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 Therapy (长篇.虐慎入.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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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jypygbcbc | 2017-4-16 21:1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不管是虐文还是甜文里的山治都特别苏,特别温柔,看了真的想有个这样的男盆友,所以楼主在我心目中一直是绝对的山治亲妈
这文也只能be了吧,如果只是精神分裂还好,现在又扯上杀人弑母,虽然都是有原因的,但是做了这些事不付出代价也是不可能的了,娜美消失了,也许也是好事吧,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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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_love | 2017-4-17 04: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強調一次我是索隆命啊,樓樓居然狠虐他,你粗來我要打你!!!山治終於倒了,其實換了別人早就跑了,不想說索隆是個負擔【其實愛才是】可是如何面對索隆一輩子也很困擾,不是一時三刻能解決的問題。娜美這樣的離開我寧願她別走,完全雪上加霜,我好心疼綠藻哦【哭崩】全世界對他殘忍,可是他做錯了什麼,生在不對的身體身份和命運,就因為這些?【較真了】話說BE我盡量避開的,可是劇情都這樣了,就將錯就錯唄。
「如果我看過你看過的世界,走過你走過的路,是不是就能更靠近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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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爱八卦 | 2017-4-17 12:58:37 | 显示全部楼层
啧啧啧……看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娜美还有潜藏的苏醒魔鬼……哇……想想都激动。虐的恰到好处不要怀疑人生啊hhh
懒死了不想码字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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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kkiikkin | 2017-4-18 16:21:49 | 显示全部楼层
38.
    山治醒在半夜。睁眼在昏暗的房间里慌张地环顾,在窗边发现那个人,他仰头大口灌着酒,喉结跟随吞咽的动作上下浮动,月光将身影剪得朦胧。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明知身后床上的人已经苏醒却仍未转过头来,只是抬手擦去嘴角的酒渍,轻声问道:“醒了。”
    “啊……”声音里尽是嘶哑,想撑着起身腰部却使不上力,认命地砸回柔软的床垫里,“我昏迷了多久。”这样的对话倒是似曾相似,山治想。
    索隆没有答话,重重地把酒放在床头柜,双手插兜,弯下腰来的时候,山治逐渐看清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瞳孔下意识收缩,有无形的手握紧了心脏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揉捏着,让他喘不过气。
    “看来很精神。”索隆终于开口,站直了后嘴角勾起个弧度,又拎起酒瓶喝起来,转身走到窗边。
    抓紧了身上的被子,咬牙切齿,山治不知为何喘着粗气,“娜美又干了什么!”
    耸肩后侧身,摇晃瓶子,用仅剩的右眼斜视他,“你说呢。”
    “呼……”尽力忍耐怒火平息情绪,山治管不得腰部的伤是否牵扯筋肉就爬下床,扶着家具和墙壁缓缓挪动到索隆身边,“她在哪,我要跟她说话。”
    “走了。”索隆挑眉,一副理所应当,“不会出现了。”
    而山治踉跄了一下,靠到墙边,似乎是没能理解这话里的意思,于是他又听见索隆不紧不慢地说,“还需要我接着说吗。”
    “不……”男人顺着墙坐到地上,腰伤禁不起这样的用力狠狠刺痛着,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不…不……”
    “不什么?”索隆蹲下来,捏着他的下巴强迫看向自己,喝了口酒,将剩余的尽数倒在男人头上,“是你,你知道的吧,是因为你。”
    “对不起……对不起……”眼睛被酒精刺得火辣,却倔强地努力睁开。索隆并不感激他的注目,反而是更加轻狂地笑起来,“你早就知道了吧,我的过去。嗯?”
    无力辩解,只是摇头,这反应惹来索隆仅剩那只红色眼睛的不满,抓起他的头发,“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
    不想去想,不敢去想。山治试图逃离男人然而徒劳,他一动不能动,只能静静等待魔鬼的审判。
    “是你啊,是你逼得她把所有还给了我。”索隆凑过来伸出舌头舔舐他眼皮上残留的酒精,如冬夜凌冽的风般的气息喷吐在皮肤上让人颤栗,“也是你啊,唤醒了我的兽性。”
    什么兽性。
    山治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近在眼前的男人陌生得如同从未谋面,往日绝望而又悲凉的眼睛现今完美地混杂了独属于娜美那份渴望吃人的挣扎。
    这才是真正的危险,山治想。逃离的欲望愈加浓烈,奈何这像是场困兽之斗,他很清楚此刻的索隆已然不是昏迷前那个懦弱的索隆,如果敢怎样,大约只有死路一条。
    果然,索隆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舌尖滑过眼睫毛来到嘴角,微微张口用牙齿轻咬,话语也变得模糊不清,“是你,给了她给了我希望,但是,”话锋一转,揪着头发的手将脑袋狠狠向后砸向墙面,索隆终于脱下虚伪的面具,摆出符合魔鬼身份的狰狞,“也是你!偏要探求我的过去!怎么,我很脏是吗,怎么,我很恶心是吗,还是我这样不明不白的人渣配不上你?嗯?你很想知道是吧,好啊,我今天就让你知道。”
    山治感觉身体变轻,想要骂什么脏话来缓解疼痛和不安,但某些两人缠绵悱恻的画面也偏在此刻跳出来阻挠,他更加怀疑起他和索隆的关系到底应该用什么来定义,自己又是否真真正正地爱着他,他爱的到底是什么,是享受拯救别人成全自己救世主身份的快感,还是居高临下以过来人身份蔑视地狱之子的骄傲。如果索隆一改往日懦弱而又依赖他的癖性,如果索隆变得可以离开他,他们这共生体之间的脐带被剪断,他该何去何从。
    就在思绪胡乱迸发的时候,变轻的身体又变重了,后背砸到床头柜上,打翻一杯冷水,棉质的裤子被浸湿,给皮肤带来冰凉的触感,一如面前的索隆。
    顺着柜子又跌下来,他感觉自己像个可悲的玩偶被主人随意肆虐,真是讽刺,山治想,往日这个玩偶的角色大都是索隆在扮演。
    “让我告诉你吧,我和你的人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明白吗。”索隆蹲下来,戏谴地笑着,“你以为什么轮奸什么强奸就是——”
    “我没有!发誓,我没有!”山治大声地喊着打断索隆的话,害怕和紧张的情绪忍无可忍地经由喉咙爆发,然而吼完了之后却又后悔,抬手捂住了脸,“对不起……我不想吼的……但是,我真的没有……我从来没有认为那种事情就能击垮你……”
    索隆仰头大笑,左眼的伤疤跟着颤抖,表情太过夸张,让尚未完全愈合的它裂开些许,渗了点细小的血珠,不在意地用大拇指抹去,舔舐指腹,味蕾尽情享受甜腻的腥味。
    “怎么,还在以为你了解我?”停下笑,嘲讽地盯着山治,“还在以为你所谓弑母的秘密就能打动我?我问你,”索隆站起身来,声音变得冷漠,“见过吃人的野兽,还会回去吃素吗?”




39.


