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 美国 西雅图
“Dad, are you crying? ”
山治从平淡的讲述和复杂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转过头,看到那张与那个人相似度高达98%的少年。那一刻心中的苦楚汹涌而来,差一点将自己吞没。
对自己来讲,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就是每天都在看着一个和自己的心上人无论相貌或是性格几乎都一模一样的家伙在面前注视自己,然而自己的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他不是他。
“多么可怕的翻版啊。”山治苦笑。“我怎么可能哭。”
他离开的那一天,自己的眼泪就再未出现过。
“真不诚实。”罗纳德笑了,眼睛微微的眯起来。
那神态,声音,语气,无一不与那个人相似。有那么一瞬间山治甚至回到了记忆里那年的那场初见。自己因为敌对公司刻意制作的骗局被莫须有的罪名关押进警署,而路过审讯长廊时,那个绿发的年轻警官转头对自己投来一瞥,还有一句邪笑着的调侃。
[又来了个不诚实的家伙。]
山治眼眶突然肿的发疼。他强忍着不哭出来。
肩膀上多了一只手的温度。它似乎有魔力,立刻就安抚住了山治纠结的很疼痛的内心。
伸手握住儿子放在肩膀的手。山治温和地对他笑笑。
“我没事。”
他转过头继续开车。
“我带你去吃有上等博若莱的那家牛排店。今天是——————”
山治的话被罗纳德口袋里的电话铃声打断,他低下头将它拿出来,来电显示号码归属地为纽约州。他看着不断闪动的小字母,嘴角露出了意会的微笑。
“是那个家伙。”他抬起眼皮对山治说,随即按下接听键。“这里是——”
[罗纳,]一个低沉的,略微有些轻佻的年轻声线从其中传来,也许因为是电流的问题还夹杂着一点金属味。[是我,别告诉我你听不出。]
“啊,是你啊。”罗纳德懒散地说。“你是谁?”
[别跟我装傻。]对方轻笑起来。[或者说这是你撒娇的一种方式。]
“我没兴趣和你撒娇,自作多情的家伙。说,什么事。”
[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不去庆贺庆贺?]
“爸说了待会带我去吃东西。别废话,说正经事。”
[圣诞节这边放假了,我过几天就回来。提前通知一声。]
“需不需要为你接风洗尘再准备一堆你爱吃的料理?”
[嘛,你们要是强烈要求这么做我也不介意。]
“别狂了,你这家伙还是一点都不可爱。”
[可爱的话,有你就足够了,我又何必非要抢你的风头。]
“喂,”罗纳德散漫地哼了一声。“大约是什么时候到这里?”
[应该是几个星期,不会太久。有想要的东西吗?]
“回来给我带瓶好酒,度数最高的。”
[好。酒鬼小子,乖乖等我吧。]
挂了电话,罗纳德很高兴地搂住了山治的脖子。他父亲抬起手拍拍他的手臂,脸上也是笑着的,看得出很高兴。
“爸,那家伙要回来了。”
“听得出来。”山治转动着方向盘慢慢地说。“能那样宠着你这个任性小鬼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呢。”
十一月,西雅图的冬季很快就要到来了。
人们纷纷换上了厚重的衣物御寒。虽然沿海的气候还算适宜,不过注意保暖总归是正确的。
罗纳德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来找去。自己的衣服虽然不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不想穿它们去学校。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倔强地不想。
但是穿别人的好像更不现实••••••无奈无奈,他只能东挑西捡地看看能不能翻到一件勉强看着舒服的。
眼看着快把自己的衣柜翻烂了,山治终于出现在他房间门口。
“天呐,”他一脸不可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发神经,“你是打算在这里开个地窖吗?”
“我在找棉服。老爸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不要来看我笑话。”罗纳德现在暂时不想理他。
“家里不是有很多吗。”
“我不想穿。”
“我带你去买一件?”
“不去。”
山治被他拒绝的哑口无言。他注视着那一头绿发的小子皱着眉翻来拣去,时不时再用手抓抓自己蓬勃的绿藻头,那副模样简直像极了多年前犯了路痴的他。
看着罗纳德的身材和形态,山治在想目前十八岁的儿子还和那家伙的身形相差多少。
目测是不准确的,实质性的测量也没用。自己又并未记住当年他的尺码。
这可怎么办呢。山治叹口气。
然后他忽然想起来另一种测量方法。
罗纳德翻找的实在是累了。他不得不直起腰板伸了个懒腰。
突然被一双温暖的手环住了腰部,接着后背就靠进了结实的胸膛。
“老爸,就算我再像他也不至于能让你混淆吧。”罗纳德极度无奈地对那个将头颅垂到他肩膀上的男人说。
“居然差不多。”山治若有所思。接着罗纳德就感觉他放开自己转身出去了。
但是他却笑了。
也许那种安心的感觉和怀抱,只有父亲能给自己了吧。
那么他的怀抱呢。罗纳德落寞地想。有点忘记是什么感觉了。但是却可以肯定很舒适,是自己最喜欢的温度和味道。
他咬了咬牙,赶走脑中的思绪,蹲下身继续翻来拣去。
“诺,你试试这件吧。”
罗纳德回过头,看到山治拿着一件墨绿色的复古式棉服。那件棉服很长,线条流畅,干燥整洁,领子和袖口缀有暖暖的羊绒,看起来非常保暖,非常的漂亮。
“这是索隆的衣服哦。”山治笑的兴高采烈。“仅此一次借给你穿的机会,要好好珍惜啊。”
罗纳德知道,在父亲的房间放置着很多样式简朴而充满风韵的衣物。他总是看到父亲定期整理这些衣服,每一件他都会无比珍惜地收藏起来。
父亲不允许他随意翻弄,更不允许他试穿。像是在保护着什么无上的宝物,不能让任何人亵渎。
罗纳德明白,那是他思念母亲的一种方式。
但是天知道他真的很喜欢那些衣服。因为那上面有那个人的味道。让人安心而满足的味道。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来。
【“啊喂绿藻你用那件大棉衣包孩子会把他捂死的!知不知道他才二十天大啊!真是的,究竟会不会照顾小孩子!”
