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 【原创】苏丽珂(二战苏联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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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5248 | 回复16 | 2011-9-18 20:5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百度香索吧首发,然后无耻地跑来这里赚分了(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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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ANI和平
NAKUPENDA
NAKUPENDA WE WE我们爱你


  十一月的午后,太阳恹恹地蹲在半边天上,天是灰蒙蒙的,偶尔有容克斯尖叫着破空而过,伴随着似远又近的爆炸声,但一切的声音仿佛都被绵软的白雪吸收,很快世界又变得悄无声息了。列宁格勒这座工人之城在这样一个午后喘息着,享受难得的片刻宁静。
  黑色战壕撕裂的雪地上,几辆军用卡车爬虫般绕过掩体和路障,最终停在了三间紧靠在一起的简陋土砖屋子前。灰绿色军装的士兵们从卡车上鱼贯而出,在屋前排出了一个随意的小方队。简单的检阅过后,他们被领到其中一间屋内登记名字,从今以后,他们就是真正的战士了。
   
  灰黑色的破烂小屋内,墙壁坑洼得像蛤蟆背上的疙瘩,让人毛骨悚然,微弱的亮光从狗洞一般的窗户透进来,总算给屋内带来了一些生气,仅有的家具——木桌椅子孤零零的立在房间中。现在这间屋子因为新兵们的涌入而变得热闹了一些,年轻的军士坐在台前,一刻不抬头的记录着新兵们的个人信息,新兵们排成一排等候,已登记的人就由门外的人指领找到自己的队伍。
  而靠着桌子边上,站着位银灰发色的军人,肩章上的二星彰显着他与别人的不同——似乎是个中尉。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又一个新贝雷帽从眼前晃过,兴许是觉得有些无聊,时不时地望向被墙疙瘩挤得窗不成窗的窟窿,看尘埃在光路中窜来窜去。
  忽然。
  “喂,你。”中尉喊住了一个新贝雷帽。
   来人停下了动作,一阵白色的烟雾升腾起来。
   “把烟熄了。”
来人不紧不慢地摘下嘴上的烟头,手一松,烟头随之而落,然后被一脚踩灭。
金色的头发,随意慵懒的蓝灰色眼睛,双手随意地揣在兜里,来人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是山治,山治· 尼古拉耶维奇·彼得洛夫,”山治怜悯地看着地上被碾成渣滓的烟屁股,“烟可是个好东西,长官。”


(原谅这个不三不四的名儿吧TuT山治是法国人,却得用个俄国名
就整出这么个东西索隆的名字也是啦)





(一)
  “嘿,你。你叫山治是吧。”
  山治莫名的看着眼前这个过分热情的长鼻子一边从他乱七八糟的大包小包中掏出东西放在他的铺位上一边就自己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
  他并不讨厌这个长鼻子——没有人能拒绝一张善意的面孔,于是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这个自称为乌索普的人聊开。
  不肖一会儿,两人就热乎了起来。
  宿舍是一间小农舍,六月之前这里还是一片小村庄,清澈的涅瓦河从边上静静地趟过,村庄热闹而祥和,盘着发的农妇们边洗衣边嘤嘤地哼着歌,吭吭的打击声是男人在修理牛棚,孩子们欢叫着跑过,在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一个月之后,这里成为一片废墟,能撤的人都撤了,没走的都与被烧黑的房子融为了一体,房子不是被烧成了土包,就是被炸得粉碎,蜷缩在破碎的土地上等待着人们的遗忘。
  但命运终决定这里不该被遗弃,七月的一个早晨,灰绿军装的红军战士们涌入了这里,土包里打上铺盖,废墟便成了战士们的宿舍。

  冷冷的阳光打在积雪的土地上,青白的光折射到四面八方,山治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一抹绿影在视界残像中忽隐忽现,恍若置身梦境。心跳零乱,山治在光影中注视着不远处戳着的绿色身影,努力捕捉那一双慑人的红眸,企图找回那一瞬间的心悸。
  那是一双有魔力的眼睛,深邃纯粹如波尔多加龙河谷产的爱丁歌德(法国红酒),即使主人不动如山的外在也掩不住它们旷野般古老的热情——生命的颜色从那双眼睛中源源不断的溢出来。纵然是在这样一个民不聊生的十一月,纵然可能下一秒钟德国的导弹就会飞过来把自己炸到天上,这双眼睛还是让他——也许还包括跟他一样刚被拉到前线的新兵蛋子们——笃笃定定的相信无论经历怎样的绝望,俄国的子女都能坚守到胜利来临的那一刻。

  新兵和老兵们戳在屋舍前的空地上。银灰发色的中尉一改开始的严肃,笑眯眯地自我介绍道:“我叫撒加,是我们九连的副连长兼政治指导员……
  “指导员,您就直说您是咱们九连保姆不就成了!”一个稻黄头发猴模猴样的老兵喊道。
  “去你丫的没大没小,站好!”撒加笑着作势要踢他。
   那人往后一缩躲了过去,倒也真乖乖的站好一边没再说话。撒加便开始给新兵们叨咕一些九连战士们必须了解的事了。
   这个撒加看来是真受欢迎,为人风趣随和,和战士们打成一片,虽然是在进行例行公事的介绍,但并不生硬死板,让人一下子就对这个队伍充满信心。而那个从刚才起就一直靠在墙上假寐的绿藻头,可以看出他才是这个连的中心人物——因为即使他不开口,那些老战士们的眼神中也透露出对他无言的信任,夹杂着一些类似尊敬甚至崇拜的感情。
   当撒加的介绍接近收尾的时候,众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移到一旁雷打不动的索隆身上,他已经睁开眼睛,红眸注视着所有人,而那些人都在静等着他的发言,好像他天生就该是那个做最后发言的主儿。
   .…………………………..这是我们的连长大人,”撒加笑着说完这句,随后扭头对那个绿藻头喊,“喂,索隆——索隆,你没睡着吧!”
   索隆闻声一跃而起,双手插兜走上前,路过撒加的时候不忘给了他背上一记闷拳,撒加捂着胸口作势“呕”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
   索隆看着眼前这些初上战场的士兵们,几个星期前,他们还在后方学习火炮的发射角度和射程,很快他们就要操作真正的炮弹去击退敌人了。
   他歪头,扯起一边的嘴角,笑得野性而邪气,一双纯粹的眸子内野心勃勃。那一瞬间山治又看到了生命的颜色。
   “我是索隆,从今以后大家就是战友了。”磁性的声音低沉悦耳。
   
   十一月的午后,新兵山治感受胸中混乱的心跳,知道自己——对绿藻头的连长—— 一见钟情了。
你是我生命中的绿藻,放任你在我怀里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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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iaimi | 2011-9-18 20:52: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山治他们来到九连已经一个星期了。

  大多数的时候战士们都是忙碌而疲惫的, 阻击手和后勤人员严丝合缝地配合着,为步兵们打开道路,谁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因为松懈便意味着死亡。休息的时候,大家会喝酒、唱歌,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因为谁都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见到太阳,所以都尽情地享受眼前的欢愉。午夜以后是战士们休息补充体力的最佳时间,很多人因为疲劳得无从考虑明天而倒头便睡,但更多的人因为神经衰弱深陷失眠的痛苦中。
  从军的生活对于山治来说是辛苦而充实的。但比起每天与死神擦肩,还有一件令山治更为头疼的事。
  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山治虽然还没能记清九连每一个战士的名字,但是好歹都混了个脸熟。但是对于他们的连长索隆,还是如雾里看花一般不甚清晰。
  山治是相信一见钟情的,他认定爱情需要的是一种感觉,两个灵魂遇上,碰撞出火花,就这么简单,不需要用时间来证明一份情的真诚。但一个星期前的山治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对象,不是“她”而是“他”。喜欢上男人这种事对于花痴了半辈子的山治来说的却太瞎了——然而,如果将喜欢男人比做挨枪子的话,违背自己的心就好比千刀万剐痛不欲生——所以他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然而索隆可知道自己的队上有个叫山治的男人么?自己早已将他的不羁和纯粹牢牢印在心底,但对于索隆来说,自己只是百个部下之中的一个,他甚至也许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看着老兵们自然而然地跟他开着玩笑,他真希望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是自己的!
  “啊————到底该怎么办呐!!!”山治懊恼地将金发揉得一团糟。
  “干什么呐,山治!”乌索普大大咧咧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山治旁边。
  他们现在已经是哥们儿了。乌索普就是个牛皮大王,每当他大侃自己的冒险史的时候都逗得战士们哈哈大笑,所以颇受得大家的待见。
  他看起来非常高兴,大概因为有人听他吹牛皮吧。
  “给”
  一条香烟横在了山治眼前,山治毫不客气地拿过叼在嘴边,熟稔地划了火,用手掩着将它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仰头吐出白色的烟雾。
  “什么时候咱们才又能用上打火机呢?”山治对着眼前的白雾自言自语。
  “话说你刚在吼什么呢?就你一人这里怨气冲天的。”乌索普看着屋内的另一边。
  棕色头发脸上长了些麻子的伊万正和着风琴唱《扎哈尔的耕犁》,

        扎哈尔在村庄辛苦耕种
        女孩们播撒着亚麻种子
        小伙子迷上了小姑娘
        他扔下了苦涩的想思
        想要得到姑娘的欣赏
        …………

一些人围在他身边和着音乐转着圈儿跳舞,还有人拿块板打着节拍————多么愉快和谐的景象啊!
山治往后一倒,大字形的躺在床上,喃喃道:“哎——小伙子迷上了小姑娘,扔下苦涩的想思,想要得到姑娘的欣赏……”
“呦,看上谁了你小样儿?”乌索普也躺了下来,好笑地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山治。
“哎……一头凶悍的小野猪。”山治敷衍道。
[我操!总不能说我喜欢上了咱们的连长大人吧!]
“不会是那个邦尼吧!!”乌索普夸张的用手在空中舞了两下。
乌索普口中的邦尼,是随军医疗后勤人员里面唯一的医生(其他都是护士),个子瘦瘦小小的个性却极其凶悍。据说曾经医院里的一个伤员起了歪念,在她做记录的时候企图摸她屁股,她发现后抄起手术刀一猛子插在那仁兄两腿中间——就在他小兄弟的几公分旁——不知道他的小兄弟被这么一吓以后还站不站得起来,但邦尼的凶悍从此就变得广为人知了。
她不是最漂亮的,山治会注意她只因为她有个特殊身份——她是索隆的妹妹。
索隆的妹妹啊……
山治忽的一下从床上翻坐起来,动作猛烈的让一旁的乌索普差点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我有主意了!”
乌索普莫名地看着奇迹般生龙活虎起来的战友,呆愣了几秒……
“哈?”