    有些事情,山治在此以后才明白,比如,如果说浓情如酒,那这酒也一定是剧毒无比杀人于无形。他之于索隆,索隆之于他,皆是如此。
    二十多年前某个边境小镇,看似和煦温暖的背后却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在一座别致的独栋小院背后,花园的土地通向一条幽暗的甬道,甬道尽头,是圣经中地狱的所在。
    索隆一开始是信神的,毕竟父亲教导,人的一生多半是由无数的罪恶堆砌,然而上帝是宽容仁慈的,身陷囹圄之时只要你虔诚地祈祷,他不会对苦难视而不见。
    于是父亲染上绝症的时候,他祈祷了。深夜里无数次祷告,甚至忏悔孩童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可是当温德尔出现在父亲墓碑前,当古伊娜用来挥舞木剑的手臂被挂上弯钩,当少女们在炖锅中尖叫,索隆知道,神背弃了他的信任。
    如果上帝希望他成为犹大,那干脆,一做到底好了,死后终究是要抵达地狱不是吗。
    所爱的剑术被用作分尸工具,坚韧被用作杀人如麻。好胜的心偏离少年原本热血的梦想,朝着杀往地狱的路奔驰而去,想不断挑战神的忍耐力,看他哪天才会对自己进行流肠的处罚*。
    过度放纵邪念的结局就是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
    于是某年秋天,借着地下室没关好的顶门的缝隙,他看见那颗橘子树下明媚的少女,她为他披荆斩棘冲出困兽的牢笼,从此他们并蒂而生。
    娜美后来说,“既然这么痛苦,我们一起去死好啦。”
    孤儿院的浴室里用偷来的餐刀缓缓划开胸口,常年用剑即使是餐刀也能用出锋利的锐度,于是血流满地。
    可是他没能死成,反而在醒来之后,忘记了所有。
    索隆只记得,有人告诉过他,不管生命有多绝望,一定要等,偌大的世界里总会有人举着温暖的火把靠近将你燃烧。
    等啊等,等啊等,等来了一个叫做山治的医生。
    他确实如此温柔而又强大,正如自己所期许的样子,像天使挥着纯洁的翅膀降临在人世间,落在索隆身旁,用羽翼团团包裹住他,理所当然,也毫无意识地把自己的人生完全交给了他。
    然而,温暖的羽翼随着时间流逝逐渐稀薄,它们变得不再柔软,像一根根白色的毒针扎入毛孔,刺痛血管,名为爱情的毒素蔓延开来,激起嫉妒因子,让“三个人”开始争夺天使的恩赐。
    事情原本没那么糟糕的。
    可是它还是变了味道。
    谁让爱情如此琢磨不透,若即若离,又只会徒增苦痛。
    不求回报的温柔又何尝不是杀人的刀,施舍爱意的人哪会懂得无法去爱的悲哀,在黑夜里站久了,就算沐浴阳光也犹如寒冬。
    荒诞的诡梦注定有清醒的某天,沉睡的魔鬼终究是挣脱了锁链重现在这世上,将他最残忍暴戾血腥的面庞赤裸裸地剥开来展现给天使,毫不掩饰对于杀戮的渴望和吃人的向往。
    于是,索隆现在站在山治面前,冷静地述说,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甚至表示着对于曾经懦弱的不屑。他们沉默地看着对方,像是企图看穿皮骨,找到真实的灵魂。而索隆在等,他在等男人失望的笑,绝望的嘶吼以及溃不成军的信念最终崩塌。
    他已经想好了,到那时,他会跟这人放肆地做爱,做到几近死亡,然后在高潮中捏住他的气管直到看着他海蓝的眼睛失去生命的色彩变得晦暗。
    这样就不用担心了,这样面前的男人就会永远属于他了。
    毕竟一个生命能够完全臣服于魔鬼的方式,就是死亡啊。
*圣经中犹大的死相


40.


    “说完了是吗。”山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点燃烟卷,呼出烟气让它随意飘散,尼古丁安抚空白的大脑,带来满足,同时让他逐渐恢复理智,冷笑出声,“你他妈真是个混蛋,索隆。”
    没去管那人此刻的表情,山治疲倦地在床沿坐下,将烟灰掸落于地板上,“你他妈真鸡巴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他从未一口气对着索隆说出这么多的脏话,奇怪地有种报复的快感,“我也真他妈是个贱人。”
    山治骂完闷哼了几声,失望地看着那些零散的烟灰,夹着烟的手指扶在膝盖上用力捏着,企图分散腰部的疼痛。而索隆的五官逐渐扭曲起来,甚至有些难堪——山治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魔鬼失去了行动的标准,一时之间大脑无法处理。
    于是他又听见山治说:“索隆,呵,你的意思是,我是压死你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吗。”没等他回答,山治接着说,“等于,我他妈努力这么久,错了是吗。为什么要深挖你的过去,为什么要揭开你的伤疤?”右手揉着自己的脸,又顺着耳垂一直滑到后劲不停地摸着,“我他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吗!”
    山治又站起身来,似乎此刻的愤怒已经掩盖了身体的任何不适,烟卷在手心熄灭,留下烧焦皮肤难闻的气味,他一步步逼近索隆,那人却也无动于衷,毫不惧怕,甚至面不改色,冷漠如同一尊雕像。
    “对啊,为什么,我也想问问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医生的什么职业道德,呵,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恶心,我知道我没那么伟大,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得了吧,索隆,我为什么偏要听那些可怕的故事给自己找不痛快。还是你觉得我是为了看你的笑话?嗯?现在到底是谁在看谁的笑话?那索隆,你他妈告诉我,我是为了什么?”
    索隆被他一连串的为什么轰炸,竟然无法作答,慌神了一会儿往后退好几步,在撞到窗户前骤然停下,又摆出不屑的表情,压低了嗓音,“为了什么?那我呢?我他妈又凭什么要成为这一切的牺牲品?嗯?你摆出那副救世主的姿态在给谁看?”
    “救世主……”山治听着这番话有些失神落魄,“你见过这么没用的救世主?我他妈现在就是个失败者,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想杀了我?来吧,杀了我好了,反正这条命早就悬在半空中,早晚有一天会重重地摔下来落得个粉身碎骨。那你呢?索隆,你又是为了什么?”
    “不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报复而已。”
    索隆直白而简单地回答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蠢蠢欲动,随时有要将人的脑浆揍出来的冲动。
    “报复……”山治喃喃地重复他的话语,又坐回床沿点燃了一支烟,“是,你有足够的理由报复……既然如此,现在就杀了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些。”他抬眸盯着那个男人,心脏的痛疼此刻已经超越了能够承受的极限,山治不知道是过度悲哀的缘故还是本能对于死亡的害怕,然而他仍旧逞强地盯着索隆,一动不动,只是嘴皮轻微摩擦,发出最后的请求,“死前,让我抽完这根烟,如何。”
    然而索隆没能等到烟灭,他倏地扑上来将人钳制在身下,烟卷的火星在脚底捻熄。双手死死卡住山治的喉咙毫不留情,目露凶光,就算一只眼睛也足够渗人。山治没有挣扎,甚至尽力管理着五官企图摆出个笑,只是在接近窒息的情况下,逐渐灰白的脸显得更加难看而可悲。索隆加重了手里的力道,青筋暴起,人也居然也颤抖起来,而山治终于没办法摆出难看的表情了,身体明显软了下去,眼白开始翻腾,索隆终于确实要没法再看见那双代表生命的蓝色眼睛了。
    于是还是放开了他。
    最后认输般逃离这个房间,在重重摔上门的一瞬嘶哑着说:“我他妈果然是个懦夫。






41. 