“你罗嗦什么死圈眉,我又不像你那样笨手笨脚!这样才暖和好不好!”
“那也太大了吧!”山治简直要跪服了。“他还太小了啊。”
“那有什么的。”索隆露出大大的高兴的邪气笑容。“等到小东西长得像我这么高大了不就能穿了嘛!”
他转身将包的严严实实的孩子交到山治怀里。
“衣服一定要留着啊,到时候千万记得让他穿上试试。肯定不赖!” 】
山治笑着看着罗纳德换好那件棉服,看着他认真地打理好衣扣和袖口。
然后看着他对自己转过身来。
那一刻与记忆中的一个身影重叠交替。
心中忽然觉得很温暖。那衣服真的很合身,搭配上这小子的气质,将一种复古的风格样式展露无遗。
经典的款式,无论时隔多少年都不会过时。
山治满意地看着他,像是在审视一个艺术品。
“也许我应当让你去选一选他的衣服,”他伸出手摸着罗纳德绿色的头发,感受着那柔软的发梢从指尖滑过。“他有很多适合你的样式。”
他笑着笑着,突然一把将罗纳德抱在怀里。
心中因思念和幸福而变得疼痛。
“小子,今天来的挺早。”
罗纳德提着书包不屑回头看他。“叫我小子,好像你年长似的,需不需要我叫你一声朱洛基尔【先生】?”
“米霍克就行了。”一个冷峻而张扬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身边。十八岁上下的年纪,白瓷般光洁的皮肤搭配上金色的鹰眸,投射出一种光芒四射锋芒毕露的压迫感。
罗纳德不想理他。自己也不是非要和这家伙做朋友。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被全学校的人称作魔兽,而这家伙被大家叫做鹰眼,并且都很被人惧怕导致没什么朋友才不得已互相接触罢了。
“衣服不错,不过恐怕不是这几年的款式。”
“看不出来你还挺懂。这是二十年前的东西了。”
“原来你喜欢复古的。”那双鹰眼一丝不苟一板一眼地注视前方。
“嘛,算是吧。”罗纳德打了个哈欠。
“确实是好看的衣服,不过穿它的人貌似没什么品味。”米霍克一本正经地平视前方。
“我突然觉得你应该留胡子。”罗纳德笑眯眯地伸出手对他的下巴指指点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留个八字胡,或者T字胡,或者络腮胡,然后配上你这大叔般的气质,哈,绝对比现在的你还让人无法接近。”
米霍克面无表情地缓慢将头扭到了旁边的方向,为了不以任何角度看到罗纳德。
令人期盼已久的寒假终于到来了。罗纳德放了学就兴高采烈地跑回了家。当然路上还不忘记买一瓶好酒。
到家后书包甩到一边衣服脱下放到椅子上,把自己扔到沙发上咬开瓶塞就开始狂饮。
“绅士!注意绅士!”山治拿着开酒器敲打他的头。“用嘴咬是野蛮人的行为!”
“啊!好酒!”绿发的小子痛快地感叹。
山治被气的无语,骂骂咧咧地冲到厨房去煎牛排,把锅子弄得叮当作响。
“都是那个可恶的绿藻头!谁让他没事给那么小的孩子灌酒!早知道他会变成像你一样的酒鬼就不该把他丢给你照顾!”
他翻炒着手中的牛排,嘴里责备着罗纳德粗俗的行为,心思却又开始飘荡。
飘回到那个有那个人存在的时光。
1990年 英国 伦敦
这是孩子降生后的某一天。山治有一场重要的会议。他很早就起床了。简单地做好了早饭。亲吻一下熟睡中的爱人,随后就忙着穿上西装打理头发。
离会议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蛮不错。山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这时候看到索隆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紧身的浅色牛仔裤双手插袋睡眼惺忪地靠在门边看自己。他好不容易放假,本想好好睡一觉,却被山治大清早的皮鞋声吵醒了。
这个样子的索隆,有着完美身材和绝佳气质的索隆,山治觉得真是太俊美了。
“要去哪里啊。”绿藻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凌乱的头发。
“开会。”山治简短地说。随后看到自己还未扎上领带,于是转过身打算去拿。
一只手抓着领带送到他面前。“给,你忘了系。”
看着索隆尚未睡醒的眼睛,山治有点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要这条?”
“你每天都戴这个,我又不是瞎子。”索隆不耐烦地瞪他。
山治笑着看他别扭的样子,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发。“要不然你试着帮我戴一下?”
