脸漠然的看向窗外。不一会,桌子突然动了动,跟着有人坐到他身边,迟钝的看过去,是山治。

  “听说有人无论如何都不肯去包厢里吃饭。”山治的声音很轻,不过似乎是距离优势,也足以盖过周围的嘈杂动
静,“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坚持啊……嗯,为什么?突然不想跟我独处?我说过了吧,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么多人,被认出来,觉得烦的人可是你自己。”

  “无所谓。你不烦就行了。”索隆转开视线又一次拿起刀叉,也小声接上话,“差不多该把包给我了吧,运气好,现在去机场可能就有航班。”

  “不。”山治笑笑,坦然的回应道,“既然你无所谓,就多待几天,顺便帮我做做广告,就当食宿费……对了,不如明天去印张海报放到门口好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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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9-26 11:45:1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六片

  站在床边看看紧闭的浴室门,索隆慢慢拉开衣柜门,轻手轻脚的翻找起来,把不大的空间都检查完,关上门,有点焦躁的继续打量房间,最后把视线停在了床上。再回头看看,蹲下身子朝床底下看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连灰尘都看不到。

  喀啦一声,浴室的门开了,他立刻弹起来快速走出卧室,看了眼边擦头发边走进客厅的山治,走得更快,闪进书房还顺手关上了门。门外山治说了句什么,模糊得分辨不出内容,索隆似乎也没想分辨,靠在门上小声喘了会气,轻轻转动锁又把门打开,换上平静的表情走了出去。

  山治背对着他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点着,头也不回的坐下,看着电视轻描淡写的说:“酒的话,在厨房,你在这边找,是浪费时间。”

  索隆好不容易自然些的脸又绷起来,杵在原地悄悄握紧拳,盯着山治的侧脸不快的开了口:“到底藏在哪。”

  “当然是你找不到的地方。”山治很干脆,笑笑继续说,“你发现没?今天你说的话有九成和包有关……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是不是应该更加慎重的保管?特别像现在这样在陌生的地方。”

  安静好久,索隆才调整好紊乱的气息,沉着脸走到沙发前坐下,盯住对面神态自若看着电视的山治小声说:“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还有工作,不能一直在这麻烦你,所以把……请把包还我。”

  山治看了他一眼,身子向前拿过烟灰缸又靠回沙发,看着电视咳了几声,抖抖烟灰笑着叹息起来:“‘请’哦?真不像你。”

  脸上闪过丝疲态,索隆低下头盯着干净的茶几,放在腿上的手慢慢用力紧抓住膝,沉默起来。

  “对了,我很想知道……”电视机的声音响了会,山治才懒洋洋的再次开口,“分开以后,你有没有后悔过?”

  没开灯的客厅忽亮忽暗,茶几表面反射着闪烁的屏幕,不知在放什么节目,只看到画面快速的切换着。索隆出神的看着,似乎没听到问话,保持着沉默端正的坐着。

  “偶尔我会后悔,偶尔。”山治好象并不介意,抽了会烟,淡淡的继续说,“厚着脸皮死缠烂打,或者干脆什么自尊都不要了哭着求你的话……我们肯定不会分开……不过都一下子就过去了……一个人久了,反倒很享受这种寂寞……”

  听着小声的述说,索隆有点迟缓的抬起眼看向对面,山治半躺在那,一手松松的扶着放在肚子上的烟灰缸,另一只手夹着烟捂在嘴边,潮湿的头发掉下来挡住朝着电视的脸,看不清眼和表情。

  “听说有些人,心脏带着异物都活得好好的,钉子、弹头,总之,没伤到心房心室和血管什么的。”山治长叹一声,轻笑起来,“我的心脏好象比他们都要顽强……晚上躺在床上,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索隆低下头,稍抬起手,又放下去抓住膝,随着这细小的动作,僵硬的身子发出一串轻微的骨骼摩擦声。

  “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请’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山治静了会,声音突然转过来,“真想走的话,我不会留你。”




二十七片

  “索隆,你好!呃……我可以叫你索隆吗?”

  索隆咬着布条抬脸看看面前的女人,含糊的应一声,低头慢慢拆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掌,耳朵继续捕捉着不远处山治的声音。

  “我叫卡里法,有听艾斯提起过你,他一直说你很有实力,亲眼看到果然不一样!啊,对了,你不知道我跟他认识吧?”叫卡里法的女人坐到他身边,大方的说着,“我们这没有你这个重量级的选手,还真可惜呢。”

  索隆安静的拆着布条,完全没开口的意思。那边山治突然笑起来,声音在各种动静里不算大,却很清晰,与他交谈的人也一起笑,似乎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

  “没想到你和山治是朋友哦……”得不到回应的卡里法好象不介意,把话题引到了山治身上,“难得他过来,还是白天……一般都是我们去他店里吃饭,那边菜真的很好吃。嗯……你是来旅游的?休假吗?他该不会是当起临时导游了吧呵呵……”

  “……好的,没问题,记得提前通知我……”索隆还是沉默,倒是山治大声说着话走过来站到了两人身前,然后冲卡里法热情的说,“哦,有一阵子不见你更漂亮了!”

  “不要在这里抽烟!”和刚才不同,卡里法突然冷了下来,“说几次了?!”

  “啊?啊啊,抱歉抱歉,一下子忘了,习惯性的就……呵呵呵呵,我错了我错了。”索隆默默卷起布条放到腿上,捏着手抬眼看着山治走到一边熄掉烟再笑眯眯的走回来,转开脸看向正有人练习的拳台。

  “今天怎么有空?白天不是都很忙?”卡里法的语气缓和不少,有点好奇的问着,“经营不善倒闭了哦?”

  “我倒是想倒闭好好休息呢。”山治坐了下来,轻松的笑说着,“难得有朋友过来,陪他转转,自己也趁机放个假。”

  “这世界真是小啊,我……”索隆活动着手站起身穿过偌大的练习厅朝窗走去,身后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很快被其他声响湮没了。路上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一一点头回应着,最后站到窗边,终于微张开嘴舒了口气。

  外面的景色和他初到这个城市时一样,到处都白亮干燥,对面的建筑在高温空气里不自然的扭曲着。出神的看好久,胳膊被碰了一下,他转脸看去,山治站到了身边。大概是过来时无意的擦碰,总之站得离他并不算近。

  “活动过是不是轻松了一点?”山治摸出烟,顿了顿,又放回口袋,摸着嘴看着窗外平静的小声说,“实在太热了,一下子也想不出能带你去哪……这鬼天气……”

  身后传来早就听惯的惨叫,看着山治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犹豫一会,索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也没什么起伏的开了口:“不,这里挺好……店里没问题?昨天不是还有什么东西要解决。”

  “……起来,快起来!快!快……”有人在大声呼喝催促。沉默片刻,山治笑了笑:“今天,换个地方吃饭吧。”




二十八片

  索隆移动勾着脖子的手摸索着还没干透的头发,扭头看着旁边的墙,墙面不知是原色还是脏了,浅浅的颜色里有种晦暗的气息。

  “不知道味道如何。”打火机响了下,烟味立刻弥漫开来,坐在他对面的山治自言自语似的小声说着,“人还真少……”

  转回脸坐正看向山治,索隆拿起手边的烟灰缸推到他那边,向后重重靠到椅背上,面无表情的盯住他,没说话。

  “怎么了?”笑着和他对视一会,山治扫视下周围又看回他,微皱起眉,笑意却没减少,“很累的样子,也没做多少练习吧?”

  缓慢的摇摇头,索隆转开视线:“我想回去。”

  山治没说话,有人走近,轻放下一个碟子:“请慢用。”“谢谢。”

  客气的道完谢,等侍应生走远,山治又恢复满是笑意的语调:“真的?”

  索隆抿紧嘴泄气似的垂下头没说话,对面的山治已经开始吃了,完全不介意他的沉默,小声嘟囔起来:“唔……这味道……啧,真是的……盐不要钱吗真是……”

  陆续又有菜端上来,索隆勾着脖子保持这姿势始终没抬头,山治也不再搭理他,除了对侍应生道歉再没别的语言,当他不存在似的,安静的顾自吃着。

  口袋里突然有强烈的震动感,没焦点的视线落到腿上看了会,索隆终于动了,慢慢拿出手机贴住耳朵,嘶哑着声音开了口:“是我。”

  “这几天怎么样?”响起艾斯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饭吃了没?”

  “很好。”对面响了下打火机的声音,索隆没抬头,避开第二个问题干脆却小声说着,“那边忙不忙?”

  “不忙,你不在,那两个傻瓜反而能干了。”艾斯爽朗的笑起来,“山治还好吧?你们现在在一起没?”