    索隆像是饥饿到极点的野兽,拖着疲惫的身心游荡在凌晨五点的街头。冬天的太阳没那么早就降临人世,躲在地平线的某一处,静静观看黑暗里的喜怒哀乐。
    左眼很痛,大概是有些发炎,也或是被拉开了更大的口子,从舌头尝到嘴角的血腥推断,应该是后者的缘故。
    不过,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继续茫无目的地走着,天空开始飘散细小的雪花,落到地上被沉重的脚步踩碎,结晶体融化开来打湿水泥,留下乌黑的痕迹。
    不应该这么难受的,索隆想。他是个魔鬼,是个野兽,是个杀人狂,如果现在有什么人兀自不识趣地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定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是的,现在他就想杀人,想要活生生将人揍出脑浆,挖出眼珠子塞进嘴里,撕开皮肤观赏血淋淋的筋骨,掰出一节节骨头喂狗。或是趁人活着的时候就掏出肠子来,再用那软粘的玩意儿勒住脖子,欣赏死不瞑目的挣扎。
    而现在,某栋房子里就有这么一个男人,甘愿去死,他却无法下手。
    大概,他们都是懦夫。索隆兀自冷笑起来,却不知到是在嘲讽谁。
    他以为留下来没有错,还以为努力配合过山治就会懂那段往事的不堪。治好他,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难道那人宁愿把他变成魔鬼也不愿他保持原样?
    今夜的争吵并非空穴来风,糅杂了三个灵魂的他承担了三个人的悲哀。假装坚强地继续走着,落在鼻尖的雪花借着路灯反射微光,却怎么都觉得那是在嘲讽自己,烦躁地抹去,被拉长的影子让人更显孤单。有时候索隆觉得奇怪,明明这个世界如此熙熙攘攘,为何他和山治却偏偏如同幽灵般存活。大抵是累了,也大抵是跟无聊的死物怄气实在可笑,停下脚步靠着某户人家门前的大树,朝着来时的方向看去,有一瞬间竟然期许能够看见某个熟悉的身影。
   
    心如刀割。
    这是不得不承认的感受。


    他也清楚地知道要如何才能缓解这疼痛。闭上眼睛幻想某人沧桑的背影,鼻尖耸动企图嗅到一丝烟味,再不济,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试图填满胸腔莫名的空虚。
    然而,都是徒劳。
    有时候人越想要逃,越是躲不掉。是,他承认,他是个懦夫。
    山治也是,他们都配不上傻逼那个词,只配得上懦夫。
    长叹一声,没穿外套的他在意识回笼之后,终于开始感受到寒意,瑟瑟发抖地蹲下去抱紧自己,后背不停地蹭着树干企图获得一丝热度,然而最终只是感觉后背生疼,好在索隆是喜欢疼痛的,疼痛很多时候能够分散人的各种感官。口中呼出白气,温度随着降雪量的增加而骤减,周围的地面开始泛白,唯独他蹲着的这一块儿地保留着原本的模样。
    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索隆几乎能感觉到左眼伤口上的血迹在被冻僵。绿色的头发此刻成了冬夜里唯一象征生机的颜色。好生讽刺,索隆想,明明他本人就代表着地狱代表着死亡。
    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可是困惑索隆的是,他在后悔什么。是跟山治的相遇,是太过依赖,还是无法承受的温柔?而他深深讨厌着那人素日示弱的模样,好似自己是个瓷娃娃一碰就碎,他更宁愿山治会像今晚一样暴躁。可他又矛盾,深切地渴望着能被人珍视,能与人相爱,能给予某些自己无法给予的东西。
    连续几天没有吃东西只有喝酒让他此刻全身发软,皮肤几乎要被冻成铁块,胃部也抽痛得难受,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逐渐微弱的声音。加上思绪多得快要挤爆大脑,索隆觉得自己大概,今晚,就要死在这里了,死在一颗茁壮的,落光了叶子的,干枯的树下,或许尸体还会被大雪严密地覆盖,山治要等许久之后的春天才能发现。
    可是他不甘心啊,索隆仰头看着漫天大雪,张嘴接着冰冷的雪花,用舌头的温度将它们融化。
    故事不应该是这样完结的,他没有愚蠢到企图最后的结语是“他们从前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这样的圆满,但也想不出两人之间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画上句号。
    混混沌沌之间,意识发散,眼神开始模糊,索隆很清楚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喟叹着把头埋进膝盖之间,在昏睡过去之前却隐约捕捉到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吱呀声。
    还来不及去看,就明确闻到一丝烟草味,于是倏地安心下来,紧接着就听见那人说:
    “回家吧。”
脑洞多到笔记本里全是坑,明明是渣却沉浸在不知道写哪个才好的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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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kkiikkin | 2017-4-18 16:26:11 | 显示全部楼层
预警:设定了两个结局,写现在这个结局的时候觉得太惨了惨不忍睹,其实还没有写完,不过,先放上来吧……捂脸逃跑。我是后妈。这个结局会都在这一楼更完……不过按照我这个话痨的速度,呵呵……不知道什么时候能END。


结局1:DE/致郁



41. 


    厚重的外套砸下来,抬头看见那人仰着抽烟的模样,一条细细的灰烟随着火星闪烁歪歪扭扭地飘摇在风雪中最后包裹着雪花消失。山治站得很近,却始终没有低下头来,只是将长腿竖着,黑色的羽绒服很臃肿,遮盖了那具消瘦的身躯,没有夹烟的左手插在裤兜里,索隆注意到它在颤抖。
    “别闹了。走吧。”
    山治扔掉烟蒂,它瞬间被打湿变得奄奄一息,男人却固执地用脚尖不断碾碎,直到剩余的一点棕色烟草从白色的烟纸中挤出散落。他低头瞥了眼索隆,准确来说是在看那粉碎的烟蒂,只是在用余光打量,然后又说:
    “找你找了很久,腰很痛。”
    索隆眯着眼睛安静好一阵,不是他不想动也不是不想说话,只是骨头似乎都已经冻住。
    最后山治认输,费力地蹲下身来把那件外套帮索隆披好,拍去头顶的雪,用不算暖和的双手捧起索隆的双手不断揉搓,大概是腰痛的缘故,卷曲的眉头拧得很紧,索隆甚至能够看见额头的青筋。
    男人对着他们的手哈了口气,“冷得没法儿说话了?”
    愣愣地点头又摇头,索隆感觉体温逐渐回升了点,随即就躲开了些,自己扶着树站起身来,“……还想死?”
    山治看着他笑出声,摸出烟来又点燃了抽着,才回答,“早就死了。”
    冷哼一声,叹了口气,索隆垂眸,右手揪着山治的后衣领将他拎起来,“站不起来是吧。”
    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山治把嘴里的烟拿下来,转过身去朝着逐渐泛白的天迈开步子,“回家吧。”
    身体不受控制地跟上他的脚步,索隆裹紧外套低着头,膝盖隐隐作痛,大腿也在发麻,过低的体温几乎要夺走他的意识,想要伸手抓住近在眼前的背影,可惜那过于肃穆的男人此刻却散发出一种容不得人侵犯的气质。
    的确像是天使,索隆想,不过是堕落的天使。他们两个现今,都是一路货色。
    回到家里,暖气扑面而来,甚至让人适应不及。脱下沾满白雪的外套就砸进沙发里,过度消耗身体好几日,精神也临近崩溃的边缘,索隆觉得现在最好不要说话,否则结果一定是比数个小时前还要糟糕。
    合眼睡去,顾不得那个男人在干什么。然而朦胧间却听见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在彻底睡过去之前,他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盖到了身上,翻了个身咂咂嘴,蜷缩起身子,膝盖露出沙发,索隆没再有别的思绪,只是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金发男人在他身下扭曲了五官,双手挥舞着在挣扎,脸色灰白如同死人,最后他安静了下来,索隆看见自己狰狞着笑颜满意地站起身来踢了男人几脚,确认他无动于衷之后撕开他的衣服,疯狂抚摸每一寸肌肤。洁白的肤色让人着迷,尤其是在没有生气之后,冰冷的触感刺激指腹,如若不是那嘴角无法再挂起笑颜,大概可以称为完美。
    索隆满意地在梦中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流泪,像是个试图取悦观众的小丑,奈何这场演出中唯一的观众就是自己。
    这一定要是梦,索隆想,这一定要是梦。
   




42. 