他只是随口开的玩笑,却没想到索隆歪着头想了一会就真的将领带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不是很擅长这种精细活,系领带系的笨手笨脚,虽然基本的步骤都会,就是弄不成顺利的样子。
看他憋红了脸卖力地对着自己价格不菲的领带又掐又拧,山治只有苦笑的份。
“我来吧。”他拉住索隆的手。
温暖的手掌,有些粗糙的感觉。一看就是习武之人的手。山治笑着吻了吻他的手背。
“小家伙今天就拜托给你了。”他转过身穿上了外衣。
索隆点点头。他走到桌边去吃早餐。
“想要点什么吗,我给你带回来。”
索隆认真地想了一下。“应该是不用,要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
山治拎过公文包,走到桌边低下头亲吻他的脖颈,随后就走出了门。
索隆一个人慢慢地吃着饭,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果然还是要两个人才不至于太寂寞。他想,以前圈眉都是一个人在家,原来是这种感觉。
回过神,索隆继续吃他的早饭,随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走进了婴儿房。
小家伙早就醒了,但是却不哭不闹的安安静静。看到索隆走上前,立刻就笑出声来。
索隆低头亲亲他的额头,接着抱起小宝宝为他换尿布。
还没满百天。索隆拉着他白白的小胳膊逗他笑,除了白皙的皮肤和蓝色的眼睛像那个家伙外其余的都是和自己一模一样。包括那头蓬勃的绿藻头。
索隆承认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还是非常喜欢的。
他拿过奶瓶,抱起小家伙喂他吃。
看起来是到了送他去育婴所的时候了。索隆若有所思地想。本来应该尽快完成的,可是却因为各种事情还有模棱两可的态度而耽搁了下来。不过眼下这不是自己一个人所能决定的,还是等那个圈眉回来在说吧。
小婴儿呜呜地对着他摆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他在向索隆表示自己对他无尽的爱。
索隆朝他笑笑,将他抱紧在怀里。
“我回来了!”
下午四点,山治准时地打开大门。不出所料地看到索隆抱着宝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看着叼着奶嘴的小家伙趴在索隆肩膀上晃来晃去,一副想要走路的样子,就觉得这样子一家人真的是很温馨。
“我给你带回了很上好的葡萄酒。”山治将一个盒子推给索隆,“要不要尝尝看。”
“好啊。”索隆不客气地接过,用嘴咬开瓶盖就喝。
他的酒量真的不是信口胡说。葡萄酒后劲极大,他却喝多少都没事。
“味道不错。在哪里弄的?”
“客户送的。”山治对着镜子解开衣服,“对了,你可别心血来潮把酒给那小家伙喂了——”
他从镜子里看到索隆早就已经将酒瓶送到小婴儿嘴边了。
“哎哎哎哎哎哎哎!”山治急慌慌地扑过去,“这玩意不能给他喝的!”
“不从小就锻炼一下他的酒量怎么能行。”索隆很奇怪山治的反应,他看着山治哭笑不得的样子觉得很小题大做。
“他会醉死的。”山治指着小家伙说,“所以别给他喝。”
“已经喝了啊。”
山治一把抢过孩子,却发现小家伙已经晕晕沉沉的了。他摇头晃脑地对着父亲傻笑。
“你这个!绿藻头!”山治无语了,“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我,”索隆不耐烦地跟着重复,“他没事的。我的儿子没像你那么无能。”
这句话实在太狠,把山治气的恨不得揍他一顿才能缓解。
“对了,我刚刚在想给他找个育婴所吧。”索隆接着喝剩下的酒,“他年龄貌似够了。”
山治佩服他转移话题的速度,但这个话题却令他一时间呆在那里不知所以然。
“你是说——给他找个学校?”他吃惊地看着索隆,“你是认真的吗?”
索隆点点头。
山治抱着已经醉倒的小家伙无可奈何地思考着,却得不出什么结论。
“要不然别去了。”
“你什么意思?”索隆青筋。
“很麻烦诶。”
“那也不能就此放弃吧。”
“也没多大关系啦。我们自己在家教也不是不可以。”山治耸肩。“反正很多孩子都是这么做的。 ”
“任何地方都没有专业的正规。”索隆抬眼看着他。“我想让他接受正常教育。”
山治若有所思地点头,他眯起眼开始仔细地考虑这个问题。
索隆懒得再问。他看着墙角那一堆山治拿回来的盒子皱着眉。
“那是什么?”
“嗯?——啊,那个也是客户送的礼物。”山治回过神,放下睡着的孩子走过去打开它。“看样子确实是高档货,我想把它送给你。”
他拿到索隆面前。
一条墨黑色的丝绸领带干静整洁地躺在盒子里。蓝黑的墨色,上边用蓝色的丝线秀出一条潇洒的龙,上边还有金色的祥云,龙的身上有着色彩斑斓的勾边和绘笔,都是上好的丝线手工缝制的。非常漂亮。
索隆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它吸引。他忍不住拿过来细细地观赏。
“喜欢吗。”山治问。
“嗯。”索隆脸上有了微微的笑意。
山治看着他,像是松口气般活动了一下脖子。
“你喜欢就好。”他笑着说。
索隆将领带小心地放到盒子里,随后拿到房间去收藏起来。
望着他新绿的头发,山治忽然觉得自己能得到他真的是最幸福的事情。
他抱起了小家伙,轻拍他的后背。随后将已经喝醉的小家伙抱回了婴儿房。
索隆自顾自的喝着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走回客厅的时候,那个金发的男人对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下次别再给儿子喝酒了,他太小了吃不消的。”
“我只是想练练他的酒量而已。”
山治无语。看着索隆无辜的样子,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人家的mother的。”山治慢慢地坐下来。“也太过粗神经了吧。”
索隆脸上青筋若隐若现。
“你行你来当好了!”他愤怒地一把抓过山治的领带将他拉近自己,“如果你也不行那你就少说我!”
山治无可奈何地试着安抚索隆暴躁的情绪。他拉住索隆的双手。
“冷静点。我不是那个意思。”
索隆气愤地放开了他的衣服,甩开他的手。
“我果然还是没法喜欢你!”
他生气地甩了山治一掌。
山治本能地想去接下他这一拳头,结果沙发实在是有些滑,他不小心摔了一下。
下意识地抓住眼前的人,但却拉开了他本就散乱的衬衫,还将他压倒在沙发上。
“喂!你干什么!”
索隆伸出双手推他,却碰到了他柔软的胸肌。有弹性的感觉令索隆一下子红了脸。
他赶快收回手,面颊通红的不敢看山治。
山治略带惊讶地看着身下人别扭的反应,暗自好笑。他本想离开压倒索隆的身体,但是他的目光却转向了索隆敞开的胸膛。
小麦色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光滑而结实,非常有着视觉的冲击。
“喂!你干什么!”
