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 敦煌(12.19,22楼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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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煌
   
    序
   
    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
    色不异空 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
   
    舍利子
    是诸法空相 不生不灭
    不垢不净 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 无受想行识
    无眼耳鼻舌身意 无色声香味触法
    无眼界 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 亦无无明尽
    乃至无老死 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 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
   
    菩提萨陲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
    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 无有恐怖
    远离颠倒梦想 究竟涅盘
   
    三世诸佛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
    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
    是大神咒 是大明咒 是无上咒
    是无等等咒 能除一切苦 真实不虚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
    即说咒曰 揭谛揭谛 波罗揭谛
    波罗僧揭谛 菩提娑婆诃
    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一
   
    【从日本来到中国,他觉得自己已经花了一生的时间。】
    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寒凉的空气和着暖暖的阳光袭来,索隆有一瞬间的颤抖。
    天空清明悠远得不可思议。
    “敦煌、火车、站。”回头看看已经在身后的建筑物上五个大字,他不自觉地用生硬的中文念出声来,然后重复一遍,“敦,煌。”
    坐上车,他向敦煌市中心而去。
   
    【这里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有旧梦的灰烬。】
    负责接待的罗宾·妮可也算是索隆的师姐,和他现在的导师耕四郎是师生兼忘年交,放弃俄罗斯国籍,留在了敦煌。索隆的敦煌之行能够成功,她功不可没。
    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在市中心下榻的酒店休整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他就跟着罗宾坐上接送石窟工作人员的小巴往莫高窟的方向去了。第一天并没有安排研究性的工作,他跟着罗宾参观了莫高窟,又到其余几个开发中的石窟看了看。
    莫高窟的3D虚拟展馆正在建设中,很快也能投入使用。
    “建好以后,游人只能在真正的石窟里呆半个小时了。”索隆听着,点点头,“这是好事。”
    正值旅游淡季,到莫高窟去的人并不多,倒是有一帮二十岁上下的人熙熙攘攘着走近,每个人脸上都有掩不住的兴奋,四处张望着;一问,才知道是美院的学生,敦煌是他们艺术考察的最后一站。被搭话的女孩听着罗宾一口流利的中文十分惊奇,和同伴们故作镇定地凑上前去,罗宾也不推拒,笑容一如既往。
    渐渐地也有人到沉默的索隆跟前来,用英文问道,“你也是这里研究院的老师吗?”
    “我是,”摇摇头,索隆一顿一顿地说着中文,“学生,来这里,研究,工作。”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这些年轻人顿时睁大了眼睛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话,索隆只听懂了零星几句“啊,还是学生吗?”、“真的啊,好羡慕!”、“你也喜欢敦煌吗?”、“敦煌很漂亮对吧!”之类的。没有退却,他干脆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很喜欢。”
    过了好一会儿,又嫌不够似的,他补充道,“敦煌,美。”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仿佛发着亮。围着他的学生安静了一瞬,又更兴奋地说起来,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学生们的老师来得及时,说是已经和研究院打好招呼,工作人员会充当一把导游领着他们进莫高窟。
    青年人们便孩子似地兴奋地回到老师的身边去了。
    “他们都很爱敦煌。”松了一口气的索隆用回了日语,一旁的罗宾微笑着点点头,“敦煌有上古神明的馈赠,和时间最高的魔法。”
   
    【有些惊心动魄,如此安详。】
    斑驳的墙面上,雕栏画栋,歌舞升平。
    “……七重垣墙。七重栏楯。七重铃网。乃至七重多罗行树。四面普皆周匝围遶。杂色可观。七宝所成。乃至车磲马瑙等宝。四方诸面各有诸门。”举着手电筒,索隆细细端详着尘封方开的壁画,它们历尽苦难残缺不全,却依旧辉煌摄人心神,“彼等诸门各有楼台。却敌重阁。园苑诸池。众华泉沼。有种种树。与种种叶。种种华果。种种香熏。复有种种众类异鸟。各各自鸣。其音和雅。甚可爱乐。”
    千年已逝,这色彩斑斓依然生动如许。
    “起世因本经吗?”打开手电筒走近,罗宾递出一罐矿泉水,索隆接过打开仰头闷灌,“七反堕落。七过流转。七走七行。当年无名画匠们一生的心血能留存至今,真是一个奇迹。”
    默默点着头,索隆始终将视线锁定在墙面上,“来之前,我看过很多资料,也接触了很多复制品,它们都比原物完整且绚丽……可是……”像是用视线描摹着壁画,他专注地看着,声音越来越小,“它们,敦煌,在我看到的第一眼起……就已经超越了我的想象……除了美,我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
   