(三)
“喂!”邦尼疾步跟在绿藻头的连长大人身后,在农舍、掩体和路障的狭缝间传来插去,偶尔撞到迎面而来的战士们也是用力拨开然后继续追赶我们的连长大人。
“喂!等一下,你这呆头隆!”她用力抓住索隆的手腕不放,索隆才被迫停了下来。
“你又有什么事啊,猩猩女——”索隆不胜耐烦地应到。
“什么事?!你倒好意思问我什么事?!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不要小看这些小伤——”邦尼使劲拍了一下索隆额上凝成血痂的伤口,“拿点东西贴一贴擦一擦死不了你的好吧!”
说完还用力拧了一下索隆的脸,麦色的脸蛋上立刻浮起了一道红痕。
“猩猩女!不要得寸——呜噢!!”没等索隆杀气腾腾地吼完,后脑上又挨了一记重锤。
“老娘是在关心啊!受了伤要擦药,省得你感染啊,懂了没!”
“哪有这个闲心管这些啊——”捂着脑袋的索隆额头上满是小十字突突地跳着。
“你这石头怎么这么难教啊,你……”
邦尼正要给这颗顽固不化的绿藻头好好的上一课,却被一阵风琴声打断。
风呼呼地刮着,索隆和邦尼同时向声源回过头,只见原本无人的屋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个黄头发的蠢货——抱着风琴,在北风中萧然而立,绿色的贝雷帽无影无踪,也许被风吹跑了吧,金发被风掀翻,几乎挡住了他的眼睛,而此时的他竟还努力维持着一个堪称优雅帅气的姿势,令人不知是该冷笑还是佩服。
“我曾多少次梦见你,啊姑娘——”
那金发开口唱了起来,节奏刻意拉长放慢,黄头发对着邦尼抛出一个自以为非常帅气的电眼,但——
“他是白痴吗?”邦尼看着对自己挤眉弄眼,红心翩翩的山治,眉梢和眼皮克制不住地一跳一跳。
“谁知道。”索隆也不禁汗颜。
山治这个戏剧化的开场至少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在场所有原本各忙各的战士们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山治环视了一下围观的人们,食指按下琴键,和着风琴“呜呜”的蜂鸣声,山治唱了起来。

我曾多少次梦见你啊姑娘
梦见你那美丽的笑脸
看着你的信件唱着你的歌
歌声是那么样的凄凉

我曾多少次梦见你啊姑娘
梦见你那美丽的笑脸
太阳为你燃烧月亮为你升起
星星它为你而眨眼

嘿——嘿——
姑娘姑娘我真的好想你
我的心儿为你碎
太阳为你燃烧月亮为你升起
星星它为你眨眼

“看啊——山治又在耍宝了!!”战士们顺着山治愈演愈烈的花痴起哄,拍手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
“哼,花痴!”邦尼嫌恶地走开。
  但人群反而因此变得更闹,男人们大声的鼓着掌高声叫着,大有决心让邦尼在梦里也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的气势。
“好了好了。”然而索隆“啪啪”拍了两下掌,人群便很快地平息了下来,“虎姑婆心眼都比较小,想开点别随便招惹她啊。”
“什么,你竟敢…”
“索隆你个白痴给我小心点!!!!”
山治的“搭讪机会”就这么被百米开外来的河东狮吼硬生生的轰杀在了惨淡的十一月天中。


“没想到是个白痴。”
“啊?”撒加张着塞满面包的嘴琢磨着是哪个可怜蛋被咱们连长大人归为了白痴。
伊万?
不不,大家早就知道他是个好动的白痴了。
鲍里斯?
他总是说自己家里有一头会跳爵士舞的牛——如果他家真有这么一头牛——那它一定在十月就已经成了晚餐上热腾腾的牛扒。
撒加这么想着一口将面包吞进肚里,毕了还舔了舔嘴——啊,真希望此时能满嘴是沾满了卤汁的牛肉块啊!
“就是铁钉手下的那个啊,头两天不才提过的嘛——整一白痴加花痴。”索隆看着手上被火光染成橘红色的茶,努努嘴,“我想喝伏特加。”
“伏特加是个好主意…………话说你也跳得太快了点吧喂!”
“我想喝伏特加。”
“.……………………………………...”
一阵沉默,索隆看着手里的杯子,撒加看着索隆手里的杯子。
“他怎么了?”还是撒加先开口。
“看上那个猩猩女了呗,你没见他今天那个花痴样,前几天的那股能干劲就跟被那只猩猩一下子捏软了似的。”
“喜欢邦尼不太可能,他好像对女的都那个样。”撒加摸着下巴回想起伊万那家伙似乎说过他对女护士们殷勤得过分什么的。
“啊啊,也许吧。”索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皱皱眉,往椅背上一靠,眼一闭,竟很快就睡着了。
“我说…好歹你也到了床上再睡吧。”
撒加盯了兀自开始大吹鼻泡的索隆老半天,最终泄气地认命把索隆架到了床铺上,然后走向小房间内紧挨着索隆铺位的另一张床。
隔壁的房间,邦尼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在枕边,也吹了油灯躺了下去。
这个夜晚没有风,战壕里静悄悄的,站岗的哨兵打了个哈欠,夜已经很深了。
你是我生命中的绿藻,放任你在我怀里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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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iaimi | 2011-9-18 20:52:53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索隆身上总佩着一把日式的刀,几乎形影不离。现在作战根本就不需要面对面的肉搏,一个会用枪的瘦小女人也能在五百米开外打爆敌人的眼珠。山治所在的九连是炮兵连,所谓炮兵连,就是双方控制炮弹,在相距几十公里的两地你打我我打你。新式的火箭袍喀秋莎,据称是德国人最惧怕的苏式武器,因其低沉哀痛的号叫,德国人管它叫“斯大林器官”。
在这么一个环境下,一把名贵的日本刀根本毫无用武之地,但索隆还是一直佩着它,实在令人费解。

“那把刀是米霍克上校送给他的。”
休息时间,战士们挤在掩体里面吸着被雪藏得蔫吧了的香烟,铁钉这么对山治说。
“上校送他刀干嘛,让他切腹自尽么?”
“谁知道,”铁钉耸耸肩,“不过他俩都是十足的刀痴。”
铁钉吸了一口烟,又道:“指导员那把匕首倒是连长送的,上面还刻有连长的名字,他说那匕首是他们的约定之物,所以一直带着。”
“约定之物?”
“他们俩,还有邦尼从小就认识了。撒加和索隆约定,一起为梦想奋斗,那把刀就是信物。”
山治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信他个蛋,搞得跟定情似的,切!
一阵阵嗡声在上空响起,随即爆炸声远远近近地响起来。
“是亨克尔(轰炸机),兄弟们干活了!”

一颗炸弹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掩体上,瞬间土块、沙石被掀起数丈高,飞溅得到处都是,松散的沙石刷刷的滑入掩体的洞穴,很快就将它掩埋。
里面的人怎么样,被炸得粉碎?或是侥幸逃过一劫但还是失去了手,或脚,或别的什么地方?山治无从顾及,他只有开炮,开炮,开炮…


日历刷的又翻了一页,十二月迫不急待地来了。
涅瓦河面被厚厚的冰层封冻了起来。以往的这个时候,总会有男孩女孩成群结队的在上面滑冰,但今年冬天的河面上没有一个人,只有雪孤零零地下着。
连长的屋子是个两房一厅的农舍,旁边紧挨着一个小间,原本大概是个杂物房,现在是九连的会议间。一条小路将两间屋子联系在一起,小路旁边更小的一间才是厕所。

索隆半夜被尿憋醒,模模糊糊的起了床,披了件大衣就拖着步子出门找厕所。
索隆绕着房子找了一圈又一圈,晃悠了半天愣是没找着。
“怎么这么远啊…”索隆耙了耙自己鲜绿色的脑袋。
如果这时候连长大人能够突然开窍,回想一下自己刚才的路线,就会发现自己出来的时候就完全绕错了方向,在下一间屋子的位置,他又一次绕错了方向,绕到了下下间屋子那里…………..以此类推,当索隆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已经离自己的那间屋子很远了。
迷迷糊糊的索隆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地前行,起先还能看到屋顶,门窗,和飘落的雪花,而后视线渐渐模糊,白色,褐色,白色,褐色在一顿一顿的步伐中交替进行着,直到世界连成混沌的一片,连长大人终于抵挡不住疯长的瞌睡虫,啪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雪很快将冒失的绿藻头武士覆盖,就像在冗长的电视剧中播了段小小的插曲般,世界又回归到了无尽的寂寥中。