索隆伸出双手推他,却碰到了他柔软的胸肌。有弹性的感觉令索隆一下子窘迫起来。他赶快收回手,眼神向别处看。
山治略带惊讶地看着身下人别扭的反应,暗自好笑。他本想离开压倒索隆的身体,但是他的目光却转向了索隆敞开的胸膛。
小麦般的肌肤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光滑而结实,非常有着视觉的冲击。
“你这是在犯罪。”山治说。他扳过身下人的头,强迫他注视自己。
“那你岂不是成了共犯。”过了一会,索隆邪笑着调侃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I love you.”
听到他如此的告白,索隆闭上了眼睛。
吻自然而然地展开。两个人都沉醉其中,温柔地掠夺对方的唇瓣。直到两个人的呼吸达到极限。一切都进行的那么自然,好像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所以当两个人慢慢整理衣服的时候,竟然都忍不住有点脸红。
“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肌肉。我还以为你一身的排骨呢。”索隆嘲笑着山治。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
“我就算在怎么瘦弱我也比你强势。”山治靠在沙发上一脸惬意。
“你再说梦话。”索隆很不屑地给他一记白眼。
山治也不生气。他拿过了桌子上的烟盒。
这十个月来,自己在家里几乎是从来不抽烟的。虽然去外面抽可以,然而他留在家里的时候更多些。几次他都快受不了烟瘾的折磨了,但为了孩子,他还是忍住了。
现在孩子出生,自己只要去别的房间开创通风过过烟瘾就行了。不会耽误孩子的身体。
“晚上想吃什么?”他将香烟叼在嘴里。
索隆仔细地想了想。
“酒吧,还有烤肉。”
山治笑了。“好的,一定满足你。”
打火机擦了两下,似乎是没气了,没能擦出火花。
山治无奈,只能四处找火柴。
一只手拿过他手中的打火机,摇晃两下后在擦,竟然冒出了火苗。
山治看了看他,低下头去点燃香烟。
那一瞬间的安静和专注,令山治感觉到了家的味道。
原来是如此的温馨而令人安神。
山治动了些关系,很快的一家能够托管小家伙的地方就找到了。转眼新年也快要来临,站在公司落地窗前的他看着窗外飘散的大雪,心里只希望索隆没有被冻到。
“家里冷吗?”
[还好,挺暖和的。]索隆在电话里回答。[反正比外边强。]
“幸好你还在放假中。冷死了啊,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带回去。啊,除了酒。”
[什么都好,总之你早点回来吧。注意安全。]
挂下电话。山治满足地笑。
他给索隆带回去很多很多的东西。
“怎么不给小鬼带一点?”索隆皱眉。
“说实话,在我的心里你要比他重要很多。”山治解开领带。
“但是他也很重要吧?”
“那倒没错。毕竟是我的儿子嘛。我是非常喜欢的。”山治笑笑。
他从不去看索隆的眸子。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索隆对他的爱。
那个人棕红的眸子在注视着他的时候大部分时刻都是冷冰冰的。那是根本不爱的视线。山治无法接受他这样的注视。只能不断逃避。
虽然他也并不知道自己还能逃避多久。他只知道他很害怕。
山治真的很没自信。
所以他尽一切所能对索隆好,有时候甚至会忽略孩子的存在。
然而索隆,在山治偶然间看到他眸子的时候依然很严寒。
山治只能抱着他,寻求着身体上的安慰。
然而他确实那么的爱着索隆。
发自内心地爱,爱到无可自拔的地步。
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照顾着小家伙,看着他成长其实是件幸福的事情。
自己和索隆的关系也就维持在亲人和爱人之间。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拒绝。每个夜晚的缱绻都是绵长的,一次又一次的掀起顶点的波浪。索隆躺在他身下,会吻他,会配合他,让他想要他更多。
山治对他的爱与日俱增。他从不碰别的女人或者男人。他觉得谁都不如他的索隆干净好看。他爱着索隆,哪怕他的眼睛依旧像冰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某天山治猛地回过神来的时候,孩子出生后将近一年的时间就这样消失了。
索隆成熟而性感。他不再有年轻人的青涩,变得分外的迷人。有时候他走在大街上都会有女士流连他的相貌,甚至也有男士暗自赞叹他的魅力。
不过当事人可根本发现不了这些事情。索隆心无旁贷,可山治却很是担心。
“你整天疑神疑鬼的做什么!”索隆恼火地瞪着山治。
“还不是怕你被别人抢去了。”
山治非常仔细地整理了一份名单,标注着有可能令索隆动心的家伙。
索隆对此又气又恼。“我不是说了我不会离开你吗!”
“现在世事难料,谁知道呢。”
索隆一拳头将他揍飞。“好,这是你说的,我现在就去爱别人!”
山治一把抱住他。“我开玩笑的,小绿藻,别当真。”
“那就把那份鬼名单撕了!”
“不行。”
“混蛋圈眉!你想死啊!”