    特劳法尔加罗捏着手机,屏幕显示正在拨通某个男人的电话,这不是他打过去的第一通,但是仍旧和以往的结局一样,只会传来陌生女人抱歉的声音。
    他想给老爷子打给电话,犹豫许久还是没能去做。烦躁地起身来回在办公室里踱着步,捏着手机的右手不曾放松,生怕哪一个瞬间就会错过山治的回音。
    一个月前,就在圣诞前夕,山治发来短信,说一切安好毋庸担心。
    从那以后,再无消息。
    而更加奇怪的是,有警察找上了门来,约定的会面就在今天。
    很快门被敲响,随意地说了声“进”,坐回桌子后假装镇定,而后门被人推开,他看见一个红发男人礼貌地伸出手来,握手,坐下,在裤腿擦去手心的虚汗,摆出职业性微笑,“你好,香克斯警官。”
    “你好。”男人说着亮出警官证来,匆匆扫了一眼,罗点点头,“不知道您在电话里说找我了解案情相关,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说起来还很复杂。”香克斯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十指交错着放在桌上,颇为反客为主的意味,“不知道您是否认识文斯莫克山治。”
    拧起眉头思索了几秒,随即冷笑了一声,“警官,你看我们开门见山如何?”
    香克斯挑眉,“高学历的家伙就是聪明啊,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他顿了顿,“我们现在怀疑您的发小文斯莫克山治涉嫌一起凶杀案,但是无法联络到本人,还希望您能给出点线索。”
    罗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后靠在椅背上,轻声问道:“您这么直接,就不怕我回头就告诉他,让他跑路?”
    “哦?”香克斯提高了音调,“这么说来,您承认他确实跟凶杀案有关。”
    “警官,您这样曲解我的意思可就无聊了。”特劳法尔加摇摇头,“我只是在善意地提醒您而已。”
    “是,您说的是。抱歉。”香克斯微微颔首,从怀里掏出个小笔记本和钢笔,又正色道:“您最近见过他吗?”
    “没有。”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罗想起在医院门口的告别,脸色稍稍沉了些,“四个月前。”
    “那最近有通话吗?”
    “没有。”
    罗回答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如果你们能联系上他,请务必告诉我,毕竟我也很着急。”
    香克斯轻笑出声,“看您的样子,好像并不关心这起凶杀案?”
    “当然关心。”罗不置可否地说道:“不过我很清楚你们一个字也不会说不是吗。而且现在我越帮他辩解越像他有问题。不过我倒是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香克斯警官,”用指关节叩了叩桌面,“我可以肯定他没有杀人。”
    “可以跟我说说您的理由?”香克斯没有着急反驳,反而一副对于文斯莫克山治的故事极为感兴趣的样子。
    罗自然明白他的来意并非单纯地询问山治的去向,他站起身来踱步到窗边,“他是我见过最愚蠢的人。”看见香克斯不解的表情,又接着说,“因为他太过温柔。因为没能在母亲生前尽孝,所以就对所有的女人好,因为母亲有精神病,所以又当了心理医生,立志治好所有的病人,你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杀人?”
    “唔……有道理。”香克斯在笔记本上簌簌地写着,抬起头来,“对了,刚才听您说,似乎您和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取得联系了是吗。”
    无法否认地点头,于是香克斯又问:“那在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香克斯喃喃着托腮思考了一会儿,“那您知道他一个月前身在那里?”
    “不知道。”干脆地回答着,面前的警官显然不信,然而在两人对视许久之后,香克斯知道他并没有撒谎,只好继续问道,“那您发现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有,当然有。
    不过特劳法尔加不可能说出来,山治失联的事情已然让人担忧,再加上之前种种迹象,他不得不去考虑这场凶杀案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没有。只是说要去旅游散心。”
    “散心?为什么突然散心?心情很差吗?”
    特劳法尔加愣了几秒,随即放松神情,“是的,我们小聚了一次,大概是提到了他过世的母亲,所以想起往事。”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想这情有可原。”
    “的确。”香克斯并不否认,还想再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被罗给打断,“警官,这么说起来,我倒是应该报个案,你看,他这算是失踪了吧。”
    “医生,”香克斯眯着眼睛笑起来,“您这算是将我一军啊?”
    “哪里敢。”罗也跟着笑起来,“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想,我要继续工作了。”
    香克斯自知无法再问出更多的东西,跟面前的医生干脆地道别。
    走出医院大门坐进车里,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思索一阵,摸出电话来打给弗兰奇。
    “准备准备,提审那个公寓管理员,我马上回局里。”










43. 


    流浪汉分尸案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直到香克斯几天前在无聊翻阅九月的报警记录企图找到一丝丝蛛丝马迹的时候,发现九月三号凌晨一个来自某公寓管理员的报警记录,当事人声称在值班的时候看见监控里有个全身是血的男人,随后却在第二天重案组来询问的时候撤回了前言,说是什么睡迷糊了,是场梦。
    重案组同事也查看了当晚的录像,然而恰巧的是,九月三号的录像带偏偏坏了。
    香克斯当机立断决定排查公寓里的所有住户,最后一一筛选谈话之后所有人几乎都有不在场证明或是实在和案件无法关联,只能锁定在三个人身上,而他们之间,只有那个叫做文斯莫克山治的男人是符合凶手高学历的身份.
    然而这个人的背景似乎十分神秘,除了工作记录以及家庭成员等基本资料,其余一概不知,名下的财产除了临海公寓也别无其他,银行能查到的记录也不过是用来经营诊疗所的卡——现今正在一位曾经雇佣过的助手手里。而他唯一的亲人文斯莫克伽治,据说常年在外旅游根本没人知道他的行踪,可以说是比儿子还诡异的存在。
    “哎呀,警官先生,该说的我都说啦,你们还要问什么?”一个长鼻子如同匹诺曹的男人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无奈地摊开双手,“我都说了一百遍啦,当时是个误会,误会。”
    “别废话。”弗兰奇拍了下桌子,吓得对面的人一抖,“让你说你就说。”
    乌索普怯怯地犹豫一阵,吞吞吐吐地又描述了一遍九月三号的情形:“那天我在监控室值班,半夜睡得模模糊糊……然后……”
    香克斯就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他推开审讯室的门瞥了眼管理员,在弗兰奇身边坐下,善意地笑笑,“别紧张,接着说。”
    点点头,乌索普咽了咽口水,“大概是前晚刚看了部恐怖片,所以看着屏幕上的人影误以为是什么魔鬼呢,就报了警……大概是……是我叙述得太荒唐,你看,这的确也很荒唐,所以当时并没人立马出警……直到第二天才有人来,但是等到第二天,我,我才反应过来,那确实是梦……是梦,我自己都觉得荒唐。”
    香克斯沉默了一会儿,跟弗兰奇相互交换眼神,后者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过去,“认识吗,照片上的男人。”
    乌索普明显紧张起来,他抬手擦去额头并不存在的汗,“认,认识。”
    “说说。”
    “他,他是我们公寓的老住户,文斯莫克先生。平时,平时很友善的一个人。”
    “还有呢。”
    “还,还有,他,他,其他的我也不清楚,哦,对了,”乌索普把手机还回去,“他是个医生。”
    香克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最近,文斯莫克先生还好吗。”
    “好,好得很!”乌索普僵硬地跟着笑起来,“前些天我还遇见他,很精神呐——”
    “撒谎!”香克斯拍着桌子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这个人起码失联一个月了,你怎么可能看见他。”
    “我,我……”
    “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在他家附近蹲点了好几天,连个屁都没捉到。”香克斯绕道他身后,弯腰对着那人的耳朵轻声说,“管理员先生,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说,要知道,包庇凶手,可是会被当成共犯的哦……”