山治起得很早,出于某种职业习惯,山治总是比任何人都起得要早。
起得很早的标兵山治这个早上一开门就被倒在门外的绿色植物下了一跳——————索隆无声无息的背对他躺着,积雪几乎要把他整个覆盖住,这场面跟电视上的杀人弃尸要多像有多像。
他几乎立刻奔到索隆身边,急急地拨开他身上的雪,一手抚在索隆额上,弯下腰凑近他的脸仔细查看着。
只见连长大人皱着眉不安稳的睡着,脸被冻得红扑扑的,身子缩成一团,即使有雪为他保温,还是冷得瑟瑟发抖————但•他•就•是•不•愿•意•醒•来。
额上的小十字跳个不停,山治克制着要吼出来的冲动,扶着索隆的肩把他上半身抬起来,轻拍他的脸蛋呼唤他的名字。
然而不愿醒的就是不醒。
战士们已经陆陆续续的起床,呆张着嘴围观他们怎么叫都叫不醒的连长。山治感到自己的耐心快被耗尽,强忍着脾气使得扣在索隆肩上的手深深陷了下去,关节捏得发白,如果不是考虑到连长在战士们心目中的形象,山治没准会给这顽固的瞌睡绿藻一记“shoot”————即使不在海上,得罪厨师的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这时候撒加匆匆地赶到—— 一大早起来发现身边的床铺空荡荡的,撒加深谙自己哥们儿的脾性,绝不可能在无特殊状况下自觉醒得这么早——他头脑刷的一下就清醒了。
撒加拨开围成一圈的人,抱过山治手中的索隆急急地试探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于是又恢复了往常不正不经的样子,大力拍打索隆的绿脑袋,抓着他的肩使劲摇晃。索隆被摇得前后倒来倒去,终于不耐烦地抬手打开撒加施虐的手,揉了揉结上了霜的眼睛,环顾一圈呆掉的新兵们,无所谓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
山治被晾在一边,楞楞地看着一边遣散人群,一边推着索隆往回走的撒加,忍不住狠狠吐了个酸槽————照顾老婆啊你这是!
你是我生命中的绿藻,放任你在我怀里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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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iaimi | 2011-9-18 20:53:28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这是什么?”
索隆从邦尼进屋开始眼神就一路跟了过去,同时将手上浸过水的毛巾放在水盆上拧干,用力地在脸上搓了两搓,原本的大灰脸被搓掉,露出了麦色健康的肌肤。索隆用毛巾仔细地刮着指甲间的缝隙,粗布从左手拇指的一端推到另一端,在指头与毛巾的接缝处推出一小堆黑黑的土屑。
忽然一个丑丑的黑东西横到了他眼前,索隆被吓得下意识往后一仰,距离拉远了点,索隆才看清搁在眼前的邦尼的手,和手上托着的……
“乌龟,卷眉毛花痴送的。”
邦尼将木雕的小乌龟摊在索隆眼前。乌龟只有手心般大,圆头圆脑傻兮兮的,背上是繁复的沙俄式传统雕花,但雕花的拐角和龟身的球弧处却有难以忽略的棱棱角角——可以看出做出它的人并不熟练,但相当用心。
“哦——他还挺用心的嘛!”索隆微佝着腰,将视线与小木龟平齐,细细地打量着。
“给你。”邦尼忽然弯下腰,将小乌龟塞进索隆手里。
“喂你给我干嘛啊!”
没等索隆把乌龟塞回来邦尼就已起身回房,站在半开的房门间露出半张脸阴阳怪气的看着索隆。
“我不想要。”
“啊?”
“砰!”
回应他的只有响亮地关门声。
“搞什么啊…”索隆将乌龟举到眼前,“怎么说也是人家送的吧。”
小乌龟是浅褐色的,头上和背上却有一些灰黑色斑斑,想来是人家从大衣里拿出来的时候,被沾上了油污和尘土的手套弄脏了吧。此刻它板滞的小眼正定定望着他,无辜而可怜。
“怎么办?这又不是送给我的。”索隆右手用力抓了抓自己的绿藻头,暗骂该死的猩猩女搞得自己进退两难。

这时正门砰的一声开了,灰头土脸活似街边乞丐一样的撒加闯了进来。
“热水热水,我要热水!”
索隆下巴朝脸盆方向努了努,撒加便立马上扑了上去,活像半辈子没洗过脸一样地大搓特搓,把自己一头银发弄得一团糟。
“你要不要现在出门外吹吹?”索隆邪笑着看撒加,“寒冷会给你塑一个非常酷的发型。”
“把寒冷留给操蛋的德国佬吧,”撒加拨着自己的头发走向索隆,“最好把他们给直接冻回柏林的老巢,那样我们就能够天天喝上一杯真正的伏特加了——哎,这是什么?”
“卷眉毛送给猩猩女的,她不想要就硬塞给了我。”
“哦——原来是这样——”撒加颇有深意地看着索隆,“那你就收着好啦!”
“哪能这样的啊!”
“有什么关系,就当是邦尼收下了呗。比起这个,铁钉刚带着他那帮小子进林子打猎去啦,你快点收拾收拾,一会我们也去,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一顿很爽的肉啦!”



“我操,这松鼠真肥!”带头的列夫——也就是撒加口中的铁钉看着冷杉枝头蹿过的大松鼠,这也许是件值得人们高兴的事——彼德城已变成了一座满是幽灵和食人兽的大坟墓,这里却还能看见脂肪球一般肥硕的松鼠——从大围城以来,大家头一次感到全身充满力量。
然刚有人想开枪就被铁钉拦下了。
“省着点你的子弹吧,我们可不是来杀这些的。”
“喂,铁钉,你确定咱们这次能猎到什么吗。”有人不信任的问道,没办法,难得遇见了这么大的松鼠,谁敢保证一会能碰上更好的猎物?!
“这可是我的老本行,你他妈放心跟着老子就好了。”
“我的妈呀,这林子里不会有狼吧。”乌索普两手抓着枪杆子双腿不住地发抖。
“干掉不就好了。”山治心不在焉地应着——早听说了绿藻头会来,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这时候,邦尼的吼声不负众望地从远处传来。
“听着你这笨蛋,走路的时候别老是东张西望,老老实实跟着身边的人”“不要光顾着看人啊,脚都走向另一边了”“呆头龙,那边那边啊”,诸如此类的声音让九连一排的战士们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随着一行人的身影越来越近,战士们看到邦尼正骑在连长大人的肩上,一边给连长大人“上课”,一边还不停地对他的脑袋和脸颊施虐。索隆似乎是给说厌了,索性摆出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样子闭上嘴不理她,但满头的小十字还是出卖了他。
更甚的是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撒加在一旁不遗余力地给这两座活火山火上浇油。

