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 【原创】苏丽珂(二战苏联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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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iaimi | 2011-10-6 01: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老嘎斯笨拙地穿梭在战火燃尽后建筑物散发的蒙蒙烟灰中,山治叼着烟坐在驾驶座上,漫不经心的四处张望着。直到一抹绿色闪入眼界,山治骤然踩下了刹车,老嘎斯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阵“吱吱”的哀鸣声后,停在了绿藻头连长的前方。
“哟,迷路的连长大人。” 山治叼着烟一手撑在车窗边上痞痞地笑着。
“我没有迷路。”索隆灵敏地翻上副驾驶,顺手带上了车门,“如果不是你乱跑的话我早就找到你了。”
“是我的错?!”山治捂着脸苦恼的哀鸣了一声,“连长大人你知道这里是哪区吗?你当然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开到这找你已经越过半个防线了,你走了半天都没有感觉?!”
   索隆蓦地涨红了脸,咬着腮弱弱地瞪视着山治。
   忽然感到非常地脱力,山治深深呼了口气后对着索隆摆了摆手。
“今天是休假吧,我们得抓紧时间去吃顿好的,还要去洗个澡,你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山治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有一股死鱼的腥臭味,他嫌恶的皱起了一张俊脸。
“记不清了。”索隆两手背在脑后,声音已带上了睡意,“我想喝伏特加。”
  说完眼睛一闭,马上就睡着了。
“哈!”
  山治瞪着兀自开始呼呼大睡的索隆,毕竟是了解连长大人的脾气,山治很快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样子,揉揉索隆的绿脑袋,哼着小调儿又发动起了老嘎斯——听说今晚文工团弄来了个放映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晚电影的主角是薇拉.林恩——英吉利最受欢迎的劳军女星,战士们心目中的维纳斯——想想就全身发热。


  一月初的早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灰白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棉絮般轻盈的云,空气冷清清的,营地里,年轻的战士眨巴着腥松的睡眼,往巨大的平行发射架上安装火箭炮。灰绿色的老嘎斯从他面前经过,战士笑着朝车内的人行了个军礼,目送着车渐行渐远。




  “别睡别睡!”撒加拉住正欲合眼的索隆,“偶尔也看看电影吧。”
    索隆看了看灰色的电影银幕,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华丽的百褶裙,与一个头发梳得油光光的,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对视,足足持续了几秒钟。
    真无趣!
    索隆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滴小水珠,睡眼惺忪的扫视着昏暗的房间,果不其然地发现了挤在一堆贝雷帽间的山治。
    银幕的光将山治的脸打成了奇异的蓝色,金发上也覆盖了一层绿光,他的眼光傻兮兮地跟着屏幕上的女人转来转去,随着女人拉起裙摆,露出又细又白的长腿,他和四周的人激动地起身高声呼叫。
    蠢死了!
    索隆在心里“切”了一声,却发现那个卷眉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头来,隔着激动的人群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仿佛被抓包的蹩脚小贼,索隆感到脸瞬间热了几分,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袖口的衣料。
  “什么?”
    索隆努力倾斜着身子,在人群中辨别山治。山治单手拢着嘴巴,嘴唇一动一动地在说着什么,但很快又被挤过来的人给挡住。过了好久,索隆才又看到了他,伸着脖子吃力地对自己打着手势。
    我
    外面
    你
    索隆专注地读着山治的手势,却没注意到一双灰绿色的眼睛,狼一般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你要去哪?”邦尼叫住正要离去的索隆,“不想看电影的话就帮我到楼上交张表吧,吗啡、绷带、凝血剂……不论多少我们都必须尽量争取过来。”
  “这个你可以一会再去吧。”
    索隆心不在焉地望着门口,山治已经穿过人群,走到外面去了。
  “反正你现在很闲不是么,与其到外面乱走迷路,不如干点有用的事,现在,上楼右转的第二间,表我已经填好了,无论如何请把少校的批条给我拿回来。”


   “慢死了,绿藻头。”山治摩挲着自己的双手,鼻头和脸颊被冻得红彤彤,“你若再不来,我的鸟儿可就要给冻没了。”
   “啰嗦!那个猩猩女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个劲地叫我做这做那,我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
   “邦尼酱?”山治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她没有说别的什么吗?”
   “没,干嘛?”
   “比如说一排的山治其实很帅什么的。”
   “完全没有。”
   “那就是你觉得我很帅咯?”
   “我才没有!”
   “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别想耍赖。”
   “不要脸。”
   “罗罗诺亚连长亲口承认一排的山治是世上最帅的男人!”
     …………………………