   
44.


    索隆又在喝酒。
    喉结不断翻滚,勾出迷人的弧线。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心里涌起一阵悲哀。
    “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回过头去,遇上男人被放大很多倍的脸,推开了些,向后挪了挪,又灌下一口酒,“没什么。”
    “不用觉得孤单。”山治坐下来,从侧面抱住他,用脑袋蹭着他的肩膀,“我在这里。”
    “蠢货。”索隆骂了句,“我可是要杀了你的人。”
    “要能杀了我,那天你早就杀了不是吗。”山治兀自笑出声来,又把他抱紧了些,“你身上好冷。”
    “那就别抱着我。”索隆稍显厌恶地说着,放下酒瓶,眯起眼睛,“……为什么不放弃。”
    “嗯?”山治好似没有听清,然而就在索隆又要开口的时候,他却立马回答道:“你为什么又不离开我?”
    “谁知道呢。”索隆冷笑出声,“大概是想报复。”
    “报复什么?”
    索隆没有答话,拿起酒瓶来。男人识趣地闭了嘴,只是用柔软的金发扫过他的脸颊,然后在他耳边呢喃一些模糊的话语,唇齿的缝隙溜出温热的气打湿耳垂和脖颈。扭过头去,立马被吻住。呼吸变得急促,索隆任由他在口腔里索取,舌尖滑过上颚,与另一个柔软纠缠,酒味和烟味混杂出独特的性感。
    自然地褪去对方的衣物,他们交缠在一起,恬不知耻地在窗前做爱,索隆被他抱起来摁在玻璃上操着,背部冰凉的触感让人更加兴奋,低头咬住山治的肩膀,直到舌尖尝出血腥才放开来,艳红的嘴唇游离到山治的脸颊上,最后来到那人的眼睛边,伸出舌头来舔舐那独特的眉毛,索隆低声说:
    “别怪我……”
    回应他的是更加疯狂的抽插。两个男人忘情地呻吟着,索隆被干到最后几乎无法再射出更多的精液。摊在地板上,相互拥抱取暖,他这才听见那人说:
    “没关系。毕竟我们注定要互相折磨到生命的尽头。”
    索隆笑了,看来眼前的男人很清楚,他口中所说的报复,意欲为何。
    就这么窝在地上睡去。索隆又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山治递过来三枚耳钉,亲手将它们挂在左耳耳垂上,然后那修长的手指来回抚摸他消失的左眼和眉骨延伸到脸颊的伤疤。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在梦里坦然地说着,随后落入一个并不柔软的怀抱,放下尊严尽情享受。然而很快却又听见那人说:


    那为什么要杀了我。


    惊恐地抬头,索隆看见一张满是血的脸,只有那蓝色的眼睛没被遮盖,慌乱地试图躲开,却又发现自己手上也沾满了血。


    看着我啊,索隆。


     山治一步步逼近,索隆看见他的肠子从肚子里流出来,更多的血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快要将他淹没,索隆开始嘶吼,那人却扑上来,挖出自己的眼睛塞进他嘴里。


    喜欢的话,送你好了。


    溺水的感觉。那些血液进入肺里,撕心裂肺的痛席卷而来,索隆抬手想要挣扎,却别人钳制住,山治早已经不是山治,变成恶魔般的恐怖存在,死死卡着他的脖子往血海里压着.
    意识模糊,呼吸快要停止。
    这一定是梦,索隆想,他们明明此刻就在那栋孤僻的房子中相拥。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死呢,他还没有完成要治好自己的承诺。


45.


    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索隆最近越来越无法分清。
    明明上一秒男人还在和他交欢,下一秒就消失了踪影,他以为是梦,慌忙地捶着脑袋试图清醒,再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人就在身侧抱着他安静地呼吸。
    真是可怕的感觉,索隆想,原来失去一个人是如此可怕的感觉。任性地钻进山治怀里贪婪地汲取烟草味,似乎那是唯一证明他真实存在的证据。
    他们之间突然变得简单,安然地存活着。索隆倏地没了怨念,甚至不去想他们之间是否会有结局。特别是在深夜荒诞地挣扎时,沉默的拥抱就可以完全抚慰。
    不再去谈爱与不爱的话题。索隆在那天和他争吵之后明白一个事情——他们谁也没法儿离开谁,甚至是比曾经和娜美的并蒂而生还要紧密的关系。
    山治怎么说来着,对,被脐带连接的共生体,他们在这段关系中互相汲取养分才有可能继续生命。
    爱吗……大概吧。索隆不确定地回答着自己。
    他回想起某个冬夜里和那人抵着额头点燃一支烟,而后听见他说:
    “我的温柔并非随便给予任何人。”
    大概,是在那个瞬间沦陷了。索隆闭上眼睛,有些酸涩。
    你看,施舍温柔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被施舍的人会不会心痛。
    有时候越对一个人纵容,就越是让另一个人卑微。
    这世上温柔善良的人不少,一路走走停停也不是没遇过心怀善意的接纳者,只是,但凡露出些许和常人不同,他们立马敬而远之。只有身边的这个傻逼,不仅擅自闯入他的生活,还擅自说着大话,又擅自夺走他的信任,夺走他的全部。所以,又真的该去责怪山治不要命地挖掘过去吗。失去理智的时候想不清,可在这逐渐平淡的日子里,时间把一切都带走。索隆逐渐清晰——如果获得那份温柔的代价就是无尽的噩梦,那,他认了。说实话,索隆已经受够了孤独,受够了白眼。哪怕这份温柔太过刺痛,他也想要抓紧。
    牢牢抓紧,攥在手心。
    魔鬼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懦弱和卑微呢,魔鬼需要的是绝对的存在,需要的是绝对的拥有。魔鬼也需要没有人知道他残酷的存在。
    所以现在,他转过身去,爬上男人的身体,捧起他的脸来。


    你会消失吗。
    不会。
    你怎么确定。
    因为我爱你。
    这不够。

    索隆笑起来,俯下身去,在他眼睛落下个吻。


    要怎么样你才会完全属于我。
    我现在就是你的。
    不,现在不够。
    那你要多久。

    索隆没有着急答话。只是缓缓将手移到脖颈处。

    我被人抛下太多次了。
    可是我不会。
    只有一种方式,能让我抓紧你。
    什么方式。
    得到你的生命。

    魔鬼的气息开始在房间蔓延。索隆盯着山治茫然的脸,想将它牢牢记在心里。

    那你拿去吧。

    手指开始用力,借着过分皎洁的月光索隆能看见自己泛白的关节。


    别怪我,我只是太害怕失去。
    不怪你,我也害怕失去。

    蓝色的眼睛逐渐合上,再也没有睁开。索隆叹了口气,满意地平躺下来,牵起山治冰冷的手。
    这只是梦,没关系。他闭上眼睛,笑着睡去。


46.