松鼠从这个枝头蹿到那个枝头,惊落了片片冰雨。

大家,这一路自求多福吧。






(六)
十二月的白天总是特别短暂,太阳像受了惊似的飞快地从地平线的这一头移到另外一头,所以现在虽然是下午四点,天却已经全黑了。
漆黑的林子里,有一片地方却火光通明,两丛篝火分架在被倒塌的杉木分割的四五米开外的两地,将四周的雪地和树林映成了橘红色,篝火四周,被拉得长长的人影围绕着篝火扭动着,壮得像头牛的阿纳托利挥舞着两把枪在空中哐哐地敲打,红发大鼻子的彼得双手托着被熏黑了的黄鹿头骨转来转去地跳着舞,乌索普更是趁着这个时候大吹特吹,还有喝酒的人,和打着拍子唱歌的人,当然,还少不了今天的战利品——烤鹿肉。
而在另一个圈子里,山治灵活地切洗着手中的扑克,嘴边的烟头安静地燃烧,形成了一个比篝火光线稍亮的橘点,直到山治切好牌,优雅利落地举到大家眼前秀了一下,那个明亮的橘点都没有过一丝的晃动。
山治右手握牌,无名指和小指灵活地将牌一张一张地往前推,再借由拇指的力量将牌打出,扑克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准确地落到撒加、邦尼和铁钉面前。
天意要亡你们,我只不过为它搭把手而已——山治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动作的右手,蓝眼睛似乎已久漫不经心。
“说到连长的路痴,不得不提那次吧!”铁钉咬着烟嘴模糊地说,顺便扭头看了看身后靠在树上呼呼大睡的索隆。
经过一个月的了解,索隆的路痴就跟山治的花痴一样变得人尽皆知,反正那老板现在睡得死死的,什么八卦啊猛料啊有的就赶紧说。
“那是我们被分到连长手下后接的第一个任务,要从侧面攻打纳粹佬在姆加的驻军,为步兵们打开道路。”铁钉皱紧眉头将牌举在眼前细细地数着,数完一遍之后眨眨眼睛,又细细地数了一遍,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捂住眼睛懊恼地哀嚎了一声。
“那次我千叮万嘱地跟随行的铁钉交代咱们的连长是个大路痴,万一他说‘姆加我去过好多次了’什么的你千万别相信,也千万别高估他的智商,相信他会看地图。”撒加一脸愤愤地把牌摔了出去,“但我忘了说千万千万——不要让索隆带路。”
“你知道我们连长大人有多厉害吗?”
铁钉大嘴一张,烟屁股就掉到大腿上,他赶紧把它拍掉,一边还检查看裤子有没有被烧出个窟窿什么的,但他那裤子本来就相当破破烂烂,他随便看了眼,又拍拍裤子呼啦啦地聊了起来。
邋遢的男人。
山治漫不经心的摆弄手里的牌,余光扫了眼一旁苦恼的直抓头皮的撒加,在心里坏心眼地嗤笑了一声————烦恼吧烦恼吧,反正这局牌的结局是早已注定了的。
“我每走一段路都会给连长指路,一开始还相当顺利,但走着走着就越来越不对劲,这景色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
然后我就说,连长连长,这地方我们来过了。
我们的确来过。
连长连长,我们应该一直往南走啊。
我们刚才就是一直往南走。
那我们怎么还在这啊!”
铁钉一口气没喘地讲完了这一大串,发觉实在嘴唇干涩,他舔了舔唇继续道。
“他爷爷的 !估计连长体内有什么神奇的磁场,不管他怎么走,最终都是错的!最后,我们撞上了从姆加来的兄弟,一问才知道——人家早打完啦!咱们就这么堪堪地跟着大部队返回,炮管都还是冷的呢!”
“这种情况有通敌和逃跑的嫌疑吧,按理来说负责人应该早被拉出去毙了!”山治将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个“咔嚓”的手势,朝索隆那边挤挤眼睛。
现在司法结构已经不起作用了,没有人再有心思去一一了解你的过失,不管你是不是被冤枉的,也不管你是小偷还是杀人放火的恶棍,被抓到的结果就是直接脑袋上来一枪,把你的脑浆给打出来。
“米霍克,是那个米霍克将他保了下来……”
“那米霍克怎么对他这么好,又是送刀又是帮忙的。”山治不快地小声插到。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一道冷冷的女声插进来,山治转过头,对上邦尼的眼睛————如同肉食动物般冰冷的目光。
邦尼今晚就像抢走了撒加所有的幸运般,山治他们共打了十七盘,撒加输掉了十五盘,邦尼却赢了十七盘。但邦尼却一反常态地沉默,偶尔山治和她对上,她那冰冷的,如同野兽被侵犯了地盘时的警告似地目光,让山治头一次丧失了对女士献殷勤的热情。
“那次的事件连长就给警告处理了——倒是他自己愣是要负他妈的责任,在屋外头跪了一晚上,怎么叫都叫不动。”铁钉用舌头将烟滤嘴绕到嘴巴的另一边,啧啧地吸着“从那以后我就认定了这个连长,我相信他是一个能以性命相托男人——除了以后再也不让他带路了。”
铁钉耸肩叹了口气,摇摇头。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了这边的谈话。
“喂!你们,保尔把酒给带来啦!” 阿纳托利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
反应最快的是撒加。
“酒来了?有好戏了!”
撒加翻身起来,三两步跨到索隆跟前,抬起脚搁在索隆肚皮上来回蹂躏他的肚子,一边喊:“索隆——索隆——起来啦!”
索隆的大鼻泡啪的一声破了,他迟钝地坐了起来,揉揉眼睛,“……………早上…………了吗…………?”
没听到回答。
撒加他们早翻过横在两篝火间的树干,冲到了酒前面,一面喊着“快!快!快!”,一面拔开瓶塞就把酒往嘴里灌,新兵们不明就里的在老兵的怂恿下也跟着进行填鸭式的灌酒运动,直到感觉到一股低气压在空中嗖嗖地蹿动才僵着脖子看向那股低气压的来源。
“连长…”
“连长…”
一时间树林里又恢复了寂静,没有人动,没有人开口,只有一旁的篝火发出一小窜噼啪的燃烧声。犯了错误不知所措的新兵,被合谋陷害而拉着长脸的连长,和对此司空见惯悠然自得的老兵,三方人马沉默地戳在那里,大有狭路相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架势。
最后还是撒加打破了沉默。
撒加双手捧了一壶酒,小步溜到索隆跟前,恭恭敬敬地将酒呈上,对索隆装模作样地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索隆大人,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带头怂恿兄弟们抢了您的酒,我糊涂,我该死,我他妈有负咱们的忘年之交拜把深情……………………………………..”
索隆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黑,恐怖地瞪着举在眼前的酒,和撒加故作苦逼的表情。
【老天,你们怎么还不笑!】
山治痛苦的左右瞄了瞄身旁脸颊抽搐的菜鸟们,感到自己的肺一颤一颤,再不笑出来就要爆炸了!
“为表达歉意,剩下的这些酒就都归你了!”
“诶——————————————————————————?!”
随着撒加话锋一转,战士们的下巴齐刷刷地砸到了地上。
“不过!我们的索隆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所以我们可以各退一步,采取折中的方案。”
撒加嘿嘿笑了两声,眼珠子坏坏地转了转。索隆已经自己拿了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其实索隆还是有点小不满的————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哼!
“你们谁派个代表跟我们连长大人拼酒,然后呢,我们其余的人来赌一赌谁赢谁输。支持谁就站在谁的后边,赢的一方可以向输的一方中任意的某人索要一件东西,或着让对方做一件事情,比如说…咳咳!山治…你那不是有法国女郎的——”
山治随着撒加这一长长的尾音瞪大了眼睛,慌忙地摸摸自己的上衣口袋。
撒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向后歪着身子看山治,“啊——我懂的,还有维克多的叶卡捷琳娜签名照片——”
“不行!那可是我的宝贝!”维克多不满地叫道。
“只要你赢了不就解决了嘛!”大家一至无视两人的不满,因为,法国女郎的扑克牌和叶卡捷琳娜的签名照片——可不是谁都有的啊。
“我,我——我想要邦尼亲我一下——”
十几道齐刷刷的目光一致射向声源,高高瘦瘦的尤里缩着肩膀弱弱地举起手。
山治几乎是立刻蹦了起来:“混蛋!邦尼酱哪是你这种邋遢的臭男人能……”
“我不同意。”一把不冷不热的声音打断了山治的话,嘶哑低沉,掷地有声。
同时尤里感到刀锋一般冷冽的目光——从那个刚才还喝得欢快,这时却捏着军用水壶不发一语的人处射过来。
短暂的沉默后,那把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不同意用我妹做筹码。”
“噢——我的老天!”邦尼尖叫着扑向索隆又揉又抱,“你他妈总算是有点像老哥的样子了啊?!哈哈——”
“罗唆!”索隆咬着军用壶口含糊不清地骂了句。

“好——啦!那就这样咯,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要求任意一件事,但不能是我们邦尼的吻,都同意了吗嗯?”撒加拍了拍手说到。
“哦————!”
一致同意的高呼,法国女郎扑克和签名照还是很诱人的!

“那,就由我先来吧!”
一双皮靴出现在索隆眼前,索隆抬头,首先看到泼墨般,变成暗金红色的短发,然后是因为背光而不甚清晰的卷眉毛,和挑衅似的,带着戏谑的灰眼睛 。
“挺有种的嘛,卷眉毛!”索隆歪头拉出了个邪笑。

“噢———————————————————! ! !”
这时候,战士们忽然爆发出了一阵响亮的欢叫声。

“嘿,山治,看不出来啊!”
“山治,前途无量啊!”

索隆收回在兴奋起来的人群上的目光,抬高拿着酒壶的右手平举在两人的中间,直视山治的眼睛挑衅的笑道:“现在有胆挑衅,一会可别哭着跪地求饶啊,卷眉毛。”


在一片起哄声中,山治静静地看着那双桀骜不驯的眸子,火光在赤红的瞳内跳跃出旖旎的涟漪。

胜负什么的原本并不重要,其唯一的作用就是维护满足愣头小子们的无聊的自尊心和好胜心——但这一次,他要让索隆永永远远的记得他这个人,要让那生命般璀璨的眸永永远远只为他

山治

闪耀。
你是我生命中的绿藻,放任你在我怀里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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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iaimi | 2011-9-18 20:54: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漆黑的夜,放眼望去只见得幢幢的树影,树杈间的冰晶默默地反射着薄薄的月光,埋在雪里的落松枝静静散发着原始的香味。
  在这个充满死亡和麻木的冬夜,防线后方的树林是一片令人留恋的净土。这里的月光是柔和的,温婉地包容着人们孤独惶恐的心,淡淡的松木味让充满硝烟的胸肺变得焕然一新,踩在雪地上响起的柔软的嘎吱声取代了脑内枪炮的轰鸣,六个月,二十多个星期,一百多天积累的焦虑就这么沉静了下来。
  山治淡淡的在松香中醒来,肺部吸入了太多的冷空气,呼吸间喉管的冰冷干涩牵扯得大脑皮层也开始刺痛起来,腹部被挤压,颠簸让山治感到阵阵的发呕——山治这才意识到他现在正被人扛着,白色的雪地和黑色的军靴交替晃瞎了他的双眼。
  “喂……”山治艰难地动了动嗓子。
  那人把山治从肩上放下。站到地上的瞬间山治就捂着腹部剧烈咳嗽了起来,等那股恶心的宿醉感过去后,山治勉强抬起眼睛想要询问眼前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他当看到对方时却瞬间地怔住了——再也没有人会有那兽类一般野性而纯粹的酒色双眸,月光的映照下,它们更是显得危险而诱惑。
  “你总算醒过来了啊,白痴卷卷眉。”
  头痛欲裂让山治无力去计较称呼,而在意识到现下只有他和索隆两人的时候,心率又无法抑制的不平稳了起来——虽然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我们在哪?”他艰涩的问道。
  “林子里,送你回营地。”索隆眨了眨眼睛。

  几十分钟前确实是要回营地来着。索隆记得自己明明是走在撒加的旁边,还好心捎带上了喝得烂醉的山治,然而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
   他们靠坐在树下,紧挨着相互取暖,但眼睛都不约而同地望着黑漆漆的树林。
   山治垂下头沉默——他已经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空气似乎凝固一般,在这样没有风的日子里, 连高拔的松木也像沉默的禁卫军,庄严而一动不动地俯视过往的行人。

  “对不起。”
  山治扭头看依然望着远处的索隆,看着他阿斯特拉罕兽皮帽下不安分地钻出来的绿色发茬——那上面结了一层细细的白色冰晶,圆润的耳郭冻得通红,三枚金色的耳坠静静地垂着。