  索隆皱起眉迟疑着,抬头迷惑的看向正看着自己抽烟的山治,没说话,把手机递了过去。山治楞了下,也皱起眉,在手机和他脸上移动会视线,接过它送到耳边:“……喂?……什么我干什么!……是我怎么了!……我哪知道啊混蛋!……废话!你没说难道我说了?!……”

  看着表情瞬息万变、越来越激动的山治,索隆不解的神情也越来越浓重。

  “……你到底有什么意见,有意见老子也不听!吃饱了撑着就去吐一吐,混蛋!”最后几乎是吼着说完,山治直接挂了电话,盯着手机恨恨的拿掉烟用力按进烟灰缸,转头看看几乎没人的餐厅,看回索隆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嘴角还挂着抹笑,“……你干吗?他又没说要找我。真是,气死我了。”

  “……抱歉……”索隆终于反应过来,条件反射似的道歉,尴尬的转开脸,“我好象搞错了……”

  “这几天没饿着你吧,酒喝得也不算多,血糖肯定没问题。”山治又点上支烟,靠住椅背笑出了声,“怎么感觉越来越恍惚了?难道晚上都没睡觉?关在房间里做俯卧撑?”




二十九片

  娜美小声哼着歌在附近不停走来走去收拾着,索隆窝在沙发一角看着橱窗外冷清的昏暗街道静静的听着。突然响起卷帘门特有的巨大噪音,哗啦啦响了会又消失,有个女人人经过橱窗推开店门探进身子:“还没结束啊?还去……咦?”

  “哦,今天有朋友在,抱歉啦。”娜美拿起个吹风机仔细卷起拖到地上的电线,顺着那人的视线看看索隆,笑着转过去大声说着,“下次再一起去好了。”

  女人又看了索隆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冲娜美眨眨眼,挥挥手走了。索隆不耐烦的啧一声,动动身子换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你没睡好?”继续忙碌一会,娜美在远远的角落里忙活着,大声问着,“脸色不太好。水土不服哦?”

  索隆既没回答,也没睁眼,只是一脸不快的皱起眉安静靠坐着。娜美没再追问,又哼起歌来,断断续续的调子里掺杂着笑声,和脚步声一起在空旷的店面里移动。他在飘忽的动静里渐渐放松下来,紧皱的眉舒展开,意识也一点一点变得模糊。

  “喂。”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不算重的招呼在耳边响起,索隆立刻睁开眼,看到站在身前的娜美,褪去警惕的神色,稍稍坐正点,打量过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店面,一歪脑袋,又闭上眼睛。

  “我还真——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娜美挨着索隆坐下,大声拖着长音笑说着,“之前帮某个混蛋洗车不仅没落半句好,在车里休息一会还被赶走,唉……真鄙视自己啊!”

  “那家伙怎么还不来接你……”没等索隆作出反应,她又嘟囔了一句,毫无征兆的靠过来贴住他笑嘻嘻的小声说,“怎么样?和好没?”

  索隆侧过身子想躲,可本就在角落完全无处可退,随着动作变化,把重心靠在他身上的娜美反而贴得更紧。他不动了,睁开眼看着干净的地板很是无奈的吸了口气:“别多管闲事……”

  娜美柔软的身子僵了下,慢慢离开他坐正,一阵细碎的声响后,打火机响了下,她才毫不掩饰讥讽,冷冷的开口:“我是不介意听这种屁话啦,不过说话的人至少应该看着我、更大声、底气再足点才对。我管不了你们,所以别拿我当借口。如果没那个意思,就早点滚回去。”

  听着没留一点情面的苛刻话语,索隆皱起眉再次闭上眼,略显烦躁的说:“能回去早就回去了!”

  娜美没出声,站起来走了开去,带出一阵混合着烟味的风。不多会,高跟鞋有力的声响又转回来,跟着一件重物砸进了索隆怀里。他低头看去,是他的背包。

  “真想走,证件和钱是问题?按你的风格,就算用跑的也跑回去了,哼。”把自己重重摔回到沙发上,娜美冷笑着说,“现在呢?多了个选择是不是很愉快?我不介意现在直接送你去机场,如何?”

  索隆僵坐着慢慢抬手抓住背包,咬紧牙关表情迅速变化着。像是给他时间思考,娜美不再说话,抽着烟,又断断续续的哼唱起来,不时伸手把烟灰弹在地上。时间在一静一动的两人之间仿佛凝固了。不知娜美第几次重复那段旋律时,店门被推开了,她立刻起身迎上去。

  “才来。”“哇哦,没人了冷气还打这么低……嗯谈了点事情耽搁了,麻烦你了。”“没事啦,赶紧走人,我要关门了。”“啊哈哈,也不算晚吧?要不找个地方一起去喝几杯?”“给我多少钱?”……

  娜美没事人似的,恢复平常强硬又带点俏皮的语调和走进来的山治说着话。始终盯着包的索隆不由自主的小声舒了口气,抬手摸了下脸,顺便悄悄抹掉额头渗出来的汗水。




三十片

  借着车顶灯看了会自己的手,索隆透过车窗看向眼前这栋黑漆漆的公寓,几乎同时,有个窗口亮起了灯,硬生生在一片暗色里挖出个方形的洞。他又低下头,摸摸手背,手指牵着比前几天颜色更深的伤疤不自然的动着。

  不多会,脚步声从公寓的楼道里移动出来靠近车子,接着车门被打开,山治拿起副驾上的包丢到后座,钻进车子关上门,拿出烟和打火机,轻喘着气看向外面,含糊的小声说:“好象有点喝过头,直冒冷汗……真是不中用啊……”

  索隆默默的把视线移到他身上,从手指到耳后,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泛着不正常的粉色,只看了一会,就转回脸看着前面昏暗的道路发动了车子:“只送回家放着不管没关系?”

  “也只能这样……”山治的声音越发微弱,倒是清晰了不少,“放到沙发上先让她睡一觉醒醒酒,有给她盖毯子,应该不会着凉……早上打个电话问问好了。”

  “也是奇怪……”不等索隆再说什么,山治转了过来,好奇的发问,“你怎么一口都没喝?我都说了可以打车回家没关系……怎么了?”

  索隆安静的开着车,像是在思考,许久才开口:“回去再喝也行,我没差。不然明天早上还要过去拿车。太麻烦了。”

  “哦。”山治简洁的应一声,声音又转向那边,“是这样。我还以为有什么事,看你一直战战兢兢的,娜美在又不方便问……确——实,那里离家还真是远,喝成这样再早起过去,可能连车都打不到……”

  直到完全安静下来,索隆才看向山治,手里松松攥着烟盒,坐在那闭着眼似乎睡着了。他皱起眉扯着嘴角笑笑,转回脸继续驾驶。别说行人,连车都没一辆的道路显得分外宽阔,默默开了段路,他放慢车速靠边停下,神情古怪的抿紧嘴前后看看路,又看向副驾。

  没了发动机的轻微声响,车里出奇的安静,甚至能听到山治平稳规律的呼吸。索隆抓着方向盘盯着他看了会,扭回头看着自己这边的窗沉重的叹了声,干脆半转过身朝向他,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又停在半路,紧张的握起拳,松开,又握起来,演练什么似的反复着。

  身后忽然有车呼啸着开过,索隆明显被吓到,短促的吸了口气,朝车灯滑过的方向看去,微张嘴调整下呼吸,下定决心似的板起脸转向山治,又吓到了,被掐住脖子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串不怎么好听的咯咯声。

  大概是被刚才的声响吵到,山治已经睁开了眼,没什么表情看看他,费劲的坐直身子看看外面,又放松窝到座椅上,把拿了半天的烟放到一边,看着他还僵在两人之间的手疲倦沙哑的低声说:“迷路了?”