    雪开始融化,天又下起雨,像无止境的梦来了又走。这房子却隔绝于世,安静得如同身处宇宙。
    健壮的男人站在庭院中挥刀舞剑,雨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沿着额角落下,索隆光着上身,早些日子疲软的肌肉正在慢慢恢复该有的形状。


    吃饭了。


    他听见身后有人开门的声音,停下动作,头上多了一条毛巾,有人轻柔地摸过绿色的短发。扔下手里的东西跟着某个背影走进去,在餐桌旁坐下。


    家里没酒了,该买了。
    哦。


    索隆点点头,夹一口食物送进嘴里,挑眉笑笑。


    我喜欢这个味道。
   
    男人欣慰地喟叹,而后指了指茶几。


    给你备了份礼物,吃完饭看。
    哦。


    索隆愣了几秒,又吃了几口食物,抬头看着山治。


    为什么突然送礼物?
    不知道。


    山治很干脆地回答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又接着说:


    准备了很久,今天才拿出来。


    索隆嗤笑一声,放下餐具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抱。


    是什么。
    你去看不就知道了。


    犹豫了几秒,索隆摆摆手,别过头去看着餐厅那边的窗户。


    吃完饭一起除草吧。
    雨还没停。
    有什么关系。


    山治认输,站起身来将碗筷收拾好,拧开水龙头,让热水哗哗地淌着,倒是和外面的雨声交杂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很快他洗完了,把湿漉漉的双手随意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走吧。
    除草工具在哪里。
    仓库。


    山治指了指楼梯那边,索隆跟着看过去,男人从楼梯间拿出了一个耙子和一个铁锹。索隆把铁锹接过来。他们到了院子里,雨还在下。他听见山治叹了口气。


    这样会感冒的吧。
    呵,只有你这样的才会。
    唔,也是。


    山治的眼睫毛被打湿后垂下来,遮了些许眼睛,索隆看见他将刘海捋到后面,露出一对儿卷曲的眉毛,笑了。


    真他妈丑。
    嘁。


    山治没有回嘴,只是用耙子开始锄地。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最后竟掩盖了他们呼哧呼哧的声音,索隆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话语也全都消失在雨中,干脆放弃了,认真地用铁铲挖着地,直到莫名挖出一个坑来,他才停下,愣愣地扶着铁铲喘着大气。山治凑过来,笑眯眯的样子。


    挖坑干什么,我们是除草。
    不知道。


    索隆抹了把脸,眼睛却因为进了水依旧看不清东西。然后山治扔掉了耙子,用自己的手揉着他的眼睛。


    笨蛋啊。
   
    视线逐渐清晰,眼前的面庞却依旧模糊。他想抬手去抚摸山治的脸,却迟迟没有勇气。男人似乎是看出他的心思,主动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犹豫什么。
   
    摇摇头,索隆此刻不想说话。山治干脆和他抱着,然后轻声在他耳边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知道。


    山治叹息着吻上他的耳垂,三枚耳坠叮当作响,配合着雨声倒是很悦耳。


    什么时候戴上的。
    不知道。


    索隆呆滞地看着空气中某一点,企图捕捉到一个雨滴,渴望它能停滞在那里永远不要落下。


    我不怪你。
   
    又是这样的话语。索隆有些不耐烦,但仍旧抬手摸上山治的背,很冰。


    闭嘴吧白痴。
    好。


    他们沉默地站在大雨里,风来不动,雁过无声,短短几分钟,却像是一个世纪般长久。


    索隆,很痛苦吗。


    把脸埋进那人的颈窝,点点头,回答道:


    我的火把熄灭了。


    山治把他抱紧了些,湿哒哒的发丝不断蹭着那三枚耳坠。


    没有,你看,我还在这。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索隆无奈地笑了,在山治看不见的地方。


    后悔遇见我吗。
    后悔。
    哦,我也是。


    山治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起来。他们像两个傻子。


    雨要停了。
    是吗。


    松开对方。索隆看着那张兀自变得有些苍老的脸,却仿佛看见一整个世界。他确实后悔,索隆想,后悔用这样的方式相遇,最后用这样的方式结束。


    想好了吗。
    他听见山治问。没有回答,索隆只是不断地点着头。


    那,回家吧。


    山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雨停了。


    孤僻的庭院中突然有了一声闷响,有个男人重重地倒在泥泞的坑中,砸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然后,索隆的耳坠发出了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次相互摩擦的悦耳声。
   
    山治说,那是回家的号角。


   
   
47. 


    特劳法尔加做了个梦。梦里文斯莫克山治和自己都变回了十六岁的模样,他们坐在公园里的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吃着山治做的梅干饭团。
    他把梅干愤愤地吐出来,抱怨那人的恶作剧,山治笑嘻嘻没有答话。


    “我要走了,罗。”
    “你要去哪。”
    “妈的,当然是回家。”


    罗又咬了一口饭团,却发现一些面包干,干脆把剩余的饭团砸回便当盒里。


    “混蛋。”
    “浪费食物,可耻。”


    山治抢过便当盒,把剩下的饭团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就送进肚子里。他站起身来,看着罗说:


    “嘿,你他妈不会难过吧。”
    “难过个屁。”
    “我可是要回家了。”
    “回你的。”


    罗别过头去冷哼一声。


    “能认识你很高兴。”
    “傻逼。”


    罗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山治却摆摆手,而后叼起一根烟来,罗想不出它从何而来,“不,你要呆在这里。”
    罗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又听见那人接着喃喃道:“你知道的吧,一直以来我没法儿原谅自己。”
    “什么?”罗有些一头雾水。
    “没什么。”山治摇头,把烟夹在指缝中,“其实你猜到了吧,母亲是我杀的。”
    罗怔在原地,莫名地有些心慌,连忙解释道:“我能理解,你不用……我,我从来没有因此就……”
    “我知道。”山治笑起来,把便当盒交回他手里,“我回家了。”
    “回家干什么。”他看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想追上去,腿却不听使唤。
    山治的话语透过逐渐阴沉的空气传来,模糊而又坚定。


    “谢谢你,这多年为我保留最后的自尊。”
    “你他妈回来!”