    【她本以为,再不能见到他。】
    “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嗯?”愣了一下,索隆回头看看罗宾,那张精致的女人的脸上笑意仿佛从未改变,可这一刻却莫名让人觉出了一丝异样来;索隆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异样,但或许就是这一丁点的不同让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好。”
    女人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干脆就地坐在石窟的门槛上,手电筒照着墙上须弥山的壁画,伟岸的阿修罗王手托日月,狰狞着一张脸孔,帝释天王高高在上地微笑,众天子天女簇拥着,繁华耀花了人眼。这里,就是索隆从明天开始要着手参与修复的洞窟。
    “很久很久以前,”所有故事都如此开端,“阿修罗一位美丽的公主离开了他们在海底的宫殿。她爱上了云游四方,收集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历史。”
    索隆走上前去,坐在她的身边。
    “可是有一天,她的父皇传唤她回去,要她与阿修罗一位王子成婚。”罗宾叹息一样微笑着,“她想当然是不情愿回去的……回去了,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可她又不得不走。于是在踏上归乡之路前,她登上了须弥山顶,在忉利天的圆生树下见到了帝释天王。”
    索隆不自觉地轻颤一下,罗宾把两人的手电筒关了,石窟里稀薄的阳光只探进来几分,到底是昏暗的。
    天越发地冷起来。
    “天人也好阿修罗也好,一样是有生老病死的。”故事在昏暗中继续着,“那时候的帝释天王还很年轻,用我们的说法大约也就二十来岁吧,可他毕竟是天王,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她请求他,将她娶作天妃,然后给她自由。帝释天答应了。”
    “可以吗?”索隆忍不住插嘴,“帝释天和阿修罗向来……”
    罗宾微笑着看着他,“是的,不可以。阿修罗王震怒了,他将女儿锁起来,派出了公主的兄弟、最骁勇善战的将军攻打帝释天,这一打,就是没完没了……”
   
    二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从海底仰望,也曾见过混沌中一点金黄。】
    战事已经胶着近一个月。
    索隆带领他的兄弟们从海底阿修罗王的宫殿出发,一路打上了须弥山顶三十三天,即使是四大天王也奈何他不了,却在最后一关被挡下了。
    帝释天主。
    这个一直被外界形容为寻欢作乐不思进取的帝王似乎比想象中强大许多,先是询问是否必须敌对,言及公主强调二人真心无错,又用言语挤兑他说上苍有好生之德,发起争斗血流成河实是不该,占尽口头便宜,最后逼着他答应一对一地了断。向来以骁勇善战闻名的阿修罗难得遇到这样的要求,阿修罗众一片嘘声,索隆脸色难看地仰头盯着那悬离地面的天神,高傲地点了点头,应允了。
    之后打得难舍难分难解胜负,倒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今天依旧遵循着二十九天来的模式,阿修罗众叫阵,然后天神们应战。帝释天主一头金发随意扎紧了,白色劲装刚劲利落,徐徐走出在一片奢华中格外刺人眼目,索隆嘴里咬着一把剑,外加双手各持一把,一言不发便冲上前去,“哐当”一声,被一双有力的腿接住了。
    这并没有让索隆迟疑。繁复的招式一样接一样地抛出,他们缠斗在一起,叫人眼花缭乱;对峙着的修罗众和阿修罗众也停止了喧嚣,各自占据一边,屏息看着不断转移打斗地点的两人,生怕错过分毫。
    每一招每一式都被完美地瓦解了,回手也流畅不假思索,他们一来一回简直像演练过一样默契,惊险却始终不见突破。
    索隆皱紧了眉头,黑色的头巾下一双狰狞的吃人的眼一瞬间亮得惊人。
    帝释天主从天上猛地冲下来,旋转着身体将力量集中于右腿上,索隆将三把刀交叠硬生生接下这一腿,下盘纹丝不动,赤裸的脚掌却在冲击力下擦过地面几米扬起阵阵灰尘。僵持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索隆手上使劲,脱出困境,借力向后退开。
    疑惑在帝释天主眼中一闪而过,很快他就扯起一边嘴角跟上前去,且战且进,二人很快就到了忉利天的边缘。
    “想在天上打吗?我居于海底的子民。”特意压低的声音传入耳中嗡嗡作响,索隆睁大眼睛看他一眼,怒极反笑,“陛下,此言差矣!”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把扯住山治的衣裳向后跃出,远远看着他们的战士们还来不及惊呼,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也许那一刻血比火更烫人。】
    暴风雨还在继续。
    这一方狭小的洞穴里却显得干燥而温暖,索隆睁开眼睛,数着空中四处飘荡悠游着的没有依托的火簇——十二朵,即使有强风吹荡也不能撼动它们半分,与它们那正规规矩矩睡得不省人事的主人形成鲜明对比。
    索隆皱皱眉头想爬起来,动作到一半却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头巾已经被摘下来,换了布条包裹着,稍微一碰就有刺痛扰人心神。
    是了,那样晴好的天里狂风暴雨竟然说来就来,他们在风雨中一边闪躲雷电一边打斗,到底分身乏术,不一会儿便伤痕累累,直到一阵飓风将索隆摔到岩壁上,之后……索隆冷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原本只想把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神拉到海里,那里才是他的地盘,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在想什么?”近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那金黄头发的帝释天主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了,“表情那么可怕。”
    瞟他一眼,索隆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闷着声音恶狠狠开口,“想趁着你还在睡把你杀了!”
    帝释天主一下子嗤笑出声,索隆一记眼刀立马飞过去,那人连连摆手,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小小声说道,“抱歉抱歉……你不是这样的人吧。”
    “哦?”终于正眼看着那天神,索隆眯起的双眼里有浓浓的讽刺,“阿修罗担不起这个评价,放下你的假惺惺,也放弃对我姐姐的绮念吧,她不会臣服于任何权贵之下。”
   