     漆黑无边的涅瓦大街上,两团黑色的人影肩挨着肩慢慢地前行。自从电力供应被切断后,列宁格勒就是一个黑色的大囚笼,此时已是宵禁,大街上再无一人一车,寂静带来的窒息感简直能令人发疯。唯有天空被夜晚的空战点亮,爆炸后迸射的火花有着死亡的绚丽。
在这样的夜晚,两人细碎的谈话声像童话中森林矮人的低语,随着道路的延伸渐行渐远,仿佛能一直持续到世界的尽头。
   
   



(十五)

如果说这是个医院,放在过去一定没有人信。它看起来更像一个被遗弃的旧式仓库,砖砌的墙上坑坑洼洼,瓦顶上有些地方的瓦片已经不见了,要是逢上雨雪天气,那空荡荡的缺口一定够让屋里的人们手忙脚乱一番。绿漆的铁门上尽是斑斑点点的绣,门边的墙上贴着一张大海报—— 一个眉眼坚毅的红衣妇女高举着右手,指着上方一行红色大字“祖国母亲呼吁我们坚强”。事实上这里原本就是个仓库,战争爆发后,它被改建成了临时的地方医院。
医院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堆满了各用各样的医疗废物,染血的绷带、棉球,输液管和空的药瓶。索隆拿着巨大的麻袋,将这些东西大把大把地扫入袋中,捋起的袖管沾上了斑斑的血迹,塑胶手套上满是血水和污泥。
“呼,真吓人!”
蹲在地上的索隆转身回头,只见山治抚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停地往后看。他抬手用干净的肘部擦了擦自己的额角,室内不冷,加上刚才的一番活动,索隆的额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干嘛,卷眉毛?”
“刚看到一个没有眼睑的老兄,开始我还以为他在瞪我呢。”
  索隆沉默地继续手上的工作,山治还在说着什么,但心不在焉的索隆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约瑟夫和强尼应该算是索隆的前辈了,战争开始前他们就已经在部队中服役,索隆去年六月才入伍,算是个“业余人士”。但在索隆以前的部队里可以看到一个好玩的现象,资历老的约瑟夫和强尼像小跟班一样整天跟在业余人士索隆的屁股后面,恭恭敬敬地叫他“大哥”。
  自从索隆调任到九连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两人,直到刚才在重伤区帮邦尼统计伤员基本情况的时候才又见到了约瑟夫。
  那时的他半躺在床上,脸像死鱼肚子一般苍白,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视着自己。索隆被那一双凸起的眼睛看得毛骨悚然,仔细一看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那双眼睛上没有眼睑,一道黏糊的切口横亘在突出的眼球上方,切口上凝了一条黑色的血痂。再往下,左边的鼻翼部分已经一去无踪,只剩下黑乎乎的,快被愈合的血痂堵住的鼻管呼呼地吹着气,像漏风的号角一般。右手的无名指、小指和左手的几乎全部手指被截去,手上还裹着纱布。
  直到邦尼向值班护士询问完情况,索隆走过去,沉默地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膀。那双没有眼睑的眼睛像死了一样瞪视着他,惨白的、干瘪的嘴唇像被黏合住一般一动不动,但索隆注意到了他眼角那滴浑浊的泪。



“你干什么啊!”
  索隆用手肘遮住半边脸,但充血的耳廓还是出卖了他。
  带着得意的微笑,山治双手揣着兜,保持身体前倾的姿势靠近索隆。
“有什么关系,又没人看到。”山治无所谓地耸耸肩,又凑近索隆闻了闻,“你身上腥腥的。”
  其实山治身上的味道也好不到哪去,两人刚处理完那大堆医疗废物,脏得活像两条流浪的老狗。
“接下来没什么事了吧……要不要去洗个澡?”山治脱下手套,右手捻起索隆额前打结的发茬,轻轻地揉开。
“恩。”