山治只是抱着他,突然一下子压倒在床上。
“来做吧。”
他解开索隆的衣扣。
“真是欲求不满的家伙•••••”索隆对他感到无奈。
自己的身体早已习惯他的触碰。对于自己这种总是先入为主的思考方式索隆自己都佩服。所以他很反感除山治以外的人对他过于亲昵。
山治和他的生活是有条不紊的。两个人在一起看电视,吃饭。高兴时会互相打闹着说说话,不高兴了有时候也大打出手。
毕竟也是大人了,就算打也不是真的下狠手。这一点两人都心照不宣。
山治喜欢他的脖子,修长的,麦色的。闻着有淡淡的香气,咬起来也很有口感。
索隆已经开始允许他留下吻痕了。但是山治也舍不得咬,他只是轻轻啃吻。柔韧的触感,凑过去用牙齿咬一咬,感觉很好。
“你是吸血鬼吗。”
索隆每次都这么问他。不是由于别的,而是他吻的太久了,酥酥麻麻的,还咬来咬去。
“是啊,你不知道你的血液很好喝吗。”
山治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
“你这混蛋。”索隆皱眉。
安静的午后,如果索隆没什么事的话,山治会将小家伙送到托管的学校后带着他去兜风。
雾都伦敦。的确没错,它常常会弥漫大雾,飘摇在街道周围。
20世纪的时候伦敦雾要比现在的大得多。如今的气候状况已经很好。
也许是与气候相适应吧,温带海洋性气候,终年温和多雨,冬暖夏凉,气候湿润。有时候常常会下一些令人措手不及的小雨。
伦敦可是个购物天堂。毕竟是世界四大名城,这里的东西几乎是应有尽有。在一个晴朗的下午,索隆打算去超市。他正走在伯灵顿市场街的大道上,却冷不防遇到了同来此处的山治。
“你怎么在这里?”山治特惊讶,“需要什么告诉我不就行了吗。”
索隆对他很不满。“我高兴,有意见吗。”
山治急忙摇头,他打开车门。索隆懒得废话,直接坐进去。
走到一处商业区,山治将车停泊在收费车位后拉着索隆去购买需要的东西。
两个人逛到很晚,等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渐黑了。
“该走了啊。”山治拉着他走向门外。
可时候天空却下起来小雨,而且逐渐地变大。两个人正在门口,被这场雨弄得有点措手不及。
“下大了。”索隆看着阴郁的天空对山治说。
下一秒,还没等山治反应过来,索隆就拉着他跑向了车位。
这里距离车的停靠地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索隆和山治在雨中奔跑,两个人眼看着就要被浇个透心凉。
“你这不是傻吗!”山治一把拉住索隆,“先避避雨再说!”
“孩子还等着我们去接呢!”索隆根本不理他。
山治无奈,他一把拉开扣子脱下西装,将它罩在了自己和索隆上方。
他的手臂与衣服形成了绝佳的保护伞,在索隆头顶为他挡住一片风雨。
山治哈哈大笑着和索隆一起奔跑在雨水中。
然后他笑着看索隆。
那一刻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他相信这是真的。索隆也在笑。
他的眼睛里,山治第一次看见了面对自己的温柔。
于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喂,绿藻头。”
“什么事?”
“如果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话,你的身体现在已经修养的差不多了吧。”
“嗯。”索隆随意地回答,接着他抬起了眼睛。
“那就好。”山治笑嘻嘻地调侃他。
那么,看起来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蓝色的眸子瞬间变成了万年不化的犀利寒冰。
欠债不还的话,就只能血债血偿了。
不过眼下还是孩子最重要。两个人跑进车里,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小小绿待的特殊管理所。
这不是普通的育儿所。如果一定要定义拿着应该算是贵族的教育。没有太多的教室和管理员,一共就三、四个孩子,每天都有人带他们做游戏,凭借他们的喜好来引导学习的方向,每天都会教一两个容易的单词,然后告诉宝宝们要如何向父母问候。
当山治把他送去第一天的时候就发现罗纳德应该是所有孩子里最漂亮的。他有清澈如水的蓝眼睛,新绿的发和白皙通透的肌肤。他非常乖巧,不哭也不闹,只是喜欢趴在父亲的怀里啃手指,即便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也丝毫不怯场。
山治喜欢叫罗纳德小小绿或者小小绿藻。每次索隆都会说他无聊,可山治就是乐此不疲。而且索隆明显发现山治是真的太喜欢这孩子了,也不知是因为他可爱还是因为像自己,总之就是当宝贝一样供着,把他宠上了天。
几乎所有的教师没有一个不宠他的。当山治和索隆进去的时候,小罗纳正在地上摆弄积木。他将它们堆成了一栋小房子。山治还记得第一次送他来自己离开的时候,小家伙连话都不会说,望着自己转身走也不哭,临走前回过头,还望见小东西朝着自己摆了摆小手,像是告诉自己,我会很乖,不要担心。
孩子的听觉往往都是很敏锐的。脚步声响起,小罗纳抬起头,刚好望到索隆站在他面前。
也许是孩子的本能吧,立刻原本还微笑着的小脸就乐开了花。他朝着索隆伸出两条小胳膊,嘴里呜呜地叫着,明显是要抱抱。
索隆想逗逗他,于是故意不理他。不一会泪水就溢满了小罗纳的眼睛,他委屈地望着索隆,抿着小嘴不肯哭出声,但是眼睛还盯着索隆不放。
“喂,绿藻头,拜托你有点自觉。我想要他对我这么热情还没有呢。你别捡了便宜还卖乖。”
山治瞅不下去了,起身上前朝着小家伙伸出手。“来,小小绿藻,爸爸在这呢。”
小手一挥,竟然打开了山治的手掌。顿时山治的头上就冒出了青筋。
“哈哈哈哈!”索隆在一边嘲笑他。“你就认输吧圈眉!他才不会理你呢。”
他伸出手去抱罗纳,立刻刚刚还满是泪水的小脸就再次笑开了。他趴在索隆的肩膀上,张开嘴去啃他的脖子。