  山治想起铁钉刚才的那番话——因为迷路而导致任务失败,索隆是真的很在意那件事情吧。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先找找回去的路吧。”山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只要我们能找到铁路,就知道怎么走回营地了。”
你是我生命中的绿藻,放任你在我怀里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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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iaimi | 2011-9-20 12:54:29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你为什么一直带着刀呢?”山治仰头望着冷冷的月,呼出一口白气,脚下的步伐却一刻都没有慢下来,“冷兵器时代已经结束了,嗯?绿藻头连长。”
  索隆在前方跨跨地走着,虽然他已经在没膝的积雪中走了近乎一夜,他的步履却依然矫健,换成别人的话,恐怕早已支撑不住倒下去了——彼德城内已经再没有多余的食物来维持人们日常活动所需的能量,即使是对于每天能吃上两顿饱饭的士兵,军队的供给仍是无法满足青年们旺盛的食欲。
  这样的情况并没给困扰到山治,虽然偶尔也会抱怨一下食物太少而且难吃得形同猪食——配给的面包嚼起那锯木屑一般的滋味让人永生难忘。但山治有着完全不亚于索隆的超常体能,所以此时的他反而更像是在夜游一般悠闲自在。
  “你不也是喜欢肉搏,嗯?那什么,用腿?”
  山治盯着对方留给他的后脑勺,他享受这样微妙的距离。就像狩猎一般,初来乍到的菜鸟往往没有耐性,上来就是一枪,把猎物吓得无影无踪——而一个出色的猎人,会先与他的猎物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蒙蔽它,诱惑它,等它慢慢放松警惕,等它自己走入陷阱,然后再一举出击,擒获猎物。
  但还是很想看看对方现在是什么表情,想知道他睫毛上是否也结了一层白白的霜。
“原来你知道。”这是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显然,在那二十多个菜鸟里面,他山治于索隆还是与众不同的。
  “你还算能干。”
  “哦————”
  “但那只是一开始,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个白痴加花痴。”
  “你是说对小姐们?那是我的风格。”山治换了一个语调,当他自以为很帅气的时候,他都会用这种装模作样的语调,“上帝最伟大的发明是什么————女人。”
    山治有一双情人的眼睛,当他看着你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如同爱琴海一般深情醉人————可惜,他看别的小姐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眼神。
  “柔顺的云鬓,”他闭起眼睛,似乎正在嗅着美女发丝间的芳香,“柔软的嘴唇,薄的,厚的——雪白的胸部,和柳条一般的腰——”
  “够了!”索隆在话题越来越禁忌之前低吼着打断了他。
  “别这么无趣嘛。”山治倾着身子想看看前方的绿藻头是不是脸红了,但很显然这样是什么也看不到的,“总之,ladies和你们这些邋遢的臭男人是完全不同的,娇弱的她们需要人来细心的呵护。”
  索隆不置可否,只想着猩猩女是该被归为前者还是后者。
  对于索隆而言,他深知自己的力量——所以保护那些不够能力保护自己的人,本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总是带着刀。”
  在一间废弃的狩猎人木屋里,山治和索隆用收集来的木屑升起了火。
  这里像是十字监狱里最肮脏的地方,随意钉起来的木墙和屋顶,没有窗,只有一个不太能合得上的门,脚下是被冻得坚硬的土地,满屋子都是屎尿的臭味——但这里好歹是目前歇息的最佳场所,起码,它干燥、温暖,那些恶心的味道在适应了以后也不是那么让人受不了了。
  
  “因为喜欢。”索隆看着炉火,有烧红的木屑噼里啪啦地从火盆内爆出来,跌落到地上时化成了黑黑的灰烬“小时候……看到别人收藏的日本刀,觉得武士很帅气……”
  索隆用食指搔了搔脸颊,看着身旁的刀,雪白的刀鞘,和被磨损的柄卷。
  “这把刀是米霍克送给我的,也是他传授我剑术。他很厉害,我很憧憬他——”语气忽然变得坚定,“而且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他。”  
  山治看着炉火映照下的索隆的脸,宽额头,高鼻子,高颧骨上紧绷着一层褐色的皮肤——好一个俊俏的哥萨克后裔。罕见的绿发红眸,山治在彼德城长了十八年,从没有见过与之相同的瞳和发。相比之下邦尼的红发绿眸,虽然少见,但并不是没有。如果不是那张典型的哥萨克游牧民族的脸,山治几乎要以为他是黑山老妖的孩子,被遗弃在彼德城的冬夜里,然后被好心的铁匠夫妇收留——简直像什么操蛋的童话故事一样。
  索隆看起来应该同自己一般大,也就是个刚能被登记到军队招募名册上的年龄,却已经当上了上尉,而且与那个米霍克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米霍克是你的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啊。”索隆向右边挪了挪——两人紧紧挨在一起,脸与脸间的距离不超过两公分,他几乎能看清山治浅色的睫毛——这让他非常地不舒服。
  “那他送你刀做什么,这把刀…应该很名贵吧?”
  厨师刀和武士刀虽然在制法和外观上都大相径庭,山治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把刀的不凡,比普通刀更厚的刀隔可以很好地保护持刀人的手掌,而刀柄的握持感看起来也相当不错。
  “打刀和道一文字…看起来虽然毫不起眼,却是名至实归的名刀…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刀可不能凭外形。”知道刀的话题显然引起了索隆的兴趣,山治有点小得意地眨了眨眼睛,“真正的好刀是能充分配合主人需要的刀——单从它刀柄和护手的设计就能看出刀匠的功夫,出鞘以后就更不得了吧。”
  索隆拿过放在身边的刀,慢慢地将它从刀鞘中抽出,举在炉火前静静地观察着。
  “你说得没错,一般华丽的刀都不适合用来作战——它们连劈柴都无法胜任。”
  索隆转动手腕,将刀换了个角度,火光在朴素的刀刃上反射出旖旎的色彩。
  “日本刀虽然看起来不大,实际却要重得多。米霍克说,刀身较厚的刀平衡感会更好,而且杀伤力更强,为了能驾驭这把刀,我下了很大一番功夫……”
  关于刀的话题似乎唤起了他的某些回忆,索隆的嘴角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用刀砍人和用刀下厨其实是一样的。为了能将牛脊切成平滑的断面,而不是粘满骨头碎屑的肉墙,厨师需要训练刀功;为了能一刀放倒敌人,而不是将对方割得血肉模糊,剑士的基本功就必须得非常非常扎实。
  十年苦练只为一朝辉煌——从小在餐厅做学徒的山治忽然和索隆有了共同的语言。
  “啊——我当初也是为了练好刀功,差点连手指都牺牲掉了呢!”山治脱下手套,笑着将手举到索隆眼前展示,“你看,这些疤痕就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你……练刀功?”
  “我可是个厨师!”山治不无自豪地说。
  换作平常,索隆铁定嘲笑卷眉毛哪里有大厨的样子,但在看到这样一双手后,他沉默了,将和道静静地收回鞘中,索隆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那双厨子的手。
  与剑士的手不同,这双手上除了手心和指腹上厚厚的老茧外,还有为数不少烫伤和割伤留下来的疤痕。
  索隆平静地看着这些伤痕,酒色的眼亮亮的,有如灯光打在高脚杯上反射出来的光泽——山治知道索隆已经被他折服了。
  “我家那老头子,战前是彼得城里有名的大厨——知道芭拉蒂吧!那就是老头子他开的餐厅。”山治靠在墙上,微偏着头看索隆的眼睛,用回忆往事时的怀念语调,低沉而平缓地说“我从小就在那里当学徒,白天给大厨们打下手,晚上还要清理水槽、锅炉和烤箱上面的污渍——老头子净安排我做这样的事,他认为成为一个男人的先要条件是要能吃得起苦头。”
  说完还哧地笑了一声。
  “那时候的我真快被他给气疯了……….但凭心而论的话,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山治勾起一边的嘴角,痞气地笑道,“如果不是这场操蛋的战争,我已经有一家独立的餐馆了。”
  好一会他们只是不约而同地看着前方跳跃的火焰,缓缓地咀嚼回味当初的种种酸甜苦辣。
  “你呢?”还是山治先笑着开了口,“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你不是要成为世界第一剑道冠军什么的,恩?”
  “不…”
  索隆打开腰间的皮包,拿出军用水壶——里面还有刚才偷装来的伏特加,索隆呷了两口,然后举到山治面前晃了晃。
  “不不不,我现在看到伏特加就想吐。”山治手捏眉心别过脑袋。
  索隆耸耸肩,收回手,又喝了两口酒才慢慢地开口道。
  “虽然比较讽刺,我是多亏这场战争才实现了我的梦想。”
  山治转过脸望着索隆,然而索隆依旧盯着炉火,只留给山治一个立体分明的侧脸。
  “因为……米霍克?”
  “嗯……”
   索隆嘲弄般地笑了一笑。
  “我和那个猩猩女,还有撒加,我们以前是邻居。”索隆又呷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们的镇子在六月被纳粹烧毁,而那时我们三个正在林子里狩猎…就象今天一样。”
   索隆捂住眼睛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等我们回到镇子上时……雪地上只残留着几处被大火熏黑了的墙体,纳粹们早就不在了…”
  山治轻轻拉开索隆挡住眼睛的手臂,他以为索隆会哭,但露出来的赤色双眸内除了隐忍的痛楚外什么也没有——索隆毕竟不是他脆弱的小姐们啊!
  “然后米霍克的队伍经过,我们就这么入了党。”
    索隆左腿伸直,右腿曲起来,拿着水壶的右手搭在腿上席地而坐,左手静静地垂着,山治的手还松松地握在它的肘部。索隆没有看山治,而是轻轻地半合上眼皮,像要睡着了般静默着。
    直到细痒的感觉爬上了他的耳郭,索隆蓦地睁开眼,只见山治勾起食指轻轻地刮着他的脸颊,看到他睁眼,干脆整个手掌贴了上来,拇指轻轻划过他的鼻翼和嘴唇。
山治半个身子已经倾到索隆跟前,改用右手撑着地,左手固定住索隆的脸,背对着火光。索隆皱着眉头看那双近在咫尺的暗灰色眼睛,抬手隔开山治,却被抢先抓住了手腕大力按压在墙上,激烈地吮吻着。
对方一手抓着索隆的手腕压在他的头顶上方,另一只手掐着他的下颌。索隆的下颌被迫打开,对方不住地用舌头顶着他的上颌,只为了更深入的索取。
  “你干什么!”索隆蓦地推开山治,瞪着他怒吼道。
  “亲你。”
  “亲……”索隆被这不咸不淡的语调气得火冒三丈,压着嗓子低吼,“你这人怎么这么轻浮,好在你今天亲的是一大男人,要换成一小姑娘,你想害人家怀孕?!”
  “……啊?”山治傻张着嘴,茫然地看着索隆,“我怎么没听懂……为什么要怀孕?”
   索隆皱着眉头寻找措词,有一两秒钟没有回答,但山治竟诡异地看到那浅褐色的皮肤上浮出了淡淡的绛红——被火烤的吧。山治眨眨眼睛。
  “亲…亲嘴的话就会怀孕的吧!!”索隆将手搭在绿藻头上,别过头艰难地开口。
没听到回答,索隆奇怪的转回头,只见那卷眉平平静静地单膝半跪着,对他顽皮地眨眨眼睛,然后笑眯眯的靠过来揽他的肩,像久别重逢的好兄弟般亲切地勾搭着肩膀。
“索隆,我刚才有个大发现!”看到索隆疑惑地皱着眉,山治坏心眼地笑了,“你知道鸡为什么每天都下蛋么?”
“靠!别岔开话题,卷眉毛!”
   山治笑着紧了紧手臂,不让索隆推开他。   
  “你瞧,我们可爱的鸡爸爸和鸡妈妈每天都同吃一盆饲料,换句话说,它们每天都在间接接吻啊,所以我们才会每天都有蛋吃!”
   索隆皱着眉,研究性的看着山治,半晌。
  “你当我白痴?!”
   山治终于控制不住放声大声笑了起来。
你是我生命中的绿藻,放任你在我怀里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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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woo | 2011-9-21 01: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二戰題材,以為又是悲文或者黑暗系的,沒想到這麼好笑