  两人提着衣物走在被炸得路不成路的小道上,可以看到同样提着衣物的战士们,有的独自一人,有的成群结队,互开着玩笑,笑闹着朝着白漆刷的澡堂汇集,三个并排的澡堂门前都排满了人,澡堂背后的巨大开水房顶上呜呜地蒸起白雾。东边有一间独立的女澡堂,路上常能见到抱着衣服的,盘头发的女红军,在军营里面,女性可是个稀罕物,所以去澡堂的这一路到处可见高大年轻的大男孩们排在路边,每当有姑娘路过,他们就会爆发出一阵轻浮的呼叫。有的姑娘见此会迅速低下头,陀红着脸快步走开,有的却会不屑地走过,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但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有时候他们还真能物色到一个喜欢的对象。

  如果在平常,山治一定会加入到那群混小子们的行列,但他今天实在老实得奇怪。索隆并不知道走在他旁边的山治正一边研究他喉结的形状,一边想象他全身赤裸的样子。
“哟!索隆,去洗澡吗,好巧啊!”
  山治目瞪口呆地看着忽然从身后冒出来的撒加,恨不得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银脑袋其实是个因睡眠不足而产生的幻觉。
“哦,山治也在啊!”撒加笑嘻嘻地揽过山治的肩膀,另一只手勾着索隆,“走吧走吧,既然你们也来了咱们就一起吧。”
“后面有什么东西吗?”索隆皱着眉往后看了看,“干嘛一直往后面看。”
“有一位红头发的美人。比起这个,咱们快点走吧,我身上的老泥都快能够盖房子啦!”
你是我生命中的绿藻,放任你在我怀里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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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iaimi | 2011-10-6 01: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

   咯咯。
   一个晚上,索隆正脱了大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玻璃窗上轻轻的敲打声。索隆走过去拉开窗帘,一道蠢蠢的卷眉毛印在玻璃上,还有眉毛主人被压得扁扁的鼻子。索隆刷地把窗拉上,愤愤地穿起大衣就要往外走。
“没想到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索隆皱着眉转回身,撒加坐在床边,弯腰跟脚上厚重的棉靴叫着劲,连头都没抬。没有人回应,撒加终于拽下他那双靴子,被子一掀,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索隆。”
索隆一动不动地看着平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的友人,炉火的微光将他两片薄唇绘成一个缄默的弧度。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依照自己的方式过一生更幸福了,对吧?”
“哼!”索隆终于笑了笑,张狂而纯粹,“那当然。”
  撒加举起右手,对着索隆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随着门呯地一声关上,房间内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


“你想去哪?”
  第二次被叫住,索隆不耐地回头,看着倚在门边的红发女孩,九连唯一的随军大夫,霸道任性的猩猩女,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此时她用肉食动物一般的绿眼睛冷冷地看着自己,那样子就像一只被伤了幼崽的狼。
“以后不准你再去见那个卷眉毛。”
  怎么撒加和邦尼都知道这事儿?!索隆郁闷地抓了抓自己的绿藻头,虽然他也没有去刻意隐瞒什么……
“我为什么要听你这个……”
“我叫你以后不准再去见那个卷眉毛! ! !”
  愤怒的吼声回荡在房间里,索隆的房门咔的一下开了,只穿了衬里和毛衣的撒加匆忙走了出来,连靴子的扣带都来不及扣上。
“邦尼,就让他去吧……”他将手轻轻放在邦尼的肩上。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撒加的右脸上,撒加偏着红肿脸,从散落在额前的发丝间望着双眼通红的邦尼。
  曾经的某个晚上,他们三人无家可归,紧挨在倒塌的建筑物内,在恐惧和不安中度过他们的第一个不眠之夜。那时前途一片迷茫,四周很黑很安静,睁眼闭眼间脑内闪过无数个画面——被烧焦的,血淋淋的尸体堆成一堆,倒在路上的各种姿势的死人,身上满是弹孔,支离破碎。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浑身是伤的倒在地上,他的头被轰掉了一半,脑浆溅了一地。一个妇女面朝下趴在自己家门前,手臂上满是流着脓血的水泡,下半身已经焦了,恶臭的尸水在她身下流成一滩。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身边的两人是如今世上唯一活着还知道自己全名的人,是与自己有着同样恐惧和不安的人,是自己最重要的,从今往后倾尽全力也要守护的人。
他不知道那个夜晚又给这两人带来了怎样的改变。
   “你就是这样做朋友的?!”邦尼指着门口,歇斯底里地喊着,“让他到外面跟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鬼混,啊?!”
   “够了!”索隆的火气也冒了上来,以不亚于邦尼的气势吼了回去,“我他妈要干什么还需要别人来替我做主意吗!”
     两人像困兽一般红着眼睛互瞪着对方,邦尼向索隆冲了过来,借着全身的力量将索隆压到墙上,揪着他的衣领嘶吼。
   “你懂什么!你他妈懂什么!”她用力捶打着索隆的胸口,眼眶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着水光,“你不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这不是你的人生,这不是你的人生! ! !”
     有那么一时房间内陷入沉默,火盆里一块较大的木炭爆裂开来,发出一声“噼啪”的细响。
   “你说错了,猩猩女。”索隆握住邦尼揪着他衣领的手,稍稍用力就将它从衣领上挣了开来,“这就是我的人生。”