  山治的眼睛也没逃过酒精作用,红得厚重且病态,在路灯下散发出不自然的光芒。索隆的视线像被咬住似的,勉强收回手,被迫看着他的眼睛小声开口:“嗯。”

  “走吧。”山治垂下眼,红光瞬间淡了下去,“我告诉你怎么走。前面路口右转……”

  索隆慢慢收回手握住方向盘,扳动手档,莫名的说:“……抱歉。”

  “……真的假的?”听到没头没脑的道歉,山治还是有气无力的声音,语调也莫名的流露着悲伤,“假的也算了……听你说抱歉……有点不知所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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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10-2 12:11: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片
 

     ——看东西有点模糊,我去下医院。把早餐吃了。

  索隆拿着没称呼没落款的字条发呆似的看了许久,用力闭上眼揉揉太阳穴,把它放回到茶几上,端起碟子囫囵吃起饭来。

  不多会就吃完了,他收拾起餐具走进厨房洗干净,转出来环顾着客厅。阳光从没拉拢的窗帘里照进来,明晃晃的刺着眼。走过去拉上窗帘,他又转到卧室,扬起窝成一团的毯子用力抖抖,仔细叠好放到床头,再拉平床单,直起身看着床头柜不动了。

  盯着面朝下趴在那的相架半晌,他伸手拿起来看了眼,又放下,摆正,最后看看里面那个笑得灿烂的女人,抓起床边的包转出卧室,不加停顿穿过客厅打开门走出公寓。

  门外滚滚热浪让索隆停顿一下,回头看看空荡荡的客厅,轻轻关上门,把背包甩到肩上,轮流看看电梯和楼梯间,走到电梯门口,看看上面变换的数字,按了下钮。

  喀啷喀啷声隔着不怎么干净的金属门规律的响着越来越近,叮声过后,门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里面。索隆明显的慌乱起来,不自觉后退半步,随着门全部打开,又冷静下来,和走出来的陌生人短暂对视一眼,拉拉背包走了进去。

  不算久的下行后,他走出电梯看着门厅外被太阳晒得闪亮的街道,皱起眉做了个深呼吸,抹抹已经渗出汗的脸,拿出手机边看边向外走。快到门口时,眼前的地面突然拉出个长长的影子,他又受惊似的停下脚步抬脸看去,然后皱着眉楞住了,是娜美。

  娜美堵在门口迎着他的视线表情缓慢而微妙的变化着,最后笑起来,转身走了出去:“正好,省得上去叫你,走吧。”

  索隆带着疑惑尴尬的神色在原地停留片刻,转开脸抓抓衣摆,默默跟着走出大门,然后看着前面的娜美又站住。她走到路边的车旁打开车门弯下腰似乎想进去,停顿下又站直,远远看着他,脸在强烈的阳光下有些模糊:“要不要告诉他呢?你又想偷跑。”

  说完话,娜美钻进车里重重关上了门。仿佛被丢下似的,索隆在步道上又站好一会,才慢吞吞的走过去开门坐进了副驾。

  “总要有人管的,闲事。”娜美没看他,放下遮阳板发动车子,慢条斯理的说着,“总有人像你们这样自己的事完全管不好,要是再没别人管……呵……”

  “……娜美。”索隆把包放到腿上,看着前面白亮的道路,“麻烦送我去机场……谢谢。”

  “是吗?”娜美笑笑,干脆的接上话,“为什么?”

  索隆抿着嘴似乎在思考,安静好久,才转过脸看着窗外迅速向后移动的景物平静的说:“还有工作,也在这边好几天了,差不多是该回去了。我只是……”

  “只是来看看,对吧?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没让他把话说完,娜美笑着大声抢着说,“我真的不介意把车开去机场,不过有人约在先了,要我把你送去他店里……哦对了,还有这个,我刚去买的,应该是给你的,先拿去好了,喏,这个。”

  腾出个手在包里摸索会,娜美摸出什么递向索隆,他接过来看看,是张机票。





三十二片

  索隆窝在沙发里,手里抓着杂志却没翻开,出神的盯着山治。后者侧坐在桌沿那打着电话,不时翻过手里的纸看看,很专心的样子。

  “……那就这样了,谢谢,再见。”不多会,山治礼貌的结束了通话,坐到椅子上放下电话顺手拿起桌边的一个药瓶看了看,打开取出药,端过杯子就着水吃掉。不紧不慢的做完这些,转过椅子看向索隆,沉默着。

  同样安静的和他对视一会,索隆才低下头,看看手里卷成个卷的杂志,放到一边,抄起胳膊闭上了眼。长方形的房间沉寂得像没有人在,过了好久,那边响起椅子移动声和轻轻的脚步声,很快,有人在身边坐下。索隆微睁开眼,余光正好捕捉到山治不完整的身影。

  “等会有个东西送过来,签个字就行了。”山治的声音有些嘶哑,“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跟着是一阵奇怪的咯吱声,索隆转动眼睛寻觅着,发现是手里被捏得变形的杂志,还在发出痛苦的动静。他立刻松开手,盯住自己的手背,沉默着。

  “我弄了些土产,你一起带回去给他们,艾斯和你那边的朋友也有份。”山治点着烟抽着,“已经通知乌索布了,你下了飞机别乱跑,等他去接你,他今天有空。”

  索隆还是没开口的意思,在越来越浓的烟雾里转过脸,面无表情的看向山治。后者发现了他的动作,看着前方的视线也转过了来,还没褪去血丝的眼里平静得同样看不出任何感情。

  像是单纯的观察,看了对方片刻,两人同时别开脸,还是山治继续说:“这几天辛苦你了,都没休息好吧?回去先好好睡一觉。对了,不介意的话,还是告诉我你的号码,放心,我确认你平安到家就行,以后也不会随便打的。”

  似乎终于抵挡不住烟味的刺激,索隆咳了声,然后是一连串轻咳,好容易恢复顺畅的呼吸,他叹了口气,视线随意转着最后停在桌边的药瓶上:“你不知道?”

  “不知道。”山治干脆的接上话,还笑了笑,“没人告诉我,我也没问过谁。”

  拿起躺在腿上的杂志用力捋平摊开,索隆没出声,摸出手机,慢慢按完一组键拨出了电话。房间里安静片刻,突然响起嗡嗡的震动声。一边的山治有了动作,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上面抖动着滑来滑去的手机送到耳边:“这是山治,哪位。”

  “我的号码。”索隆把手机放回口袋,低头看着杂志,平静的小声说,“抱歉……”

  山治沉默下来,许久,才回到索隆身边坐下,坐着抽了会烟,冷不丁拿掉了他手里的杂志,似笑非笑的拖着长音懒洋洋的开口:“这么久没见,你都学会恶作剧了。”

  索隆楞了下,立刻转脸看过去,一副焦急的烦躁模样:“我不知道是……”似乎是想辩解,可没把话说完,他又闭上嘴,扭头看着自己的手,也不再说话。

  “我常会想,还真是意外的纤细啊,我们都是。”短暂的安静后,山治没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而是突然的感慨起来,“漂亮的瓷器餐具要是拿出来用,难免会有损伤。一想到会摔坏会裂开什么的就不忍心了……”

  盯着手背安静听着,索隆突然扯起嘴角无声的笑了笑,握起手用力摸着粗糙、满是疤痕的手背,转脸又看向山治平静切干脆的说:“那种东西做出来就是用的,坏了就扫进垃圾筒。”




三十三片

  “……洗手间已关闭,请各位旅客回到自己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收起……飞机即将降落……”

  索隆摸索到系得好好的安全带,沉重的出了口气,睁眼看向身边的舷窗,大小不一的云块正向后向上飞去,已经可以看到地面上建筑的轮廓。出神的看了会,他摊开手,看看手心里被捏得弯弯曲曲的行李签,又闭上了眼。

  很快,随着下不算突兀的震动,飞机落到跑道上滑行起来。广播里的温柔女声还在提醒着注意事项,周围乘客已经开始纷乱的起身、走动、拿行李了。索隆睡着似的安稳坐着,直到飞机彻底停下,乘客拥挤着走出飞机,他才解开安全带,无视空姐带着几分好奇的眼神,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

  外面还是一样热,很有精神的大太阳和别处的看来完全没分别。索隆抬手挡住阳光,粗略看看人群移动的方向,跟了过去。一进入冷气充足的候机大厅,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抬眼看去,是乌索布,正挥着手。

  乌索布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过索隆,用力拍拍他胳膊,略显兴奋的大声说:“太好了,看起来不错。走。有行李没?”

  攥紧有点硌手的行李签,索隆皱着眉笑了笑:“有。”

  “那先去拿行李。”乌索布还是不掺杂质的愉快笑着,走到前面催促着还没动的索隆,“走啊,赶紧回去休息下,晚上说好了大家一起吃饭。啊对了,那个东西呢?那个条形码一样的贴纸,你该不会扔掉了吧?”