    【蝴蝶飞过沧海。】
    索隆和帝释天主一起失踪在暴风雨中的消息传来时,罗宾已经被困住一个多月了。
    她那最是顽皮的兄弟已经长成了可靠的男子,在战场上拿起刀剑拼杀势不可挡——他的父王信任他,他的兄弟信赖他,他就像一把刚刚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那是她的弟弟,她最亲爱的唯一的兄弟。
    可她还没来得及见到他,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
    “罗宾姐,你真的要去做帝释天妃吗?”趴在冰凉的石桌上,薇薇看着罗宾,神情迷惑而苦恼。
    罗宾没有回头。她只是仰望着。
    阿修罗王的宫殿见不到天空,很多很多时候只有深不可测的深蓝或黑色。可并不寂寥,即使在外游历一周回来她仍然觉得这里的珍宝胜过他处,这里的异鸟游鱼教人惊奇,这里的广阔几无边际,他们拥有一切。
    就像是在一个巨大的鸟笼里载歌载舞一样教人欢喜,笑着笑着,就可以笑出泪来。
    夜明珠照亮了整个海底,却照不亮海水的苦涩,即使酿成酒也摆脱不能。罗宾倒出一杯来面不改色地饮下,微笑地看着那蓝头发的孩子,轻轻点着头,叹息一样说道,“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
   
    【那墨滴在水,散了,便不见了。】
    “索隆……是吗?我记住了。”
    “你可以叫我山治,嗯,山治。在我的父亲还在时,他们是这样称呼我的。”
   
    三
   
    【即使只剩下拥抱。】
    “然后呢?”
    “然后帝释天主就告诉被蒙在鼓里的阿修罗的将军,是公主自己请求他的帮忙的,”罗宾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裤子,“将军自然是很生气,气得顾不得身上的伤就和帝释天主扭打起来;可将军也很聪明,他了解他的姐姐。”
    跟着站起身来,昏沉沉的光线里索隆定睛看着罗宾,好一会儿才扭头去拿被随意放在地上的外套。
    “暴风雨停下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回忉利天的路。”率先走出石窟,罗宾的声音从外面传进索隆的耳里,多少有些失真,“他们把吵得不可交开的修罗众与阿修罗众分开,在圆生树下道别——将军率领着阿修罗众,回到了海底的阿修罗城。”
    “一开始就要求见公主的话,阿修罗王不会答应的吧?”跟着走出来,他接过罗宾递过来的钥匙将石窟的木门锁上,罗宾笑着看他一眼,“是的,将军也想到了,所以他告诉他的父亲,战事胶着需从长计议,而阿修罗的兵卒需要好好休养。”
    “信了?”
    “信了。”示意索隆跟上,罗宾向研究院的方向走去,“那天夜晚,将军悄悄地找到了他被囚禁的姐姐。”
    “阿修罗王妻妾成群,将军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是极多的,但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就只有这么一个。”扭过头,罗宾看着跟在身后的人问道,“索隆有姐妹吗?”
    摇摇头,索隆安静地听她说话。
    “没有啊……不过,长姊如母这句话总该是听说过的吧?”微笑着,罗宾续道,“将军的母亲诞下将军时是难产,很早就去世了,父亲对他们也从不在意,两个孩子在宫殿里颇受排挤,才大将军九岁的公主为了胞弟吃了不少苦头。”
    “那将军大概很是敬重公主。”
    “是啊……”
   
    【哗啦一声,他把它摔碎了。】
    “姐,走吧,我带你走。”
    一身黑衣的索隆压低声音说着。铜镜前的公主一头青丝如瀑,她拉着胞弟的手,就像幼年索隆做错事时一样,轻轻摇了摇头。
    “我就这样走了,你怎么办?”可这一次她是笑着的,笑得温柔温婉,眼里有光,闪闪烁烁。“父王的性子你也该领教许多了的,他又怎么容得下这样的挑战和背叛?”
    “他已经老了。”蹲下身子,他蹙眉抬头看向坐着的罗宾,“我们还年轻,你想走,我们就走。我已经见识过天空的模样,如此之高远悠长,也见识过陆上的花草禽兽,色彩斑斓夺人眼目……你不愿意,没有人能将你囚禁在这里!”
    “嗯,我知道……”罗宾的笑容并没有被这番话改变,她微笑着,伸手轻抚索隆额上的伤,“你还年轻,太年轻了。我回来,不是为了让你陷入两难的。”
    索隆看着她。
    罗宾倒一杯酒递给他,他接过毫不犹豫地饮下了。房间里静得连呼吸声都销声匿迹,院子外看守的士兵走动的声音反而越发清晰,渐渐地有海水涌动的寂静声响传来,夹杂着窃窃私语,不知谁家孩子又夜半惊醒,谁家蝉虫又不知疲倦——突然扑哧一声响,桌面上一盏昏暗的油灯爆裂开来,亮了一瞬,结出一朵兰烬,熄灭了。
    这海底城里从未有过的火花终于燃尽,剩一缕白烟飘飘渺渺。
    索隆在黑暗中扭头看那灯盏,再开口时声音喑哑得像吞过火燎火燎的沙子,“我们……去帝释天宫。”
   