     说完径直走向大门打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十七)

灰色的傍晚天空下,冷风凛冽地刮着,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城内的大工厂区,即使在整个彼得城的电力都中断的情况下,大工厂区的烟囱依旧呼呼地冒着烟,厂内的工人早已疏散,有的跟家人逃往南方,有的则被送上了前线,由是,妇女们取代了男人们的岗位,成了这座小型城市的新主人,每天都有数千万的枪支炮弹从工厂的流水线上下来,然后被送往前线。


这一天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战士们疲惫地瘫坐在战壕里,在夜晚的空袭来临前,他们还可以有一顿饭的时间来补充体力。
帮最后一个伤员处理完伤口,并吩咐助手将重患移往防空洞后,邦尼将染血的塑胶手套脱下,叠好放入她的医用挎包里,搓了搓快要失去感觉的双手,打算去要碗热汤来暖暖身体。她穿着小号的陆军大衣,长发盘进帽子里,从背后看她就像一个偷混进军队里的孩子。她的身上和脸上沾满了泥浆和别人的血,从肥大的袖管中钻出的她的手又瘦又小,没人知道这双手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强大到可以挽救他人的生命。
她看到一个讨厌的男人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她憎恨这个男人,憎恨他的一切,他轻浮的卷眉毛,他那吐出花言巧语的嘴,和他那双扼杀了她的愿望的手。她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走,却被来人抓住了手腕。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男人不卑不吭地开口,甚至于温柔,他从来无法对女性强硬,“你冷了吧,先把这碗汤喝喝。”
  无视那只端着汤的手,邦尼盯着山治的眼睛冷冷地笑了。从早上开始,她和索隆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她挣开山治的手,“你若是识相点就离开索隆,他不能和你在一起。”
“就因为我是个男人?”
“就因为你是个男人!”邦尼的恶狠狠地瞪着山治,“那个笨蛋,原本可以有一个普通的家庭,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简单快乐地过一生……从失去亲人的那一刻起,这就成了我活着唯一的愿望……而你让这一切毁于一旦,你让它毁于一旦! ! !”
  邦尼歇斯底里地怒吼,脸颊涨红了一片。干燥冰冷的风扬起了地上的尘埃,吹乱了两人额前的发,但他们誰也没有将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
“也许你是对的。”山治平静地开口,“但如果我们就这样分开了,你觉得那个绿藻头会得到他所谓的‘快乐’吗?”
“啪!”
  汤盘砸落在地上,里面的汤撒了一地,汤水溅湿了某人的皮靴,但那人没有去擦。