Sanji…………居然對著Zoro唱“姑娘”,找挨劈呢吧= =|||
Sanji嫉妒saga和M大人吧,一個青梅竹馬,一個是Zoro的目標

話說,親嘴兒就會懷孕…………Zoro,你是無知的純潔少女嗎= =||
不過被親了居然淡定的問出這麼一句沒知識的話……Zoro……果然太單純了[s: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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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iaimi | 2011-9-24 09:51:38 | 显示全部楼层
(九)


  “夫人——别走那么快啊,夫人,小心动了胎气——”
  “闭嘴!”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冬季清冷的早晨,大地仍倦怠地赖在梦乡里,而一夜未合过眼的两人又马不停蹄地上路了。
  
  “啧!可恶的撒加,竟然骗我,死定了你!”索隆恶狠狠地瞪着前方的树林,想象那是撒加欠揍的嘴脸。
  “啊哈哈哈哈哈哈——”
   山治再次笑倒在树上。

   等山治笑累了,扶在树干上喘气,才发现从刚才开始,索隆那边就一直奇怪地没有声音。
  “怎么了?”山治理了理稍微凌乱的头发,走近索隆。
  “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倒在那里?”
  “哪?”
   山治顺着索隆手指的方向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像一块被破布般被丢在一棵冷杉树下,粗略地看过去还以为它是树林里的一部分。
  “这么远也让你看见了——哎,等等我啊!”


   “破布”伏趴在雪地中,半个身子被雪掩埋,露出的上半身被伐木工人的旧大衣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松松地缠着布条,看起来像是从棉袍上撕下来的一样。
索隆抬高那人的肩膀,慢慢地将其翻转过来——那身子骨轻得几乎不似人该有的重量。
    随着索隆的动作,那人本就松垮的头巾散落,露出了稻黄色的,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张瘦削秀气的脸——
  “Lady~~~~~~~~!!”山治尖呼了起来,双眼瞬间变成乐桃心。
  “现在不是花痴的时候吧!!”
   躺在索隆臂弯里的少女瘦得形容枯槁,金发乱蓬蓬的,发间净是枯萎的枝条和针叶,长长的睫毛下是深深凹陷的眼睛,嘴唇干裂发白,一张小脸消瘦而肮脏——战前的她一定是美丽的,但如今的她只让人心生哀怜。
   索隆解开自己腰间的水壶,抬高少女的身子将酒水缓缓喂入她口中——酒能使身体变得温暖,温暖就意味着活命。
   山治脱下自己的大衣,将带着体温的衣服盖在少女的身上。
  “咳!”
   被酒呛到,少女半睁开眼睛,失焦地看着上方的两人。
   少女这副模样让山治心生怜惜,而那个绿藻头索隆——像个呆头鹅似的一动不动,手搭在少女的额上,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哎……”  
叹了口气,山治揉揉索隆的头,“让我来。”
轻柔坚定地将少女揽在臂弯中,山治用手温柔地梳理她的金发,抚掉她上的残雪,额头轻轻抵着少女的额头,用对待小动物似的语气低声安抚她。
  “你是我的乖小姑娘——”蓝灰色的眼睛温柔地看进对方失焦的双眼,山治有技巧地掌控着表情和手上的力道,努力给对方营造安定可靠的感觉,“你是我的好小姑娘——”
   对方虚弱疲惫的脸渐渐放松下来,茫然地看着山治。
  “恩?你能听到我吗?”语气依旧轻轻的,仿佛怀中的是个婴儿,“听不到也没关系,我自己说,好吗?我是山治,他是索隆,我们是你的朋友…”
   感到少女的不安,山治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没事的,这里很安全,没有什么能再伤害到你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卓娅”少女怯怯地开口。
  “好的,卓娅,要不要来点水?”山治扶卓娅坐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卓娅虚弱地点了点头,山治接过索隆递来的军用水壶,轻轻送到卓娅的嘴边,耐心地喂她喝下。
温暖的酒水滑过喉道,恢复体温的卓娅感觉舒服多了。
“感觉好些了么,卓娅小姐?”山治温柔地笑着说。
“恩…”卓娅将脸藏进大衣里,窘迫地红了张脸。
山治体贴地收回揽在卓娅肩头的手,微微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纵然索隆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卓娅,但他知道现下交给山治比较好,于是找了棵树坐下,靠在树干上打起盹儿来。
“那么…卓娅小姐,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倒在这个地方么?不想说也没关系,你看,我和我的连长正准备上彼得城去,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如果你能告诉我们铁路在哪里,那可就帮了大忙啦!”
  “列宁格勒…你们不是从那里来的吗?你们不是红军战士吗?”卓娅急切地拉住山治的衣角询问。
“啊~~我们是的~~卓娅小姐———————只不过被某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笨蛋连累,沦落到在雪地里捉松鼠的地步而已。”
山治依旧笑着,但卓娅莫名感到最后的那句话有些恶狠狠的味道。
“我来自别列佐夫卡…”
随着卓娅的一句话,山治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九月分的某天,所有的报纸上都刊登了这样一则消息——别列佐夫卡发生了一场大屠杀。德国人想借此警告那些反抗的家伙,却只让抵抗的火焰烧得更加激烈——看啊,纳粹们烧了我们的房子,杀了我们的父兄,强奸我们的姐妹妻子,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向那帮法西斯贼子复仇?!
“德国人来的时候,我被抓了起来,和一些姐妹们被带到了一个大农场里——就在别列佐夫卡以东几公里的树林边上…….”
卓娅忽然住了嘴,门齿不由自主地咬住下唇,看着山治的眼变得飘忽不定,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听到什么让人痛心的句子来。
“啊——————————”
卓娅惊讶地看着捂着眼睛的山治。
“美丽的小姐们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没关系,有我山治在,我会保护你们的~~~~~~~~”
说完戏剧性地转了个圈,单膝跪地宛若骑士在向公主宣誓忠心。
“那些可爱的小小姐们,现在还在那里么?”
卓娅呆呆地点了点头。


山治优雅地起身,走到索隆跟前。
“喂!沉睡绿藻,快起来!”
山治毫不客气地踹醒索隆。
“嗯?早上了吗————”索隆揉着眼睛,迷糊地应道。
“早你个头!带好你的刀,咱们要上别列佐夫卡,会会那些德国兔崽子啦!”






(十)


   “嘿!我看到它了!”
   绵延起伏的雪原被一道矮矮的石墙分隔出界线,墙内是令人神往的温暖小天地——高高垒起的巨大干草垛子旁伫着一座石砌的农舍,一棵足有五十米高的落叶松如巨大的屏风一般遮挡住了北风,温暖如黄油似的火光从农户的玻璃窗内透出来——简直像童话故事里的情节————白雪公主走投无路时,偶遇森林矮人的木屋,这是多么的奇妙啊!
  “喂,这是真的假的?”索隆用手在眼睛上方支起了一个小小的遮阳棚,难以置信地眺望雪原上的农场,“那是什么?”
  “到了你就明白了,快跟上!”
   
三人杵在农舍前。
紧闭的房门内,能听见女孩们细细疏疏的说话声,卓娅食指点着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道:“德国人晚上才会过来。”
说罢便走上前去敲门,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久,一个尖细的嗓门应道:“谁?”
“是我,卓娅。”
门立刻开了,一个褐色头发的姑娘出现在三人眼前,喜悦让她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抱住了卓娅。
“天哪!怎么回来了,你不是逃走了么?”
摸摸被揉得乱糟糟的脑袋,卓娅羞涩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晕倒在路上,是这两个人救了我,而且山治保证,会救我们大家出去。”
“就他俩?!”褐发姑娘极不信任地瞥了眼两人,“卓娅,不是我不相信他们,可他们只有两个人,而且…….”
褐头发盯着两人屁股后面的枪套——两把随身的托卡列夫手枪,加上一把武士刀,用它们来对付七八个挺着机枪的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算术问题。
“对付他们我只用一把刀就够了。”索隆淡淡地说,“对吧,卷眉毛…….你他妈够了没有!”
桃心乱飞的山治被这一吼炸回了现实,“你他妈说我什么?!你这个大脑没回路的绿藻!”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了火药味,眼看挑衅马上就要上升为暴力事件,褐头发及时地插在两人中间。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进来再说吧!”