    【有时候他很想问老庄,你为什么不梦见一只青蛙?】
    “于是姊弟二人开始了逃亡。”这是索隆下巴士前罗宾说的最后一句话。
    索隆站在下榻的酒店前抬头看看天空,眨了眨眼睛,又低头揉揉脑袋,随意找了家餐馆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大抵是荒芜的戈壁景色,他漫无目的地走,走到哪里眼中所见都一模一样,慢慢地就开始奔走起来。
    他问自己,你是谁?有人答他,不知道。他又问自己,你要往哪里去?又有人回答他,不知道。他再问自己,你所立之地于何处?那人又回答他,不知道。他跑啊跑啊,跑的累了,被碎石一绊便倒了。
    有诵经声起。
    “……诸比丘。我念往昔。有诸天等。共阿修罗。起鬪战时。
    “帝释天王。告其三十二天言。诸仁者辈。汝等诸天。若共阿修罗战鬪之时。宜好庄严。善持器仗。若诸天胜。阿修罗不如。汝可生捉毘摩质多罗阿修罗王。当以五系缚已。将向善法堂前诸天集会处所置之。三十二天。闻帝释命。依而奉行。
    “尔时毘摩质多罗阿修罗王亦如是告诸阿修罗言。若诸天等。共阿修罗鬪。天若不如。即当生捉帝释天王。以五系缚。将向七头诸阿修罗集会之处。置立我前。时诸阿修罗。亦受教行……”
    嗡嗡作响,教人头痛欲裂。
    “诸比丘当于彼时。帝释天王。战鬪胜故。生捉阿修罗。以五系缚。至善法堂天集会处帝释前立。
    “当于彼时。其毘摩质多罗王。作如是念。愿诸阿修罗。各自安善。我今不用诸阿修罗辈。我今在此。共诸三十三天一处。同受娱乐。甚为适意。
    “当其毘摩质多罗王兴此念时。即见自身。五缚悉解。诸天种种五欲功德。皆现其前。
    “又复有时。作如是念。我今不用三十三天。愿诸天等。各自安善。我当还归阿修罗宫殿。
    “起此念时。其身五系即还自缚。五欲功德忽然散灭……”
    他低声嘶吼像被困住的兽。
    直到迷糊中听见闹钟响起压过佛经诵唱,索隆才抓起手机摔在墙上,脸色不善地爬起来洗漱。今天正式参与工作,他好不容于循着昨日的路线去到研究院,用硬邦邦的中文外加比手画脚和同事交流着信息。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迅速。窗外的大树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扑向金黄,迫不及待要回归故里。
    那天之后,他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罗宾了。尽管曾在同一师门下学习,罗宾仍然踏上了和索隆不同的领域,自然也不在一处工作。梦却断断续续没有真正停过,反而越发清晰而丰富起来,压迫着他,逼迫着他,以至于再次见到罗宾的时候他几乎是用了恶狠狠的语气发问,“接下来呢?接下来是怎样?”

    TBC

        大概已经习惯一式两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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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9-16 20:37:01 | 显示全部楼层
波若波羅密心經  從國中老師教我們後就一直記著呢
而文中這些神佛什麼的形象
則大部份是從clamp的作品--聖傳中來著的
黃毛和綠藻會以這樣的形象發生什麼事
前世? 今生?  或是夢中?
頗讓人玩味~~~
[url]http://www.myfreshnet.com/BIG5/literature/plugin/indextext.asp?free=100234947[/url] 魚乾鮮網堆文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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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woo | 2011-9-16 20:39:59 | 显示全部楼层
robin用講故事的方式告訴Zoro他們以前的事情…………?可以這樣理解嗎?
文裏的Zoro的性格我很喜歡,天真,酷,好奇心旺盛,聰明,很豐富的性格
故事里的Zoro的性格看起來好像更年少

說起敦煌,真的好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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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xcxix | 2011-9-17 08:28:4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绿到了敦煌就按下穿越的开关鸟???[s:103]
好象知道越多越烦躁的样子...太好奇了啦...不要是悲文诶!!!
我不是果...我是米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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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an | 2011-9-19 03:41:3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剪碎了焰火散落如雨。】
    “快,救她!救她!”
    在重围中见到一身血的索隆时,罗宾已经昏迷不醒了。山治方喝退众人,索隆便冲他高声地叫喊——山治一愣,二话不说就御空领着背着罗宾的索隆到太医院去。
    帝释天宫从未这样辽阔过。
    双脚踏上实地的刹那,索隆几乎是扑倒一样摔在地上,粗糙的沙粒在额上脸上擦出一道道血痕,山治一边冲过去扶伏在索隆背上的罗宾,一边大声吼着“太医!出来!”。他这才看清罗宾背上深深插着三只箭,箭羽已被削断,流出的血都结成了痂,整一个背部黑黑红红煞是刺眼。
    惊慌的老太医踏出房门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抓到了罗宾身边,之后又是一阵怎样的兵荒马乱,暂且按下不表。
    “你……还好吗?”
    索隆已经摘下了头巾,一头短短的绿发郁郁葱葱,只有脖颈的地方留出长长的一簇来,沾了血污,凝固在身上;此刻,他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太医为罗宾施治,闭着眼睛,一身黑衣微微发着红,依稀还能看出是他迎战山治时穿的那一套。
    没有回应,原本站在窗边的山治走到索隆面前微微蹲下身子看他的脸。
    太医院外渐渐聚集了许多人,都是山治熟悉的脸孔,三三俩俩聚在一起,或是满脸忧虑,或是满脸厌恶;山治仗着他们轻易不敢做这个出头鸟,并不理会,这一刻里也只是专心地看那仿佛睡着了的人。
    “你放心,”终于,疲惫而沙哑的声音响起,“除了伤了我姐姐的那个混账,你的人都死不了,很快就又会活蹦乱跳的了。”
    “嗯,我知道。”轻松地笑着,山治看着索隆终于睁开的眼睛,“我问的是你还好么?”
    索隆冷笑一声,又闭上眼睛,“能收留我们我很感谢,但是……你又知道些什么?”
   