  低头看看干净光滑的地面,索隆走上前把行李签递向乌索布,确认被接过去,转身走开了:“那是给你们的土产,你直接拿去分。我自己回家就行,晚饭你们吃就好,我有点累,不想动。再见。”

  “……啊?哎?”乌索布楞了下,立刻追上他,不解又焦急的说着,“什么啊?你怎么了?山……咳……有交代要把你送到家,万一走丢了什么的怎么办?还有吃饭的事都说好了,你不去怎么行?还想听你说说那边的……”

  索隆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吓到似的闭上嘴的乌索布,舒展开眉,疲倦的笑笑:“大家都明白,他们的事你们肯定比我清楚……那些东西记得留几份,有空我会去拿,其他你就帮忙分了吧。还有,这几天我吃得太好,该节食了。”

  耐心说完,索隆继续走。周围来往的人群无意义的嘈杂着,好一会,身后急促的脚步迅速靠近,他回头,看着又赶上来的乌索布,皱起眉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我都说……”“至少送你上出租车。”不等他说完,乌索布就坚定的打断了他,指指另外个方向,带头走了过去,“而且出口在这。”

  呼吸困难似的又叹一声,索隆拉下搭在肩上的包拎在手里,盯着乌索布的背影跟上。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出,很快就出了大厅。朝出租车上客区走了几步,乌索布突然停下,索隆看着他犹豫着放慢了脚步却没停下。

  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了,乌索布又很突然的转过身看着索隆,咧来嘴笑起来:“说实话,我以为你们会一起回来……感觉有点失望。”

  看着他烈日下刺眼的笑容,索隆也笑了,恢复步幅走过去超过了他:“你说娜美?她不是刚来过?大家都有事做,哪有空飞来飞去的玩耍。我走了,再见。”




三十四片

  回头看着走廊上长长的水迹,索隆烦躁的抓抓湿漉漉的头发,水顺着胳膊继续往下滴。前后又辨认一番,他顺着水迹倒了回去,路过个转角时看看走廊尽头的房间,长舒口气,抹掉不断流到脖子上的水,走了过去。有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他推开门,看了眼坐在乱糟糟沙发上的艾斯,板起脸径直走向角落里的衣柜,很不友好的压着声音说:“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给我土产。”艾斯翻着杂志,没抬头,慢条斯理的回答着,“难得出去玩一次,多少有带什么礼物吧?一回来那么多事忙昏了所以没拿出来?啊啊,没事,我不介意,现在给我就行。”

  随便抓了件衣服出来胡乱擦擦满是水的身子,索隆用力摔上柜门,转身好笑的看着艾斯,拿衣服擦起头发来:“你想得真多,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买。”

  “当然,你会买什么才怪。”艾斯抬头瞟他一眼,又看回杂志,脸上没起一丝波澜,“山治会买。你要是私吞,我就直接扣你工资去买点什么来补偿自己。怎样?快拿出来,我还要回家吃饭。”

  抖开变得潮湿的衣服看看,索隆直接穿到了身上,走到沙发边踢开艾斯的腿坐下,拿起摊在身边的各种衣服杂志丢到远处的椅子上,没好气的说着:“现在就可以滚回去吃你的饭了,东西不在我这,过两天再说。快走,我要睡觉。”

  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艾斯偏过身子打量过索隆,起身走到桌边坐上桌沿,卷起杂志轻轻打着自己的腿,看着地上明显的水迹保持着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你又没拿衣服和毛巾就去洗澡了?喂,就是因为有你在,都不好意思招女员工,我一点都不想让哪位女士冒着看到个迷路裸男的巨大风险在这工作。”

  索隆不耐烦的沉重叹了声,身子一歪躺下去,抬高胳膊遮住眼,不动了。

  “好吧,我就问一个事,说完就走。”拍打声持续着,艾斯笑笑,“你和那家伙,怎么说?嗯……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像是在极力忍耐,索隆长舒口气,然后咬紧牙沉默一会,紧绷的嘴角又放松下来,有点疲倦的开了口:“……心情……想打掉你的牙……”

  “哦,想打掉我的牙啊……”平静的重复一遍,艾斯又笑,“这不算心情吧?虽说你这人一直难沟通,不过这回答已经完全对不上问题了……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他什么时候回来?还有娜美。说起来,我觉得娜美很善于经营,要是她能来我们这,那我可以轻松不少。”

  “烦。”索隆简短的挤出个字,翻个身把背丢给艾斯,冷冷的说,“你才难沟通,你说的东西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白痴,废话完了就快滚。把灯关上。”

  “没关系……”艾斯带着笑意的声音和脚步声一起在屋里移动起来,“那我是想多了。好吧,好吧。”

  关门声后,外面不停歇的车声人声涌进来,不太喧闹的轻响着。安静躺了一小会,索隆突然翻身坐起来,嫌恶的抬头看了眼还亮着的灯,烦躁的抓着头发下地走到门边用力拍下开关,昏暗瞬间取代了光亮,各色灯火和还未完全沉落的阳光勉强勾出屋里摆设的轮廓。

  索隆按着开关轻叹声,刚动一下,门突然开了,更暗的走廊里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只有艾斯清晰的声音在门口响着:“啊不好意思,忘了说再见。那么,明天见,好好休息。”




三十五

  “大哥,你不去准备一下?记者马上就到了。”强尼的话语混在呼呼声里从左边转到右边,“艾斯大哥说让你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到他办公室去。”

  无动于衷的索隆平视着前方,没听到一样,保持着节奏跳着绳。强尼不再对他说话,和一边拿着秒表的约瑟夫凑到一块小声交谈一会,又站到他身前,无奈又小心的笑着:“大哥……他说你不去的话,就要扣我们工资……”

  索隆甩绳子的节奏乱了一下,绳带着风啪的抽到小腿上,他停下来站稳,皱起眉看着强尼轻喘着把绳子丢到一边,转身走到附近的长凳上坐下,拿起水喝了口,朝他勾着手指做了个手指。一副局促模样的强尼立刻如释重负的跑过来,弯腰恭敬的听着。

  “你去跟那个混蛋说……”索隆把水淋到身上,然后丢下空瓶,咧嘴朝强尼笑笑,又冷起脸,“首先,什么狗屁宣传都是他的事,我没工夫管。然后,他要是敢扣你们的工资,就先找个靠得住的牙医,好随时给他装牙。”

  强尼嗓子里清楚的蹦出下抽气声,僵硬的站了会,慢慢直起身干笑着:“啊,哈,哈,哈,哈哈……好、好的,一定转达,一定……”

  索隆没再说什么,拉高衣服胡乱抹着满是汗的脸,挥挥手,强尼立刻会意的走开了。跟着约瑟夫的声音又在他身前响起:“大哥……这样好吗?艾斯大哥会不会生气?赛季马上开始了,选手专访什么的他也帮不上忙啊。”

  “别罗嗦。”索隆没看他,不容置疑的说着,弯腰捏着自己的腿,“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对比赛有什么帮助?无聊。”

  “那……至少休息下。”约瑟夫无奈的叹息起来,“这两天的训练已经超负荷了,不想搞采访的话也坐一会。”

  索隆的动作迟缓一瞬,继续捏腿,闷着声音笑了起来:“没关系,连着休息几天,身体都快僵了,不多活动活动感觉都对不起自己。你去休息吧,下面不用计时了,我自己就行。”

  “大哥……”约瑟夫没动,踌躇着,还是小声说了,“感觉你放假回来看上去更累了……不要紧吧?”

  这次,索隆的动作完全停下了,弯着腰沉默一会,他直起身盯住约瑟夫,脸色平静得什么感情都看不出来:“我没事,只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嗯……水土不服?对,只是水土不服。没什么。别担心,去吧,去休息。”

  约瑟夫紧皱着眉和他对视着,眼里盛着藏不住的疑惑和担忧,许久,他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个,摸摸后脑勺,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走了。看着他的背影,索隆的脸慢慢垮下来露出明显的疲态,挺直的身板也伛偻着弓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也能跟我说句‘别担心’?”艾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索隆微微偏了下脸,还是没转过去看,低下头抬手勾住后颈沉默着。

  “你那个长鼻子朋友打电话过来,晚上吃饭,说是一定要去,要你去拿东西。”艾斯挨着他,朝着相反的方向坐了下来,语气平淡的说着,“还说你的手机从回来后就没开过机,问我怎么回事……那么,怎么回事?还有你这两天的训练量……没到封闭训练的时候吧,索——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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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10-6 22:58: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六


  乌索布拿出两个盒子,伸出手看看周围,放低从桌边递给索隆:“这个是给艾斯和你那边朋友的。这个是你的。真是,下飞机好歹也把自己那份带走啊。”

  皱起眉看了眼略嫌景致的盒子,索隆接过来随手放在椅子边,吃了口菜笑起来:“你也不用特意包成这样吧,直接给我不就好了。”

  “啊,不是的。”乌索布楞了下,立刻解释起来,“打开就是这样的,山治都分好了,我哪有空去包这个。”

  又瞟过地上的盒子,索隆慢慢咀嚼着,没说话。乌索布也没再出声,默默把几个碟子挪挪位置,也安静的吃起来。不时有人经过这张桌子,似乎是间生意不错的餐馆。两人专心且沉默的吃着,突然有人拉开椅子,坐到了索隆身边。

  “欢迎回来。”罗宾把精致的包放到桌上,侧身看着索隆,嘴边挂着常有的浅笑,“要是你的手机坏了,我可以送你一个。”

  看着她把话说完,索隆没开口的意思,低头继续吃。倒是乌索布抱歉的笑起来:“啊,还是过来了?吃了没?我以为你抽不出时间,我们就先吃了。要什么饮料?”