今晚的风很大,月亮被厚重的乌云彻底挡住了身影,德国人似乎也被这样的天气搅了心情,草草地结束了这一天的轰炸行动。战士们的营地里漆黑一片,唯有一个小房间的窗户还透出微弱的亮光。
  “对不起。”
山治抬起视线看面前的绿脑袋,而那个人正低头专注地察看自己被烫伤的左手,火光在他的眼睛上投下一片深色的阴影,使他的鼻梁更显立体。
  “你知道,那个猩猩女不是有意的。”
感觉到那人抓着自己的手上温温的薄汗,山治用空着的右手揉揉他的头。
  “傻瓜,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呀。”放在索隆后脑上的手稍稍用力,将他拉得近些,山治眨眨眼睛,调皮地继续说到,“我还想着哪天,当她步入婚礼的殿堂,那个时候我们一定要请来彼得城最好的工匠,为她定做一套最独一无二的礼服!”山治吻了吻索隆的眉弓,“然后婚礼的那天,我们两左右各执着她的手,伴她缓缓步过红地毯。她走到尽头,回过身来,叫我们‘哥哥’。”
山治的吻落在索隆的眼皮上,痒痒的,索隆微微偏头躲过这个挠心的吻,嗤笑了一声。
  “白痴卷眉毛,先不管那个恶心的‘哥哥’,有谁见过猩猩穿裙子的?”
真是个不开化的绿藻。惩罚般的,山治咬了咬对方的耳垂,引来对方一阵颤栗,一只手抵在他肩上就要把他隔开,山治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手,“嘘——别动。”
嘴唇贴在对方颈部的皮肤上细细吮吻,手探进对方衣服的下摆,描绘着对方肩胛凸起的形状,用指腹感受对方背脊的轨迹。感觉到怀中的身躯又开始不安地挣扎起来,山治收紧怀抱,凑近对方的耳郭,轻轻地,呢喃似的说到,“如果你相信我,索隆……”
手潜入对方的裤中抚上臀肉,拇指随着揉捏的动作一下一下摩擦在对方的股间。对方身体紧绷,山治知道那搭在自己背上的手一定是握得紧紧的,关节上薄薄的皮肤一定被突出的骨节戳得发白。
“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不要问,安静地感受,好吗?”
  


那晚的索隆果然很安静。
当山治将自己嵌入那具身体时,他看到那双酒色的眼里的,自己的倒影,清晰的,唯一的,如同在旷野中迷路的孤身旅人,为那苍天下亘古的忠诚而疯狂。
索隆的喉间若有若无地发出细微的声响,山治知道,那不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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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iaimi | 2011-10-6 01:12:1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


1943年2月,斯大林格勒解放,苏德战场的形势开始发生变化。


天高地阔,刚经历过一场激战的赤卫军村上很多建筑物还冒着烟,羊和鸡在道路上乱窜,几个倒霉的青头小子正试图将它们赶回临时复原的牲畜圈里。一些战士正推着缴获来的步兵炮,碾过融雪的道路,留下一串凌乱的轨迹。
山治跟几个战士百无聊赖地坐在小教堂门口的台阶上抽烟,有时候说到什么有趣的事,他们会互相推挤着大笑,连烟灰落在台阶上也没发觉。
人们来来往往的从教堂前走过,都是灰绿军装的战士们。
也会有个绿脑袋的连长两手插兜从人群中大步走过,但山治知道不管他想要去哪,他肯定没在他应走的那条路上。
山治在心里偷偷地笑了,挥别了同行的人,山治向索隆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却没有直接叫住索隆,而是在索隆路过一间农舍时悄悄绕到农舍的另一面去了。
有驴车从索隆身旁慢悠悠地行过,咯哒咯哒的蹄声像手鼓欢快悠闲的节奏,索隆的步伐也不知不觉跟着慢了下来。
越过农舍的一个拐角来到前厅,索隆从前厅的窗前走过,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索隆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后退两步,一只脚支撑着体重,另一只脚向前翘起,索隆向后仰着身子往窗里面看去。

正对上一双盈满笑意的眼睛。

隔着农舍大厅和两扇玻璃窗子,山治同样向后仰着身子,在窗边露出个金脑袋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索隆站稳了身子,走到窗前,发现那颗金脑袋还在那里,那笑容里有着掩不住的得意,似乎这个小把戏的成功使他欢呼雀跃了。
【前边见】
索隆用手指比了比,抬脚就要离开。
对面立刻传来急促的敲窗声,索隆停住脚步,皱着眉看对面一个劲儿做“暂停”手势的山治。
  “干什么?”他无声地开口。
要讲话的话,何必隔着窗子呢?卷眉毛竟是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对面的山治又笑了。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毫不吝啬地打在他的发上,反射出来的金色的光经过两层玻璃折射,明亮得晃眼,索隆眯起眼睛往窗口又迈了一步,才又看清了那个欠揍的卷眉毛。
山治笑着注视对面的绿藻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两手合并,拇指跟拇指贴在一起,其余的手指弯曲并拢,指尖顶着指尖,形成了一个爱心,然后又用手指了指索隆,满心期待着他的反应。
对面的绿藻头忽然嗖地不见了,山治呆愣地瞪着索隆凭空消失的窗户,眨眨眼,捕捉到窗沿下面一丛小小的绿色,他又无法抑制的咧开了嘴。果然,不一会索隆的绿脑袋就从窗户的下边现身出来,咬着腮帮,虚张声势地瞪着自己,如果不是那张红透到脖颈的脸,那个样子还真有几分威慑力呢。
艰难地,那个索隆的嘴巴开开合合,双眼不自觉地想看向别处,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与自己对视,飞快地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什么?我听不见! ! !”山治将手放在耳朵旁边,故意大声问道。
绿藻头的脸色青了又紫,几乎是恶狠狠的,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隔着玻璃,传到耳膜时已然模糊,就像用水泥盖房子,水泥在被灌注到模板里前是柔软的,成型后的墙体却可以抵挡风雨——心,也可以变得坚不可摧。