    【那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陛下,将那阿修罗的将军留在身边恐怕有诈,万万不可啊!”
    “陛下,红颜祸水,为区区一个公主大动干戈,实有不妥!”
    “陛下,为陛下的安全着想,此二人势不能留啊!”
    “陛下!……”
    “陛下……”
    善法堂的天神集会之处,众人吵得不可交开。山治状似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答应一句,顺着他们的意,却又模凌两可,急得那群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神几乎跳脚,直等到大家都吵累了,山治才微笑着说道,“这些话,你们还是跟他说比较好。”
    顺着山治的目光看去,门槛处站着一个鲜绿发色的人,穿着和山治样式相仿的素白衣物,见众人眼光聚集到自己身上也不惊慌,走进会堂越过人群站到山治的身边。一干天神看着他神色各异,却都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好一会儿才有人低声惊呼,是那个阿修罗的将军!
    索隆并不理会,面无表情地开口,“王姊有劳诸位挂心了,”抱拳微微鞠躬,“父王近日逼婚王姊,然她早已倾心帝释天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见谅。”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皱着眉开口,“那你打伤我们的人——这笔账,就这样算了吗?”
    “当时我尚被蒙在鼓里,不知王姊心意,下手不知轻重,”索隆垂下眼帘,维持着微弓着腰的姿势,“与王姊无关,我自会一力承当。”
    “呵,说得好听,”像是适应了索隆的存在,众天神又接连说了起来,“阿修罗向来与吾辈不合,这教我们如何能相信你们?”
    “你们不需要相信我,只需要知道,”抬脸环视众人,索隆沉默一会,继续说道,“阿修罗王很快就会起兵打过来,我为人兄弟的没什么好嫁妆,能做的只有挡上一挡——你们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我父王伤忉利天的一兵一卒。”
    安静了一会,又有人想出声,站在索隆身边一直旁观的山治突然开口轻声说了句,“好了。”
    还有人不服气地踏前一步,山治先人一步走上前,手背在身后微笑着,“到底你们是帝释天王,还是我是帝释天王?”
   
    【我与你站在一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哦,尚自到善法堂去还真是抱歉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挡上一挡’,你是说要自己去应战么?”
    “你可以单独挑战我,我为什么不可以挑战我父王?”
    “再怎样那都是你的父亲,就算你真的能下手——”
    “够了,我说过你不要自以为有多了解我!我不去,难道要看着你们围攻我族人吗?”
    “仅仅如此?如果我没有说中的话,你又为什么要生气。”
    “你听着,我没有生气——帝释天主,现在我要去看望家姊,还请你自重。”
    “叫我山治。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索隆将军。”
    “不要得寸进尺,更不要以为你帮了我们就可以为所——”
    “索隆!”
    一个轻微沙哑的女声传来,索隆倒抽一口凉气,连忙上去想扶住罗宾,被拂开了。“不碍事,我好歹还是阿修罗大将军的姐姐,这点小伤还死不了。”
    索隆抿紧嘴唇,收回手微低着头站在一旁。
    “哦公主,就算受伤了你还是如此美丽!”带着几乎是一瞬间换上的、极为灿烂的笑容,山治刚向罗宾的方向踏前一步就接收到了索隆凌厉如冰刀的视线,硬生生刹住脚步,他轻咳一声终于换了个口气,“公主伤势尚未痊愈,何不多休息一会?”
    微笑地看着他,罗宾摇了摇头,颇有些艰难地躬身行了个礼,索隆忍不住上前扶住她,到底没再被拒绝。
    “公主多礼了。”
    抱拳回礼,再看向他们的时候山治的笑容终于微微复杂了起来。
    “天王才是。此等大恩,吾等没齿难忘。”转头看一眼索隆,罗宾握住他的手,回过头来看着山治,轻声说道,“此生我定当全力以报,绝不亏欠。”
    莫名地沉默一阵。索隆回握罗宾的手越握越紧,却不见罗宾的笑容有一丝改变。
    “……言重了。”山治叹息一声,再也控制不住皱起的眉头,他苦笑起来,“此番种种亦有我私心所在,公主和将军实在无需介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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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an | 2011-9-27 03:32:09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溯游而上。】
    “尽管将军说了他会一力承当,”眨着眼睛看了索隆一眼,罗宾接着说道,“帝释仍然招集了很多帮手。”
    “夜叉王?”
    “对,起世因本经你也很熟悉吧?”
    看着罗宾一会,索隆抬头看看酒店咖啡厅屋顶绵长的灯光,轻声念出了一列名字,“难陀优波难陀二大龙王,地居夜叉,鉢足夜叉,告持鬘诸夜叉,常醉夜叉,四大天王,天摩那婆,须夜摩天王,化乐天王……各据须弥山四方,东纯青色难降旗幡,南黄色难降旗幡,西赤色难降旗幡,北白色难降……旗幡。”
    “光听名字就觉得很大排场了吧,”撮一口咖啡,罗宾微皱着眉头笑起来,“和当初将军领着一帮人打上须弥山是全然不同的光景啊。”
    “那阿修罗王呢?”沉默了一阵,索隆问道,“七个阿修罗王,还是像起世因本经所说的,鞞摩质多罗阿修罗王和罗睺罗阿修罗王联手?”
    “这些都只是名号而已,”将手里的咖啡杯放下,她叹息,“一代又一代的阿修罗王继承的这些称呼,在历史的洪荒里亦不过是一点猩红,更何况是一念间的喜怒哀乐?将军和公主的父亲当初到底是怎样备战的……没有人知道。”
   