索隆接过育儿师递过来的奶瓶,他拖着罗纳的身体将牛奶灌倒他的嘴里。小家伙大口地吃着,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索隆,小手在他的脸上乱摸。
“这小家伙要是将来变成了采花贼都是你的错。”山治在一边碎碎念。任谁都知道这一定是吃了干醋正在火大。
索隆只笑着没说话。他怀里的孩子轻轻推开了奶瓶,泛着奶沫的小嘴咯咯笑着转身向山治伸出了手。
山治也想像索隆那样故意不理睬好报复一下这个重母轻父的小家伙,但他实在是做不出来。最后郁闷地认命了,叹口气将小罗纳抱了过来。
想起偶尔有时候抱着他去买菜或者逛商场,身边总会围一群的人偷偷给小家伙拍照。他的确是太可爱了,尽管喜欢索隆多过于自己,还总是对自己撒娇任性蛮不讲理,但每次望着他那嘻嘻笑的小脸,山治都只能叹息自己这辈子算是堕落了。
“家里养着两个绿藻,一个大一个小,都惹不起打不起骂不起,你说我这人活得委不委屈。”
索隆听着他低沉无奈的声音,很老练地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这就是当初你要负责之后的产物。没办法,圈眉,认命吧。”
“Chu~~~”
小罗纳在山治的脸上来了个大大的亲吻。
于是索隆很不意外地瞧见那个上一秒还乌云满头的家伙下一秒就开始红心麻花满地转,那模样跟花痴没什么区别。
“嗯~~~~~没关系我认命~~~~~~~认命大好啊~~~~~~~嗯嗯嗯这辈子死也值了~~~~~~~”
“你敢不敢再没出息一点•••••••”
真是的啊,究竟是遇到了多好的福气才能得到这样的孩子。受多大苦也是甜的。
外面的大雨依然在下。山治怕淋到孩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就这样直接抱紧车里。索隆几次试图强迫无果,最后瞪着山治问他那你要怎么办。
“先去旁边的餐厅里避避雨吧,”山治把小罗纳包裹的严严实实抱在怀里,“正好我们去吃点东西。”
索隆想了想就同意了。也罢,顺道还能喝点酒。反正是那个圈眉付钱。
这是一家中等级别的餐厅,屋子里很大,很温暖。透明的落地窗映衬着外面的暴风雨。整个餐厅用了温馨的金黄,装饰也很华美。山治在前台要了一个安静些的位置,于是抱着孩子和索隆一起走向座位。
“孩子给我,你身上都湿了去擦擦吧。”索隆将罗纳抱了过来。山治对他做了个感激的手势,于是去洗手间准备脱掉衬衫只穿里面那层羊绒的。不过这必定会冷啊。
“先生,您的衬衫湿了,我们这里有专为顾客准备的标准男士衬衫,完全免费,请问您是多大尺码?”
服务生礼貌的送上菜谱,又弯腰恭敬地对山治说。
山治稍微愣了一下,他张开口刚想回答,索隆已经替他说了出来。服务生领命而去。
“亲情化管理的餐厅吗。”山治坐下来解开扣子。“不过我很意外这样服务周到的餐饮只是中等级别。”
“谁知道呢。”索隆低头翻阅菜谱,罗纳的小手在桌子上拍来拍去。“没准人家正在发展中。”
服务生很快回来了,带来了一件淡蓝条纹的衬衫,手上还有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装满牛奶的奶瓶。
“请您换上吧。这件旧的我们去为您清洗一下然后烘干,确保在您离开前归还给您。”他转向索隆,将奶瓶放到桌上。“这是热好的牛奶,不是很烫,现在就可以为您的孩子饮用。”
服务生带着湿掉的衬衫离开了。于是另一个服务生走过来推来一辆婴儿摇篮。那摇篮是和椅子长短差不多的,像一个大花篮一样,孩子可以放躺倒里面,而且高度正好是人坐下来的时候手边的不远处,很方便随时照顾孩子。他做好这些后就站在一旁恭候点餐。山治朝索隆扬了扬眉毛。
“以前没来过,原来这里如此不简单。”
点好餐后,食物很快的送了上来。样式不多也不算很华丽,外表却相当美观大方。山治拿起刀叉在一旁切牛排,索隆则将小罗纳放在摇篮里,将奶瓶递给他要他自己捧着喝。
山治将切好的牛排递给他。索隆接过来毫不客气地大口吃着。
望着他孩子气的吃相,腮帮子两个都鼓起来,眉目清晰平静,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夹杂其中。山治目不转睛地盯着,随后将红酒推给他。
“你不吃东西瞧我做什么。”索隆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没什么。只是能和你这样一起吃东西觉得挺不可思议。”山治给自己倒了些酒。
“那有什么的。以后这种机会多得是。”
山治的手抖了一下,几滴鲜红的液体溅到了桌子上。
“你不恨我吗。”
“你又开始想一些没用的了。我恨你做什么。”
“毕竟这个孩子•••••”
“我倒要感谢你让我有了这么个小家伙。当初如果你趁着我昏迷把他弄掉了我才会恨你。”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不错的啊。随心所欲的我很高兴。”
“你这么一说我反倒内疚不起来了。”
“有什么好内疚的。过去了就过去了有功夫内疚不如想想以后怎么过。”
“不要弄得好像你比我想的明白。”
“我不是想的明白,我是根本不想。想那么多累不累啊你。”
山治还要开口反驳,索隆将一大块牛排塞进了他的嘴里。
“好好吃你的饭,等下雨停了还要回家。别忘了你还有个孩子要照顾。”
山治无语地嚼着牛排,一边望着索隆仍然是鼓起来的腮帮子。望着他澄明的眸子,忽然一点都不意外为什么罗纳德会有和他一样神采的眼睛。
人总要向前望才会不迷惘。索隆如此,在他体内诞生的孩子也是如此。永远都坚定地向着一个方向迈进,从来不会有太多顾虑。
“我和小小绿你更喜欢哪一个。”山治突然问了一个超级无聊的问题。
索隆这一次终于抬起了头,他以非常不屑的眼神瞥了山治一眼,拿起叉子冲他摇晃了两下。
“这还用明说吗。”他瞪着他非常不满。“当然是你了。”
于是山治指了指罗纳德,索隆转头望,发现小家伙已经不喝奶了,而是撇着嘴泪光闪闪地望着自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当然是你了,那个圈眉和你没有可比性••••••••••”
于是这是许多年来山治第一次毫无形象地笑到了桌子底下。