【我也是,白痴卷眉】






(十九)

如果明天新科什基诺打下来了,我们就在东面的小树林里见。


战火还没燃尽的广场,新科什基诺的天空在浓烟中若隐若现。白色的,红色的建筑物被熏成了难看的灰黑,有的还算完好,更多的被炸得支离破碎,火光从门窗内窜出来,像蛇信子般。龟裂的路面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弹坑,路面下的泥土被一遍又一遍的掀翻上来,水泥路变成了泥路,脏兮兮的辨不出它原来的模样。广场的中央有个中型的矮喷水池,水池中央矗着一尊雕像——小天使们手拉手围成一圈,中间站着圣母——事实上,中间的人像已经被炸掉了,是不是圣母已经无从得知,南面的三个小天使也被炸毁,其中一个小天使的断臂还挂在另一个小天使的手上,整个雕像,包括水池,都被掀起来的尘土染成了灰黑色,只有小天使的头至肩部还能勉强辨出原先的纯白,水池里的水早没了——战士们的尸首取代了它们,德军的,俄军的,仰躺着或俯趴着,平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年轻的脸上了无生气。
建筑物的墙根下,大路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尸首。

这时候广场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战事已经结束,累了好几天的战士们迫不及待地搭上卡车,希望能在临时清理出来的驻地躺下来歇息哪怕那么一小阵,没人再有那个心思继续在这里闲晃。只有邦尼和她的两个助手还待在被炸得只剩一半的建筑物里做着什么记录。
索隆在远处踟蹰地看着低头在本子上写东西的邦尼。
他们已经有一年没说过话了,邦尼再也没在工作繁重的时候让索隆帮忙做苦工,索隆也再没凶狠地叫邦尼为猩猩女。有时候邦尼有什么事要向连长报告,也是让撒加代为传达,撒加为这事抱怨了多次,但固执的两人谁也不肯先做出让步。
但是偶尔,看见邦尼矮小的身影在战壕中穿梭,冒着枪林弹雨紧跟着队伍行动的时候,索隆会希望能像以前那样光明正大地守着她,在他叫她“猩猩女”的时候,她能够转过身来回骂一句“白痴”,那样他就能安心了。
就像这时候,看到邦尼在认真地工作,那两个助手却在一旁偷偷聊天。索隆活动活动脖子,确定自己非常想将那两个青头小子狠狠教训一顿。
但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索隆视力很好,他几乎毫不怀疑,那个本应该只有死人在里面的喷水池的豁口上架着的,是步枪细窄的枪管。
该死的,竟然还有活口!
邦尼所在的房子,横向那半面墙中间的部分已经倒塌,露出了将房间划分为两半的那面纵向的墙,所以此时邦尼是靠在那面墙上,两个助手在墙的另一边,正对着他们的就是那个喷水池,由于池壁的掩护,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那个装死的德国兵和他那管嗜血的枪,但在德国兵侧后方的索隆却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德国兵首先瞄准了独自一人的邦尼。
“邦尼! ! !”
索隆大吼一声,成功引来了德国兵的注意,他拔出自己的手枪,对准德国兵的脑袋。

托卡列夫手枪的射程只有50米,换句话说,子弹根本飞不到德国兵所在的地方。

但德国兵显然慌了手脚,想都没想就将枪口调转向了索隆。

“呯!”



[所谓兄弟姐妹,就是你明知道他是这么的讨人厌,但仍控制不住爱他。]

[我愿意替他死!]

索隆向后倒去。

本来应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为什么会像放慢镜头一般缓慢呢?