  “我吃过了,刚从客户那边过来。”罗宾看着桌上丰盛的菜,撇开索隆,和乌索布笑谈起来,“两个人点这么多菜会不会太浪费了?”

  “哪里,只是碟子多一点,东西很少的。”乌索布分别指指碟子,“这里新推出食疗菜,还挺受欢迎的,好象很多人专门过来搞什么食补。我看索隆气色不太好,又快到比赛的时候了,想说带他来尝尝。你再吃点?”

  “不用,我很饱,就过来看看。”远处有嘈杂的人声,似乎是新来的客人,罗宾往那扫了眼,转向索隆,抬手托起下巴笑着,“土产不错,有空得谢谢山治。”

  夹起菜送进嘴里,索隆漫不经心的看了罗宾一眼,抽出筷子低下头看回菜,突然皱起眉,迅速抬脸又看向她。罗宾露出奇怪的神色挑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注意到索隆的视线,回头张望起身后来。发现两人异样的乌索布停下筷子,好奇的也看过去:“……怎么了?什么?”

  索隆松开筷子,按住桌沿吐出嘴里的菜,抓起餐巾抹着嘴站了起来,始终盯着那个方向用力丢下餐巾走了过去。

  “索隆!”罗宾似乎发现了什么,也站起来低声却严厉的叫着他,“你干什么!”索隆没停留,乌索布楞一会,哀求似的大声说着:“……到底搞什么?什么情况啊?”

  不知道罗宾有没有回答,索隆很快就走出了能听到他们声音的范围,朝餐厅门边的一张桌子靠近。桌上只有几个冷盘,似乎在等上菜,要说有什么特殊,就是有个不知受了什么伤、脸上还包着纱布和绷带的人正和边上的人说着什么。不知是谁先注意到了索隆,总之,很快那桌人就都看向了他。

  随着距离的拉近,甚至能看到那个伤员惊恐的眼睛。“……谁啊?”不知道谁小声问了句,索隆没理会,直接过去抓住伤员边上那人坐的椅背,连人带椅子完全不费力的一把拉开,巨大的摩擦声过后,吵闹的餐厅逐渐安静下来。

  乌索布压抑的喊声和慌乱的脚步声一起迅速跟上来,索隆没看过去,死盯着面前完全呆住的伤员,一只手突然重重的擂上桌子,震得几个冷盘咣啷咣啷猛响,然后和先前一样,另只手抓住他的椅背,俯身凑到他脸前轻声一字一顿的说:“我说了别再出现在我眼前,现在怎么办?”




三十七片

  “目击者超过十五人……好吧,故意伤害,财产损害……看受害人的意愿,如果他告你,你就可以结结实实吃一阵子牢饭了混蛋。动机是什么?为什么?报复的话上次那顿揍够了吧,啊?!”

  索隆扯着嘴角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转开脸不看站在身前怒气冲冲的达丝琪抬手抓抓头发,还打了个呵欠。她楞了下,脸上闪过吃惊的表情,更加生气。

  “啊啊,抱歉,抱歉!”没等她发作,索隆身边的乌索布立刻站起来点头哈腰的陪着笑,“他是喝多了,喝多了……您别生气,不管怎么样,等那个……那个受害人醒了再说吧,消气,呵呵消气……”

  达丝琪愤愤的哼了声,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黑着脸打量索隆好一会,用力出口气,看看乌索布,低头翻起资料来:“你是谁?”

  “我是他朋友。”乌索布堆着笑回答完,还补充了一句,“好多年的朋友。是我叫他去那吃饭的,我也有责任。”

  “责任?”又看他一眼,达丝琪冷笑着看回资料,“你以为是小学生犯错?这么凶暴的混蛋,要真是朋友,你不如劝他少出门,免得危害社会。”

  “抱歉……”乌索布叹了口气,还想说什么,有人靠近了桌子,他闭上嘴看过去,是罗宾,连忙迎上去小声问着,“怎么样?”

  罗宾笑着点点头,绕过他走到桌前把手里的资料放到达丝琪面前:“伤者醒了,他不提出告诉,还有餐厅那边,已经和解了,有关赔偿事宜明天我会过去一趟和他们谈。”

  达丝琪盯着罗宾默默看了会,低头仔细看起资料来。乌索布坐到索隆身边,抬手擦擦汗,松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嘟囔着。索隆还是看着别处,表情微妙的凝重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单纯的发呆。

  “不错,没问题,很效率。”花了很长时间看完资料,达丝琪冷笑着靠到椅子上打量着罗宾,“我发现越混蛋的家伙就越能找到能干的律师。他每个月付你多少钱?”

  “抱歉,那是不方便透露的巨款。”罗宾微笑着接上话,“既然没问题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达丝琪推高眼镜揉揉眼睛,偏过脑袋看看罗宾身后的索隆,叹了口气,“啊,我都想去当律师了。轻松的钻钻空子就能赚钱,风光又体面啊……”

  清楚听到的索隆轻笑一声,站起来伸个懒腰,张望着走开了。人声中,他听到乌索布跟上来的脚步声和罗宾的轻笑:“你的朋友多吗?如果多的话,建议你放弃。被一个重要的朋友拜托去照顾另一个重要的朋友,既不风光,也不……”

  放慢脚步回头看看还在那张桌前的罗宾,再看看身后的乌索布,索隆笑起来,伸胳膊揽住他,边走边小声说:“去哪喝一杯?”

  “你啊……”乌索布显得很累,被这样一搭,身子就矮了下去,勉强跟上索隆的步伐有气无力的回应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用说的?现在要是出什么事,你就无法参赛了吧?真是的,自己注意一点啊,看把人家打的……”

  索隆低头笑着松开乌索布,把手插进口袋走到了前面:“我很注意的避开要害了。人是很顽强的,只要不死,缝缝补补还能好好的,比瓷器强多了……说什么呢……好吧,我自己去喝,你送罗宾回家,再见。”



三十八

  “最近好象一直在道别。”索隆晃晃手里喝空的杯子,把它放到身边简陋的小桌上,拿起酒瓶调整着坐姿看着放在门口的电视,直接喝起来,“见的人太多了。”

  “这是好事,总不能老一个人闷着,多走动走动。”佛兰克在索隆身后的空地上摆弄着什么,金属碰撞声不时响着,“休息啊什么的,休息好了状态才能好……哦对了,你的车开起来还行吧?上次送过来顺便保养了一下。就算你开得少,一年一次保养还是要的,那车也有些年数了,我记得山治就开了好几年……”

  电视在播放新闻,画面一会是播报员一会是各种现场。索隆小口抿着酒看着,不知是听新闻还是听佛兰克,模糊的脸上没一点表情。

  “……啊好了,完工。”各干各的状况持续很久,佛兰克站起来活动着肩走到索隆身前,拿起小桌上的可乐打开,咕嘟咕嘟灌一气,抹着嘴直接就地坐下看着电视,“啊……果然还是可乐。不懂你们这些喝酒的人,到底有什么好喝的,那玩意,对身体完全没好处吧,啊?”

  索隆抬头看向遍布星星的夜空,拎着瓶子垂下手,小声接上话:“这个院子真不错,风也很大。晚上我就睡在这好了。”

  “啊?会感冒的蠢货。”佛兰克没好气的挥挥手,否定了他的提议,“回自己家去睡,我这可没有多余的枕头。”

  举高瓶子看了眼,索隆一口气喝光剩下的酒,坐正身子把空瓶放到地上,又拿过瓶酒边开边看着电视:“没枕头啊……一般会说没被子吧混蛋。”

  “你不需要被子吧白痴。”佛兰克也开了罐可乐,把胳膊放到小桌上,专心的看着电视,“……也无所谓了,可以给你个小工具箱当枕头,不过不能睡院子里,就说会感冒,车间里面的话,随便你了。”

  索隆没出声,视线没什么焦点的看着电视机闪烁的屏幕沉默下来,安静的喝着酒。佛兰克嘶噜嘶噜的喝着可乐像配合他一样,一起沉默。不时有风吹过,搅动着院子里的树和零件堆发出各色声音。

  “我说,别觉得我多管闲事啊……”冷不丁的,佛兰克突然开口,“虽然你们的事外人插嘴总有点不太好,那个,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家伙其实心很软,你就不能……我是说,你也许可以先……呃、低头……好吧,算了,当我没说。我喝多了……这周总有点不对劲……”

  收回视线看看坐在地上矮了一截的佛兰克,再看看他手里被捏得扁扁的可乐罐,索隆抬手摸着脸,有点无奈的笑一下,把酒瓶放到小桌上:“我觉得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每个人都过得还可以,不需要再有什么变动。你们都想得太多了,我很好,他也很好。”

  一阵风吹过,佛兰克的头发歪到了一边,他抬手理理头发,转脸看向索隆:“反正你也去过了,告诉你也没关系,那家伙常跟我联络。每次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最烦的是,我不提到你他就不问,我提了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结果每次还不是听到最后……啊,总之,我觉得压力很大啊混蛋,都被你们搞成玻璃心了!”