    梦醒了。特劳法尔加倏地从床上坐起,慌张地环顾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床上,床头的闹钟突然响起来,将他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烦躁地把它摔倒地上。
    勾过手机来翻开和山治的聊天记录。思衬许久,拨通香克斯的电话。
    “喂,早上好。香克斯警官,我想……我有点事要跟你,跟你坦白。我……”
    “你好,医生。我正要给您电话。”香克斯似乎是有些着急地打断了他的话。
    特劳法尔加此刻有种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第六感告诉他接下来那个警官说的话他并不想听。拿着电话的手开始颤抖,回想起刚才的梦和梦里那人决绝的背影,心脏开始疼痛,作为一名医生,他明白此刻的疼痛并非来源于心脏,只是神经作用下心肌隔膜的痉挛。
    于是声音跟着颤抖起来:“别,求你别说话。”空余的手捂着脑袋垂下去,“求你,别说。”
    “……很遗憾……”香克斯的声音有些嘶哑,“请您……节哀顺变。”
    特劳法尔加将手机重重地摔出去,电池和机身分离开来,屏幕磕在柜脚碎裂,挣扎了几下,它终于暗下去。
    香克斯在电话这头被突然刺耳的电流声击中耳膜,倏地拿远了些,听筒再靠近耳朵的时候,却只能听见一阵忙音。无奈地把手机放回桌上,他看着面前的弗兰奇:  “跟那边的分局确认了吗?还有一具尸体是谁的。”
    弗兰奇皱着眉心,点点头,“还在查,不过,”他顿了一秒,“您还记得跟弗莱切教授说起凶手的时候,她提过的那个病人吗。”
    “当然。”香克斯在脑海里飞速回想,很快又说,“你的意思是……”
    “是的……”弗兰奇叹口气,“接下来怎么办……”
    香克斯明白这话背后的意思,他重重地将自己砸回椅子里,抖着腿点燃一支烟。
    “能怎么办。结案。”他呼出一口浓烟,“告诉分局那边,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
    “还查?”
    “当然。”香克斯挑眉看着他,理所应当的样子,“难道你觉得这两个案子没关系。”
    “不,不是……”弗兰奇抓抓脑袋,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办公室冲进来一名警员,他行了个礼,慌张地说:
    “头儿,有,有个知情人,说是,说是……”
    “有话好好说!”
    “是,是。”警员咽下口水,“说是知道您在查的那个流浪汉分尸案的内情!”
    拍着桌子站起身来,香克斯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都在颤抖。
    “快,带我去见他,人在哪儿。”
    “警局接待室!”


48.


    路飞握着一杯红茶,盯着上下浮动的茶叶,脑袋里在回想第一次见到文斯莫克山治的情景。


    “听说您是位很负责的心理医生。”
    “负责谈不上,不过是尽力而已。”
    “为素昧平生的人尽力?”
    “职业道德,路飞先生。”
    “那你能为了职业道德尽力到什么程度?”
    那时候的医生犹豫了几秒,随后把手里的烟捻熄,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到病人最需要的程度。”
    “哪怕他没钱?”
    “不。”山治摆摆手,哈哈大笑起来,“钱这种东西,做什么不能赚。”
    “那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那人的笑脸逐渐收敛,“如果能够拯救一个人,我可以献出生命。”


    现今想起来,倒有些讽刺,路飞想,他甚至有些责怪自己,如果当初没让他们相遇,是不是两人都还好好地活着。
    香克斯就在这时候推门而入,路飞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跟他握了握手,“你好,香克斯警官。”
    “你好,小子。”香克斯打量了他一会儿,“这么年轻就能成为石油大亨,可以。”
    “哈哈,运气,运气。”路飞摇摇头,看着他拿出笔记本和笔来,“这就开始了吗?”
    香克斯揭开笔盖,郑重地点点头。
    “好吧。不过我想我要说的东西可能用不着记下来。”路飞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将杯子放下,“人是文斯莫克山治杀得。”
    “……就这样?”香克斯明显有些失望。路飞拍腿笑起来,“看来您是已经知道了?”
    “这没什么好笑的。”警官阴沉了脸,右手开始把玩那只碳素笔。路飞连忙摇摇头,又喝了口红茶才慢慢地说,“您这里有吃的吗,我有点儿饿。”
    香克斯不耐烦地摸出电话来发了个短信给弗兰奇,不一会儿一盘水果糖被扔到桌上。路飞剥开糖纸喂进去好几个,注意到面前的警官实在已经快要失去耐心才开口,“我想你们已经发现了他和索隆的尸体。我今天要来说的就是,不用查了。没有凶手。”
    香克斯拧起眉头,两根眉毛几乎要碰到一起,“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没有凶手。”路飞摊开双手,一副理所应当。香克斯咬牙切齿,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但还是忍耐下来,摸出烟来点燃,深吸了好几口镇定了,才又问道:“我希望你能跟我好好解释解释,小鬼。警察局可不是你家。”
    “这,怎么解释。”路飞抓抓脑袋,想了一会儿,眯起眼睛又笑起来,“哦,我知道了,这么说吧。凶手已经死了。”
    香克斯倏然起身,“你说什么?”
    “死了啊。凶手就是他们两个啊。”路飞抬眼看着他,依旧一副理所应当。
    “小子。”香克斯俯身越过小小的茶几抓住他的衣领,他却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这可是一共四条人命。你他妈给我说清楚点。”
    “啧啧。”路飞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掰开往后靠着沙发靠背,“这很难解释。但我只能说,确实没有凶手,希望你们能终止调查,让我把他们的遗体带走。”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又凭什么把尸体交给你?”
    “是遗体,遗体。别说得那么冷漠,香克斯警官。”路飞看着他坐回去,又剥开一颗糖往嘴里塞,“我没有必要骗你,香克斯警官。至于遗体,你看,我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渠道带走。而且我不是想干什么,只是想好好安葬他们,让他们有个体面的葬礼。”
    “呵,你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个?”香克斯冷笑着,又点燃一支烟。
    “好吧……既然来都来了,这样吧。”路飞十指交错在胸前,“您可以尽管提问,但是我可以选择答与不答。而且我跟你保证,”路飞往前倾身,“我不会说谎。”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这个嘛……”托腮思衬了几秒,眨眨眼睛,“还真没办法。全凭您自己。”
    香克斯咬牙犹豫了好一阵,最后重重地摊开笔记本,“你跟两个死者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请详细解释。”
    “拒绝回答。”
    “……你如何得知文斯莫克是凶手?”
    “他告诉我的。”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路飞为难地笑笑,香克斯闷哼一声,只要往下问:“你如何得知两人死于……按照你的说法,自杀,或者是,杀死了对方。”
    “直觉。”
    “……你他妈是在耍我吗,小子。”香克斯这回直接摔了笔。
    路飞叹口气帮他把笔捡回来递过去,那人不肯接,只好又放到桌上,“真的是直觉,警官,我没骗你。”
    “好……好。”香克斯拿起笔来,“这两起案件跟你有关吗?”
    “唔……这个嘛,有,也没有。”路飞顿了顿,“我知道山治杀了人,这个算有关系。但是我不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这个算没关系。”
    “那你怎么证明第二起案件没有凶手?”
    “我跟你说了,”路飞无奈地站起身来,“直觉,警官。好了,我想没什么问题了吧,知道的我都跟您说了。”他开始朝门那边走去,“遗体……哎,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只好越过您了。”
    “站住。”香克斯看着那小子瘦弱的背影,怎么也无法相信他是个成功无比的商人,还是个十分精于周旋的商人,“……恐怕,你跟案件的关系,恐怕不止你说的那么一点吧。”
    “您什么意思?”路飞扭过头来看着他,眼神变得有些不自然。
    香克斯似乎是终于捕捉到他的漏洞,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隐藏资料的事,是你干的吧。”
    “啊……这个啊。”路飞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鞋子,突然嗤笑起来,“谁知道呢。再见,警官。”他推开门,再次回过头来,“最后请求您,别管这案子了,让两个可怜的家伙,安息吧。”













49.