望着小罗纳破涕为笑的脸和索隆无奈的表情,山治觉得其实家里养两个绿藻也没什么不可以。
反正不管哪个都是自己的。想抱哪个抱哪个。
“把小鬼给我吧。你专心吃饭。”山治伸出双手。索隆放下刀叉将罗纳抱起来交到他怀里。
小小绿抱着奶瓶吃的正起劲,望着出现在眼前的金发男人,竟然伸出白皙的小手去抓他额前的头发。
不是狠狠抓着不放,而是很轻柔的捋了下。他软绵绵的手带着一股奶香,慢慢划过山治高耸的鼻梁。山治抓住他的小手放到唇边亲吻,再探出食指逗他发笑。
“小小绿藻,乖乖。”他亲吻着小罗纳的脸蛋,小家伙立刻被他的胡子扎的缩成了一团,嘴里呜呜的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哈,我对你那么好亲一下都不给?真是和那个绿藻头一个样。”
小东西立刻乖了。勉勉强强算是让亲了。他用无辜的眼睛望着山治,伸出手去抓他的胡子,刚刚碰到一点点又立刻收回手,做出一副很疼的小样子。
“•••••我把你做成食材吃了得了•••••”
山治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小东西不会站立,只能安分地坐着,一边拿小手拍打桌子或者摸摸盘子。
山治移开餐刀和牙签,将一块餐布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任凭他如何拍打都无所谓。
小小绿捧着奶瓶坐在桌边。湖蓝的眼睛望着面前喝葡萄酒的索隆,眨也不眨一下,望着望着还忍不住自己笑了,然后继续望继续笑。
“冲你发花痴呢。”山治摸摸他的小胳膊。
“这一点倒是和你出奇的相似。”索隆拿过桌上的纸巾小心地擦擦小小绿嘴边的奶沫。
“那当然了,我的儿子嘛。”山治得意地笑。
他伸出手,缓缓堵住了小家伙的耳朵。
“只对你一个人而已。My dear darling.”
索隆似乎想给他来个白眼,不过面部抽搐几下后,他只是低下头大口地吃着盘子里的牛排。
山治松开了双手。他得意地笑着喝了口酒。
“你脸红了。”
“啰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低头吻了吻小家伙的脖颈。
“早点长大吧。到时候他不在我就吃了你。”
小小绿抬头和他对视着,笑容大大地绽放在脸上。
索隆漠不关心地自顾自吃着。偶尔瞟一眼这父子情深的一幕,又浑身抖一下低头继续吃。
真受不了这对父子啊。他无语地想。这个小东西究竟是像自己更多一点还是像那个圈眉呢。
用餐完毕后,山治站起身去付钱。他没有叫服务生过来结算,而是自己走到了吧台。
“先生。”吧台的领班见到他走过来立刻迎上去。“怎么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不,我是来结账的。”山治笑着回答。
“好的。”领班走回去开始认真地结算,但是山治拦住了他。
他从西裤里拿出一张支票单,又拿过吧台上的一只油笔刷刷地写了两下,然后将它放在了领班面前。
“先生,这——”
“服务很不错,餐饮也很好。这样的餐厅才是中上等可惜了。”他意义不明地对领班笑笑,指了指支票。“就当做是一点赞助吧。”
“可是——太多了——”
“多谢款待。”他笑着转过身,正好迎面瞧见抱着孩子走过来的索隆,两个人一起走出了餐厅。
“你给了他们什么?”索隆扭头问他。
“一点投资而已。”山治笑着伸出手去拿烟盒,余光瞥见索隆怀里的小家伙想了想又放弃了。“走吧,回家。今晚我还有点事要办呢。”
小小绿已经长牙了。虽然只有两颗门牙却一点也不妨碍他露出高兴的笑。他望着山治咧着嘴角,那小模样笑起来竟然带了点邪气。
“这孩子像你。”山治捏捏他的小脸。软乎乎的肉肉的,手感很好。
“切,反正不像你。”索隆毫不犹豫地打击他。
“你个绿藻头,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山治伸出手各种揉他的头发。眼见着四下无人,突然转头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
“你给我收敛一下!”索隆怒了,故意举起孩子要拿他来砸山治。对方却哈哈大笑着伸手来抢,索隆一见又把手臂缩回去了。
“你就护着吧。”山治在一旁嘲笑他。“我吃醋了。”
“你吃去吧,最好再喝点酱油。”索隆将罗纳圈在怀里走到车门处。“喂,开门啊圈眉,已经不下雨了。”
山治无语。他按动钥匙上的遥控器,然后两个人坐进去发动汽车回家。
我想要的就是这样小小的幸福而已。山治想。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的家,我的爱人,我的孩子。他们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会用一生去守护这两个人。
汽车缓缓地转弯,绕过繁华的集市走上天桥。
扭头望望坐在索隆怀里趴在他胸口似乎累到了正在睡觉小小绿,闭着眼还不忘啃手指,口水都流到索隆的衣服上了,那家伙却一点都不在意。
想来他是真心喜欢这孩子的吧。
这样想着,山治松开一只手,搂住了索隆的肩膀,用食指的指背缓缓蹭过他的脸颊。索隆没有拒绝,他只是平静地望着前方,两条手臂护着怀里的孩子一动不动。
“老子他娘的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山治咬着牙嘀咕着。
索隆居然笑了。他没反驳山治,只是笑的很邪气,也稍微带了点无奈和坦然。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罗纳已经睡着了,呼吸很均匀。
平静的幸福着,也算是一件来之不易的幸事了。
似乎小东西总是有无穷的精力,每天都是很有规律的生活。到家的时候,那个小崽居然醒了过来,很不老实地搂着索隆啃他脖子。
山治脱下衣服换好鞋走进了浴室。不一会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索隆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逗小东西玩,他打开电视,小家伙就坐在他旁边搂他的手臂。