屋里还有四位姑娘,看到两人进来,她们相互交换了个担忧的眼神。
但很快,这种忧虑就被打消了。
围在铺着虎皮地毯的火炉前,双方相互交换了最新的信息,姑娘们急于知道战况是否乐观,山治想要打听纳粹的行动。至于山治口中那个大脑没回路的绿藻头——从刚才坐下开始,就兀自在一边大打鼻泡起来————对于索隆而言,他只要知道这些姑娘是自己人,他要带她们上彼得城,这就够了。山治有时候真挺羡慕这棵直来直去的绿藻的。
从姑娘们的口中得知,晚上来这里的,都是特别行动队的军官。所谓“特别行动队”,就是从纯种雅利安血统的人中,经历层层选拔而挑选出来的,以残忍和高效闻名的队伍。白天他们跟在战斗部队后面,当德军占领了一个地区之后,特别行动队的人便负责抓捕、屠杀那些所谓“低贱”的共-产-党人,吉普赛人和知识分子……而被俘获的漂亮姑娘,就是为他们的夜生活特地准备的。军官都住在新科什基诺靠湖边的一栋房子里,只有晚上会过来这边。
“跟我们走吧。”
山治啧啧地抽着姑娘们递来的德国高级香烟,那滋味简直如同天堂里的甘露————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抽过一根像样的烟了!连续好几个月,抽的都是从别人或干草市场那换来的,味道苦涩的劣质香烟。
“你以为这么简单?!德国人为什么放任我们在这里,他们知道我们根本没法走远!谁也别想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也许在一个小时前,的却是这样。”山治勾起一个信心十足的微笑,“但是从我们踏进这间屋子开始,德国人注定再也无能对你们怎样了。所以相信我们,跟我们走吧。”


“哈!这还真是个随心所欲的家伙!”
姑娘们都在忙来忙去地收拾行李,衣服和杂物散落的到处都是,但已经无人有心思理睬它们。山治也很忙,除了帮忙外,还要给姑娘们端茶倒水耍帅献殷勤;索隆也很忙,忙碌地“钓鱼”,忙碌地吹鼻泡,忙碌地打着轻鼾。然后,红发高个的安娜停在了沉睡绿藻的面前,一时兴起地蹲下来,打量这个帅气的瞌睡虫,所以便有了以上这句评论。
“这家伙就是个霸道又任性的混蛋。”山治一边收刮着柜子里的德国香烟一边头回过头说,“可大家都爱他。”
“哦?”
“那些傻不拉叽叽的愣头小子们,把他当成英雄般崇拜——虽然他们总是嘲笑那家伙愚蠢的绿毛和肚兜,还有他糟糕透了的方向感。但是,他们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叼着烟,山治嗤笑了一声。
“那帮蠢蛋,总是在暗地里模仿这个绿藻头。比如说,喝酒从不用杯子——”山治屈起右手,仿佛拿着酒瓶一般,仰头做了个喝酒的动作,“笑的时候只拉起一边的嘴角,然后,歪头。”山治向左边偏了偏脑袋,“他们以为那样做很帅。的确,绿藻头的笑很有味道,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而那些盗版别人的家伙,啧,笑起来比难产的母鸡还难看————原谅我使用这种比喻。”
山治耸耸肩。

“你们两个怎么还傻着聊天?”房间里,褐头发的克拉拉吊着尖嗓门喊到,“我们可要赶在正午前行动!”
你是我生命中的绿藻,放任你在我怀里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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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iaimi | 2011-9-24 09:52:2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听说你有个妹妹?”
索隆沉默地看着红发女孩在自旁身边坐下。
在姑娘们的帮助下,山治和索隆顺利地找到了通往列宁格勒的铁路。虽然一伙人要赶在日落的大幅降温前到达彼得城,但姑娘们的体力实在无法胜任,只能一路走走停停。
“恩”简单地回应,索隆又回过头,一动不动地注视树林深处。
“跟我一样的红头发?”女孩温温地微笑,眼睛眯成两个好看的月牙。
“你比她好多了。”
“哧!为什么这么说?”
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索隆对着树林眨眨眼睛,但他还是回答:“她只是个不知所谓的猩猩女,猩猩当然无法与人相比!”
“猩猩女?!”女孩好笑地张圆了嘴巴。
“因为她很暴力,而且既霸道又任性,比动物园里的猩猩还难搞。”
这是用来形容你的吧!红发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正和两位姑娘聊得亲热的山治。
霸道又任性的索隆,和霸道又任性妹妹,噗,果然是血浓于水!
“但是你很喜欢她吧。”
索隆本来一直盯着树林,听到这句话后刷地回过头,下意识地反驳。
“我为什么要喜欢那个猩猩女?!”
“因为她是你妹妹啊!”女孩朝索隆调皮而青涩地笑了笑,“所谓的兄弟姐妹,不就是你明知道他在各方面都这么的讨人厌,但仍会控制不住爱他么?”
“哼!”索隆又撇过头,看向白茫茫的树林,好像那些光秃秃的枝枝楞楞有多好看似的。
这还真是个别扭的人呢!红发姑娘在心里偷偷笑了。
“我原本也有个弟弟。”女孩将两手交握在一起,看着自己的手说,“是个麻烦又幼稚的蠢蛋。”
女孩偏过头看索隆阿斯特拉罕兽皮帽下纹丝不动的三枚金色耳坠和绿色发茬,它们的主人依旧没看她,但她知道,他在听。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我一直非常讨厌他的存在——这个人总是跟你抢好吃的,抢好玩的,而作为姐姐的我却不得不做出退让。”女孩平静的表情像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但是当德国人将枪抵在他脑袋上时,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哭着喊‘我愿意替他死’——然而替不替又哪是你说了算的呢?”
女孩温和地将手放在索隆的头侧,轻轻地摸着他的鬓角。
“所以千万不要吝啬于向所爱的人表达自己的爱意————————”


山治回过头,正好看见这一幕——
瞧那绿藻头今天多乖啊!如果换成邦尼摸他的头,那家伙早就毫不客气地拍开人家的手了吧!喂,那个绿藻头,你他妈在邦尼面前不是嚣张得很么?!到了人家姑娘这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了?还脸红————————————
索隆这幅摸样逗得身旁的女孩直偷笑,美丽的眼睛弯成细细的月牙,麻麻脸上挤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涩和俏皮,与一直混扎在男人堆里大大剌剌的邦尼不同——正好是索隆完全不懂得如何与之相处的类型。

山治远远看着整个僵硬到快石化的索隆,头一次觉得,原来谈恋爱是这么的让人头疼。如果对方是个情爱观念开放的人,山治大可直接搭讪,对方却偏偏是这颗别扭的远古绿藻化石

————————真的是让人完全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走一步是一步吧!







(十二)


一行人沿着铁路前行。
已经入夜,黑暗和寒冷笼罩了这片寂静的树林,只有几束在空中穿梭的强力探照灯提醒人们,那里,就是列宁格勒的所在。
树林的某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竟是某人正精力十足的发着花痴——好像大学生们举行集体夜游一般,热闹得让人忘却了恐惧。
索隆揣着兜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此时的他感到非常地惬意。树林里很安静,空气间弥漫着淡淡的松香,脚踏进绵软的雪里,好像踩在白云上一样——如果没有后面那个哼哼唧唧的花痴声就更完美了。
“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有如昙花一现的幻想
有如纯洁之美的天仙

啊!我圣洁的爱丽丝~~~~~~~~~~~~~~”山治扭动着红心乱飞。
真肉麻!
索隆皱着眉头,努力直视前方,而不是让自己在下一刻骂出声来。有时候真不得不佩服那个卷眉见缝插针的本事,无论姑娘们说了什么,他都能够借题发挥——好比刚才那个叫安菲娅的腼腆姑娘,只不过是一个自我介绍,山治也能扯出一大串感慨和赞美来。
奇怪的是,那个卷眉一直走在自己后边——喜欢姑娘们的话,跟她们走在一起不就行了!
索隆对山治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
“哼!”
“你是有什么意见吗,绿藻头!”山治两步跨到索隆身旁,与他并肩而行——虽然脸上的表情是挑衅而不屑的。
“你就不能正正经经地说句话?人家明明是安菲娅,你却叫人家爱丽丝!”
“你该多读点书了,绿藻头。”山治调侃地拍拍索隆的肩,“没读过普希金么,我的迟钝宝宝。”
显然对这样的称呼不满,索隆皱着眉头回了句,我对诗没兴趣。
“多读些诗吧,把妹的时候很有用的!”
说了你也不懂!还怕你学会了拿去把妹?!
——————山治不是纯心要看扁我们的连长大人的。
“此外,爱丽丝是一种德国鸢尾,‘安菲娅’不是有‘花’的意思吗——我是在说,她就如花一般圣洁。”
索隆挑着眉看山治——和这样的人交往本应是身心愉快的,如果他能抛掉那种浮夸的说话方式的话。






“等等!”
“怎么了?”山治压低声音问身旁忽然警觉起来的索隆。
   姑娘们也因为忽然的停滞而不安地看着前方的两人。
“有脚步声。”
“我听到了……见鬼!是敌还是友?!”
   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行黑压压的人影——大约有十来个人。
   对面响起了子弹被推上枪膛的哗啦声,黑暗中,能感到十几挺枪管直冲冲地对着他们,蓄势待发。
   山治暗暗在地上敲了敲脚尖,索隆也将拇指顶在了和道的刀隔上。
“你们是什么人?!”对面的一个男声厉喝道。
“我们是俄国人。”
索隆的话音刚落,一声枪响“砰”地打在了索隆右边的树上,十足的威吓力让姑娘们短促的“啊”了一声,纷纷抱紧了头颅。
“操!”山治低骂了一声,抬脚便要发起攻击。
   这时候…….
“索隆,你个白痴还知道要回来啊?!”邦尼的吼声震得树林一颤一颤。随后又是两声枪声,啪啪地打在索隆身旁的树干上,雪地上,仿佛泄愤似的。姑娘们吓得挨成了一团,山治放下悬在半空的腿,松了一口气。一个气势汹汹的矮小身影从一群高大的爷们儿中杀了出来,直奔索隆,揪着他的耳朵拉到一边进行再教育。
   
   
“山治!你这小子总算还是活着回来啦!”乌索普拍着山治的肩膀边哭边说。
“你他妈就不能说点吉祥话?!”山治一边笑骂着乌索普,一边给了迎上来的铁钉一个大大的拥抱。
“喂,我说,山治……”铁钉勾搭着山治的肩膀说悄悄话,“那边的漂亮姑娘们…都是些什么人?”