    二月,雪走了,雨停了,有些故事结束了。
    葬礼就在山治母亲所在的坟地举行。参加的人寥寥无几,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甚至没有神父进行祷告,罗宾对那个叫做路飞的小子说,这两人都不信神。而山治的父亲还没能赶回来,不过似乎对于儿子意外身亡的事情,并不惊讶。
    不惊讶的,还有特劳法尔加罗。对于他来说,这一刻在山治跟他矫情地告别时就已经开始有了预告。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绿头发的男人,他不苟言笑,红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似乎穿过照片也能直击人心,看穿你某种最黑暗的想法。特劳法尔加兀自往后退了几步,觉得自己有点站不稳。
    山治,就是为了这样的家伙死掉的吗,一个他甚至都不认识的家伙。
    听罗宾说,他叫罗罗诺亚索隆,是一年半前山治开始接手治疗的病人,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和解离性身份障碍。
    听路飞说,他叫索隆,是儿时在孤儿院认识的朋友。
    然后他听他们说,山治和索隆相爱了。
    可是,特劳法尔加蹲下身去,把兜里的一包烟放到山治墓碑前,看着那张熟悉的笑脸,也跟着苦涩地笑起来。
    你,真的只是因为爱他就去死了吗。
    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没人怪过你,为什么要画地为牢成为困兽。
    “他太温柔了。”罗宾是这么说的,“温柔到愚蠢。”
    “说得你很了解他的样子。”特劳法尔加并不服气。
    然而罗宾又说:“我是没有你了解他。但我明白一个事实,”她风轻云淡的样子此刻竟然有些无情,“是这份温柔害死了他。”
    “难道温柔也有错?”
    女人挑眉,“没错吗。”
    特劳法尔加哑口无言。


    “……他爱他吗。”
    “谁知道呢。”


    路飞是这么回答的,“索隆是个没办法爱上别人的人。”
    “他只爱他自己?”
    “不。”路飞果断地摇摇头,“他连自己都不爱。”
    罗宾喟叹着转过身去,似乎不想再看那两座墓碑,“自己都不爱,更何况爱别人。”
    特劳法尔加本想听到某个答案能让自己释怀些许,让自己骗自己山治起码是为了爱而死。然而这两人的话语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安慰。
    “那你们说!他凭什么要死!”
    没人再回答他。特劳法尔加冷笑起来,从墓前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来叼着点燃,又放回去。
    “死吧。懦弱的家伙。”
    “别这么说。”路飞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弱者甚至无法选择死亡的方式,你看,至少他们有得选择。”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甘愿——”
    “因为他跟我说了。”路飞把手插回兜里,“实不相瞒,那桩流浪汉分尸案,是索隆干的,”他看着两人稍显错愕的表情,轻笑出声,“你们没想到吧。”
    “不。”特劳法尔加站起身来,他想起山治莫名来到医院的那天,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凄冷地笑起来,“我真是愚蠢。早在那时就应该想到了,那家伙,一定是找到了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索隆也是。”路飞耸耸肩,“不然不可能把自己剖开来……”
    “……看来你知道很多。”罗宾若有若思,然而少年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是啊,知道很多,那又怎样呢。我无能为力。所以我说,他们无论是谁,都并不懦弱。”
    “索隆的过去——”
    “现在说这些,”路飞摆摆手,又看向索隆的墓碑,“没意义了。”
    罗宾愣了几秒,随后又释然地点点头,“也是……没有意义了……”
    特劳法尔加抹了把脸,企图让自己不要失态。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他明白。
    只是怎么都想不到,山治会带着索隆回到小镇。如果他早一点能想到,是不是结局就不会这样。
    你看,他倒是走得干脆了,全然不管别人是否会因此伤心。
    不过,特劳法尔加兀自笑了,这好像,是山治第一次不为别人为了自己做的决定——他现在只能假设,那家伙死得心甘情愿。
    不这么假设也没办法。
    难不成还能去责怪另一个死人?
    啊,死得好,死得好。特劳法尔加想。想着想着,却还是落下泪来。
    这锥心的结局,会在所有人心里深深刻下个伤痕随着岁月慢慢风干,但这痛却永远会像呼吸般无法停息。
    唯一能够安慰的是,最痛的两个人,已经不会再痛了。






50.


    风吹过初春的季节,唏嘘地慨叹相爱的人如何愚蠢,愚蠢得满身伤痕却又紧紧拥抱着死去。
    它掠过大海,掠过沙滩,掠过草地,最后来到坟前,看见一只魔鬼正对天使伸出手来。
    然后风声如何也盖不住他们的话语。
    魔鬼说:“敢来吗,地狱。”
    “有什么不敢的。”欣然拉住他的手,“没有你才是地狱。”

FIN
====呵呵,第一个结局就这么莫名其妙完结了呢。写不下去这个结局……真是不负责任……还是第二个结局好些,嗯,起码治愈一点,这个结局真是不明不白啊……好的,我自己狠狠吐槽下自己,啊,不想再写虐文了,我已经在OOC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啊喂。感谢大家赏脸看哈哈哈。捂脸逃跑。写完第二个结局再来放。大概,嗯,会比第一个长很多。(在这个结局里狠狠说了山治的不是啊!真的很想说啊!别看我把他写的很温柔很苏啊!可是我是深深地希望他不要那么温柔啊!原著里也是啊,太温柔真的不仅伤害自己也会伤害别人啊!!!哎,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个屁……其实也怪我,放大了他温柔的这一面,哎又是OOC,捂脸捂脸,逃跑。)=====
脑洞多到笔记本里全是坑,明明是渣却沉浸在不知道写哪个才好的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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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gyuxin | 2017-4-18 23:39:5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次更了好多,山治没死吧?或者死后又成了一个娜美?感觉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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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jypygbcbc | 2017-4-20 05:54:40 | 显示全部楼层
某种意义上双死结局也不算太差,这两个人活着太痛苦了,看得难受,索隆把山治掐死真的让我很难接受,还是想他们有个he的结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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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吸引 | 2017-4-21 12:26: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结局我喜欢。我觉得治愈(_(:з」∠)_我不是变态啊)与其让索隆那么痛苦,又不敢承认并且放肆爱上山治,还不如让他们都远离这尘世的喧嚣,去到没有折磨的地方。山治很温柔,但是对于无法走出自我束缚的人来说,温柔反而是一种伤害。山治爱的很疯狂,为了爱,甘愿去死。说到底,我很佩服这样的人,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我做不到,我太懦弱,无法那么勇敢。我非常喜欢这样的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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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suolong | 2017-4-21 13:54: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时候能死是一种幸福!索隆在漫长的折磨中早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但他还是爱上了,肉体死去,这样的他们才能得到永生!楼主,感觉就算是和,也还是很虐啊,人啊,很多时候越在乎月容易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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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jypygbcbc | 2017-4-22 01:25:59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楼主在结局里一直说山治的不是,可是我还是很喜欢温柔到苏的不行的山治,索隆病得太严重了,想不出山治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件事,年纪大了果然更喜欢甜甜甜的文所以喜欢两个人一起住小镇的那段,虽然甜的部分非常短暂,期待一下he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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