    【他曾经听过一朵昙花开放的声音。】
    “那个蒙卡还在闹?”
    “是的,您不接受觐见,那人转头便在三十二天天王中吵嚷起来了。”
    “打不过男人便暗伤女人,有这样的儿子,父亲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早你以我的名义去仓库挑选几样宝贝给他送去以示安慰,特殊时期我不想听到任何不和的声音,必要时也不妨用点手段。”
    “是。”
    更深露重,帝释天王的书房里莲花状的高脚灯台静静伫立着,火焰绵长而平稳,细细密密五步一盏地排列开来,灯火通明。声响却隐匿了,连蝉鸣也消失无终,徒留书页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和着偶尔响起的磨墨的声音,在这夜里突兀地存在着。
    “如无意外,告持鬘诸夜叉王和常醉夜叉王明早会到,我安排下去的事情可都已准备妥当了?”
    “两位夜叉王的住处以及侍候的宫女都已准备妥当,郊外给兵卒按扎的区域也已经划分好,粮食随时可以调派。”
    “洗尘宴可也备好了?”
    “已经将您的安排说与膳房了,庖长也是您最喜欢的那位。”
    “好。常醉夜叉王性子暴躁,让侍候他的宫女们留份心,别受什么波及。”
    “是。”
    有风缓缓滑过,满地的火星跟着颤了一颤,奏章上规规矩矩的字便也抖了一抖。明明暗暗,暗暗明明。
    “扑哧——”油灯将尽,火芯爆出了微弱的声响,有人走上前去,细心地添了灯油。
    “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天王不休息,为人下属怎敢擅自退下。”
    “是我让你们退下的。陪着熬了这么些天也该累了,无奈有些东西无法假手他人,实在辛苦你们了。”
    “天王言重。”
    “都回去吧,休息好了明日各有忙碌,不能出错。我这边无需介怀,再看一会便好。”
    “是……”
    难得一阵喧嚣,一行人恭恭敬敬地退将出去,这夜仿佛又静了些。偌大的厅室门洞大开,山治将头靠在支起的手腕上,一手拿着毛笔,时不时在绢纸上写下几行字,又转头翻检分门别类组成庞大阵势铺排在桌上的书折,细细沉吟。
    一个托盘被不轻不重地摆上了台面。和往常不同的,没有洁白柔夷揭开青瓷盅盅盖将糖水送到他面前,只剩一个略带生硬的嗓音低声嚷着,“快吃了它。”
    山治忽然很想笑。
    “又在外面站了很久被娜美撞见了?”
    火光映照下那线条刚硬的脸不可察觉地红了一红,索隆皱着眉头更加不满地说道,“别啰嗦,快吃。”
    没有继续争执,山治顺从地接过糖水和匙羹,一边往嘴里送着吃的,一边抽空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这天气也不算暖和了,在外面站那么久也不知道加多一件衣服,公主可是会担心的啊。”“下次来了就进来,这里都是心腹,不碍事。”“啊,今天的宵夜做得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没有回应,站在一边的人像是要把自己凝成一座雕塑,动也不动一下。山治并不介意,自顾自地和他说着话,间或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却没有常见的弧度。
    只有一双眼沉沉浮浮,稍见暖意,可看不透悲喜。
    索隆忽然就打了个冷颤,冲口而出,“我已经说过我会自己担着。”
    被打断发言的山治挑眉看看他,低头把见底的瓷盅和匙羹放回托盘上,又拿起漱口的茶水含过,再用丝布擦干嘴角。极普通的动作,搁在那高贵的殿上人身上仍是流畅而优雅的,然而从索隆的角度只能注意到帝释天主异于常人的打卷的眉毛可笑地随动作移动着,因为一句话而紧张起来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
    索隆泄气似的叹了口气,小小声地骂了句,混蛋圈眉。
    尽管小声,这夜也寂静得足够山治听清了;几乎是反射性的,他抬头看着索隆,吐字清晰地说了四个字,“笨蛋绿藻”。话音一落,不止被说的人黑了脸,连说话的人也黑了脸。
    这一来空旷的宫殿似乎更静了,两个素来被捧在头上供奉的神明面面相觑沉默良久,终于都忍不住皱着眉头全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混蛋圈眉,你也会给人取外号啊。”
    “笨蛋绿藻,这头是你开的吧?”
    “混蛋!”
    “笨蛋!”
    ——等笑够了也骂够了,两人才揉揉鼻子抓抓头发安静下来,原本还是站着的索隆随意地靠坐在桌上,山治笑弯了腰,几乎就挨着索隆边上,抬起头肆无忌惮地看着那人笑红了的脸。
    “呐,绿藻。”
    “臭圈眉,有话快说。”
    “你这臭脾气还好意思说我臭啊……好好好,我说,不是因为你要这样我才懒得做那么多准备。”
    “是我自己要去的!”
    “说你笨你还不信,后盾够强大,你父王才不敢仗着身份对你乱来!到现在都收集不到那边多少有效的情报,也就你这傻瓜能安心了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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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woo | 2011-9-27 18:04:26 | 显示全部楼层
Zoro成了眾矢之的
還好有Sanji站在他這一邊