  索隆看起来很开心似的沉默一会,笑了声,开口不紧不慢的说:“这里这么多铁,自己动手随便弄个结实点的心吧。”




三十九片

  指示灯已经跳到了绿色,斑马线上还有人或跑或走的通过,索隆用手指轻点着方向盘,不耐烦的等待着。身后有车喇叭短促的响起,他立刻板起脸用力锤了下喇叭,像回应似的,后面远一点又响了声。他脸色更难看,举起手还想按,突然响起手机的震动声。

  行人已经全数通过了,索隆拿出手机顾不上看,直接按下接听键,歪过脑袋夹到肩上,换过档位不怎么愉快的开口:“喂。”

  “干嘛?不爽就不要接啊。”娜美也有点不快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态度!”

  索隆脸都黑了,用力握紧方向盘,愤愤的压低声音:“……干什么。”

  “山治是不是在你那?”娜美的语调越发严厉,“叫他听电话!”

  索隆楞了下,皱起眉有点茫然的看看空荡荡的车厢,神色又流露出愤怒,用力拿起电话送到嘴边吼起来:“在才怪!莫名其妙说什么!我上哪叫他听电话,你这女人是白痴还是怎么的!”

  “你才是白痴!我为什么要被你这种超级白痴叫白痴!找死吗白痴!”娜美的嗓门显然比他更大,火山喷发似的,“不在才怪!告诉他,今天我要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了!去死!”

  电话被挂断了,索隆呼吸困难似的憋好久,才丢下手机沉重的出了口气,摸摸憋得通红的脸,手在嘴边停留片刻,突然恶狠狠的砸向方向盘,车头歪了下又拐回车道中间。一副无处发泄的愤懑模样默默行驶好久,他看看躺在副驾上的手机,踌躇着伸手摸索到它,却迟迟没拿起来。又过好久,才抬手把手机靠在方向盘上,看着路况抽空拨起号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几乎立刻就通了,尽管离耳朵很远,索隆还是清楚到了温柔的女声,没等提示播完,他就切断通话,沉重的叹了口气。

  抓着手机继续驾驶段路,索隆又拨了个号码,抬手把它送到耳边神色凝重的听着,不多会,接通了,罗宾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响起:“是我,怎么了?”

  “呃……是、是我,那个……呃……”开口又像不知该说什么,支吾片刻,索隆下决心似的吸了口气,“娜美在找山治,好象很急……那个……我不知道他在哪,你、你有什么消息没?”

  “没有,我也在找,她也给我打电话了。”罗宾立刻接上话,语调里有恰到好处却分辨不出感情的起伏,“应该不要紧,他有给娜美发过消息,说是要处理点事情走开一阵子,我觉得没必要担心,没事的。”

  “啊,是吗……”索隆脸上的表情变化着,发起怔来,“……没事就好……”

  “不过也没说清楚就是了,娜美会着急也是正常的。”罗宾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语速平静的说着,“突然退了公寓,店也转手,只是条消息肯定不够,手机还不开。不知道他怎么了,这次做得还真有点欠考虑。我已经托朋友查旅客记录了,乌索布那边也在帮忙,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听着罗宾的声音,索隆的眼神越来越呆滞,跟在前面一辆笨重的集装箱车后缓慢的行驶着,看着旁边不断超上去的车,张嘴却没发出声音。那边说完后也不再出声,双方都耐心的沉默许久后,他终于开了口:“这样……好……我知道了……再见……”

  没等那边说再见,他就挂掉电话,茫然的看看前面巨大的车尾,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嘟囔起来:“什么……搞什么……莫名其妙……”




四十片

  嗵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拍到索隆后脑勺上,他没动,也没出声,没感觉似的弓着身子低头看着静静躺在脚边的手机,保持着节奏慢慢举着哑铃。“那两个笨蛋很慌张的跑去说你今天不对劲,我还特意过来看看,不是挺好的嘛?”艾斯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虽然蠢了点,能这样老实就行,我很欣慰,嗯。”

  索隆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慢慢转脸看过去,随着他的动作,头发擦过还搁在脑袋上的东西发出轻微的唰唰声。看看站在边上的艾斯,再看看他手里还搭在自己头上的资料夹,索隆又低下头,沉默着。

  “对了,土产不错,感觉弄起来很麻烦我就随便煮来吃,结果味道意外的好,这就是海鲜的魅力?”艾斯挨着索隆坐下,收回资料夹打开看起来,一边开玩笑似的说着,“你也有份吧?拿来给我好了,反正你也不会特意去煮,放着坏掉不如我帮你吃。”

  索隆默默听着,手机旁的地面突然绽开片小小的水痕,他稍微动动身子,转脸在肩上擦掉汗水,又恢复姿势,专注的看着手机小声应道:“……好……”

  “啊?”刚翻过页资料的艾斯楞了下,立刻转脸看向他,吃惊的说,“‘好’?喂,好奇怪的好还是好离奇的好?你好个什么劲啊我说?!”

  “……哦……哦哦。”盯着完全不理会自己的索隆看好久,艾斯恍然大悟似的点着头继续翻资料看,然后压低声音轻声笑说起来,“虽然不知道你在烦什么,不过可以考虑告诉我。你不说我还是要操心,不如趁早说了,多个人帮忙,事情解决起来肯定能快点。说吧,告诉可靠的哥哥,出什么事了。”

  “闭嘴。”索隆完全没被这番真挚的话打动,反而显得越发不耐烦,“去路飞面前可靠就行了,快滚,让我安静一会。”

  “你这样界限分明就不对了。你看你们几个小鬼,你是我朋友,他是我朋友,你和他也是朋友什么的,道理一样啊,我是路飞的哥哥,当然也是你们的哥哥,你说对不对?”艾斯越说越开心,干脆合上资料夹转向索隆,“有什么事找哥哥商量天经地义嘛,来,不要害羞,投入我宽广的怀抱吧……到底怎么了?”

  索隆颤抖着胳膊又做了几下屈臂,才慢腾腾转过满是怒气的脸看向艾斯:“‘怎么了?’没怎么,只是想揍你一顿,很想。”

  艾斯略微敛起笑意,看上去还是很愉快的和索隆对视一会,突然举起资料夹打了下他的脑门,然后顺势却毫无征兆的抱住他,用力摸着他的脑袋,大笑起来:“好好,真乖真乖,来让哥哥好好抱抱。”

  索隆脑门上立刻浮现出明显的血管,紧咬的牙也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几乎连嘴都没动,硬生生从嗓子里挤出满是威胁的恐怖声音:“……放开……”

  艾斯笑着又使劲摸了几下,松开他,还很恶劣的在他裤子上擦着手上沾到的汗水,转开脸四下看着:“哇好脏,我还真是无怨无悔的大哥啊……哪里有毛巾呢……噫?……”

  轻松的动作突然僵住了,艾斯慢慢收回放在索隆腿上的手,顿了顿又伸过来用力推推他,没出声。索隆用力抓着刚被摸过的头发愤愤的瞪他一眼,想说什么,看到他吃惊的表情又闭上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上的表情立刻凝固了。

  隔着整个大厅,山治正站在他们对面的窗边,叼着没点燃的烟,冲他们意味不明的笑着。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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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10-10 10:34:4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一片

  “……用水煮就可以了,盐都不用加。”“啊哈哈对啊,其实我是没想到,好久没自己弄了,完全是胡来。”“虽然不想理解……但又觉得可以理解。”“你是职业的嘛,我这种明显顾不上,忙得根本没空自己做饭吃。”“有这么忙吗?可以招点人来分担下。”“招过,也不是说能力问题,很多事还是自己做顺手。”……