索隆将他抱到怀里,他却挣扎着又爬了出来。不安分地在沙发上到处爬着,累了就靠在索隆的身上舒服地休息。
他很小,看起来弱弱的。索隆摸着他的头,发自内心地觉得如果照顾不好他就会很容易让他受伤。但自己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小家伙的眼睛是湖蓝的,睫毛很长。索隆亲吻着那双眼睛,说实话他很喜欢它们。
“又在欺负小孩子。”
山治从浴室里走出来拿毛巾擦着头。金发被打湿,顺着脸颊贴下来。他赤着上身,只穿了一条牛仔裤,露出的肌肉竟然完全不亚于索隆,身材好的要命。
“哟,腹肌八块呢。不容易啊,我还以为你一身排骨。”
索隆半是好笑半是惊讶是转头调侃山治,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小小绿已经凑了过来。
“你这是嫉妒我。”山治慢条斯理地说。他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场景出现。
“谁会嫉妒你这个圈——”
“MUA~~~” 小家伙突然对着索隆来了个亲热。
他被强吻了,还是吻的嘴唇。
“哦哈哈哈哈,”山治满足地大笑。“不愧是我的儿子。好样的。”
“吓?!”索隆吃了一惊,接着就将小家伙丢在沙发上一顿拍打。“你个小鬼什么时候学的这玩意!都是那个圈眉把你教坏了!”
小小绿咯咯大笑,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得意感。
我去。索隆扶额。真是从里到外除了这副皮囊外和圈眉没什么区别。
山治对他们的互动完全是旁观者,不过也更像个看好戏的。他将毛巾挂在脖子上,弯下腰去亲吻小家伙的肩膀,随后站起身拿过遥控器。
他背靠着沙发坐到了地上。自家是地热,暖的很。他坐在索隆腿边,那家伙则舒服地靠着沙发上扭动脖子。小家伙趴在山治脑后的位置貌似在爬来爬去。山治也不担心,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着。
一双小手从背后抓住了自己半长的发。山治停下动作,任凭他像抓方向盘一样的摇来晃去。自己的头发被抓的松松散散,一股奶香味不断地传来。
“他好像喜欢你的金发。”索隆说。
“谁让你自己遗传了那家伙的稻草头发呢。”山治故意气气那个小家伙。“小小绿藻,你要是一头金发不就和我一样了嘛。”
索隆在他大腿上蹬了一脚,痛的他呲牙咧嘴的不敢乱说了。
小小绿松开手,转而拍打他修长的脖颈。那双手软软的,感觉很舒服。小东西坐在他身后摸着他赤着的肩膀和后背,过了一会又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父亲始终是无法取代的存在。高大健壮,充满了男人味,是最安心的依靠。无论怎样,山治帅气有型是毋庸置疑。这样的老爹拿得出手,也会让人想要欺负欺负。
小家伙玩了一会,大概觉得没意思了,就抱住他的头开始啃他脖子。
“好吃吗?”山治问。
他伸出手拉住小东西,让他骑在自己的脖颈上。站起来后他开心地在屋子里到处乱走,小罗纳紧紧地抱着他的头,父子两个人其乐融融地在屋子里开心地转圈。
“高吧?”山治笑着拉着他两条小胳膊晃来晃去。“好玩不?”
小小绿在他脖颈上坐的正开心。他转过头,一脸灿烂地对索隆笑起来。
不由自主地,索隆看着他的脸内心却不断溢满温暖。果然是自己的孩子吧,始终是爱的超过了一切。
【You forgot me, I really miss you.】
一个清脆却无力的声音出现在房间里。它不像是身边的人说出来,更像来自于自己的胸腔,内心深处的某一个地带。是稚嫩的童音,带着微微的回声和某种模糊的气息缓慢地流淌过时间的夹缝。
索隆突然站了起来。他茫然地皱着眉看四周,却完全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怎么了?”山治转过身,他很奇怪索隆的反应。“激动成这样?”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山治重复着。“什么声音?”
“小孩子的声音,我敢肯定。”
“罗纳的笑声吧,”山治将小家伙抱下来搂在怀里。“只有他这一个小孩子啊。”
“也许是职业敏感,我对声音区分很清楚,不是罗纳的,但是很像,只是频率和音调不同。”索隆慢慢地说。“不过现在一想••••••好像还真的是罗纳的声音••••••”
“说道这个,我还记得当年那件事——你知道的——发生的时候,小家伙曾经和我说话来着。”山治晃了晃怀里的小东西,他伸出小手去抓他的脸。“冥冥之中真的很不可思议。不过出生后这小东西的嗓音和我听到的可不太一样,但总归也不差嘛。”
“我不知道。”索隆说。“也许是我听错了。”
他将头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街道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离这里很远的市中心,有一家红心医院。院长兼顶级医生特拉法尔加•罗此刻正站在一处病房前隔着玻璃窗注视着里面。他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一动不动地抿着嘴沉默。
很长很长时间后,他突然微不可闻地吸了口气。
“贝波,你觉得我这么做正确吗。”
“您按照自己想的来不就可以了吗。”他身后一个影子沉闷地回答道。
“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罗说。“但是现在我突然很不自信。”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走廊里空荡荡的,好像他从来都没出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