可以清晰地看到,德国兵绿色的钢盔,灰白的天使塑像,建筑物燃烧的屋顶,最后定格在俄罗斯蓝灰色的天空——是山治眼睛的颜色。

[傻瓜,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呀]

[哪天她步入婚礼的殿堂,我们一定要请来彼得城最好的工匠,为她定做一套最独一无二的礼服!]

[她走到地毯尽头,回过身来,叫我们——]

[哥哥]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真想亲眼看看啊,卷眉毛。





“什么东西!”
  一只松鼠稳健地落在松树的枝头上,很快就转身,消失不见了。
  山治懊恼地拍拍自己落满冰晶的脑袋,一片小东西从发间掉了出来,山治捡起它,放在眼前细细地观察。
  是一片小小的松针,新嫩的叶芽从枝条上抽出来。山治拇指掠过那片可爱的新绿,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夕阳西下,年轻的战士殷切盼望着爱人,却不知道他等待的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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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miaimi | 2011-10-6 01:12:36 | 显示全部楼层
多余的话:

   这篇文章的题目来源于这里——————


   《苏丽珂》
四处去寻找苏丽珂
悼念和悲伤压着我
失去心中爱多痛苦
怎么不回答我苏丽珂
树林深处有花一朵
花上露水珠往下落
早先你也像盛开的花
如今在哪里苏丽珂

这是苏联的一首民歌。一开始在下想用AMANI来命名这篇同人,也就是开头的那几句“AMANI,NAKUPENDA,NAKUPENDA WE WE”,意味“和平,我们爱你,我们需要你”,AMANI是香港beyond乐团的一首反战歌,在下也找过很多反战歌曲,但题目都不符合这篇同人的感觉。
这篇同人和最早的构想差了十万八千里,最初的版本是,索隆原本是中校,因为迷路事件被降级到九连,最后的结局是撒加在战争中意外死亡,索隆被调回了原职,山治接替索隆的位置,两人从此分开,战后是分是和留给米娜想象的空间。第二个版本跟这个差不多,只不过最后是邦尼踩到地雷,索隆推开她。淘汰掉这两个结局,是因为在石榴查资料,翻类似的小说电影,问老爸以后,发现都是不合理的,其实现在这个也未必多合理,但它就是最终的结局。
这个结局确定后,石榴想起了这首《苏丽珂》。这篇同人里出现多次苏联民歌,基本都是百度一下“苏联民歌”弄来的,为了符合情境石榴至少都听过一遍,但因为时代和习俗问题真的谈不上喜欢= =|||,但石榴记住了这首歌里的一句“失去心中爱多痛苦”,所以这篇文在一开始就很明确,索隆和山治里面肯定有一个是要死的。
这篇同人有三条主要的路线,
第一条在邦尼那里,邦尼是索隆的妹妹。
第二条在山治那里,山治是索隆的恋人。
第三条线是战争,背景是列宁格勒大围困。
石榴说过只是想借这篇同人说一些话,现在问已经完结了,有些人也许知道石榴要说的是什么,有些人也许不知道,又也许石榴根本没表达清楚。一千个读者有一千种感受,所以石榴就不多说了。本来还有第四条线,就是撒加和乌索普的友情线,撒加的写了一点,乌索普跟山治的友情倒没怎么体现出来,毕竟撒加和索隆是共过生死的朋友啊(别为自己找借口啊喂!
有人说,战争总免不了无奈和黑暗。但石榴写了一些快乐的事,因为人类都是既坚强又脆弱的动物,所以在石榴的文里,一杯酒,一支香烟,一副法国女郎的扑克牌都能成为快乐的源泉。石榴表现的,只是战争中的一小部分,《贼城》里面说,战争改变了每一个人,很多隐藏的事物,善与恶,爱与恨,都因为战争而曝光了出来。石榴水平有限,只能展现出最浅显的一面给米娜,况且这篇始终是同人文,却掺杂了很多路人甲乙丙丁的故事,也许会很枯燥吧……
本文里面有很多bug,都怪石榴明明是军事白痴却非要写二战题材,而且这是石榴的第一篇文,石榴以前是文废,初高中时代最讨厌写作文,提笔都是个大问题,只是特别喜欢看这类小说,加上对香索的爱,就手贱诞生了这篇东西。在这里石榴向看出来的和看不出来的同学一鞠躬表示深深地歉意……
在石榴眼中,不论是山治,还是索隆,又或是海贼里面别的什么人,都不过是大航海时代不平凡的普通人罢了。所以这里面的香索两人,只不过是连长和他的战士。对于喜欢索隆的石榴来说,石榴并不需要他有多么优秀,石榴对于索隆的愿望,也许就是邦尼的“希望他简单快乐”而已,如果哪天他真的当上了大剑豪,也许石榴会像看到儿子长大一般欣慰吧。两年后的索隆更加的独立,两年前他切断自己双腿的那天,他说“要变得更加强大,就不会给别人添麻烦了”,两年后乌索普说他“可靠过头了”。索隆就像草帽海贼团的家长一样,强大,承担责任,无所畏惧。但索隆不是什么全能的大英雄、救世主,他也会因为失败而流泪,也会突然想吃鳗鱼,也会打死也不承认迷路,也会突然执着于钓鱼……他只是一个既霸道又任性的索隆。
最后,不知道有没有人认出“多余的话”呢?《多余的话》是共产党早期领导人翟秋白先生就义前写的一篇文章,说实话石榴不太认同里面的右倾情结,但是石榴非常喜欢文章的最后一句,“中国的豆腐是最好吃的,天下第一”,所以用了“多余的话”作为尾声的开头。
说太多了呢,于是这篇是本来是石榴自娱自乐写出来的,如果这篇同人也能博米娜桑的一笑,石榴就心满意足了TuT
你是我生命中的绿藻,放任你在我怀里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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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woo | 2011-10-8 19: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猩猩女果然還是最愛自己的哥哥啊
她的那種特有的關心讓我好感動
不過綠藻還是選擇了跟隨Sanji
SZ看起來很幸福,在一起愛過,在戰場上活下來