  山治和艾斯很普通的交谈着,索隆则一副完全不想融入的冷淡模样,习惯了这种状况似的坐在一边埋头专心吃着饭。

  “……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到的?”“下午,看时间差不多就直接过去你们那了。”“哦……来办事?”“嗯。”“事先应该通知一下,我可以去接你,突然冒出来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啊、吓一跳?那还真是抱歉。”

  对话突然停下了,索隆抬眼看看神态各异的两人,皱着眉拿起酒杯,发现空了,又去拿酒瓶,结果被山治先一步拿走。

  “难得见次面,多少要喝点。”撇开索隆,山治往自己和艾斯干干净净的空杯子里倒着酒,笑眯眯的说,“最惨也不过是在路边睡一晚,来。”

  看着酒快满出来的杯子,艾斯干笑着看看索隆再看回山治:“我可喝不了这么多,明天还要早起……”

  “意思意思就行。”山治把酒瓶放回到索隆手边,还是没看他,举起酒杯朝艾斯送送,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咧开嘴笑起来,“前阵子有次喝过头,暂时不能喝了。”“还好还好,害我紧张一下……”

  始终盯着酒瓶的索隆很不耐烦的一把拿起瓶子往自己杯里倒满酒,把酒瓶重重放到桌上,刚端起杯子就发现正在说话的艾斯闭上了嘴,和山治一起看过来。不知是尴尬还是紧张,总之他僵了僵,举着杯子犹豫片刻,又把它放下,低头默默的吃起菜来。

  “……前几天路飞还在我那上了岸,不过之后有台风,很仓促的又走了。”“那家伙就是闲不下来,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嗯,结实了一点,在海上身体肯定不会有问题。他没跟你联络么?”“他哪会联络。这样也好,反正那家伙不用人操心。”……

  两个人又顺溜的聊起来,索隆悄悄松了口气,尽量自然的伸手拿过酒杯喝起来。

  “……对了,打算待几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艾斯又换了个话题,“我看看时间,可以安排点活动。”

  “不走了。”山治放下筷子,边点烟边干脆的接上话,“感觉最近越来越累,趁机放个长假。总之先帮娜美找个好点的店面,然后再考虑下自己怎么办……”

  手莫名抖一下,索隆立刻放下酒杯,低头看看沾上酒的裤子,摸索着抓起餐巾去擦,结果手边一个压着餐巾的碟子被他的动作带下桌子直接掉到地上摔成几瓣,几乎没怎么动的菜也脏兮兮的散落一地。他楞了,也顾不上擦裤子,抓着餐巾有点茫然的抬脸看看都是满眼询问的山治和艾斯,低头看着地板,干脆发起呆来。

  马上有侍应生走过来小声询问着:“请问需要帮忙吗?”

  “呃,我们……”“抱歉,麻烦你们收拾一下,都洒到地上了。”反应过来的艾斯站起身刚开口,山治就笑着抢过话去,也起身走到索隆身边,从他僵硬的手里拿过餐巾,边替他擦拭着裤子边说,“损坏请记到帐上,我们会赔偿的。”




四十二片

  “……喂,到了……”

  听到隐约的说话声,索隆睁眼看看车外一团黑的景物,又迷迷糊糊闭上眼歪过脑袋继续睡。那边的车门响一下,车身沉了沉,接着他身边的门被打开,温暖的空气涌进车里,然后很突然的,一股力量拽着他向外拉。他立刻艰难且不快的睁眼看去,山治正抓着他的胳膊往外拖。

  “要睡上去睡,滚出来。”车灯勉强照亮了山治的脸,上面满是不耐烦,“快点,看什么看。”

  像是清醒了一点,索隆皱起眉,用力挥胳膊甩开他还顺手推了下,然后自己下车捏着脖子打量过面前的建筑,板着脸转向绕回到车那边去的山治生硬的说:“我去店里睡。”

  “是吗?”山治撑着车门看了他一眼,钻进车里,不怎么客气的接上话,“自己打车去,反正也醒了。我要睡家里。”

  目送着车子打着灯滑过去拐个弯开进地下车库,索隆没表情的脸突然皱起来,抬手按住脑袋慢慢蹲下身子小声吸着气。好久,有脚步声慢慢靠近,打火机在他头顶响了下,山治较先前稍微缓些的开了口:“能不能自己走?”

  “罗嗦……”索隆抱着脑袋一动不动的蹲着,控制着呼吸尽量平静的说,“别管我。”

  “好。”山治干脆的接受了,转身走两步又回来,也蹲下,伸手到索隆的脸前,“钥匙。”

  “不给。”索隆条件反射似的脱口而出,顿了顿,不想看那只轮廓模糊的手,转脸凑到胳膊上堵住口鼻,闷着声音补充道,“没带。”

  “是吗?”沉默一会,山治笑着站起身,声音升高又转过去,朝公寓移动过去,“那正好,我能好好睡一觉。趁有精神,自己出去打车吧。”

  像被公寓吞没一样,脚步声很快消失了。索隆兀自又蹲好久,终于动一下,抬脸默默看着黑洞洞的入口。空气中还有残余的尾气和烟味,他突然打个喷嚏,很痛苦似的小声倒抽着冷气迅速低下了头。

  不知哪户人家打开灯又熄灭,索隆安静下来,抬胳膊抹抹脸,按着膝撑起身子缓慢的站直,紧皱着眉抬头看着黑漆漆的楼房,把手伸进口袋,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随着他的动作散进昏暗的空气中。

  始终都没有灯再亮起,索隆仰着脸站了好一会,回头看看安静冷清的道路,沉重的叹了口气,拖着脚步不怎么轻快的走向入口。磨蹭的脚步声带着回音响了会,他站在完全没有光感的大门口又叹一声,抬手用力拍着胸打起精神走了进去。

  楼道里竟比外面凉爽许多,索隆摸着黑慢慢走过段阶梯,很累似的喘着却没停留继续向上,中间抬手摸了下墙,有点暗但足够照清楼道的灯闪烁着亮了。看着阶梯,他的脚步越发迟缓,摊开手低头看看手心里钥匙,突然喘息着笑起来。

  停在台阶上结结实实笑了好几声,索隆攥紧钥匙,抬高手用手背抹了下嘴,调整着呼吸继续向上走完了这段阶梯。刚转过身,他涣散的眼倏的睁大,一副受惊模样连退两步猛撞到墙上,咚一声,路灯也很不合时机的灭了。

  “……干吗?吓我一跳。”黑暗里,山治不满中带点疑惑的声音盖过了索隆急促的呼吸,“在蘑菇什么?这么久才上来,我还以为你在下面睡着了。”




四十三片

  索隆是被刺眼阳光照醒的,他皱起眉烦躁的摸索着想拉毯子未果,又摸向床边的墙壁,在窗沿上来回摸了几下,终于梗起脖子睁眼看过去。窗边光秃秃的根本没窗帘的影子,再看看床上,也没有毯子。

  脑袋重重放平,整个人松弛下来,索隆看天花板眼睛又慢慢闭上,然后挪着身子靠到床边,挣扎着翻身看向地板,别说毯子了,别拖鞋都没有。他皱着眉扒住床沿一脸茫然的盯着地板看了会,门突然哗一声开了。

  山治在门口稍作停顿,直接走到床边,丢下一大堆东西,几乎把索隆埋起来,然后一边翻检一边不怎么友善的说:“早上起来就开始边洗边整理,现在整理完了,第一批晒出去的也都干了,那些脏到死的东西居然还没洗完!你是蟑螂吗混蛋?!”

  索隆扶着脑袋慢慢坐起来,低头看看掉在腿上的一个袜子,动作迟缓的拿起来放到一边,然后用力搓着脸含糊的问:“几点了……”

  山治利索的捧起叠好的衣服走到衣柜边放进去,回到床边坐下继续叠,语气倒也平静下来:“三点。别担心,帮你打过招呼了,想睡就继续睡,没事。”

  萎靡的坐了会,索隆没继续睡,也没表现出一点担心的样子,摇晃着站了起来。他稳住身子皱着眉看一眼被自己带到地上的好多件衣服,刚弯腰,山治已经俯身麻利的都捡起来顺手放在自己腿上,边叠边看着他:“要是饿了就先去冲个澡,至少洗把脸。”

  挺直身子叹了口气,索隆踩着干净的地板慢慢向外走,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你来干嘛?”

  “啊?我回自己家还要理由?”山治显然听到了,立刻大声接上话,“再说了,你能跑去烦我,我就不能来?”

  已经走到门口的索隆停下脚步,转脸嫌恶的看向山治,扯着嘴角笑了笑:“能,当然能。再说了,你能问理由,我就不能问?”