  在山治简单介绍过姑娘们后,铁钉决定将人分成两拨,一拨人送姑娘们回彼得城,另一拨人则跟索隆,啊,不对,是邦尼回防区。
送走了姑娘们,铁钉回头望还在慷慨激昂地教育“问题少年”的邦尼,深深叹了口气。
“咳咳!”
索隆和邦尼同时回头,铁钉用拇指指了指树林。
“走了。”
索隆如释重负般地刚要转身离开,邦尼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干什么啊猩猩女!”是可忍孰不可忍?!索隆当场爆发。
“背我。”
“凭什么我要背你这个猩猩女啊!!”
“就凭我是你妹。”
  对面立刻没了声音,索隆愤愤地,咬牙切齿地瞪视着邦尼。
“就凭你是我哥。”邦尼乘胜追击,“难道你是一个连亲妹妹的小要求都无法为之办到的男人么?”
   说完她极尽鄙视地看着索隆。
   有好一阵子没人动没人出声,新兵们被阎罗上身的连长吓得,老兵们依旧乐于袖手旁观。
最奇怪的是山治。
在这场僵持中,只有他,山治• 尼古拉耶维奇•彼得洛夫同志,眼冒桃心,深情款款地凝望着邦尼——原来花痴真的无药可救。

“你总有一天会下地狱的! ! !”
   对峙最终以连长大人虚张声势的还击告终。


  山治走在新兵之间,旁边是神神叨叨的乌索普,越过一个个贝雷帽,可以看到前面肩上坐着邦尼的索隆。
  借着月光,山治打量着索隆的背影。月光下的他越发的高大挺拔,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地将邦尼托在肩头,邦尼本就娇小,索隆托着她,就像托了个洋娃娃一般。即使厚厚的大衣也掩不住他冷杉般挺拔刚劲的身姿——笃定坚强得似乎能保护一切。
  如果索隆不是这么一颗粗糙的植物化石的话,他还是很适合跟一个甜美的女孩走红地毯的。但他始终太别扭,太迟钝,也太有野心——这样的人,通常是与家庭无缘的。
  自己可以把他收了,山治想。
  为什么不呢?
  明知道将这个被浪漫摒弃的绿藻头交给女孩子是糟蹋了人家,他山治作为女士们忠诚的骑士,有什么理由不将这绿藻头收服了,免得他去祸害ladies呢?



   所以,回到营地后,山治拉住正要离开的索隆。
“你又有什么事吗,卷卷眉?”索隆漫不经心地问道。
   远处的撒加向索隆招了招手,索隆无心再跟山治在这磨磨唧唧。
   山治扳过索隆的肩膀,蓝眼睛认真地看进索隆酒色的双眸,用能穿透灵魂的力度。
  “索隆,在树林里面,我亲你不是在亲着玩儿。”

   你就像一把软硬不吃锁头,只有一把钥匙能与你内部的螺纹相契合,打开你的心,山治想。 而我将要赌一赌,自己是不是你那把唯一的钥匙————

    蓝灰色的瞳与酒红色的深深对视,山治双手力道恰好地握着索隆的肩,故意用低沉而暧昧的声线说道。
  “我亲你,是因为我爱上你。”





   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






(十三)


   索隆有一个人尽皆知的习惯。

   索隆喜欢在户外睡觉,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只要一有空,他就睡。
   
   索隆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缺陷。

   对,他是个路痴。

  孩提时代的索隆,常常是跨出了家门后就再也找不回来————这是假设索隆在没有好妹妹邦尼和好损友撒加的情况下。如果不是这两人,索隆很可能就成为了彼得城的又一失踪人口,因为他不仅老迷路,而且非常难找,总喜欢往没路的地方钻。倒是哪个贼子杀人后想找个隐秘的地方弃尸,找他做导航,保准安全可靠。
  每次索隆出门久久未归,索隆的妈妈就会找邦尼,或者撒加,把索隆给拎回来————他们总能不负索妈妈的期望。
因为索隆的踪迹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
每当索隆迷路了,走累了,他就会找个地方坐下来,睡个觉。急什么呢?只要一直走下去,总会走到目的地的。
而这个睡觉的地方,就是撒加他们可以找到的地方。
  索隆喜欢在阳光灿烂的、有风的、高的地方睡觉。有风的地方往往比较开阔,开阔的地方空气就比较清新,特别是夏季轻柔的暖风,是最容易催人入眠的。最重要的是,那种地方人往往很少,撒加只要远远一望,就能立刻发现索隆的绿脑袋。



  虽然现在,战士们每天都呆在又脏又臭的战壕里,时不时还会有一些纳粹们的“礼物”飞过来慰问他们,战友们的尸体就睡在距自己几十米远的坑里,而也许明天,就会轮到自己躺在里面。但索隆仍是一有空闲就爬到营地中最开阔的地方————战士们的宿舍屋顶,睡上一顿脑袋空空的觉。


  索隆现在就两手枕着脑袋躺在屋顶。
  昨晚才下过雪,空气中暖洋洋的。雪地反射了阳光,强烈的白光刺得索隆眼皮不安分地跳动,但索隆依旧不愿抬起尊手来遮一下眼睛。
  忽然一片阴影替他挡住了阳光,一只手遮在他的眼睛上方,索隆庸懒地眯着眼,盯着对方手上的纹路。
“你打扰到我睡觉了。”索隆慢吞吞地开口。
   对方哧地一笑,竟没有像往常一样跟他杠上,真是奇迹。
“就算没有我,你也睡不着吧。”
   叼着烟的山治在索隆身旁躺下,两手枕着脑袋,侧头看索隆,正好对上那双酒色的眼睛,这让他不禁微微翘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索隆坦然地看着山治。
   当山治收起那种神经兮兮的调调的时候,索隆还是很喜欢他带给自己的那种感觉的。虽然两人才认识没多久,索隆却觉得他们似乎天生就彼此了解,因为他们是那么地相悖,却也那么地相似。
“绿藻头,你那么爱喝酒,所以连眼睛也喝成红色了么?”
   索隆挑眉,随即转回头,看着蓝灰色的天空——是那个卷眉眼睛的颜色,俄国子女的颜色。
  “应该是我妈妈喝出来的。”
  “哈,那她真是个豪爽的小姐!”
   “她是个哥萨克。”索隆淡淡地笑了一声,“酒不离身。”
山治深深地凝视索隆立体分明的侧脸,和他说话间嘴唇吐出的薄薄白雾。索隆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扭过头瞪着他。
“你看什么啊!”
“哦…”山治那双俄国子女的眼睛直视着索隆,蓝得惊心动魄“看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
  说完吐了口烟,白色的烟雾袅袅地在空气中升腾,像农人家的炊烟一样。
  索隆没有说话,但脸上浮出了令山治始料未及的红晕。
“绿藻头你脸红了。”山治好心提醒到。
“哈?”
  索隆迅速摸了下脸——好像真有点烫,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这是因为喜欢我吗?”
索隆回过神来,红云消退,皱着眉头回答。
“不知道,我从没喜欢过人。”
  但他知道,光是这样和山治并肩躺在屋顶上,即使躺一整天也不会觉得无聊,反而会十分地…满足?
“从没有过?!”山治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也没有对哪个女孩有过特别的好感?”
  索隆摇头,每次和撒加走在街上,他总是会指指点点哪个女孩子哪里哪里漂亮,而自己总是不明白女孩子哪里漂亮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样好了。”山治站起身,将索隆也拉了起来,“你跟我下去。”
  山治将索隆带到农舍间的背光处,将他困在两臂间,压在墙上。
“喂,你…”索隆不明所以地皱着眉,想要隔开他们之间过近的距离。
“嘘——”山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等会你就明白了…现在,安静,看着我的眼睛…”
  山治一点一点慢慢地靠近索隆的脸,直到鼻尖抵着鼻尖。山治故意轻轻厮磨着索隆的鼻翼和脸颊,似要接近,却又在快要碰到嘴唇时暧昧地停住不动。
  索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推开山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脏像鼓点一样敲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那双爱琴海似的蓝眸,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场面来来回回地播放着——————
  橘色的火光下,山治看着自己的双手,骄傲地微笑。
  
  
  山治凝视了一阵对方流光般闪烁的眸子,绯红的脸颊,和不断呼出热气的薄唇,最终放开了他,“你心跳得真快。”

  看到索隆一脸茫然地抓着胸口处的衣物,他不无得意地宣布到。

“索隆你喜欢上我了。”
你是我生命中的绿藻,放任你在我怀里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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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woo | 2011-9-24 21:06:18 | 显示全部楼层
這對兒兄妹太可愛了,這個妹妹超級暴力啊XDD

Zoro迷路的功力真是世人皆知了,能平平安安長這麼大真是多虧了有個好妹妹和好朋友啊

話說…………Sanji還是不負眾望的依然自戀啊………= =|||
不過也只有這樣才能俘獲那顆不開化的綠藻吧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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