話說第一次看到Zoro給Sanji送東西吃,雖然惡聲惡氣……= =|||

不管天上還是地上,這倆人的相處模式永遠都不能和平共處,不過倒是意外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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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9-27 18:30:59 | 显示全部楼层
送糖水呀~~~ 被娜美抓到了  真可愛  哈哈
混蛋圈眉vs笨蛋綠藻  嘛嘛  真是太符合他們兩個了
一個混蛋一個笨蛋  不過混蛋配笨蛋剛好!!!(繞口令?

"不是因为你要这样我才懒得做那么多准备"
這是在告白嗎?  
[s: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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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an | 2011-10-5 22: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时间的裂痕。】
    他走过长廊,挽在臂上的长锻曳地,远处有钟敲响,震荡不歇。
    他走过长廊,皮靴踢踏踩在沙地上,有秋风夹黄沙,滚滚而来。
   
    【我系一个圆环,等你跳出去。】
    那是一对经了些风沙的女人的手,灵巧地将随意系紧的黑巾解开,以指代梳,一点点理顺那束绿色的发,再分成三束,脖颈两侧各得一簇细的编成了短短的三股辫,用带铃铛的绳索系好,留出长长的一段来,脖颈后的则散落披开,柔顺地贴服在赤裸的背上。
    手的主人满意地笑起来,细细打量端详着,点点头,拍拍身前人的肩膀,示意梳理已罢。
    “许久……不曾如此给你梳头了,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索隆转过身去。已经是成年男子的身形,坐在小板凳上有说不出的滑稽,可他并不急于起身,再自然不过地伸出手去让发出慨叹的女子握着,微微伏在她膝上。
    罗宾笑弯了眉眼,一起沉默着,在午后的穿堂风里摇摆成一朵盛满喜悦的花。
    这忉利天似乎只有永远的繁华与生机。
    “下界……你知道的,在胜身洲之类的地方,有春夏秋冬,还有人。”揉揉索隆头顶短短的毛发,罗宾轻声开口“人的寿命是很短的,所以每一个春秋过去,又到了那一年他们出生的日子,人们就会庆祝自己被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庆祝成长,庆祝自己还活着。”
    有些茫然地看着罗宾,索隆点点头。
    “很不同对吧,”不在意地笑笑,罗宾的目光似乎飘得很远很远,“我们活得太久了……可知道他们有这样的习俗之后,我也忍不住开始留意起你出生的日子。在下界,你诞生的日子是在深秋初冬,索隆不知道吧?那是一个有些萧条的时节,就在丰收的最后。”
    像是想到了什么,罗宾很开心地拨弄索隆肩上的金色铃铛,呤啷呤啷作响,和他耳朵上三枚水滴状的耳坠辉映着,“我每年都会想,要给你买怎样的礼物呢?我的弟弟,那个任性的小王子……一定已经长成了强壮的模样了吧。”
    “今天又是你的诞生日了。感谢母妃,把你带给我们。”
    俯下身,将手臂环过索隆的脖颈,罗宾轻轻拥抱他,“我很高兴你是我的弟弟,很高兴你在这里。”
    有人微微红了脸,别扭地撇过头,双手却有自己的意志般回抱着自家姐姐,小小声地嘟囔着,“说什么傻话,这不是一定的事情吗?”
    从我出生在这世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成为你的弟弟,然后站在这里;你为我遮风挡雨,我为你开山辟地。
    叹息一样笑着,罗宾轻轻拍着他的背部,恍惚是哄孩子入睡的姿势。
    “姐,”紧了紧双臂,他软糯了语气,“我也——”“唷——”
    ……
    未尽的话语被一把熟悉到可恨的女声打断了,索隆瞬间黑了脸放开罗宾,不耐烦地看过去。
    逆光站在门口的女人有一头灿烂的橘红头发。
    “真是姐弟情深啊~”倘然迎着男人杀人似的目光,不速之客随意地拉了张椅子坐下来,手靠在桌上撑着脑袋歪着头看好戏一样将目光停留在那俩姐弟身上。
    “娜美?”和索隆的烦躁全然不同的,罗宾微笑着抬头面向那一头波浪橘发的女子,“你怎么有空过来?”
    “怎么可能有空,”挑衅地对索隆咧开嘴角,娜美翻个白眼又看回罗宾,“可我不来的话就没人来了吧。”
    盯着娜美,罗宾微微睁大了眼睛。
    索隆站起身来,挡在姐姐面前,直视娜美深棕色的眼睛,“怎么了。”
    “下战帖了。”漫不经心地笑着,身体却不自觉地坐正,娜美仰视着索隆补充道,“你们的父王下战帖了。明天,明天就正式开战。”
    她没说出来的话是,战斗从来都是不等人的。
   