  说完话,看着山治变难看的脸色,不等他发作,索隆就走出房间,还顺手用力关上门,靠在门框上听着里面完全没内容、无意义的怒吼,满意的边伸懒腰边打呵欠走向浴室。走了两步又停下,环顾着客厅,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连嘴都忘了合上。

  客厅的摆设完全没变化,但却像换了个空间,明晃晃的透着清新的味道。他来来回回使劲看了好几遍,终于闭上嘴,走到沙发边伸手摸了下靠背,看看干净的指尖,喘气似的笑笑,抓着头发继续朝浴室走,然后站在张望着。

  到处都很干净,瓷砖露出原本的色彩忠实的闪着光泽,本来挂着厚厚层灰的镜子像新的,连水迹都没沾上一抹。索隆四下看着,刚迈进浴室,身后卧室的门呼一声开了,他回头看去,山治刚好瞪过来,还重重哼了声,一扭头,黑着脸走进厨房去了。

  索隆退出浴室挪到厨房门口,看看还是很干净的空间,盯住背朝着自己忙着什么的山治沉默一会,清清嗓子,尽量平静的开口:“抱歉,我……我随便说说的。”

  “少来。有工夫道歉,不如赶紧去洗澡。”山治冷笑一声,没回头,只是干脆的接上话,“不知道你那么起劲的在抱些什么歉,打碎以后就直接扫进垃圾筒——这不是你……啊混蛋!看你把我最喜欢的锅搞成什么样了!完全擦不掉啊见鬼!”




四十四片

  “因为他本身经验就很丰富,所以不用特别再订什么计划,他自己就能解决。”“哦,那还真是少见……那么减重方面就要请营养师了吧?”“也没有,哈哈。这么一说,发现他还真是省钱啊。”“……感觉已经跨领域了哦,这个就算经验再丰富也不能随便来吧,要卡热量啊。”“这个嘛……哦对了,稍等。”

  一直注意着那边动静的索隆立刻放下杠铃看去,艾斯丢下记者走到一边,正在翻他的包。他沉下脸翻身坐起来也走过去,拦住往回走的艾斯,不客气的小声说:“干吗!”

  “啊解说很麻烦,给她看看你的便当不就好了。”艾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晃晃手里的饭盒,“放心啦,就看看,没人会吃你的……哦你不做了?不做了就过来回答问题,你的采访干吗要我一直说个不停啊真是。”

  索隆楞了楞,闭上嘴迅速转身逃跑似的大步回到训练器械旁坐下,拿起毛巾胡乱擦擦脸,专心听着那边的声音。

  “哦!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样呢?看起来还挺丰盛的……不是现做的?这么热的天不会坏吗?”“啊哈哈,这个我就真不清楚了,跨领域了嘛。厨师做的东西,肯定考虑到了保存问题吧。”“哦……哎?厨师?不是说没有专门的营养师吗?”“当然没,那是两回事,做这个的人比只会动嘴皮子的营养师可靠多了。”

  把毛巾挂在脖子上,索隆抬起腿踩住凳子用力按摩着小腿,抽空悄悄看过去,见艾斯和记者正靠在一起很专心的研究着他的饭盒,于是一脸不快的低头轻哼声。

  “那放到这边,我拍张照。”“好的。”“啊对了,听说罗罗诺亚先生前阵子又惹出事件……我看看……对了,在餐厅破坏了一张桌子,导致一位顾客惊吓过度当场失去意识……这会影响他参赛吗?”“……啊……真是好事不出门啊……没事的,已经向协会交过说明了,他只是喝多了,并没实质上伤害到谁,非赛季不会那么苛刻,运动员也是人嘛。”

  视线移动着停在自己手上,索隆轻轻摸了下手背汗湿的皮肤,所有的伤疤都脱落褪掉了,新生的皮肤颜色浅很多,还散发出莫名闪亮的淡淡光泽。出神的看了会,周围突然闪过团白光,他皱起眉一脸不耐烦的看过去,记者手里的相机又亮一下,照得他脸色越发难看。

  “刚那两张感觉不错。”冲他欢快的笑笑,记者又开心的转向边上一脸尴尬的艾斯,“角度和姿势都很自然,表情也很有感觉!”

  “啊、是、是嘛?啊哈哈哈……”艾斯摸着下巴转过脸去干笑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这家伙每次到了拍照的时候都很不配合呢,啊哈,啊哈哈哈……”

  “好了,这部分就这样,我到处转转,再去采访一下其他人,顺便宣传下你们的俱乐部。”记者收起相机走开了,“你们继续忙吧,我走之前会打招呼的。”

  脚步声还没彻底汇进远处的嘈杂,索隆已经站起来走向艾斯,板着脸看也不看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饭盒,回到角落把它放进包里,拉下毛巾擦着身上的汗。

  “喂……反应不用这么激烈吧?”艾斯毫不掩饰调侃意味,笑说着走到索隆身后,又不客气的伸手把饭盒从包里拿了出来,“只是些普通的饭菜,别说看了,就算真的吃一口也应该完全没关系啊?想要多少,小山治都会做出来吧?反正和以前一样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奇怪?”

  话音刚落,饭盒又回到索隆手里,他凶狠的瞪着艾斯看了会,脸上的表情突然全消失,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弯腰把饭盒再次塞回包里,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转身走开了:“再废话我真的会揍你。”




四十五片

  索隆不紧不慢的做着仰卧起坐,半个客厅在他眼里上上下下有规律的移动着。一阵淅沥哗啦的钥匙声后,大门开了,淡淡的烟味趁机飘进来。他没转脸,连节奏都没乱一下,只是闭上眼,调整着呼吸继续做。

  山治咕哝着小声说了什么,含糊得完全听不清,之后就沉默下来,在房间四处走动一圈,进浴室拉上了门。正好坐起的索隆停下动作,就这样闭着眼坐了会,收回勾着沙发底的脚看着,一道暗红色的痕迹横穿过脚背。

  听着身后浴室里断续的水声呆坐一会,索隆站起来,低头看着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毯子,犹豫着,还是伸出了手。碰到毯子光滑冰凉的表面,他缩回手,转脸看看安静的浴室门,吸了口气,迅速抓起毯子,快步走进卧室,顺手关门,还上了锁。

  贴着门边的墙站一会,索隆死板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既懊悔又痛苦的表情,嫌恶的看看手里的毯子,用力丢到地上还愤愤的踢了脚,然后很累似的拖着步子挪到床边重重坐下,弓着身子烦躁的抓起头发来。不知过了多久,门锁响了下,接着敲门声和山治的声音一同传进来:“喂,锁什么门啊?”

  索隆迅速抬头看一眼门,又看着地上的毯子迅速走过去一把抄起来丢到床下,然后弯着腰调整一下呼吸,尽量冷淡的回应着:“干吗,我要睡了。”

  “毯子。我的毯子去哪了?”山治的冷淡程度一点也不输他,还带着相当的不满,“给我开门。”

  转脸看看黑乎乎的床底,索隆松口气,摸着脸走过去打开门,板着脸瞪了山治一眼,镇定的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找完快点出去,我很累。”

  山治没出声,低头默默点着烟,回头把烟盒和打火机丢出去,似乎是落到了茶几上,发出几下清脆的响动。然后他走进卧室,四下打量一遍,走到衣柜旁打开门。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索隆皱起眉,低头看向干净的地板抿紧嘴,不自觉的哼了声。

  “哼个屁啊。”山治立刻不爽的大声作出了回应,“累得半死回来还要找东西……要是被你扔了,饶不了你!”

  脸色变了变,索隆转头看着弯腰在柜子底层翻找的,不屑的笑了声:“累就睡,睡这里,我出去。毯子什么的,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山治没理会他,捧出条叠好的毯子,拿下烟凑上去闻闻,满意的嗯了声,关起柜门,然后才转身看着他,把烟送回嘴边,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也不需要,睡在这里什么的。基本上我这几天都很忙,有空关心我睡在哪里,不如帮我找到那条毯子,盖习惯了突然换会影响睡眠。晚安。”

  说完,山治把毯子夹到肋下,悠闲的走了出去,影子消失在门口不多会,又出现,冲索隆笑笑,把门拉拢轻轻关上。索隆脸色难看的坐了好久,慢慢俯下身去看向床底,这个距离可以清楚看到毯子软绵绵的躺在并不是很深的地方。看了一会,他伸直胳膊轻松够到毯子,拖拉着把它拽出来团成一团抓在手里看着。

  尽管在地上滚打了几次,毯子还是没粘上一点灰。索隆面无表情的看了会,慢慢低下头去小心的闻闻,有很淡的香味和烟味。门外突然响起靠近的脚步声,他楞了下,迅速转身把毯子塞进床上的毯子下,然后僵硬的坐正。可是门并没开,脚步没停留的远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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