但是……但是…………居然是這種結局!!!!
完全沒有想到…………Orz
不過也算是合乎情理,不突兀
因為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尤其是在戰場上,下一秒就會失去生命並不奇怪
即使是戰爭結束,也一樣

其實最讓我難過的是,小Z和妹妹之間冷戰了一年,本來可以恢復平時該有的關係的時候,小Z居然付出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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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da | 2011-11-14 01:37: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来开始看这篇文之前,还以为会是长篇的,虽然只有两页,却也自顾自想着也许只是更新有点慢罢了。。。。呃--
战争背景,总不免让我提前有了些心理准备,总有无奈总有悲伤的吧,所以看到结局,想一想,也能释然。。。。可还是会难受,无法抗争的命运什么的,那么脆弱的生命啊,眨眼间也是说没就没了。。。。
前方的爱人还一无所知一脸幸福地期待着未来的美好,这边却来不及和他说再见。。。。

[s:99]

写得很好啊,背景描写人物设定什么的都挺生动,情节简练不拖沓,也有欢笑也有残酷,细微处淡淡地打动人心。。。。

[s: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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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rupy | 2011-11-15 10: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本以为战争是残酷的,结果欢乐伴随着搞笑一路进行
原本以为他们的爱能得到最亲近的人的祝福,结果困难重重
原本以为相爱能延续一生,结果突然断线世界再没有声音
原本以为HE的,结果BE了
  

生命充满未知,
套用某魔女的一句话:这个世上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SZ的相遇相知,是必然的
他们毫无预兆的离别,也是必然的
可怜我当初没弄懂标题的含义,直到看了作者的《多余的话》才发觉
他们的命运,他们的结局,是作者这个上帝从一开始就安排好的… T—T

原本满心欢喜等着看结局的偶,被shock了,呆了30分钟没反应过来,
还反复看了N遍结局确定自己没有幻视,被那个END刺得血淋淋…
本来想投诉,怎么忍心将如此甜得掐牙的东西变成钢刀
但冷静下来想,悲剧的力量就在于把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古希腊时候就认为悲剧是崇高的,引发对人性的思索
……所以……原谅你了,LZ  T^T(不知道怎么称呼?)

苏丽珂 原本不是很了解的,现在补充上知识了,谢谢作者大人
我原本看这个二战苏联的题材时,本没有作多想
不过看到最后,便想起 朴树的《白桦林》
眼泪华华地流…
[s:100]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
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歌词虽然很长很长,但是他们的故事,在这篇文里,就到这里就为止了
后面的事情,完全可以参考《白桦林》之后的歌词
一切结局尽在其中

爱远远没有结束,可惜这甜蜜的折磨,反复品尝到最后的,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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