    【舞刀又弄枪。】
    可他等他。
    金碧辉煌,这须弥山顶的宫殿泛着看似温暖的寒气,一阵红云缭绕,是起舞的歌姬。
    他掀起珠帘,腰间三把刀彼此碰撞着发出声音盖住发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在丝乐声中徐徐走到主座的右侧,低头看那目不斜视的君王。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第一次见到这些据说要和他并肩作战的人。
    在谁也见不到的地方,他嗤笑一声。
    一曲歌舞毕。
    吵杂渐渐退去中一个略略压低的男音沉沉响起。
    “明日将是我们的第一场战斗,我们的敌人,是凶煞的阿修罗的王。”
    从座上站起身来,山治举起酒樽对座下诸位礼敬,又转头微笑地看着身侧的索隆,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酒放回嘴边,一饮而下。
    索隆能感觉到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有多少疑虑和厌恶。
    “但我身边这位阿修罗,此刻却是我们的朋友,”走过去拉住索隆的手,他绕过食案向前几步,“想必大家也听闻已久了——这位就是阿修罗的将军,罗宾公主的兄弟。”
    大厅的寂寂并没有改变山治的神情。
    “明天,他将是我们的主角。”拉高索隆的手,山治继续说道,“阿修罗与我等素来不和,有天人的福分却无天人的德行,此战,我们为天神的尊严,为佛陀的教导而战;而他,同为阿修罗却愿举起反旗,为的却是同胞姐妹的愿想。”
    “长姊如母,百道孝先,他夹在父亲与胞姐之间,如此两难境地尚能从理而为、凛然成全我与他王姊之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放开索隆的手,山治又走前几步,广袖一挥,“给诸位天王满上。”一时间罗绮长裙满殿飘香,座上的男人女人神色各异,禁不住交头接耳起来。山治视若无睹,回头拿起自己的酒樽向殿下诸位再敬一杯,话锋一转,“这几日在下招待得可还好?”
    众人一时反应不及面面相觑,敬过酒后沉默一阵,脾气好的连连答道天王周到实在费心了,脾气差的暗自撇嘴不愿顺着山治说话,脸上却也不敢多露不满,甚至面色稍霁微微点头,好一派祥和气氛。
    索隆抿嘴冷眼旁观,只觉得山治蜷曲的眉毛又打上了个圈圈,笑得活像得意而狡诈的狐狸。
    “各位舒心便好,可在下在此又想问一个问题,”突然脸色大变,山治一把将手中的酒樽摔在地上,嗙的一声巨响,大殿上再次陷入了安静,“诸位可曾想过,在我们得意舒心的时候,却有人深陷在不得自由的煎熬中!”
    “上苍有好生之德,”语重心长,山治缓步走到藻井之下环视众人,“你我在高位享乐日夜不休,可曾由己及彼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过?”
    “此番大动干戈原本不该,然则阿修罗王所作却更是让人难以忍耐,我有感于公主情深,将军大义,如何忍见公主与将军孤身受苦?爱憎会,恨别离,求不得,此等等苦,我不愿见二人辗转于其下,明日断然不能退后一步!”
    双手握拳,山治向座上众人徐徐一拜,各天王夜叉急急回礼,除了索隆再没人见他脸上诡异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倘若众王不能有同甘共苦之义,明日留我帝释天宫一众即可,还请早日抽身——此次阿修罗王如何作怪我等尚不明晰,明日善恶难卜,不妨独善其身,山治绝不说一言,他日劫中重生再上门拜访。”
    话音未落,已有人叫出声来,“天王未免太小看我等了!”
    旁人纷纷附和。
    山治微微一笑,旋即又皱着眉头,一副扼腕的模样,“我并无十全十美之法,如何能让诸位与我冒险?”
    “既来得此处,我等便已经有洒血的觉悟!”“天王此言差矣,以你我交情这又算得了什么!”“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天王实在不必早下定论。”“……”
    众说纷纭。
    如此这般你来我去闹过一阵,山治才一副盛情难却的模样给这场宴会的最后下了总结——
    “我在此,代众龙王天王众夜叉立誓,明日定当竭力以助将军,即行大义,弘扬大道,不退一步,若有私心,行天打雷劈之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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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yfish | 2011-10-6 11: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給綠藻梳髮  好溫馨  可是那股哀愁是怎麼一回事啊???
這種溫馨的姐弟情  深摯的情感  讓人看得想哭

為了姐姐不惜與同胞站在不同立場  只有這麼單純嗎
還是說  目光已經被他吸引而離不開了?
這種慷慨激昂的說話方式…真是…能激起熱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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